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2)

可以在他需要的時候,以愛人的名義行使權力。

哪怕是在手術單上簽字這樣的事,如果沒有那一紙證明,魏擎蒼也沒有這個權利。于臻不希望他們明明一起走過幾十年的光陰,最後卻連這樣的權利都沒有。

林曉旭見他不說話,扯着他的臉皮往兩邊拉,“你啊,就是接觸的男人太少,小心被……”

電話聲打斷了他的話,他接起來,話還沒出口,臉色劇變。

“阿偉出事兒了!”

今夜沿河街尤其熱鬧,紅藍兩色警車燈與這片紙醉迷金的地方格格不入。身穿警服的刑警們在一家酒吧門口拉上了黃色的警戒線,将圍觀的群衆擋在外面。

于臻撥開人群,看到地上一灘黑色的血跡,腦子‘轟’一下,懵了。

“阿偉!”林曉旭輕巧地躲開刑警的阻攔,飛快地跳上救護車。

光線很弱,隔得又遠,于臻只來得及看見林曉旭慘白的側臉,救護車就開走了。

有位中年的刑警朝于臻走過來,“你好,請問你認識受害人嗎?”

于臻艱難地将注意力從血跡上轉移到刑警臉上,“你好……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情況是這樣的,這裏……”

從一輛警車那兒跑過來一個年輕的小警察,在刑警耳邊說了什麽,兩人對視一眼,中年刑警轉頭看着于臻,微微皺起眉頭:“你叫于臻?”

“是,請問是不是我的朋友出事了?”于臻終于恢複鎮靜,并試圖搞清楚發生了什麽。

刑警沒過多解釋,朝于臻點點頭,“你跟我來。”

于臻那一肚子的疑問在看見警車裏的魏擎蒼時得到了解釋,他盯着拷在魏擎蒼手上閃亮的手铐,問:“他們拷你做什麽?”

魏擎蒼笑了笑,“一點小誤會,別擔心。”

怎麽可能不擔心?

于臻知道從魏擎蒼那裏他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于是他轉頭問一遍看守魏擎蒼的小警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警察略微猶豫,向他解釋:“他是嫌疑人,要帶回去做進一步的調查。”

于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

“是的,有充分的證據證明。”

魏擎蒼對着看過來的于臻微微一笑,“表面上确實是這樣,呂烨偉受傷了,我還要跟他們走一趟,你幫我去看看他。”

“特別是林曉旭,”他笑得有些無奈,“小心他遷怒你。”

聽了魏擎蒼的話,于臻表情更震驚,“你傷了呂烨偉?開什麽玩笑,阿偉是全軍自由搏擊冠軍,而且……你們是朋友……”

不僅是于臻感到不可置信,就連陪護着呂烨偉的林曉旭也覺得匪夷所思。

擔架上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的人居然是全軍自由搏擊三連冠,說出去都沒人敢相信!

他死死地握着呂烨偉的手,目不轉睛地看着對方,生怕錯過醒來的跡象。

“……林曉旭?”呂烨偉果然醒了,在醫生和護士手忙腳亂中,他定定地看着林曉旭張了張嘴,朝他露出個虛弱的笑。

林曉旭眼睜睜地看着呂烨偉的眼睛慢慢阖上,醫生帶來的簡易儀器同時發出刺耳的尖叫。

“快,傷者沒有心跳了!”

不知是誰吼了一聲,一擁而上的醫生護士将林曉旭擠到一邊,他的後背狠狠地磕在凸起的框架上,發出沉悶地聲響。

但是,忙碌的醫護人員沒有注意到他的情況,連林曉旭自己都沒注意到。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一夕之間,世界全亂套了。

不知哪個記者拍到了當天的照片,第二天于臻從警局出來就被鋪天蓋地關于魏擎蒼行兇的報道淹沒。

陳靜第一時間找到他,一臉疑惑地問:“發生什麽事兒了?”

“不知道。”于臻疲憊地搖頭,“當時只有魏擎蒼和呂烨偉兩個人,只有他兩個清楚發生了什麽。”

陳靜從包裏翻出巧克力遞給搖搖欲墜的于臻,“先吃了再說,你臉色很難看。”

于臻沒有食欲,也不覺得餓。但他還是接過巧克力,強迫自己吃下去。

“呂烨偉怎麽樣了?”

“我正準備去醫院。”吃完巧克力,于臻恢複些許力氣,“想麻煩你一件事。”

“說。”

于臻停下腳步,轉身回來平靜地看着陳靜。被他影響,陳靜的情緒也平穩下來。

“第一,借助所有能借助的力量調查這件事。二,不管外界怎麽評論,真相沒出來之前不要回應。三……我要見魏鎮山。”

陳靜微微愣住,她看着眼前這個瘦高的漂亮男人,由衷道:“于臻,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于臻不自在地抿緊唇,淡淡點頭,“麻煩你了。”

之後兩人分頭行動,陳靜負責安穩公司員工和安排人調查,于臻則是趕到醫院,探望昨晚送來的呂烨偉。

在ICU門外,于臻見到雙眼通紅的林曉旭。

來之前于臻已經從醫生那兒獲取了不少消息,對于昨晚驚心動魄的搶救,光是聽別人轉述,他也身臨其境般,緊張得手心出汗。

“阿偉他……”

林曉旭慢悠悠轉頭過來,雙眼無神地看着他,“魏擎蒼呢?”

于臻心頭一跳,林曉旭的脾氣他太清楚不過,呂烨偉這樣,他一定會‘報仇’的。

“還在警察局。”這會兒于臻還有點慶幸魏擎蒼不在場。

林曉旭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轉開視線,“他把阿偉的腸子捅斷了,後背那一刀要是再深三毫米,阿偉就死了。”

他說話的聲音非常輕柔,于臻卻聽得背後發毛。

“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也許不是……”

“他是你男人!你當然向着他!”林曉旭猛地站起來,如赤目鬼一般盯着于臻,“阿偉昨晚上心跳停止了!他死了你知不知道!”

于臻毫不懷疑,要不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林曉旭早就把自己揍死了。

他張了張嘴,哽咽道:“阿偉出事兒我也很難過,但這件事不是魏擎蒼做的。”

“你還幫他說話!”林曉旭揪着于臻的衣領将他從凳子上提起來,“如果不是他,那警察為什麽抓他,啊?你說啊!”

“那是……誤會……”于臻艱難地開口,“你相信我,肯定能找到真正的兇手。”

林曉旭盯着他,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行,我信你。”

驚天動地的發洩之後,林曉旭好像洩氣的皮球,頹然坐在長凳子上。

過了半晌,于臻聽見他悶悶的聲音:“大榛子對不起,沒傷到吧?”

于臻摸摸被衣領勒得發燙的脖子,道:“沒事,這裏我先看着,你去休息吧。”

“不去!”林曉旭抹了一把臉,“到底是怎麽了,查出來了嗎?”

“沒有。”于臻遺憾地搖頭,他剛想解釋什麽,陳靜打電話過來了。

林曉旭緊盯着于臻的每一個微小的表情,見對方目光一點點沉下去,他的心也一點一點往下沉。

終于,于臻挂了電話,林曉旭忙問:“怎麽樣?”

“專業人士動的手。”于臻神色凝重,根據陳靜的說法,一般人請不起專業殺手,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會是誰呢?

“誰?”林曉旭同樣問出這個問題。

“不知道,還在調查。在此之前,我要去見見魏鎮山。”于臻站起來要走。

“你懷疑是他?”

“不,但他出面事情會更容易解決。”于臻的眼神很冷,他這個樣子讓林曉旭想起魏擎蒼。

當初得知于臻受傷住院的時候,魏擎蒼就是這個表情。

于臻沒閑心去想自己是不是變了一個人,他只知道,外面瘋傳魏擎蒼為了利益對自己的合夥人動手,将人捅進醫院,生死不明。

魏擎蒼被拘留,頭幾天本來不能與外界接觸,但經陳靜打點,于臻在第二天早上見到了他。

“你還好嗎?”魏擎蒼心疼地着看又瘦了一圈的于臻。

雖然被迫與外界斷絕了聯系,但外面鬧成什麽樣兒了,他多少心裏有數,“不用着急,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流言終究只是流言。”

魏擎蒼又問:“這幾天有沒有按時吃飯?”

于臻面板着臉問:“你的公司我暫時接管,你沒意見吧。”

“求之不得,哎呀……看來我是度假來了?”魏擎蒼一臉惬意地往後靠,枕着自己的手臂對于臻挑眉,“努力賺錢哦親愛的。”

于臻眯了眯眼睛,将随身帶來的換洗衣服砸在桌上,站起來就往外走。

“于臻。”魏擎蒼并沒有追上來,只是重新坐直身體,保持着微笑,對固執地不肯轉頭回來的于臻說,“我相信你,但別讓自己太辛苦。”

于臻背對着他點點頭,推門而去。

趙沛等在門外,見于臻出來急忙上前打聽情況:“于老師,老大怎麽樣了?有沒有被虐待?瘦了沒?”

出門之前于臻已經将情緒收拾妥當,趙沛見他眼睛有些紅,還以為是熬夜熬出來的。

“他好得很,用不着擔心。”于臻說。

趙沛松了一大口氣,随即殷勤地打開車門,等于臻坐穩之後,問:“現在我們去哪兒?”

于臻盯着前方,淡淡道:“政府A座,找魏鎮山。”

政府辦公樓A座,魏鎮山的辦公室來了一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訪客。

他看着右側沙發上長相精致的男人,“你就是于臻?”從他的語氣裏聽不出任何個人情緒,只有長居高位的威嚴。

“是。”于臻不卑不亢。

兩個男人都在相互審視,只是相比較起來,魏鎮山的眼神更讓人覺得不舒服。

最終是魏鎮山先開的口:“你找我是為了魏擎蒼?”

“不是。”于臻的答案出人意料,“是松縣的事情。”

魏鎮山聞言眯起眼睛再次打量于臻,而剛才還在一邊的秘書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了,并且細心地将門關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魏鎮山不動聲色。

于臻這次來不是探口風,他抱有很強的目的——威脅魏鎮山。

“松縣群衆鬧事是因為對政府的補償不滿,而據我了解,當時的補償标準比國家規定的少了兩個百分點,錢當然不是很多,但是……”

于臻沒有繼續往下說,因為他們彼此都清楚,在現下的大政策裏,那點錢足夠将一位廳級幹部從位置上拉下來。

魏鎮山十分‘愛崗’,他一定舍不得離開奮鬥了這麽多年,又服務了這麽多年地方。

蛇打七寸,于臻就抓住了他的七寸。

“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魏鎮山依然很平靜,“我的意思是,松縣的事情跟魏擎蒼有什麽關系?”

聽到他後半句,于臻微微牽起嘴角,只要魏鎮山主動提起魏擎蒼的事情,就已經做了讓步。

“魏擎蒼是被人嫁禍,但他現在不方便收集證據,我想您肯定有辦法讓他恢複自由。”

用魏鎮山的能量可以輻射到很多地方,只要他肯說一句話,魏擎蒼立刻就能被放出來。而對這件事的調查也會簡單很多,這就是于臻非要見他一面的原因。

“他是我的兒子,我自然舍不得他受委屈。”

于臻并沒有從他這句話裏聽出‘擔憂’,但是他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謝謝,那我告辭了。”

“于臻,作為長輩我該給你一個忠告。”魏鎮山十指交叉,“做自己能做的事,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

于臻微笑道:“謝謝您的忠告,再見。”

人走後,魏鎮山沉思半晌,叫來秘書給幾個‘老朋友’打了電話,一番寒暄後又說了幾句看似無關痛癢的話,但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該做什麽。

從政府辦公樓出來,幾天沒好好休息的于臻又感到一陣眩暈,趙沛見狀忙遞給他一支葡萄糖注射液。

“完了完了,老大知道要扣工資的!”趙沛手忙腳亂地翻陳靜給他準備的小包,又翻出幾個面包遞給于臻,“要不我們先回去睡會兒?”

于臻擺擺手,“陳靜那邊怎麽樣了?”

“她沒說什麽,估計還在跟那些老油條周旋。”

負面的消息嚴重影響了博衆的聲譽,值得慶幸的是各大合作商并沒有要終止合作的意向。

于臻他們首要的任務是查明真相,這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也是給社會一個交代。

“去醫院。”于臻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趙沛猶豫了一會兒,嘆口氣發動車,依他的意思朝醫院駛去。

到了醫院,不見林曉旭,ICU裏呂烨偉躺在寬大的床上,像被網住的一樣,連五官都看不清。

于臻太陽穴突突地跳,聽到腳步聲,他轉頭看見林曉旭拎着盒飯走過來。

“今天怎麽樣了?”他問。

林曉旭沒搭理他,自顧自地開始吃飯。

狹小的空間裏彌散着食物的味道,小護士伸腦袋出來看了一下,見是林曉旭這個刺兒頭又縮回去了。

于臻暗自嘆口氣,坐在林曉旭邊上,将這幾天查到的消息告訴他。

林曉旭依然沉默,只是吃飯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終于停下,歪着腦袋看于臻,“你真的去找魏鎮山了?”

“嗯。”于臻點頭,“怎麽了?”

林曉旭眼神很複雜,過了半晌,他嘆口氣,将盒飯塞給于臻,“吃吧。”

見對方不動,他又說:“阿偉脫離生命危險了,只要他能醒過來,我就原諒魏擎蒼,因為我不想你難過。你居然為了他做那麽多以前從來不會去做的事情,那你一定很愛他。”

林曉旭一番話說得于臻眼眶發酸,他并不覺得自己做了很多,只是想到,如果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魏擎蒼,自己能不能像林曉旭一樣,說出‘原諒’這樣的話。

好在兇手不是魏擎蒼,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再低頭看林曉旭塞給自己的盒飯,見剩下的全是自己愛吃的,于臻露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笑,輕輕說了聲謝謝。

出事兒後的第三天下午,魏擎蒼終于被釋放。

他好像只是出去玩兒了一圈似的,見到于臻朝,露齒一笑,“我回來啦!”

得到于臻一個白眼他也不生氣,跟着鑽進車後座,将人拽進懷裏,“心疼我就直說啊,這麽別扭怎麽行?”

熟悉的感覺充斥着于臻每一個細胞,說不清是什麽情緒支配着,讓他做出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當着旁人的面兒主動吻了魏擎蒼。

魏擎蒼毫不客氣地扣住于臻的後腦勺,加深這個意外的吻。

“呵,行了寶貝兒,再撩撥我就地辦了你!”魏擎蒼放開軟糯的唇,用拇指拭去于臻嘴角的水漬。

于臻有些氣喘,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之後,一張臉瞬間紅透,尴尬得直往駕駛室瞟。

他該慶幸臨時換了個不熟悉的駕駛員,要是趙沛或者別的熟人開車,這會兒他非得跳車而亡!

魏擎蒼單手摟着他,另一只手在他發燙的臉頰上摩挲,問道:“你去找魏鎮山了?”

“嗯。”

于臻的回答證實了魏擎蒼的猜測,要不是魏鎮山出面,他不可能這麽快被放出來。

他拉起于臻的手,吻了吻手背,“謝謝,辛苦了。”

“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于臻在魏擎蒼懷裏拱了拱,找個舒服的姿勢準備補覺。

就在這時候,耳邊響起可怕的剎車聲,由于慣性,于臻狠狠地朝車窗甩去。

“于臻!”魏擎蒼飛快地撲上去,将于臻重新拉回懷裏,而他的後背重重撞在車窗上。巨大的慣性使得他緊緊地貼在上面,玻璃不堪重壓,‘嘩啦’一聲碎了。

事情來得太突然,恢複行動能力的于臻忙從魏擎蒼身上爬起來,小心地将他從玻璃碎片中拉出來,“魏擎蒼,你還好吧?”

魏擎蒼甩甩腦袋,“還好,你呢?”

“我沒事。”于臻不放心地将魏擎蒼檢查一遍,見他确實沒流血,這才有心思觀察周圍的情況。

他們的車被闖紅燈的車撞了,開車的師父腦袋開了個口子,被夾在安全氣囊和車座之間不能動彈。而撞他們的車引擎蓋都變形了,冒着白煙兒,車裏的人不知死活。

魏擎蒼用力踹開變形了的車門,朝于臻伸手,“快出來。”

“報警沒?”

周圍堵了不少車,亂糟糟的,于臻下意識地皺眉,他總覺得情況很不妙。

魏擎蒼好像知道他在擔心什麽,走過來抱了抱他,安慰道:“沒事,一般的交通事故而已。”

于臻表情放松下來,卻盯着他的一只手看了半天。

忽然從混亂的人群中傳來清晰的‘咔嚓’聲,于臻循聲看去,只見到一個瘦高的背影。

“被拍照了。”魏擎蒼淡淡道,“明天又該見報了。”

說完他忽然笑了一下,暗地裏摸了于臻的腰一把,“以前是你整天被追着拍照,現在變成我了,心裏平衡沒?”

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于臻賞他一個白眼,上前攙扶好不容易爬出來的司機,将他送上終于趕來的救護車。

“你也上來。”他轉身對魏擎蒼說,見對方想拒絕,他冷下臉,“你的手不想要的是不是?”

魏擎蒼被于臻的氣場‘震住’,無奈地笑笑:“被你看出來了啊……”

剛才為了避免兩人一起甩出車外,魏擎蒼死死拽住門上的把手,慣性加上兩個人的重量,他那只手就算沒脫臼也會拉傷。

“快點,”于臻催促,“我留下來處理這裏的事情。”

“行,那你小心。”魏擎蒼沒有堅持,聽話地坐上救護車走了。

經過現場勘查,正如魏擎蒼說的一樣,只是一場交通事故,并沒有看出有刻意為之的痕跡。

于臻處理好事情,前往醫院的路上又接到陳靜的電話。

“上次申請的學校有回複了,去不去?”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于臻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他略微猶豫,道:“現在這狀況去不了了,推掉吧。”

“行,那你現在在哪兒?”陳靜很快轉移到另外一個話題,“我看到你們出了車禍,嚴重嗎?”

于臻沒想到消息傳遞得這麽快,故意傷害加上莫名其妙的車禍,對于目前的形勢來說簡直雪上加霜。

“魏擎蒼傷了手臂,我沒事。”于臻非常快速地做好下一步行動的計劃,“麻煩你去查一下肇事車主的消息,看跟之前調查的結果有什麽聯系。”

“我已經查到了,肇事車是租的,很顯然是對方刻意隐藏了身份。”

陳靜的調查證實了于臻的猜測,這根本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對方的目的不是置魏擎蒼于死地,只是想借由輿論給博衆施壓,然後從中獲取利益。

小的項目不算,最近博衆拿下的大型項目,松縣的度假村很有可能就是這一系列事件的導火索。

這樣一來,範圍就縮小了。

于臻将猜測跟陳靜說了,兩人一拍即合,都覺得該從松縣下手調查。

分配好任務,于臻匆匆趕到醫院,在呂烨偉的病房前見到了劍拔弩張的魏擎蒼和林曉旭。

“你們在幹什麽?”于臻頭又開始疼了。

魏擎蒼看了他一眼,對林曉旭道:“呂烨偉是為了救我受傷的,不是我傷了他,我再說一遍,我沒理由傷害他。”

林曉旭沒回答,冷笑一聲,看了于臻一眼,“我賣大榛子個面子,今天不動手,但在阿偉醒來之前,別再讓我見到你。”

他對魏擎蒼的不滿這一次全部爆發,于臻知道他的脾氣,也擔心兩個人起不必要的沖突,于是上前将魏擎蒼強行拉走。

兩人拉扯着出了醫院,于臻指着魏擎蒼被吊起來的那只手問:“骨折了?”

魏擎蒼忽然欺身上來,強硬地摟緊于臻的腰,直視他,問:“你也覺得是我捅了呂烨偉?”

于臻在他眼裏看到了不安,他終于敢肯定,魏擎蒼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淡然,鋪天蓋地的負面評論給這個年輕的男人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也許此時,朋友的信任是魏擎蒼最強有力的支撐。但,作為最大受害者家屬的林曉旭并不信任他,那作為受害者朋友的自己呢?

答案毫無懸念。

“我相信你,而且一直在幫你。”這是于臻能給的最好安慰。

魏擎蒼眼裏翻滾的情緒漸漸平息,他慢慢放開緊勒着于臻的手臂,輕聲道:“謝謝你。”

回到家,兩人躺在一個被窩裏,摟着于臻,聽着他逐漸規律的呼吸聲,魏擎蒼忽然覺得幸福太可貴。

一夜無夢,第二天,天蒙蒙亮魏擎蒼就醒了,伸手拿過電話看時間,屏幕亮起來他才發現錯拿了于臻的。

手機上一條新的短消息引起了他的主意,看清內容後,魏擎蒼表情變得有些陰郁。

于臻睡得不踏實,被屏幕的光線喚醒,含糊問道:“幾點了?”

魏擎蒼将手機重新放回去,将于臻轉過面來,擡起他的下巴問:“告訴我你出國的真正原因。”

他的問題将于臻徹底喚醒,“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要是沒有發生意外,這個時候你就在加拿大了。”

“……你想說什麽?”

魏擎蒼翻出那條短信給于臻看,“我只是想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你必須要出去。”

10

“沒有什麽特別的。”于臻将魏擎蒼的手從自己的下巴上拿開,掀開被子坐在床邊,“我已經讓陳靜回絕對方了。”

“這不是問題的根本!你難道不覺得你的行為是在逃避?就算不去加拿大,你也可以去美國,英國……只要離開我身邊,去哪兒都是借口。”

于臻回頭看着他,“你想說,我出國是變相分手?”

“我也不想這麽認為,但我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魏擎蒼失去了冷靜,想到于臻要離開,他無法保持理智。

于臻直視着魏擎蒼,過了半晌他站起來,邊穿衣服邊說:“這不像你,魏擎蒼。”

“什麽才像我?看到心愛的人要離去也不動聲色?”魏擎蒼探身抓住于臻的手腕,阻止他離開,“我以為做了那麽多,你能明白我的心思。”

敏感、多疑,這些表現真的不像魏擎蒼所為。于臻不知道魏擎蒼是怎麽了,竟然丢掉了他與生俱來的自信。

而對魏擎蒼來說,于臻的離開是對他最大的否定,比魏鎮山指着他的鼻子罵‘廢物’還嚴重。

他沒法具體描述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解釋不通的,只因為于臻引起的,也許可以統稱為‘愛’。

兩人在無聲的對峙,誰也不肯先低頭。

于臻的沉默和堅持讓魏擎蒼想起以前他說過的一句話,‘觸及底線的事情,沒有那麽容易原諒’。

“是不是我做了什麽讓你覺得無法忍受?”魏擎蒼又一次先低頭。

于臻緩慢堅定地掙脫他的手,問:“你覺得結婚代表什麽?”

又是這個該死的問題,魏擎蒼激動地跳下床,盯着于臻,“我就不明白,你就這麽在乎那種形式上的東西?是不是只要有人跟你結婚,你都不管他是否愛你?既然這樣,你何必跟一個男人搞在一起,找個女人豈不是皆大歡喜?”

看着暴跳如雷的魏擎蒼,于臻終于死心,決定再也不問他這個愚蠢的問題。

“你說的對。”于臻淡淡點頭。

魏擎蒼攔住他,“你去哪兒?”于臻平淡的反應就像一盆冷水澆在通紅的鐵片上,即使裏面的溫度再高,鐵片也再也紅火不起來。

“我去看看呂烨偉。”

“……”魏擎蒼發現自己沒有阻止于臻的理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離開。

那天之後,魏擎蒼和于臻之間開始了無休止的冷戰。

趙沛看着兩人詭異的氣場,趁機偷問陳靜:“于老師失憶了嗎?”

“什麽意思?”

“你沒發現……”他皺着眉頭想了想,磕磕絆絆解釋,“他好像不認識老大了,變得跟陌生人似的。”

陳靜瞥見一邊作勢整理文件的魏擎蒼失手打翻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體将文件浸濕,空氣中飄散着濃郁的咖啡香氣。

“你難道不知道于老師有個特異功能?”陳靜用魏擎蒼能聽見的聲音說,“對什麽東西失望了,就會把他當做陌生的,不投入感情,自然就不會失望。”

她拍了拍似懂非懂的趙沛,露出個幸災樂禍的笑,“這是為了避免二次受傷,你可以學着點兒。”

“哦……”

趙沛不是很明白,一邊的魏擎蒼卻聽得真切。

‘失望’、‘不投入感情’、‘受傷’……

陳靜話裏的幾個關鍵字像一把把利劍,狠狠地紮在他心上。手裏的文件已經被他捏得變形了,凸起的邊角深深地刺進手心,他卻毫無反應。

趙沛見他面如修羅,嗅到到危險臨近,當即跟着陳靜悄悄摸摸離開了辦公室這個随時能引發風暴的地方。

而另一邊,因為呂烨偉遲遲不見好轉,林曉旭臉上的霜凍越來越厚,對于臻也沒什麽好臉色。

于臻試圖打破僵局,道:“我問過醫生了,昏迷是身體自我修複的一種表現,阿偉生命體征很穩定,情況只會越來越好。”

林曉旭盯着牆壁不理他,他又說:“已經确定了是哪個公司的人做的,現在在搜集證據。”

這句話終于引起林曉旭的注意。

“不是替罪羊?”他問于臻。

“魏擎蒼,他不會是兇手。”

“如果不是熟人動手,阿偉為什麽會傷得這麽嚴重?”

“我不知道……但魏擎蒼一定是無辜的。”

林曉旭冷冰冰的眼神讓于臻很難過,因為這次意外,他最好的朋友對他産生了間隙,哪怕最後真相大白,他們之間也許都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我不會騙你。”于臻試圖拉近兩人的距離,林曉旭卻快速站起身,躲開他伸出去的手。

時間仿佛被凍住,于臻沮喪地收回手,他想勸林曉旭回去休息,但看對方明顯拒絕交談的姿态,那些話說出口反而尴尬。

于臻明白,要麽呂烨偉醒來,要麽抓到真兇,不然林曉旭不會原諒魏擎蒼,也不會原諒自己。

真相在這一刻,顯得極為重要。于臻從來沒有這麽迫切地想要弄清一件事,那種心情超過對魏擎蒼的失望。

而此時,調查進入瓶頸,有新的進展,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兒了。

這一天,魏擎蒼在自己床上醒來,習慣性地伸手往旁邊摸了個空才想起來,于臻已經很久沒跟他一起睡了。

郁悶的情緒繼續累加,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機械地洗漱完畢,臨出門前他接到了陳靜打來的電話,內容很簡單,就一句話:找到目擊證人了。

壓抑許久的心情終于迎來曙光,魏擎蒼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公司,在會客室見到了那個目擊者——停車場的保安!

保安看起來畏畏縮縮,記性卻很好,他的敘述跟魏擎蒼的記憶相差無幾,甚至還看到了他沒有看到的事情。

簡短的交談之後,魏擎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

魏擎蒼将過程詳細地記下來,還專門請人根據證人的描述将兇手的樣貌畫下來,并将這些裝在信封裏,給某個公司老總寄過去。

做完這些,魏擎蒼終于放松心情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抽了一支煙。

“律師請好了,接下來要怎麽做?”陳靜難得露出微笑。

“等着。”魏擎蒼勾起嘴角,笑容又恢複了往日的自信,“過幾天再給他寄過去一份合作計劃書,他要是懂事兒就該知道怎麽做。”

多年合作的默契讓陳靜瞬間就明白了魏擎蒼的意思,她思索片刻,點點頭:“如果對方真的願意交出兇手換取生存機會再好不過,只怕……”

“不會有意外。”魏擎蒼篤定,“不過是個小公司,做出之前那樣的事情已經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氣。”

必須得承認,這次的對手審時度勢的本事超群,抓住了松縣這件事,巧妙地運用輿論給魏擎蒼造成壓力,真的,就差這麽一點兒他就成功了。

只是,他算錯了一點,魏鎮山的兒子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被擊倒。

魏擎蒼倒了,豈不是打了魏鎮山的臉?哪怕他們現在已經算不上真正的父子,魏鎮山那麽心高氣傲的一個人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人’被別人打倒。

這是魏擎蒼唯一一次感謝自己有個這樣的爹,讓他得以及時處理另外一件棘手的事情。

陳靜在找告訴他到目擊證人這個消息的同一天告知他,于臻并沒有回絕加拿大學校的入學邀請。

魏擎蒼怒火中燒,準備回家找于臻好好談談,回到家才發現人根本不在。他把于臻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一遍,最後在于臻父母家見到人。

李女士對魏擎蒼的忽然出現很是驚訝,“哎呀小魏,這麽久沒來家裏啦!”

魏擎蒼将眼神從于臻身上收回,對李女士歉意地笑笑:“阿姨很抱歉,最近出了很多事兒,有些忙不過來了。”

李女士悄悄看了一眼于臻,見他沒往這邊看就湊到魏擎蒼跟前,小聲說:“+你的事兒我們都聽說了,沒事兒,那些報道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每次來這裏魏擎蒼都會被感動,他笑了笑,“謝謝阿姨信任我,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兇手找到了。”

李女士拍拍他的手臂,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轉頭對于臻說:“吃了飯你還不回去啊?”

于臻皺眉,轉身進屋,并把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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