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誠信土匪？
“啊——”
“當家的——”
“爹——”
伴随着王大富家人的哭嚎聲，呆愣楞的難民們這才像是被按了開關鍵活了過來，尖叫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殺人啦——”
不好！
場中唯一鎮定的洛晨全程注意力都在土匪們的身上，她早就看穿土匪跟王大富做了半響的戲就是想來個殺雞儆猴，這些難民見識到他們的厲害，乖乖聽話。
可現在難民們不但沒理解到他們的一番‘苦心’，反而跟炸了毛的鴨子似得吵吵，土匪全體一致的沉下臉，釋放殺氣。
奈何一群難民也看不懂啥叫殺氣，只覺得這些殺神甚是兇惡，難道還想殺人？
再想想王大富的遭遇，難民們頓時只覺得烏雲照頂，黃泉可期，反正都要死了，管那麽多幹啥？
幹他丫的！
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
洛晨猶豫要不要出個頭？
土匪們見勢不好，二話不說舉起了大刀，就問怕不怕？
大刀是個好東西，除了王大富的家人還是眼淚一把鼻涕一把食物趴在屍體上無聲哭泣，剩下的難民全跟掐了脖子的雞似得——幹瞪眼。
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眼看着走一半路，還有一半路就到江南，就能享福吃大米飯了，就問誰舍得死？
大人捂住孩子的嘴和眼，老人緊緊扯着壯年男子的衣角不敢呼吸，所有人都被吓的肝膽俱顫，一顆心在胸腔裏來回晃蕩沒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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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橫木邊緣一土匪打破了凝滞的氣氛，“不吵吵了？早這樣多好，非得逼着我們兄弟殺人……想活命的，把米交了，過了這橫木，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其實他更想加一句——留下錢財和人頭。
這才像個土匪樣兒，只收點米算個啥子土匪，一點不威風。
奈何這裏離着孟縣着實有些近，就怕死的人多了驚到縣城裏的官兵。
……
待這土匪腦子轉了一圈回來，發現跟前還是沒人動。
大多數人都有從衆心理，誰都不想當帶頭的那個，萬一就跟王大富一個下場呢？
其實洛晨是想動的，她這副尊榮，當兩腳羊都害怕吃拉肚子了。
但被洛母攔住了，“你逞啥能，天塌了有個高的頂着，你給我老實待着。”
就在這個時候，最前頭一個青年男子站了出來，拿出一只小布袋遞給了其中一個土匪，“我們一家一共五口人，昨兒個孩子餓吃掉一人份的，缺的一兩我們用銀錢補上行嗎？”
“可以。”土匪很痛快的伸出手，“一兩米五兩銀子。”
難民們露出驚慌的神色，昨兒個發了赈災糧後，不少人當即就給家裏孩子和老人吃了。
此時手裏的米委實不夠人口數量的，可一兩米五兩銀子，這更是要人命！
能做了難民逃荒的，又有幾個是家裏有錢的，別說五兩銀子了，很多人兜比臉都幹淨，身上一個銅板都找不出來！
“可憐啊，這男的肯定要被殺了。”有人低聲嘆道，“五兩銀子，擱在去年，可是我一家子的嚼用。”
不想這人話音剛落，那青年男子回身招招手，一個跟他長得相像的小男孩跑了過來，他男孩的脖子上取下一把銀鎖遞了過去，“夠了嗎？”
那土匪接了銀鎖頭，放嘴裏咬了，确認不是鍍銀的才開口放人，“可以了，你們走吧。”
又指了兩個橫木之間的空隙，青年男子趕緊帶着一家老小穿過去，期間土匪當真沒有再攔。
過了橫木，青年男子背起孩子，夫妻倆攙着老人，飛快的離開了這裏。
這一幕大大的刺激了所有難民。
這一瞬間所有人心裏想的是，這些土匪竟還講信用？
就連王大富的家人都忘了哭泣，手忙腳亂的爬起來找米糧，找銅板。
洛晨打量着那些土匪，一個個不慌不忙、有條不紊，偶爾兩個脾氣急躁，卻也沒有想象中的拔刀就砍的架勢。
難道這幫子土匪真的只是為了求米？
洛晨是不大相信的。
就算他們運氣好，所有難民的米全部收集到了，也撐死不過幾百斤，真正的大頭都被官兵運進孟縣城裏了，嗯，還得再加上那麽幾十兩的銀子。
眼前十三個土匪，後頭還有二三十號在驅趕難民，這就有三四十人了，又都是青壯年，正是能吃的時候，這幾百斤米頂多堅持十天不錯了。
興師動衆半日，就搶點米和財物？
她都懷疑這麽多人未必能湊夠幾十兩。
就算真有幾十兩有個毛用，現在一斤陳米就要二十兩銀子，有錢都沒處買。
所以，相信土匪的話還不如相信馬上要下雨來的真。
不過洛晨也沒傻的揭穿、質問，當做不知道，先看看土匪要幹啥吧。
……
這邊洛母也慌忙拿出了舊荷包，昨兒個一家子領了七兩的米，給洛老爺子分了二兩半，還剩四兩半，他們四個人剛好夠不說，還餘半兩多的。
昨兒個為了應付洛老爺子，從一開始就分了兩個荷包，一個裝了五兩米，一個裝了二兩米。
洛母沒想那麽多，只想趕緊交了米他們後離開這裏，“三丫，瞅瞅你爹幹啥呢，咋還不過來？”
洛晨按住她的手，朝旁邊使了個眼色，“娘，一個舊荷包，不要就不要了，您就別換來換去了。”
洛母順着她點的方向看過去，跟他們隔了幾個人的洛老太太和洛三嬸剛轉過身體。
“三丫，這也不夠咱四個的啊。”洛母瞅一眼婆婆，又伸脖子找洛老二，“他們不給咋辦？”
“這兩份是你和四丫的，剩下半份是我的，爹和五蛋找爺去，這可是他的親兒子、親孫子，爺不可能不管。”洛晨語氣篤定，順手把米倒在兩塊手帕上，一個包起來給洛母拿着，一個她握在手裏牽了五蛋，“娘，我看着你們出去，我和五蛋就去找爹。”
她早就瞅見洛老二了，他想過來來着，但被洛老爺子扯住手不讓走，這老頭看她們眼神不太對，很冷漠。
就連原本跟他們離的近的洛老太太等人也在悄無聲息的遠離她們。
洛母有些遲疑，雖然暴露他們私藏了米回頭肯定會被洛家人刁難，但更重要的是人平安。
“娘，如果爺爺實在不肯還，到時候你再拿出來救我們出去。”洛晨小聲道，“這樣也能讓爹死心了。”
如果老爺子願意還了那兩份半的米糧，家裏剩下的兩份她會勸說洛母交出去，以後有吃的，她也會酌情那一部分回來孝敬老人。
但是，洛晨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洛母眼睛一亮，往洛晨手裏塞了個荷包，“放你身上，拿着方便。”
“娘——”五蛋牽住洛母的衣角，小嘴扁了扁，“娘，你別不要我。”
“傻孩子，娘就在那裏看着你，不走，咱五蛋啥時候出來了娘啥時候走，行不？”洛母俯身摸摸五蛋的臉頰，指了橫木那邊。
“娘說話算話，拉鈎。”五蛋伸出小拇指頭。
“哥哥，你別怕，我會看好娘不走的。”四丫趴在五蛋耳邊說。
“五蛋，你可真膽小，三姐不是也沒走嗎？”洛晨揪揪小家夥的耳朵。
“不，我就要娘。”小家夥固執的道。
別看沒少給小家夥吃的番茄，在他心裏依舊是娘最重要。
洛晨暗暗翻個白眼，不知道這小子以後娶了媳婦還敢不敢這麽說了。
洛母領着四丫找了個人少的布袋，等前頭的人檢查過，洛母也趕緊拿出她和四丫的那份，順利通過，兩人站在了橫木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