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剛開始的時候, 祁殊還能勉強維持理智,思考一下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莫柒給他的書裏?明明說,爐鼎之?體只能作為承受方, 因?此他從未懷疑自己的定位, 甚至為了表現得好一點?, 還努力?學習了許多相關知識。

可為什麽……

他想不明白,他也沒?機會想明白。

沒?過多久, 祁殊就被體內的燥熱點?燃了。

如?果讓祁殊選擇此生?最?後悔的事, 給自家師尊下藥, 勾引師尊上床一定排得進前三?。

也不知莫柒是從哪裏?找來的藥, 效用好得就連淩霄仙尊都沒?能抵禦得了。

随藥效而起的燥熱很快将理智燒成了灰燼, 木屋的小床吱吱呀呀晃動了一夜,祁殊被弄得意識恍惚,卻仍然?平複不了體內的躁動。

絕望之?下, 提劍把莫柒砍了的心都有。

香爐約莫在後半夜的時候燃盡了,屋內無處不在的甜膩熏香散去, 可祁殊仍沒?有得到喘息的機會。

雙修,一旦開始不能輕易結束, 這是師尊先前就告訴過他的。

祁殊這十來年的修行,怎麽與淩霄仙尊上百年的修為相提并論, 可雙修功法,要的是兩人抛棄以往的修行方式, 靈脈相連,修為并進。

如?何并進?

多來幾次。

祁殊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他不知道這個過程持續了多久, 好長一段時間,他被師尊翻來覆去擺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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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仙尊在修行一事上向來嚴苛,現在換做雙修, 自然?也不會心軟。

不顧祁殊的哭求,将他擺弄完還不止,還要叫他含着東西修煉,吸收練化,然?後再繼續。

如?此循環往複,待修行告一段落,祁殊終于?得到應允可以出門透透氣的時候,院子?裏?已經落了滿地積雪。

祁殊:“……”

他們剛開始修行的時候還是秋天吧???

祁殊站在屋檐下,難以置信地望着那滿山雪白,一時間都有點?恍惚。

果然?不行的只有他,他的師尊……可太行了。

熟悉的氣息從身後籠上來,祁殊脊背一僵,手腕被人牽了起來。

“別?擔心,今日不修煉。”顧寒江扣住他脈門,細細聽?了一陣,才道,“你修為增長很快。”

祁殊自己也有感覺。

雖然?雙修的時候很難熬,可每次結束後,他都能明顯感覺到周身變得更加輕快。這半月來的修為增長不知比過去快了多少,對天地間的感知也一日強于?一日。

原本是他想幫助師尊,到頭來,卻是師尊先幫他提升了修為。

“多謝師尊,那我們——”

“再這樣繼續下去,不需三?年五載,你便能達到我如?今的境界。”

祁殊:“???”

三?年五載???

他腰會斷的。

祁殊欲哭無淚,顧寒江微微蹙眉:“你不願?”

“當、當然?不是!”

顧寒江點?頭:“我明白,你很喜歡的,昨夜還纏着我不放。”

“……”祁殊別?開視線,虛弱道,“師尊別?說了……”

淩霄仙尊在床上簡直像變了個人,又兇又狠,逃也逃不掉,怎麽求他都沒?用。但偏偏,祁殊還就吃這套。

總之?就是還……還挺舒服。

天邊又開始落雪,顧寒江牽起祁殊,走進院子?裏?。

天色還早,顧寒江沒?有束發,發絲垂落在腰間,如?墨一般。祁殊伸手過去,在那綢緞似的長發上撥弄幾下。

“師尊的頭發……”祁殊驚喜地開口。

“嗯,已經恢複了。”顧寒江道,“雖說這階段雙修只能替你提升修為,但同樣也彌補了我靈力?的虧空。多謝了,阿殊。”

“師尊不必這麽說。”祁殊整個人都開心起來,“能幫到師尊,是最?好不過了。”

“好。”顧寒江領他在院中的石桌坐下,平靜道,“那我們便來說說別?的。”

“……誰是你爐鼎之?體的心上人?”

祁殊:“……”

祁殊:“???”

顧寒江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前幾日,有只黑鷹送了這封信來。”

“那時候你正在修煉,我見這信是從昆侖而來,還當是派中有什麽急事尋你,便替你打開了。”

“是莫柒的來信,你要看看嗎?”

“不、不看了!”祁殊一把将那信奪過來,急道,“師尊你聽?我解釋,我只是擔心你的秘密被說出去,所以才會編了個謊騙莫柒,我真的沒?有什麽別?的心上人,我——”

顧寒江按住他的唇瓣,阻止了接下來的話。

“我問的不是這個。”他注視着祁殊,眼中帶着點?無奈,又有點?好笑,“你一直以為,我是爐鼎之?體,修行無法精進,所以才想要幫我。是這樣嗎?”

祁殊也茫然?了:“……不是這樣嗎?”

于?是接下來,祁殊終于?從顧寒江那裏?得知了心魔的存在,以及師尊會修為受限,險些走火入魔的前因?後果。

從來就沒?有什麽爐鼎之?體,也沒?有什麽不雙修就會死。

全都是祁殊的誤會。

“我要靜一靜。”祁殊把自己整個人埋進床榻裏?,露在外面一小截耳根通紅。

他這幾個月都幹了什麽傻事啊???

回想整件事情,最?初的起因?便是祁殊那個古怪夢境。偏巧,師尊出關後靈力?受損,才讓他對那個夢的內容深信不疑。

再然?後,先入為主?,将師尊一切異常都歸結為體質問題。

……腦子?呢?

顧寒江一進門便看見自家傻徒弟在床上打滾。祁殊今日起床本就沒?穿外衣,薄薄一層裏?衣透出裏?頭白皙的皮膚,欲蓋彌彰地露出一點?輪廓。

他移開視線,淡聲?道:“行了,此事不怪你,你不必如?此……”

“就是怪我。”祁殊腦袋埋在被子?裏?,聲?音發悶,“傻子?似的。”

誤會也就罷了,竟還誤以為師尊不與人雙修就會死,導致前段時間天天纏着師尊要上床,甚至為了達成目的,給師尊下藥。

結果……結果他差點?沒?被弄死在床上。

這就叫自食惡果吧。

顧寒江搖搖頭,走到床邊坐下:“你就不想知道,為何會做那麽古怪的夢?”

祁殊從被子?裏?擡起頭來。

“蛟妖擅長致幻之?術,恐怕你在初次與他交手時,就已經中了招。”顧寒江道,“将他徹底除去後,你便在也沒?有過那種夢境,不是麽?只是可惜……”

只是可惜,前幾次的夢境已經讓祁殊對這個結論深信不疑,因?此,哪怕之?後沒?再做過夢,他也沒?有懷疑。

“……”祁殊把腦袋埋回去,“越說越覺得我像個傻子?。”

師尊這麽一說,祁殊很快将一切都想清楚了。

那蛟妖懂得窺探人心,從第一次見面時就看出了祁殊唯一的弱點?,便是對他師尊的求而不得。所以,為了報複祁殊,那畜生?故意多次制造夢境,想引導祁殊對師尊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可惜,他兩件事沒?算對。

一是師尊對他有意,二是……祁殊太慫。

慫到哪怕夢境已經告訴祁殊該如?何做,他也沒?被迷惑,甚至連想都沒?有那麽想過。

因?為真的不敢。

要是那蛟妖還活着,多半也會啐一聲?沒?出息的程度。

祁殊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滾。裏?衣在動作中微微松散,衣擺下露出一截窄而薄的腰肢,晃眼得很。

顧寒江終于?忍無可忍,手臂一伸,将人撈進懷裏?。

“與其胡思亂想,倒不如?多花些時間認真修煉。”淩霄仙尊丢下這句話,微涼的手指便順着衣擺下方探了進去。

身體力?行地教導祁殊,什麽叫做認、真、修、煉。

又過了幾日,顧寒江與祁殊道別?獵戶,回到昆侖山。

原本按照祁殊的計劃,他們可以在這裏?一直住到來年開春。可顧寒江卻認為,凡間濁氣太重,不适宜修行。

他答應與祁殊來這裏?居住,本是為了體驗凡間生?活。可現在,他們已經開始修煉雙修功法,自然?還是要換個清氣鼎盛的地方為好,這樣也便于?修為提升。

這世間清氣最?盛之?處,只有昆侖。

對于?這個決定,祁殊舉雙手贊成。

淩霄仙尊在修行一事上當真勤勉又嚴苛,不僅自己不眠不休,也不讓祁殊休息,時時刻刻監督着。短短半個月,已經将莫柒送來那本雙修一百零八式學了大半,學得祁殊腰都要廢了。

回到昆侖之?後,恢複仙尊與弟子?身份,好歹能……稍微松懈一點?。

事實也的确如?此。

顧寒江剛回昆侖山,還沒?坐下喝口茶,就被清瀾仙尊請了去。這一去就去了好幾個時辰,祁殊在百丈峰上等得無聊,去前山轉了轉。

這個時間,前山的演劍坪上,正巧有一批弟子?在上課。

祁殊還沒?走進,遠遠便聽?見一個中氣十足的嗓音。

“……出劍再利落點?,真到了與妖魔鬥法時,能有機會給你猶豫嗎?”

是陸承遠。

這小子?教導師弟們也不知道溫柔點?,十來個小孩被他訓得眼眶通紅,訓一聲?抖一下。

哐當一聲?,有人手中長劍落地。

“你——”

陸承遠眉頭一皺,就要發作,一個聲?音忽然?打斷了他。

“怎麽劍都拿不穩,我以前就是這樣教你們的?”

衆人回過頭去,看見了祁殊。

祁殊手一擡,那落地的配劍便輕飄飄浮起來,來到他面前。他握住劍柄,走到那名弟子?面前,道:“昆侖道術以劍法為重,于?劍修而言,劍,更是修行之?根本。拿好,不能再掉了。”

他聲?音溫和,和陸承遠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那弟子?眼淚都要掉下來,又有點?難以置信:“祁師兄,你怎麽會——”

陸承遠喝道:“你他娘的什麽時候回來的?”

“你管我呢。”祁殊轉身面對他,雙臂在身前環抱,“我還沒?說你,要教劍術就好好教,兇什麽兇,這是兇兩句就能學會的嗎?”

“……”陸承遠磨了下牙。

他似乎想說什麽,卻礙于?還有這麽多師弟在場,咬牙道:“你跟我過來。”

然?後便将祁殊拽去了一邊。

“幹什麽?”演劍坪一角,祁殊甩開他的手,視線下意識往周圍看了眼,“別?拉拉扯扯的,叫人看到像什麽樣子??”

尤其不能讓他師尊看到,否則今晚又不知要雙修多少次。

陸承遠皺眉看他:“我就想問你,你的修為怎麽回事?”

“啊?”祁殊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這大半個月來,因?為和師尊日日雙修,他修為境界提升極快,陸承遠瞧出來也不奇怪。

祁殊得意一笑:“你猜。”

陸承遠:“你真與別?人雙修了?!”

祁殊:“……”

“別?裝了,莫柒上次那藥是管我要的。”陸承遠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那小子?自小就在昆侖山,哪裏?拿得到那些東西,還是我從我爹那兒偷來的。”

祁殊:“…………”

“行啊你。”陸承遠低哼一聲?,笑了,“我說先前咱們除完妖,你為何就是不肯與我們回來,原來是故意單獨行動,要去會相好的。”

“那藥還不錯吧,聽?說是千年魅妖的精血制成,只要那麽一點?,那滋味,啧啧……”

祁殊深吸口氣,覺得自己今天出門沒?帶劍真是個錯誤的決定。

好在演劍坪四周通常都備着不少普通仙劍,給派內弟子?練劍所用。他們說話這附近,正好就有個武器架。

祁殊踱步過去,指尖狀似不經意在那些仙劍上掃過。

陸承遠還在身後叭叭:“……對了,你今兒怎麽回來了?被你那相好的趕下了床?”

輕輕一聲?響,祁殊從武器架上抽出一把劍。

陸承遠的神情稍稍變了:“喂,你別?仗着雙修後修為增加就想挑釁我,我告訴你,我可不——”

噌——

一道劍光迎面劈來,生?生?削去陸承遠額前一縷發絲。

片刻後,整個演劍坪都響起陸承遠的叫罵聲?。

“祁殊你王八蛋!你有本事別?用靈力?,我們只用劍術比試,你看我還會不會輸給你——”

祁殊又揮去一劍,攪碎陸承遠半片衣袍,冷笑:“誰要與你比試,師兄是教訓教訓你罷了。”

他說着,提劍騰空而起,眼前卻忽的一暗。

直直撞進一個懷抱裏?。

擡頭,便看見顧寒江略顯不悅的神情:“在胡鬧什麽?”

回到師門後,顧寒江又換回先前那副仙尊打扮,一身素白仙袍,纖塵不染,高高在上。

祁殊好一陣沒?見過師尊這副模樣,稍愣一下,乖乖喚了一聲?:“師尊。”

顧寒江摟着祁殊落地。

不遠處,清瀾仙尊也拎住了陸承遠。

後者身上的弟子?服被祁殊弄破了好幾個口子?,發冠也打歪了,滿臉的不服氣。

還沒?等他說話,清瀾仙尊先訓道:“你又怎麽招惹你大師兄了?”

陸承遠整個人都懵了,氣得險些話都說不明白:“是、是他不由分說要與我打的!我都沒?還手!”

祁殊插話:“是還不了手。”

陸承遠:“你——”

“好了。”清瀾仙尊瞥了陸承遠一眼,俨然?正色道,“身為師兄,教訓師弟不就該受着嗎,還不快下去。”

陸承遠還想說什麽,擡眼觸及清瀾仙尊的視線,卻見對方一個勁對自己使眼色。

“……”

陸承遠太熟悉這表情了。

當年他和祁殊第一次約在後山比試,他輸了劍卻打碎了祁殊的玉佩,那時候同樣是淩霄仙尊和清瀾仙尊趕到阻止他們。那時候,師尊就對自己使了這個眼色。

可惜那時他不理解,還一直據理力?争不認錯。

于?是,被罰了半年禁閉。

現在他明白了,這眼神的意思是,快溜。

陸承遠變臉似的換了副神情,口中說了幾句“是是是,多謝師兄指教”之?類的話,便忙不疊跑了。

祁殊看着他的背影,啧了一聲?:“跑得真快。”

顧寒江問:“他哪裏?惹你不痛快?”

“沒?事。”祁殊不打算舊事重提,而是岔開話題,“師尊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顧寒江點?點?頭。

清瀾仙尊笑着道:“小阿殊不必擔心,不過是得知你師尊歸來,我尋了醫仙想替他診治。”

“診治?”

“嗯,可現在沒?有這個必要了。”他的視線在祁殊身上打量一番,笑得更開懷,“我看你們倆,現在都好得不得了,哪還需要什麽醫仙。”

祁殊後知後覺聽?明白了清瀾仙尊的話,耳朵刷地紅了。

顧寒江:“清瀾。”

“咳……”清瀾仙尊清了清嗓子?,道,“忽然?想起來我還有事要處理,這就告辭了,二位自便,自便。”

說完,甚至直接禦了個劍,瞬間不見了蹤影。

祁殊:“……”

顧寒江帶祁殊離開了主?峰。

這個時間大部分弟子?都在上課,穿過與主?峰相連的藤橋,便不再有其他人打擾。

二人行走在山道上,祁殊滿肚子?疑問想問又不敢,憋了一路。顧寒江看出他的心思,解釋道:“不是我說的。”

“啊?”祁殊眨了眨眼,“那掌門怎麽會知道……”

“從陵陽城歸來後,我心魔入體,走火入魔了。”

祁殊腳步一頓。

他早該猜到,師尊那時候心魔已經那麽嚴重,他還故意耍性子?,要與師尊分道揚镳。

怎麽可能不受影響。

“不是你的錯,阿殊。”顧寒江牽起他的手,帶着他繼續往前走,“是我陷入迷惘,命中該有一劫。”

“……是清瀾施法替我壓制了心魔,同時,倒也叫我想通了。”

“你尚且有勇氣直面內心,我又何必處處逃避。”

“原來是這樣啊。”祁殊輕輕道,“那還要多謝清瀾仙尊。”

顧寒江擡眼望向遠處,悠悠道:“的确該多謝他。”

那時的情景,其實比顧寒江講述的危險得多。

淩霄仙尊修為縱橫修真界,若當真失去控制,對整個修真界來說,都将是一件可怕的災難。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在他徹底失去控制前,将他一劍了結。

那時候,清瀾只對他說了一番話。

“……心魔因?執念而起,你覺得你那小徒弟的執念難道比你淺?”

“你走火入魔,尚且能靠這百年的修行境界強撐,勉強撿回一條命,可你那小徒弟該怎麽辦?他沒?有你這樣的修為,如?果他因?為失去你而心魔叢生?,莫說三?年,可能連一年、一個月都撐不過去。”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這當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就這麽一席話,卻讓顧寒江幡然?醒悟。

顧寒江其實并不在意自己會如?何,可祁殊該怎麽辦?

他怎麽舍得祁殊也走上與他相同的路。

七天。

顧寒江花了七天時間,強行與心魔抗争,最?終将其壓制,得以下山,重新找到了他的小徒弟。

“咦,這裏?是……”

祁殊方才一直心事重重,直到此時才發現,師尊帶他走的這條這并不是通往百丈峰的路。

反而像是……去靈虛洞的方向。

顧寒江道:“想先帶你去個地方。”

片刻後,二人果真來到靈虛洞前。

靈虛洞是淩霄仙尊閉關之?所,自他出關後,此地便沒?有再使用過。顧寒江牽着祁殊走過靈虛洞前的藤橋,來到洞口。

祁殊:“……”

師尊不會是要把他關在這裏?閉關修行吧?

沒?日沒?夜雙修,一直修到他的修為趕上師尊?

他會死的。

祁殊吞咽一下,渾身都僵了。

“怎麽不走了?”顧寒江察覺到他的異樣,偏頭看他,“不想來?”

果然?是要把他關起來雙修吧!

他怎麽敢說不想啊?!

祁殊欲哭無淚,忍着委屈道:“沒?有,弟子?願意的。”

顧寒江眼底浮現一絲笑意,可惜祁殊沒?有看見。他收回目光,淡淡道:“那便走吧。”

祁殊幾乎是視死如?歸般穿過了靈虛洞前的結界,一睜眼,卻愣住了。

靈虛洞內,并非他想象中那樣,是一處不見天日的山洞。

相反,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開闊的山野。

天朗氣清,山野上綠茵草地連綿不絕,随微風輕輕浮動。遠處流水潺潺,有魚兒時不時躍出水面,周身鱗片都被陽光照得熠熠生?輝。

溪水邊,有一株高大的榕樹。

樹下,是一片百花田。

“這……這裏?是……”

顧寒江:“此處是我在閉關期間,以道法化境,幻化出的一片天地。”

祁殊有點?反應不過來:“所、所以師尊帶我來靈虛洞,是為了讓我看這個,而不是……”

不是要把他關起來雙修啊?

……竟然?有那麽一點?失落。

顧寒江:“你若想要,也可以是。”

祁殊:“?”

顧寒江牽着祁殊走到樹下。

“這裏?,共有一千零五十九支花。”

祁殊愣了愣,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這些是……”

“是那三?年,阿殊。”顧寒江低聲?道,“每一支都在,每一支我都收到了。”

包括少年那些随着花朵,跨越了千山萬水,送到他面前的真心。

他将它們珍藏起來,種在這裏?,形成了這片百花田。

每一支花,每一片真心,他都收到了。

祁殊聲?音有些幹澀:“我以為……我以為……”

他以為這些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他以為那些隐秘的心事永遠不會為人所知,他以為,他做出的這些永遠不可能得到回應。

可終究只是他以為。

有一個人,默默接住了他所有的愛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珍之?重之?地保存着。

“世間的情愛我從未體會過,因?此讓你受了很多委屈。”顧寒江道,“但從今往後,我會盡力?為之?,若有什麽做得不對之?處,你盡可告訴我。”

“阿殊,你曾說過,與心上人在一起是件令人歡喜的事,想要開心,是沒?有錯的。”

“我想讓你開心。”

清風吹拂過溪水,吹拂過榕樹細長的莖須,顧寒江垂眸望向祁殊,微微低頭,似乎是想吻他。

祁殊與他對視半晌,卻在最?後一刻偏頭,躲開了這個吻。

顧寒江:“?”

祁殊捂臉:“師尊,你能不能……能不能先換件衣服。”

他知道氛圍很好,也知道自己這樣很掃興。但師尊穿這件衣服,瞧着實在是莊嚴又正經,仿佛變回那個谪仙降世,高嶺之?花。

別?說親吻,稍微靠得近一些,都像是一種亵渎。

顧寒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又看了看別?開視線不敢看他的祁殊,無聲?地舒了口氣。

下一秒,祁殊忽然?被人拽了一把,兩人雙雙倒進百花田裏?。

“在昆侖山上只能這樣,習慣了便好。”

一襲素白仙袍的仙尊将祁殊壓進百花叢中,他輕輕撫摸着祁殊側臉,唇角抿開一個非常罕見、極淺卻也極勾人的笑:“告訴為師,方才進靈虛洞的時候,你以為要做什麽?”

“我沒?……唔!”

所有抗拒的聲?音被堵了回去,很快變作了輕輕的喘息。

祁殊被師尊壓着,最?終在這百花田裏?,實現了自己進來時候的猜測。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啦,還有個小番外,明天更

這篇文構思的時候就很短,沒什麽劇情,其實現在已經比我預想中寫長了不少()總之就是個短篇睡前小甜餅,大家看得開心就好~

下本寫小黑蛇,應該這個月就會開了,喜歡記得去專欄收藏一下,不然得不到開文提醒。

本章掉落五十個紅包,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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