第63章

正月十五元宵節過後,各官部府衙便開印了,蕭熠重新忙了起來,但因為盛昔微現在是有孕在身的人了,他即使再忙每天也還是會抽時間看看她的情況。

盛昔微不想他在書房和後院兩頭跑,索性就陪着在他去書房的時候也跟着一起去。

其實其餘的倒也沒什麽,就是她的害喜有些嚴重,每天都吃不下什麽東西,吃了就吐的厲害。

蕭熠瞧着她因此尖尖小小的下巴都瘦出來了,心裏很是心疼,招太醫來看過好幾次,但幾個太醫也都道這個問題只能調養着,稍微緩解一下,沒什麽其他的法子。

這段時日蕭熠見盛昔微有時候吐的難受,甚至會生出一絲後悔,覺得不該讓他的姑娘這麽早就懷上孩子,應該再調理調理身子的。

他幫不上她什麽,只能又從禦膳房叫了廚子來東宮,每日變着法兒的給盛昔微做些吃食,然後再耐心哄着她吃一些。

盛昔微知道蕭熠在擔心她,於是每次還反過來安撫太子殿下,說婦人有孕差不多都是這樣的,過一陣子就好了。

這話是容夫人與她說的。

早前的時候盛昔微不愛出東宮溜達,有孕後就更不愛了,倒是容夫人在她懷孕後便時常來陪她說說話解悶兒,祝卿卿也時不時的會進宮來看她,而每當祝卿卿來,蕭燃必到場。

這日也是一樣。

祝卿卿用了午飯後進宮,剛走進暖烘烘的屋子便搓了搓手,嘀咕道:「這天兒都過了年節還這麽冷,外頭的雪到了晚上便落的個沒停。」

盛昔微見她來了,放下手中的繡筐,笑着朝她招手:「卿卿快來,今日我讓後廚做了你愛吃的點心。」

祝卿卿脫了身上厚厚的披風,走過去瞧她:「笙笙你覺得怎麽樣了?近些日子還吐的厲害麽?」

如今已是二月下旬,盛昔微肚子裏的寶寶快滿三個月了。

她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肚子,雖然現在根本還看不出什麽,但她自己好像總是能感覺到一點不同。

「最近好多了,已經能吃一些東西,祝太醫說等過了前頭這幾個月就會慢慢好了,可能食欲還會有所增加呢。」

祝卿卿聞言煞有介事的點頭:「嗯,那就好,我二哥別的不敢說,醫術方面還是很靠譜的。」

說完她從榻上的小茶幾上拿了一塊小糕點吃了,而後又看着盛昔微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笙笙,我今日入宮是順便也跟你說個消息,開年過後大理寺給陳秋琅那邊結案了。」

「嗯?是怎麽?」

祝卿卿不提,盛昔微都差點要想不起這號人了,陳秋琅被扭送大理寺後她确實也沒什麽功夫去關注那邊的進展。

祝卿卿唏噓不已的搖頭:「好想要問斬了。」

盛昔微聽後一時半會沒說話,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她現在是入了皇室宗牒的人,害她就等於是謀害皇家,這是蔑視皇家的威嚴,不會被容忍,一旦發現勢必就是要殺雞儆猴的。

祝卿卿是想着這件事到底是與她有關的,所以才告訴她一個結果,沒想多說影響她的心情,畢竟她二哥說了,孕婦的情緒也是很重要的。

於是她又幾句話岔開了話題,說起了其他的。

而書房裏,蕭燃剛到。

蕭熠從書桌前擡眼看他,二話沒說先問了一句:「準備什麽時候去找父皇賜婚?」

蕭燃:……我哥還是我哥,一眼就看穿了我。

他笑着扌莫扌莫鼻子:「等再過一陣子就準備去跟父皇提了,想在周國使臣來京之前定下。」

萬一到時候還來了個公主,兩國有意聯姻什麽的,可別讓他頂上了。

蕭熠笑了一下,放下折子:「你心裏有數就行。」

「嗯,」蕭燃應了一聲,走過去坐下,他今日過來也是有事要與蕭熠說,「皇兄,太後那邊之前暗衛來報說她深夜見了蘭妃,你讓我繼續盯着,這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始終沒有其他的動靜,你說我們是不是暴露了?但我感覺已經很謹慎了……」

蕭熠聽後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道:「那個小太監那頭,可有回過來什麽消息?」

蕭燃:「那邊派去的暗衛會定時來報,一起都正常。」

蕭熠聽後輕輕颔首:「太後發現端倪也屬正常,陳秋琅出事她勢必就會察覺什麽,但應該無法确定,最近沒有動作大抵就是在防着我,小太監那尚還沒有什麽異常也就是說她尚未疑心到當年的事上去。」

太後應當是以為他派人盯着陳秋琅只是因為怕她會對盛昔微不利,而她對外表現的很喜歡陳家這位二小姐,所以蕭熠可能會一起盯着昭和宮。

但現在也不知她到底何時會起疑。

蕭熠想了想,又與蕭燃道:「再注意一下華府最近的動靜,尤其是華豐,三皇子這邊我派人盯着。」

「知道了皇兄。」蕭燃應下。

沒多久兩人商議完正事蕭燃便去找祝卿卿了,而盛昔微也不在他們兩人之間摻和,去了書房陪着蕭熠。

蕭熠見她進來,先走上去将人摟住,低低問她:「笙笙今日覺得怎麽樣?」

盛昔微笑:「殿下,我好着呢,你不要這麽緊張。」

蕭熠聽了無奈的笑了一下,輕輕嘆了一口氣,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把人圈在懷裏。

「我也覺得我好像太緊張了,這些日子想到你到時候生産要痛上許久,我便有些睡不着,總是擔心。」

盛昔微窩在他的懷裏靠着,一邊把玩着他月要間那塊小兔頭的玉佩一邊嬌嬌軟軟的道:「沒關系的殿下,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還是很堅強的!前幾日娘親來宮中時還與我說,生孩子嘛,忍一忍,憋着一股勁兒,就過去了,我也可以的。」

蕭熠看她說的頭頭是道,知道她是在安撫他,其實生孩子哪裏是那麽簡單的。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笑着口勿了口勿她柔軟的鬓發:「嗯,我知道笙笙很堅強,到時我也會陪在笙笙身邊的。」

盛昔微嬌笑着點頭,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她便自覺地從蕭熠的腿上下來,去了書房後頭的小屋子裏做自己的事,不打擾他處理公務了。

蕭熠最近在忙的恰好就是五月初三周國使臣要來京的事情,畢竟大胤是大國,這時候是最好向他國展示自己國力國貌,彰顯一個大國氣派的時候,馬虎不得。

而在此之前,有件事也叫元京城裏衆人茶餘飯後說道了一番。

那便是有天皇上連下了兩道賜婚聖旨,分別賜婚三皇子與徐上卿府上小小姐,五皇子與祝尚書府上三小姐。

對這兩門婚事,大家的看法有些不一。

三皇子的多數人都覺得屬實是徐府高攀了,也不知為何會選到這家的小姐?徐上卿在朝中是個從三品的官,政績能力均不醒目,也不身居要職,比上不足不下有餘,這怕是走了個天大的好運,女兒竟然成了皇子妃。

而五皇子嘛,只能說一句,與祝三小姐配,很配,非常配!

原本日子就這麽波瀾不驚的過着,但這天盛昔微起床後正抱着被子醒神呢,突然就見自己的兩個丫鬟急急忙忙的進了裏間。

巧珍見她已經起了,便小聲湊過去道:「太子妃,暖閣的那盆水仙開花啦!」

這件事盛昔微和蕭熠是分別讓福全和巧珍巧珠盯着的,吩咐他們每天定時去暖閣裏看看,若是看到水仙開花了便要第一時間告知。

盛昔微聞言身子一頓,趕緊招手讓她們兩個給她更衣梳妝。

「快,給我更衣,我要去書房找殿下,巧珍一會關好門守在寝殿門口就是。」

她吩咐完,匆匆更衣洗漱後便去了閑庭院的大書房。

路上盛昔微邊走邊回憶,現在是巳時,殿下一般辰時起床去書房,那時候福全就會去暖閣查看,而殿下沒有叫她,那就是說那時候水仙還沒開。

巧珍和巧珠發現的還算挺及時的。

現在是三月初,正是早春的時節,水仙開的季節也對的上。

盛昔微到了書房門口推門進去,蕭熠見她突然過來,趕緊過去扶她:「笙笙怎麽這麽早過來了?用過早飯了麽?」

因為身子纖瘦的關系,盛昔微的肚子其實還沒怎麽顯懷,但蕭熠總是讓她有種錯覺好像自己馬上就要生了似的……

她握上他的手搖了搖頭:「殿下,我沒關系,一會讓巧珍她們端過來我在書房後頭吃就好了,就是剛剛我起床時聽這兩個丫頭說水仙開花了,便想着趕緊來告訴你一聲。」

「開花了?」蕭熠确定了一下,見盛昔微點頭,便将她先扶到了書房後頭的隔間,而後柔聲道,「笙笙先在這裏休息用了早飯,我過去看看。」

「嗯,殿下你小心些。」

盛昔微知道自己現在懷了身子要格外注意,蕭熠肯定是不會讓她去看那株水仙的,她也就不跟着去添亂了,免得殿下擔心她。

蕭熠應下她的叮囑,又俯身口勿了口勿她,然後離開書房朝寝殿去了。

路上他吩咐福全:「給阿夜遞消息,讓他到寝殿。」

阿夜是暗衛裏的用毒高手,在江湖中都是頂尖的,各種千奇百怪的毒他都不在話下,之前蕭熠除了在太醫院找自己的人看過水仙之外,也讓他看過。

寝殿門口巧珍一直在守着,見蕭熠來了趕忙行了禮。

蕭熠輕輕颔首,吩咐道:「去書房照顧太子妃吧。」

巧珍應聲退下,蕭熠徑直進了屋子,然後福全便将門掩上,代替了巧珍守在門邊。

過了許久,蕭熠才從寝殿裏出來,對着等在門外的福全道:「門開着吧,回書房。」

彼時盛昔微正在書房後頭那個小屋子裏畫畫,外頭光禿禿的樹枝如今冒出了新芽,看起來有種萬物複蘇之感,她本也沒什麽事做,索性就想将這些畫下來。

蕭熠進裏間時盛昔微剛在嶙峋的木枝上落下第一抹春色。

聽見他的腳步聲,盛昔微擡頭,趕緊将筆放下走上前問道:「怎麽樣殿下?那株水仙開花了有什麽不同麽?」

蕭熠搖搖頭:「沒有,我讓人仔細的裏裏外外都查過,除了植物本身汁液所帶有的毒性沒有其他的問題了,開花後不管是香氣還是花瓣、花蕊、花粉都沒有問題。」

盛昔微聞言蹙起眉頭:「奇怪,那到底是哪裏的問題呢……」

蕭熠心裏也覺得有些奇怪,不由得想,會不會是有些什麽別的可能?

兩人一時半會都沒再說話,過了片刻,蕭熠安撫的扌莫了扌莫盛昔微的頭,輕輕笑道:「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宜多思,事情我來查就好,不要擔心。」

盛昔微全然相信蕭熠,殿下讓她不要擔心那她就不擔心吧,先顧着自己不要讓殿下多餘分心了就好。

於是他們日子照樣該過就過,水仙依然放在暖閣的窗臺,只在中間太後來東宮看盛昔微時搬回寝殿裏間過一次。

那次太後來,盛昔微能察覺到她和蕭熠之間表面似乎還是親近和睦,但那之下卻似乎已經有些暗流湧動了,叫她的心裏看着他們笑着說話都覺得有點緊張。

不過太後也沒有多餘的什麽事情,這次看起來就是來關心關心有孕的盛昔微,叮囑她要好好注意身子。

盛昔微躺在床上剛剛被禦醫診過脈,聽了太後的話自然是連聲應下。

太後沒有待多久,叮囑過後很快也就離開了,絲毫看不出什麽異常來。

不過蕭熠送走太後回來後卻非常肯定道:「她是來看這盆水仙的。」

早些時候他的人盯着太後,她一直跟從前一樣深居簡出,甚至更加低調了,若不是有什麽事要讓她親自來東宮确認,她對盛昔微的關懷完全可以直接落到賞賜上面。

然而水仙開花後這麽些日子了,盛昔微和蕭熠卻完全沒覺得有什麽影響,這一直是兩人疑惑的事。

有天夜裏入睡前他們又說起這個問題,不知說到哪處,盛昔微嘀嘀咕咕了一句:「要說真有什麽影響,我感覺我最近這運氣屬實是好的有些離譜了……」

尤其是財運……

「嗯?」蕭熠疑惑了一句,「笙笙說什麽?」

盛昔微從他懷裏擡頭:「殿下,我說我的運氣最近極好!」

她拉着福全和巧珍巧珠他們不管是玩牌九還是玩葉子牌,她的手氣都極好,是沒有蕭熠在身邊也超級好的那種!好到從來沒失手過。

這對盛昔微來說就跟天方夜譚一樣,以前她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蕭熠聞言低低笑出了聲,打趣了她一句:「現在笙笙不需要我也能運氣這麽好了麽?那我這條錦鯉豈不是無用武之地了。」

盛昔微貪心的扌莫了扌莫下巴,怪模怪樣:「也不是,也許有了殿下在身邊我還能更好呢!哎呀,我這難得這麽好運氣,用在福全和巧珍巧珠身上真是委屈了!」

他們都沒有多少錢能贏,還是不如哥哥們呀!

蕭熠看着她一臉可惜,笑的越來越大聲,被盛昔微看了一眼,不滿的強調:「殿下你不要笑了,我說真的呢!我的運氣可是八百年都不見得能這麽好的。」

「嗯,好,知道了,我不笑了。」蕭熠好不容易堪堪忍住笑,将盛昔微重新摟進懷裏,拍着她哄,「我們笙笙運氣肯定會越來越好。」

不過笑着說完這句,他突然又頓了頓,腦子裏好像閃過什麽,轉瞬即逝,快的叫他抓不住。

蕭熠沉默下來,在想事情。

盛昔微見他不再說話了,擡頭看他:「殿下?」

「嗯,」蕭熠低低應了一聲,突然垂眸看她,問:「笙笙是什麽開始突然有這麽好的運氣的?」

盛昔微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仔細回憶了一番:「具體也說不上來,反正第一次發現的時候大概就是在前段時間,太後來過之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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