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殺雞儆猴
不管走的多慢,他們還是走到了橫木前。
洛老二正好退出人群,一把扯住洛母就往後走,邊小聲跟洛母和洛晨解釋,“我瞧着這些人不太對。”
“爹,咋就不對啊?他們為啥攔着人不讓走?你們說的咋樣了?”洛晨問道,“等太陽升起來可就走不成了。”
本就缺水缺營養身體弱,再在大太陽下趕路,不中暑才怪。
這可不是前世,家家備着藿香正氣水呢。
“我瞧見那些馬背上藏着有刀。”洛老二眼不眨的瞅着橫木那頭,壓低了聲音道,“昨兒個晚上發糧的那人瞅見我帶着倆小的,特意提點我說,讓咱今兒個早點走,路過這磐石嶺的時候走快點,這山上有股土匪,窮兇極惡,殺人如麻……我瞅着這夥人就像是山上那夥子土匪!”
洛晨不由得緊張道:“爹,你說的有道理,我也覺得這夥人像是土匪。”
她沒辦法不這麽想,昨兒個可是赈災糧到的日子,到處都缺糧,這些土匪不外如是,應該是早就知道赈災糧的消息了,不過礙于押送和孟縣的官兵不敢出手罷了。
可偏偏他們走到這兒的時候有人攔路,她不得不多想,還得順便給土匪們個贊。
太會選地方了,路邊便是磐石嶺,等于在自家地盤上,山上的兄弟随時可以增援不說,離着孟縣也有一個時辰的腳程,等縣城裏官兵得知消息再來支援,黃花菜都涼了!
不僅地方選的好,就連打劫的對象也挑的好,要是打劫赈災糧,朝廷一定會勒令孟縣駐守官兵剿匪,到時候還能不能活都不一定,成本太高。
而打劫這些難民可以說是無本的買賣,只要亮出大刀,十個人裏有九個會乖乖上交大米,不聽話的那個還能拉回去炖肉吃,最重要的是,這些難民不會為了幾兩米就返回去告官,就算有人返回去告狀,人家縣令能搭理你這一兩米的官司?
可以說,在這裏打劫的成本為零、危險性為零,而成功率百分之百。
如果——
洛晨不暴露異能的話。
“三丫,你咋看出來的?”洛母遲疑道,“不能吧,咱這些難民,手裏除了鋪蓋就是樹皮了,這爛鋪蓋也值不了幾個錢,土匪攔着咱圖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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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咱昨晚上都領了米嗎?”洛老二擰眉道,“估摸着是沖着米來的,難民們手裏的米集中在一起可是不小的數目。”
洛晨贊同,“爹說的對,除了米之外,我擔心他們還會搶人!”
“搶人幹啥?不是沒糧食吃嘛?”洛母不解。
“壓寨夫人啊,改善夥食啊……”洛晨漫不經心看着遠處,要是搶到的人恰好身份不一般,還能客串下綁匪要些贖金。
“行了,別吓唬你娘了……三丫娘,你先帶着三丫他們往回走,回頭再問問人,有沒有別的路可走,哪怕繞遠一些也行。”洛老二小聲道,“如果實在不行,咱就主動把米給他們,保住命要緊。”
“爹,咱可能走不了了。”洛晨指着後面通往山上的小道,那裏出來了一大群人,身材魁梧,肩扛大刀,怎麽看都像是土匪。
洛母面色一變,抓着洛老二的衣角,“咋辦,當家的,這可咋辦?”
“當做不知道,混在人群裏,讓給糧就給糧……三丫,弄點兒土往臉上、身上多撒點,三丫娘你也是,兩個小的,擋在身後,盡量別被瞧到了,我聽說有些人就喜歡小孩……說是肉嫩。”
“咋,咋能這樣——”洛母被這話給吓的渾身發抖,她就是個普通的農婦,哪裏知道人性能惡到這種程度。
洛老二嘆口氣,“不是沒有,只不過大家都把孩子看的緊,不然——”
“好了,你別瞎擔心,說不定這些土匪只要糧。”洛老二安慰道,“你記住,如果有啥不對我就大喊一聲,我會拖住那些土匪,到時候三丫你和你娘一人抱一個趕緊跑,四丫、五蛋,要聽你們姐姐和娘*的話。”
“老二,快來!”遠處洛老爺子喊了聲,這個老二咋恁多話,別土匪懷疑了咋辦?
……
洛老二走後,洛晨四人互相捧了土、揉了樹葉子,把臉上、身上塗的看不清原來樣子了。
本就一個多月沒洗過澡了,身上又臭烘烘的,再加上上破衣爛衫,只要土匪眼不瞎,鼻子不堵,一定不會注意到他們的。
準備工作做到這個份兒上了,只要不是非酋,混過去并不難。
老太太這時候也帶着大房和三房的人過來了,這個時候就要團結一致對外,就連洛大伯娘和洛三嬸都沒找茬生事兒。
一家子女人和孩子互相檢查,把家裏之前的都給塞衣裳最裏頭、臭鞋殼裏,怎麽邋遢惡心怎麽來。
磨磨蹭蹭等着後面的難民上來,他們悄無聲息混進了人群裏,拄着拐杖,微彎着腰背,頭發散亂如雞窩,衣服破爛遮不住,身有惡臭皮貼骨,面黃枯瘦命不長。
洛晨回頭看一眼身後,那些扛着大刀的土匪就站在路邊驅趕難民,等到難民聚集在一起,就是土匪們收糧的時候。
走到橫木附近,就聽到連同洛老二在內的壯年男人們正在質問對面十幾個土匪為啥要攔路,不怕他們返回去告官嗎?
奈何人家根本不搭理他們,可能看人差不多了,從馬背上的布袋裏抽出大刀扛肩上,一半人大馬金刀的往橫木上一坐,一半人扯了布袋子,口撐開,就有土匪吆喝了,“今年旱情嚴重,大家都是苦命人,我們老大說了,不與大家為難,昨兒個下響一人發了一兩米對吧,老實交上來,我們就放你們走,別跟我歪纏那些有的沒的,交一個走一個,不交的留下來給咱哥幾個改善下夥食,哥幾個辛苦勞累,好幾日沒開過葷了。”
扛在肩上的刀随着他們的動作轉動,在陽光下反射出凜凜寒光,讓只見過殺豬殺羊的難民們瞬間膽顫不已,不用說第二遍,幾乎所有人就開始掏兜了。
當然,都是慢悠悠的來,不想給啊,活這麽大歲數吃次米容易嗎?
還有個想法就是,萬一,萬一有人不想給米跟土匪打起來是不是可以趁亂跑了,或是那幾個套近乎的有成效的話,他們是不是可以學着點?
洛母一心想着趕緊給了好走人,洛晨一瞅周圍人這狀态,趕緊讓洛母瞧瞧,“娘,咱別太突出,跟着隊伍走。”
洛母摸着裝米布袋的手縮了回來,繼續在包袱裏摸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包袱是個包裏乾坤,裏面不知裝了多少東西。
沒掏的那些,都是昨兒個領了米就吃了的,這時候早就消化的找不見了,哪兒還能拿的出來。
也有個別幾個小心思的,上前跟土匪們稱兄道弟,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套近乎,土匪們倒也不攔着,但是你說歸你說,米糧一粒不能少。
“大哥,行行好吧,昨兒個家裏婆娘是在餓極了,領着米就給生吞肚裏了,真拿不出來,您大人有大量,就讓我們走吧,回頭到了江南買着了米立刻給您送來!”這人自稱王大富,以前是個貨郎,說話口氣大的很。
“喲,是個有錢人,行,沒有米就算了,把錢交出來你就能走了。”土匪們有的是法子治你,不管如何,一定得讓你脫層皮,不然,甭想走。
“我,我沒錢。”王大富也是個豁的出去且有急智的,“我是去江南投奔親戚的,親戚家裏有錢。”
“你沒糧又沒錢,那可咋辦啊?”這土匪一副苦惱的模樣,眼中卻是冷意森森,殺氣盎然,偏偏這位大富兄弟一點沒察覺不說,還當人家真賣他面子,“大兄弟,這事兒好辦啊,你就當瞧不見我,放我一條生路,回頭到了江南,找到我那親戚,你想要啥我給你弄啥。”
跟王大富搭話的土匪冷笑一聲拿下了肩上大刀,“大富兄弟你覺得我這刀咋樣?”
“好刀。”虧得這個王大富還是搞銷售的,居然看不懂人眼色,不知道人家這是打算拿他開刀,還以為當真交了個好朋友,見這土匪甚是愛惜大刀,一個勁兒的瞎胡吹,“削鐵如泥、吹可斷發,大兄弟有了此刀,可以說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喲呵,成語會的不少,只可惜這也挽救不了他的小命了!
見那土匪笑着道:“這刀真有你說的這般好?可惜我還沒機會試過。”
不知死期已到,王大富笑的谄媚,“那就試試啊,保準讓您滿意。”
如果不滿意,那肯定是石頭的錯,只怪那石頭太堅硬了。
“好,我這就試試!”匪笑的更歡了,舉起大刀砍向王大富。
噗呲——
洶湧鮮紅的血液噴灑而出,王大富捂着胸口,伶俐的舌頭似是打了結,“不,不——”
不是說的好好的要試刀嗎,不是說好是兄弟嗎,為啥砍他啊?
“跟你說多少次了,山上沒水了,這血可不能浪費了。”旁邊一個土匪幫王大富扭轉了身體,讓傷口朝下,又來一土匪拿出個木頭盆子擱王大富身體底下,鮮紅溫熱的血液一滴不灑的流進盆子裏。
拿盆的土匪從懷裏掏出個小碗,接了半碗血便迫不及待送入口中,一氣喝完,舒服的喟嘆一聲,抹把嘴,“真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