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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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朝他挑挑眉——所以?
“我們是在國外認識的,她在咖啡廳打工,我們交往了一段時間,我回國之後知道她是王校長的孫女就沒在跟她來往了……”
于臻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我對你的情史沒有興趣,你要是沒有其他想說的,我回房了。”
“我正要講重點。”
“好,你說。”
于臻雖然又重新坐回去了,但臉上清清楚楚地寫着不耐。
不管他是因為吃醋還是瞌睡了懶得聽,魏擎蒼見他那樣心裏都是開心的。
“不說這個了,”魏擎蒼笑了笑,“我可以申請去有暖氣的地方睡覺嗎?”
暖氣片在卧室,這麽冷的天于臻也不好拒絕,他木着臉答應了。
在床上躺下,黑暗中傳來于臻冷清的聲音:“不準亂動。”
魏擎蒼輕笑着将人抱進懷裏,“嗯,不亂動。”他只是打算抱着于臻睡,這并不是亂動。
于臻見他死性不改也懶得掙紮,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睡覺。
魏擎蒼摟着于臻,在黑夜裏大睜着眼睛,喃喃自語:“因為我的疏忽,犯了很嚴重的錯誤……”
以前總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沒有什麽事兒是解決不了的。就連那些被甩之後要死要活的女人,拿到支票之後都能認識到生命的可貴。
可是,Abby的做法超出他的意料。
也終于有這麽一件事讓他感到無力,那個失去的孩子他花再多的錢都買不回他的生命。
他不後悔與Abby分手,确十分為那個孩子心痛。
“知錯就改,這樣才不會辜負。”他以為睡着了的人忽然說。
魏擎蒼怔了怔,“你說的對。”
他低頭吻了吻于臻的臉頰,“不想睡覺?那我們做吧。”
話音才落,懷裏的人傳出均勻的呼吸。
魏擎蒼失笑,寵溺地緊了緊手臂,抱着差點成為他終生遺憾的人,漸漸進入夢鄉。
第二天,魏擎蒼頭昏腦脹地醒過來。
房間的擺設是陌生的,他反應了幾秒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昨晚他們居然真的蓋被純睡覺,真是白白浪費那麽多酒精了。
在空蕩蕩的屋子裏轉了一圈,發現除了方便面就沒有其他食物,魏擎蒼嘆口氣,又一次将那些垃圾食品毀屍滅跡。
他在于臻家一直等到中午也沒見他回來,思索再三,魏擎蒼決定翹了下午的班去找于臻。
實驗室裏,幾臺儀器發出規律的滴滴聲,于臻抱着手臂緊盯着儀器上不斷跳動的數字,一邊坐着神色疲倦的李波。
手機的震動聲打破了實驗室裏的安靜,于臻眼睛盯着儀器,單手接起電話:“喂,你好。”
“在哪兒呢?”
聽見魏擎蒼的聲音于臻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快2點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看時間。”他向李波示意,推門出去接電話。
“雖然一個人孤單地醒來很寂寞,不過我原諒你了。”魏擎蒼語氣十分輕松。
于臻皺皺眉,魏擎蒼臉皮漸長,這話說得好像他以前每天醒來都能看到其他人似的,不過……看他有這麽多前女友,說不定還真是這樣。
“午飯想吃什麽?”魏擎蒼沒有隔空感應的本事,所以不知道于臻是怎麽猜想的。
他在一排小吃店前猶豫了片刻,選了一家衛生條件很不錯的店,給于臻點了一份番茄雞蛋飯。
“番茄雞蛋吧?”他問。
于臻:“實驗室不準吃東西。”
他不是拒絕,只是在稱述事實。
“教學樓後面的小樹林,二十分鐘後去那兒等我。”
不用等于臻回答,魏擎蒼知道他一定會去。
于臻重新回到實驗室,李波捏着眉心問:“小臻,誰啊?”
“魏擎蒼。”
于臻并不覺得這個回答有什麽問題,李波表情卻變了,他盯着于臻的側臉,張了張嘴,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你和他關系很好?”
“還行,”于臻看看時間,“李老師,我先去吃點東西。”
實驗室後面的小樹林裏修了不少石桌椅,不少學生會到這裏看書。
今天陽光最充足的石桌被一個帥氣的男人占領了,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個保溫盒,手裏端着一杯咖啡。
淺金色的陽光給他英俊的五官鍍上一層溫暖的顏色,他看着不遠處偷吃的松鼠,神情溫柔。
于臻遠遠的就看見他了,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腳步越來越慢,最後竟然站在一棵松樹後面不再往前走。
魏擎蒼終于收回目光,往來的路看了一眼,見到松樹後面的于臻,他笑了。
“怎麽了?”他問。
于臻搖搖頭,“不去上班沒事嗎?”
魏擎蒼借遞咖啡的動作握住于臻的手,“怎麽這麽涼?”
他拉着于臻做到身邊的凳子上,連同咖啡将他的手捂在手心,“身為老板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随便跷班。”
咖啡過了近半個小時還熱乎着,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香氣。
于臻動了動手指,“你大學盡學着怎麽泡妞了吧。”
“哪兒啊,我是優等生。”魏擎蒼放開一只手,打開保溫盒,“随便買了點,将就吃吧。”
保溫盒是新的,裏面還真的是番茄雞蛋,看菜品還是門口小餐館裏做的。
于臻睨了魏擎蒼一眼,“一百塊錢的保溫盒用來盛十塊錢不到的番茄雞蛋?”
“這種小事不必在意。”魏擎蒼将筷子遞給于臻,“快吃。”
“窮講究。”于臻毫不客氣地吐槽。
魏擎蒼笑笑,不做答。
學校外面的東西于臻吃了幾年,聞到味兒都想吐。
但是,今天這份番茄雞蛋的味道似乎還不錯,于臻慢慢将飯菜吃完,捧着咖啡,全身都暖洋洋的。
這學期臨近期末,部分學院已經放假了,來小樹林奮戰的學生沒幾個,樹林裏一片靜谧。
不時能聽見鳥鳴,小松鼠在樹枝間追逐嬉戲。
兩人都沒有說話,享受着這份難得的清靜。
魏擎蒼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為了一個人這麽費心思的準備午餐,因為怕飯菜冷了特地去買保溫盒,即便它的價格是飯菜的十倍。
他也沒想過,只是這麽坐着,竟然也很滿足。
“于臻,搬家吧。”
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于臻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懶了:“搬去哪兒?”
這個問題魏擎蒼之前也問過,當時于臻的回答是為什麽,而現在是去哪兒。
不知不覺,他已經卸下防備,開始對魏擎蒼交予信任。
他沒主意到這個小變化,魏擎蒼卻沒放過。
“不如般去我家?”他趁機提出。
于臻眼神恢複清明,看他一眼,站起來拍拍褲子,“我要回實驗室了,你呢?”
沒能抓住獵物魏擎蒼并不着急,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我回……家。”
于臻看着朝他攤開的手心,疑惑道:“什麽?”
魏擎蒼誇張地睜大眼睛,“鑰匙啊,不然我怎麽進去?”
于臻白了他一眼,“……你還是回公司吧。”
“你這就走了?”魏擎蒼叫住于臻。
他走到于臻前面,“你讓我獨自寂寞的醒來,現在又趕我走……不安慰安慰?”
于臻錯開一步,繼續往前跨了一步……
他忽然回身,仰頭在魏擎蒼嘴角吻了一下,別開眼:“我只是為了對你的午餐表示感謝。”
那個吻将魏擎蒼嘴角的弧度定格,對于于臻欲蓋彌彰的話并不放在心上。
他抓住對方的手腕,加深這個吻。
在學校裏被一個男人吻,這讓于臻很緊張。好在魏擎蒼是臉皮厚,不是不知好歹,吻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他放開于臻,“這是我的回禮。”
分開時,他屈起手指蹭了蹭于臻的臉頰,光滑細膩的手感讓他忍不住又貼上去吻了吻。
于臻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将他推開,“行了,有完沒完?”
這種高中生似的膩歪讓他這個老男人有些難為情。
“走吧,我送你回去。”
兩人一前一後往回走,于臻忽然想到一件事,回頭對魏擎蒼道:“最近李老師接的項目都是你公司的?”
“對,雖然之前與其他公司的人有合作,但……還是老師最值得信任。”
魏擎蒼并沒有将原因說明,但做生意有時候就像打太極,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說得那麽清楚。
特別是人際關系,沒有絕對。
魏擎蒼這麽選擇不僅是因為于臻在李波手下,還有很多別的原因,他那句‘還是老師最值得信任’并不是玩笑話。
比起純粹的商人,教師這個身份能賦予人一份推脫不掉的責任感。
就好比于臻,當初明明非常不情願被魏擎蒼騷擾,但只要對方喊他一聲‘老師’,那份責任感讓他不得不回應。
于臻也許不明白這一點,但他對評估這一行很了解,知道魏擎蒼選擇與有資質的老師合作看中的就是那份誠信。
不過……
見于臻還有話要說的樣子,魏擎蒼主動坦白:“當然,由你來做,我更放心。”
要不是怕于臻不接受,魏擎蒼完全可以幫助他開一家公司。
晚上于臻接到魏擎蒼的短信,說他有應酬就不過來了。
明明只是不得已住了一晚,這樣特意交代一聲,弄得好像他倆在同居一樣。
于臻将那份異樣的情緒抛到腦後,專心為畢業論文搜集實驗數據。
後來接到林曉旭的電話他才想起來,今天是許諾的生日。
晚上8點半,于臻來到酒吧,發現今天客人來的很多,而且來得很早。
他正奇怪呢,姚方搭着他的肩膀将他帶到角落。
“兄弟,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要你幫忙!”姚方目光灼灼,一臉沉重。
于臻打量着他,淺藍色襯衣,黑色西裝褲,還做了發型……
打扮這麽隆重,該不會是……
姚方被這麽一打量有些不好意思了,色厲內荏地瞪着于臻,掏出一個紅色絨面盒子塞進他手裏,“就是你想的那樣!林曉旭粗手粗腳的不靠譜,戒指你幫我收着。”
他湊在于臻耳邊将整個過程仔細說了一遍,再三叮囑之後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沒想到今天會有這樣的大事兒,即使不被法律承認,但敢當着朋友的面給對方戴上戒指的人不多。
雖然一直相信姚方和許諾,但是這一天真的到來了還是十分令人開心。
“這是這個酒吧第二次舉行儀式了。”林曉旭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酸溜溜地說。
“新房子住的還習慣嗎?”
“還行啦,我媽每天都下樓溜達半小時。”
“搬家的事情,阿偉知道了嗎?”
以往無論什麽情況下提到呂烨偉,林曉旭都像遇到危險的河豚,恨不得将自己鼓上天去。
今天一反常态的很安靜,低眉垂目的,憂心忡忡的樣子。
于臻看出他興致不高,問:“你們又吵架了?”
“沒有……”林曉旭支支吾吾,“那個,怎麽不見魏擎蒼?”
“姚方邀請他了?”
林曉旭一想,也對,道:“那我去問問姚方。”
于臻不知道姚方本來就打算邀請魏擎蒼,還是林曉旭的主意。
九點剛過一點兒,魏擎蒼就到了。
“怎麽有空過來?”他說。
于臻敢保證,他這句話很純潔,沒有半點兒別的意思。
但魏擎蒼給他的回答是,“說有應酬不是騙你,地點恰好在這兒附近,散場我就過來了。”
“……我們似乎不在一個頻道上。”于臻很無奈,他真的只是随便問問,魏擎蒼用不着解釋這麽多。
“好不容易哄到手了,我可一點都不敢馬虎。”
于臻聽懂了,裝傻道:“什麽到手了?”
魏擎蒼配合道:“沒什麽。”
他笑笑,坐在于臻身邊,見酒吧的裝飾并沒有特別的改變,有些疑惑,“不是說結婚,怎麽一點兒氣氛都沒有?”
“許諾不喜歡。”于臻掏出絨面盒子,“再說,有這個還需要別的什麽嗎?”
魏擎蒼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對男式戒指。
他拿出一枚看了看,“姚方到有心。”轉而看向于臻,忽然笑了。
魏擎蒼捉住于臻的手,眼疾手快地将戒指套進他的手指。
“喂!”于臻想收回手,“不能亂來。”
不知道是拿了屬于誰的那一只,套在于臻手上有些大了。
魏擎蒼捏着于臻的手指,将他的手擡起來,皺着眉頭打量一番,“不好,這個款式不适合你,以後我們選的時候要注意。”
雖然知道這是魏擎蒼的玩笑話,但于臻心頭依然猛地顫了一下。
他搶回手,将戒指放好,“什麽事兒都有你,有意思嗎?”
聞言,魏擎蒼認真地看着他,“我不是開玩笑,我……”
“阿偉!”于臻忽然站起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笑。
魏擎蒼不爽地轉頭看身後,見酒吧門口站着一個身材筆挺的男人。
男人一頭利落的短發,鼻梁挺直,眼神銳利,聽到于臻的聲音朝這邊看過來,視線在魏擎蒼身上做了短暫的停留。
魏擎蒼發現,這個男人每一步的跨幅相當,每走一步落地很輕卻非常穩。他只是一個人,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座山。
“于臻。”男人的聲音跟他的長相一樣端正嚴肅。
“你怎麽來了?”于臻絲毫不受他冰冷氣質的影響,見到他顯得很開心。
男人小幅度地點點頭,“我轉業了。”
“這麽快?”于臻驚訝道,“林曉旭知道了嗎?”
“嗯,下午我們見面了。”
于臻了然,怪不得今天林曉旭這麽反常。
他倆正說着,一只手攀上于臻的肩膀,微微一帶,将他摟在懷裏。
男人落在魏擎蒼臉上的視線幾乎化為實質,“這位是……”
魏擎蒼微笑着與他對視。
于臻頭疼地将魏擎蒼的手拿下來,“阿偉,這是魏擎蒼。”
“他叫呂烨偉,我的朋友。”
魏擎蒼對于臻先向對方介紹自己的行為很不滿意,臉上的笑越發燦爛。
呂烨偉對他同樣抱有戒備,在于臻他們三人中他年紀最大,從小就是哥哥的角色。
于臻長得太好,身邊不懷好意的人從來沒斷過,呂烨偉顯然把魏擎蒼歸入壞人的行列。
眼看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兒越來越濃,于臻無奈地向魏擎蒼解釋,“阿偉和我從小一起長大,他之前在部隊,剛轉業回來。”
哦?竹馬?
“你這麽含情脈脈的看着他,小心林曉旭跟你急。”于臻這句話是對呂烨偉說的。
魏擎蒼一聽頓時明白了,原來是于臻的娘家人啊。
他朝眼前這個眼神淩厲的男人伸出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剛才于臻那句話面上是為了呂烨偉好,實際上是向魏擎蒼解釋他們之間的關系。
這麽看來,這個人跟之前的那些還是有區別的?
呂烨偉露出個淺笑,握住魏擎蒼的手,“你好。”
對方的手握上來力道就很重,魏擎蒼沒有反抗,面色無異地接受檢驗。
林曉旭的到來打斷了這場較量,他規規矩矩地站在呂烨偉身後,道:“許諾快到了。”
呂烨偉回頭,揉了揉他的頭發,“嗯,走,我們過去。”
魏擎蒼看得有些愣神,就林曉旭那上蹿下跳的性格居然也可以有這麽溫順的時候?
于臻看出他的疑惑,笑着道:“這個世上只有阿偉能鎮住林曉旭了,他的好身手可是阿偉真槍實彈練出來的。”
“哦?”魏擎蒼挑眉,他以為呂烨偉這樣性格的男人會很寵愛另一半。
不等于臻再給他解釋,今晚的主角終于登場了。
奪得大賽第一名之後許諾的更忙了,根本就忘記今天是什麽日子。
推開門見到一屋子的人吓了一跳,“怎麽這麽多人?”
而且這眼神怎麽這麽……瘆人?
他剛踏進門,燈忽然滅,接着燈光聚焦在小舞臺上,姚方站在上面看着門口的許諾:“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我願意與你永遠在一起。”
平實無華的承諾分外動人,許諾眼圈紅了。
于臻忙上前将戒指遞給走下來的姚方。
他剛退回去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接着被轉了個身,熟悉的氣味撲面而來。
“不必羨慕他們。”魏擎蒼含着他的唇,含糊道,“有我在,你會幸福的。”
“關你什麽……”
吻倏然加重,仿佛要向他證明似的,魏擎蒼裹挾着于臻的舌尖,用上所有的技巧挑逗。
于臻腦子轟一下炸了,揪緊魏擎蒼胸前的衣服推也不是,拉也不是,暈暈乎乎的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軟綿綿的靠在對方懷裏了。
“暈了?”魏擎蒼揶揄地湊在他耳邊,輕聲道。
于臻眨眨眼,擡起頭看着魏擎蒼,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吻回去。
他的熱情和主動讓魏擎蒼驚訝之餘又感到開心,環住對方的腰,奪回主動權。
幸福會傳染,酒吧裏頓時多了好幾對擁吻的戀人。
良久,魏擎蒼放開于臻,“你這麽熱情,我忍不住怎麽辦?”
于臻微喘,擡手将下巴上晶亮的液體抹去,“難不成你還想現場來一發?”
魏擎蒼悶笑,擡手暧昧地捏了于臻的屁股一把,道:“來試試?”
“……”
于臻覺得跟魏擎蒼比臉皮厚是最自不量力的行為。
林曉旭帶着呂烨偉到處介紹給別人認識,這會兒正朝這邊走來,于臻借機遠離魏擎蒼。
“魏擎蒼,之前見過沒,目前是大榛子的追求者。”林曉旭吊兒郎當地用下巴點點魏擎蒼。
呂烨偉斜了他一眼,林曉旭立刻站直身子,摸了摸下巴,小聲嘀咕:“兇死了。”
魏擎蒼看着有趣,不過憑他的直覺,林曉旭不會單純只是介紹他們認識。
剛轉業的軍人最需要的就是融入社會,多認識朋友是第一步。如果想要創業,魏擎蒼覺得,他是呂烨偉現在最好的選擇。
他看了看于臻,朝呂烨偉再次伸出手,“都是朋友,以經常聯系。”
呂烨偉顯然聽懂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林曉旭倒是很開心,暗地裏朝魏擎蒼眨了眨眼。
選擇向呂烨偉抛出橄榄枝并不只因為他們是于臻的朋友,經過剛才的觀察,魏擎蒼發現,呂烨偉雖然跟大部分剛從部隊走入社會的人一樣刻板,但他能拉下臉來做事兒,這一點比什麽都重要。
男人之間的感情簡單直接,幾句交談就能确定對方是否值得深交。
呂烨偉幹淨利落的氣質很對魏擎蒼的胃口,兩人的經營理念雖不完全一樣,但也算志同道合。
兩杯酒下來,兩人已經是勾肩搭臂的哥們關系。
這邊兩人聊得投機,另外那邊同樣熱火朝天。
姚方被灌了不少酒,說話都大舌頭了。許諾性子淡,平時別人不敢招惹他,今天日子特殊人們也不客氣,死命灌酒。
只可惜,他們錯誤估計敵人的戰鬥力,許諾這會兒依然精神抖擻。
今天直鬧到很晚才散場,于臻都有些醉了。
呂烨偉背着醉成一灘泥的林曉旭對魏擎蒼道:“我送他回家,于臻就拜托你了。”
“你也喝了不少,我送你們吧。”
“沒事,能回去。”
目送那兩人上車走了,魏擎蒼才回頭看于臻。
喝多了的于臻異常乖巧,雙眼發直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兩個選擇。”魏擎蒼伸出兩個手指頭在于臻面前晃了晃,“去我家,還是我們一起回你家。”
于臻直愣愣地看着那兩根手指,忽然噗嗤一笑,“你當我傻啊,我才不選呢!你送我回家,然後你回你家。”
“喲,這麽聰明啊。”魏擎蒼失笑,俯身将他拉起來,“那我先送你回家。”
至于他回不回去……另當別論。
第二天,于臻揉着酸澀的肩膀從卧室出來,沙發上傳來熟悉的聲音:“早餐在桌上。”
沙發上穿着不合身的舊睡衣,端着廉價速溶咖啡,一派小資情調的人不是魏擎蒼是誰?
于臻下意識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魏擎蒼淡淡道:“我幫你換的,但是沒做什麽,不放心的話可以去檢查檢查。”
“你怎麽還在這兒?”
“等你起床。”魏擎蒼沒有避諱地在客廳換衣服,“醒來發現家裏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感覺不好。”
于臻叼着牙刷,對着鏡子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自己是貼心男似的,實際上就是一個小肚雞腸的男人,這是怪他上次把他一個人扔家裏呢。
他洩憤一般地刷牙,忽然,視線定在脖子上那個紅痕上,用手搓了搓——它确實存在着,不是幻覺!
魏擎蒼換好衣服,用手指扒了扒頭發,忽然從衛生間傳來一聲低喝:“魏擎蒼!”
哎呀,看來被發現了呢。
魏擎蒼一派閑适地晃蕩進去,“怎麽了?”
于臻指着脖子,“這就是你說的沒幹什麽?!”
“咦?”魏擎蒼好奇地湊過去,仔細研究那個紅痕。
于臻以為他會否認,沒想他看了半天嘀咕道:“顏色淡了,不如昨晚好看了,再來一個。”
說着,湊上去在原來的位置旁啜了一口。
于臻氣急敗壞地推開他,“你!”
他今天下午有課,這要他怎麽面對幾百號學生?
“你能不能別給我添麻煩!”于臻皺着眉,還好痕跡位置靠下,穿一件高領的衣服應該能遮住。
“對不起,是我錯了。”見于臻真的生氣了,魏擎蒼大大方方地承認錯誤。
該慶幸現在是冬天,不然于臻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身為老師,他做不到若無其事地帶着暧昧的痕跡面對學生,魏擎蒼的做法讓他很無奈。
這一下午,因為擔心被發現,他不斷走神,終于盼到下課,于臻松了口氣。
想起還有一組數據需要處理,他匆匆趕往實驗室。
李波正好在實驗室,見到于臻熱情地朝他打招呼:“小臻。”
“李老師。”于臻朝他點頭問好。
李波的視線在他頸側停留了不少時間,但于臻正把脫下來的外衣挂在門後,并沒有注意到。
“小臻三十出頭了吧?”李波裝作無意地于他閑聊,“家裏人沒催你結婚?”
“這事兒沒法着急,看緣分吧。”
“這倒是,那女朋友總該有的吧,哪天帶來老師幫你把把關。”
于臻笑了笑,“還沒有呢,以後有了一定會帶她來見見老師。”
不過是幾句閑聊,于臻并沒有放在心上,話題很随意地轉移到正研究的課題上了。
這天白天有驚無險地度過,于臻臨上床前卻再一次收到匿名信。
他原本不想理會,但看到附件裏的照片內容後他驚出一身冷汗。
照片拍攝的地點是林曉旭的新家,時間應該就是昨天,照片裏林曉旭将呂烨偉壓在地下車庫的牆壁上,兩人擁吻在一起。
之前的照片還能抵賴說被人處理過,這次這一張真的是高清無碼。
對方真是一個可怕的人物,像是林曉旭的影子,随時能将他的一切用鏡頭捕捉下來。
通過對方越來越頻繁的活動,于臻猜測,寄信的人快沒有耐心了。如果他再不做出回應,對方也許會直接将這些照片寄給張阿姨。
就像要證實他的猜測一般,電話忽然響起來。
那頭還是那個變了聲的恐怖聲音:“最近于老師過得很不錯嘛。”
“……”
“于老師別裝清高了,都是被男人騎,被誰騎有什麽區別?”
對方的話讓于臻呼吸一窒,這個人不僅掌握林曉旭的情況,對他同樣了如指掌,會這麽說肯定是知道魏擎蒼跟他關系不淺。
于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為什麽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可怕的笑聲:“因為你欠幹!你考慮這個問題不如早點做決定,我等不了多久。”對方說完挂了電話。
先前于臻顧及着呂烨偉,沒把這件事告訴他。如今他已經轉業,寄信人也逼到這份上,于臻決定将這件事先跟他通通氣兒。
呂烨偉聽完整件事後歉意道:“很抱歉。”
“這件事先別告訴林曉旭。”于臻擔心他那急性子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來。
“嗯,這件事交給我,你自己多小心。”
既然呂烨偉說将事情交給他,那他就一定能辦好,他就是有這種讓人無條件信服的人。
将這件事告知呂烨偉後,于臻整個人都輕松起來。
照例接到魏擎蒼電話的時候還被問到是不是發生了開心的事情。
于臻想了想:“我的課題通過了,算不算?”
“恭喜了,”魏擎蒼首先表達了慶賀,然後話題轉的飛快,“但必須離李波遠點兒!”
他分神用鼠标在屏幕上滑動,“別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好了,睡覺吧,晚安。”
63
挂了電話,魏擎蒼點開視頻的鏈接,屏幕上跳出兩具身體交疊的畫面,畫面中的人吻得難舍難分,從音響裏傳出暧昧的喘息聲。
魏擎蒼耐着性子,将GV當作教學片觀摩。
一陣做作的高昂叫床聲結束了原始的動作,他好奇地盯着畫面,看到字幕升起,魏擎蒼傻眼,這就完了?
小說裏描寫的激情澎湃,視頻裏完全沒體現出來啊!那他該相信小說還是視頻?
為了尋找答案的魏擎蒼又點開了新的視頻,忍住快進的沖動認真學習。
這段時間魏擎蒼除了工作和學習技術還有一項重要的活動——與呂烨偉聊天。
呂烨偉雖是初涉商場,但他見解獨到,魏擎蒼還挺喜歡跟他聊天的。
“對了,因為我和林曉旭給你們帶來麻煩,我很抱歉。”
魏擎蒼以為他說的是請他幫忙牽線搭橋的事情,但轉念一想覺得事情不對,問:“什麽事兒?”
呂烨偉有些奇怪,他以為于臻和魏擎蒼的關系足以使他們之間無話不談,但看樣子,于臻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魏擎蒼?
見魏擎蒼不像是裝的,呂烨偉便将這件事和盤托出,最後道:“也希望借助你的力量,盡快抓到那個人。”
好一個于臻,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居然瞞着他,看來他有必要與他認真嚴肅地進行一次談話!
魏擎蒼笑,“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與呂烨偉分開,魏擎蒼驅車直奔學校。
今天是這學期最後一堂課,于臻讓學生自習,話音才落,教室裏瞬間少了五分之四的學生,剩下的多半在看明天要考的科目。
于臻已經習慣了,收拾動作正準備離開,後門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魏擎蒼将可以容納一百多號人的教室掃視一圈,最後眼神落在講臺上的人臉上。
空曠的教室将于臻顯得特別嬌小,他身後深綠色的黑板襯得他肌如凝雪。
魏擎蒼在心裏暗嘆,當年他要是遇上這麽一個美人老師,他絕對不逃課!
從見到魏擎蒼進門于臻就放慢了手上的動作,他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再慢也收完了。但魏擎蒼依舊靠在門口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只好擡頭朝他遞過詢問的眼神。
接收到于臻的‘眉目傳情’,魏擎蒼輕笑着走進教室,順手關上後門,坐在最後一排,朝于臻招招手。
于臻微微搖了搖頭。
可是魏擎蒼保持着微笑,就是不動。沒辦法,于臻只好走過去。
看着別別扭扭,越靠近臉越紅的人,魏擎蒼托着下巴,低聲笑了。
他拍拍身邊的座位,“過來。”
“你真的很閑?”教室裏還有其他幾個學生,于臻站着沒動。
魏擎蒼拽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坐下,“問你個事兒。”
被他嚴肅的語氣影響,于臻正了正臉色,“什麽事?”
“聽說有人給你發匿名信?”
于臻沒想到魏擎蒼居然這麽快就知道這件事情,短暫的驚訝後淡淡道:“嗯……”
“為什麽不告訴我?”魏擎蒼皺眉,十分不贊同地看着于臻。
“其實也不是……”于臻的話被魏擎蒼淩厲的眼神打斷。
說實話,他不是很理解魏擎蒼生氣的原因。
“你覺得不是大事兒?”魏擎蒼側頭看着于臻,“那你覺得什麽才是大事兒?”
被人威脅、跟蹤還不算嚴重,是不是要讓人得手了才算?
看着于臻毫不在意的樣子魏擎蒼就來氣,“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該信呂烨偉,為什麽現在才說?”
于臻完全沒想到魏擎蒼會因為這件事生氣,被他用從來沒有過的嚴厲語氣責備,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魏擎蒼眉頭死死地擰着,“對我防備心這麽重,對別人你就這麽放心?”
這話有點偏了,于臻皺了皺眉,“別扯那麽遠。”
他對魏擎蒼确實有防備,但那是因為知道他對自己有那個意思,不想讓他誤會。對他防備是為他好,與防備壞人根本是兩回事兒。
“扯得遠了?”魏擎蒼氣得冷笑一聲,“那你的事情我還是從別人口中知道的,這算什麽?”
這話說得刺耳極了,于臻覺得魏擎蒼完全是借這件事發洩自己的不滿。
“我希望你就事論事,我不告訴你是因為覺得我們之間還沒到無話不談的地步。”于臻站起來,“還有,你說的‘別人’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我視他為哥哥!”
魏擎蒼臉色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我才是外人?”
于臻抿緊唇不點頭也不反駁。
“其實你說得對,”魏擎蒼輕笑一聲,站起來整了整衣袖,“我就是個死皮賴臉纏着你的痞子,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