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風波
那英武神勇,智謀超群,以三萬士兵斬殺十萬雪族軍,又奪得風雪城,之後更是以區區幾句話就讓雪族大軍撤退,可謂是功高蓋世,絕世無雙的軍師楚輕,沒想到她竟然是一女子!
這件事情迅速地傳播了開來,不僅僅只有軍中的将士們知道,很快連民間的老百姓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然後又傳到了京城,在朝堂上又是引起了一陣極大的轟動。
當她是女子這件事情從安娜口中說出來之後,楚輕就發現連她身邊的那些士兵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倒不是對女子的輕視之類的,反而是在原先敬畏的基礎上,又多了一種像是對什麽易碎娃娃的小心翼翼。
每每看到這樣的眼神的時候,楚輕都會忍不住的眼角抽筋,可是對于這件事情,她也沒有辦法,不過很快她就發現這些家夥看她的眼神又恢複正常了。
因為在最初的驚訝之後,他們很快又重新發現,公子的手段依然是這樣的冷酷,他們的日子依然這般的痛苦。
至于說什麽女子不得從軍,不得進入軍營,這些規矩他們根本就連想都沒有想到,反而有一大堆的士兵非常好奇公子穿上女裝的樣子。
當然對于楚輕的女子身份無法接受的也并非沒有,你不能要求世上的每個人都接受你,即便你在這之前曾經做出過讓幾乎所有男子都自愧不如的事情,即便你在之前還救過他們的性命。
将領之中,如獨孤越這類的人物除了在最初的驚訝之後,自然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并且對于楚輕是否繼續留在軍營之中保持着支持的态度。
但另外的還有一些或者是太後派的将領,或者是本就大男子的将領,則認為既然是女子,就該待在家裏相夫教子,出現在軍營之中,簡直是丢人現眼。而這個世界的男人,尤其是身居高位的男人,絕大部分都有着大男子主義,唯一的區別就是有着輕重之分。
相比較而言,竟反而是那些普通的士兵更快也更多地接受着這個事實,這到是讓楚輕有些感動。
而東路軍帥營之中,所有的主将都聚集到了這裏,看向楚輕的眼神,多少都有些與先前不同。
“沒想到軍師竟然是位女子,這倒真是讓末将驚訝之極,想當初末将還說要為軍師你鞍前馬後,現在想起來,身為男子,卻為一女子要鞍前馬後,實在是有失男子風範啊。”
“不過呢,軍師畢竟非尋常女子,才短短的不過兩個月時間,就打退了雪族,收回風雪城,聽說在中路軍那邊更是大顯神威,只短短幾句話就讓那突然間實力大增的雪族軍撤退,并且還帶了雪族聖女打算要返回京城,就東臨與雪族兩方進行談判。”
“這般的功績,在場諸位男子似乎也要望塵莫及,所以再仔細想來,能夠為軍師鞍前馬後,即便軍師乃女子之身,也讓末将深感榮幸之至。”
獨孤越首先開口說話,一開口就是如此的長篇大論,似乎只是說明了自己的心聲,但實際上卻是給在場的諸位将軍們提了個醒,讓一部分本就不是那麽堅定的将軍們閉上了嘴,深思片刻就不再言語。
楚輕朝着獨孤越投去帶有感激的一眼,獨孤越只是朝着她笑笑,然後就如功成身退一般的退到了旁邊,安心地坐下喝起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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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子辰在聽完獨孤越的話之後笑了笑,點着頭說道:“那倒也是,軍師确實是天縱之才,不但在短短兩個月之內立下如此功績,更是讓我軍士兵戰力大增,那練兵之法,行軍布陣之道,雖不能說是後無來者,但卻完全可以說是前無古人了。”
這一番話,又是解決了幾位将軍,畢竟他們可都是親眼所見軍師的手段,至今眼前似乎還浮現着那首場戰争,遠處那絞殺着敵人的十一條黑色巨龍,入風雪城後,那漫天飛揚的粉色雪花,還有那六千只是站在面前,就讓人心驚膽寒的鐵血士兵。
在獨孤越和風子辰兩人的兩番話下,東路軍中總共九名主将,只剩下還有兩位,那神色之中依然有着不虞之色,不過相比較剛見到楚輕時候的樣子,卻是明顯的要減弱了許多。
另外七位,獨孤越自然不用多說,那位當日跟随楚輕帶領三萬士兵的胡将軍也在一開始就接受了這個事情,比獨孤越接受得還要快,陸邵傑也意外的只遲了獨孤越一點點。
風子辰突然轉過頭看向站在旁邊的楚輕,說道:“阿輕,你不打算說點什麽嗎?這可是你的事情哦!”
楚輕正在看着那死賴着一定要留在這裏的安娜,眼神之中頗有些不善,看着安娜不斷地縮脖子吐舌頭,卻沒有半點的後悔抱歉之色。
突然聽到風子辰對她說話,楚輕不由轉過了頭去,卻在這個時候帥營內響起了安娜的聲音:“有什麽好說的?我看你們這些男人根本就是怕女人比你們強了,然後将你們踩在腳底下,哼哼,要我說啊,這種男人真沒用,姑奶奶我最瞧不起了!”
“安娜,閉嘴!”
“切。”安娜嘟着小嘴不再說話了,當然只是沒有再繼續大聲嚷嚷罷了,而是轉成了小聲的嘟囔,“人家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嘛,這些男人都是沙文豬,怕女人比他們強了讓他們覺得沒面子,真是欠抽!”
楚輕嘴角抽搐了幾下,風子辰眨巴着眼睛,獨孤越咧了咧嘴,站在楚輕旁邊充當随從的洛皇帝若有深意地看了安娜一眼,眼中閃爍着一絲絲算計的光芒。
風子辰突然輕咳了一聲,轉頭問道:“聖女殿下,請問您剛才所說的沙文豬是什麽意思?”
安娜大眼睛一眨,相當滿意風子辰的反應敏捷,瞅了楚輕一眼,見她沒有要她閉嘴的意思,遂笑嘻嘻說道:“具體的意思我就不多說了,大概就是用來形容那些該死的自以為了不起,看不起女人的臭男人們!”
“哦,原來如此。不過歷朝歷代以來,都有規矩,女子确實不能進入軍營之中,更不要說是擔任軍師如此重要的職位了,搞不好是要殺頭的。”
“什麽什麽?殺頭?誰敢殺我老大?看姑奶奶我不剁了他!”安娜捋着袖子,直接從椅子上面跳了起來。
“咳咳,聖女殿下,此乃我東臨軍中之事,聖女殿下似乎不便插手。”其中一位将軍突然出聲道。
一聽到這個聲音,安娜當即轉過頭去看向對方,秀眉輕挑,頓時一股迫人的蕭殺之氣朝着那将軍直直地逼迫了過去,冷聲道:“你們想要對付我家老大,你讓我不插手?”
營內所有的人都紛紛變了臉色,營內的氣氛也突然間變得有些壓抑,楚輕的耳邊傳來了一個極輕的聲音:“輕兒,真不愧是你的好姐妹,果然不能只是看她的表面啊。”
楚輕只是撇撇嘴角,不理他。
那首當其沖的将領在那瞬間,也是感覺到心中一沉,但他畢竟是久經沙場的将軍,自然不會被這麽一點氣勢給吓到,冷哼了一聲,說道:“沒想到軍師與雪族聖女的關系如此密切,末将倒是沒有想到呢!”
這話讓風子辰都不由得沉下了臉,楚輕也感覺到身後的溫度突然間降低了許多,是洛司澄。
安娜上前一步,也同樣的冷哼了一聲,竟是直言不諱地問道:“你懷疑你們的軍師與我雪族勾結,圖謀不軌?”
如此尖銳的問題,放了是其他的任何人都是不敢提出的,當然也不敢回答,所以他只是冷冷地看楚輕一眼,輕哼一聲就不再言語。
安娜大惱,還要上前,楚輕的聲音突然響起:“夠了,安娜,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哎?”安娜的氣勢頓時全數消失,轉過頭來滿臉無辜地看着楚輕,然後小嘴一扁,可憐兮兮地說着,“小氣,人家可是為你好呢,難道你打算什麽時候不想當軍師了就不聲不響的消失?那多虧啊!”
楚輕秀眉一挑,安娜當即閉嘴,這回是真的閉嘴了。
安娜的聽話讓帥營內的所有将軍都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這麽嚣張的人,竟然會真的因為楚輕一句話就乖乖閉嘴?這是只有長年累積起來的威望,讓她對于她的命令形成了習慣的遵從才會有的效果。
楚輕不管這些人此刻心中是如何想的,只是緩緩走到了那位将軍的面前,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樣東西,副帥的帥印。
看着突然遞到他面前的帥印,那将軍愣了一下,随即擡頭看向楚輕,問道:“軍師這是什麽意思?”
楚輕平遞着帥印,神色之中一片平靜,說道:“現在,我将副帥的位置讓給你,并且馬上辭去軍師之職,就請問将軍一句話,這帥印,你敢不敢接?”
一句敢不敢接,讓他的瞳孔猛然收縮,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後退之後才驚醒過來,然而他的那一退,卻已經足夠說明事實,他不敢。
楚輕依然那般平舉着帥印,說道:“我剛才的那一句話,同時也是對在場的諸位将軍說的,只要你們敢接我手中的帥印,那麽從此之後,你就是東路軍副帥兼軍師,與元帥平起平坐。而我這個待罪之人,自然也任由你處置。”
一句話,在每一個人的耳邊轟然炸響,帥營內的空氣也似乎因為這一句話兒突然凝固成了一團,而楚輕卻始終保持着那個姿勢,神色平靜卻有着隐隐的蕭殺之氣在她的身邊環繞,讓人止不住的心驚膽戰。
不知過了多久,獨孤越突然輕笑了一聲,朝着風子辰微微躬身說道:“聽說元帥和軍師将要與雪族使者一同返京,末将懇請領兵護送。”
“既然獨孤将軍主動請纓,那就一切有勞将軍了。”
“多謝元帥賞識!末将這就告退,前去做些準備。”說着,獨孤越朝着楚輕眨了眨眼睛,然後轉身就出了帥營。
随着獨孤越的主動請纓并且告退,衆位将軍也紛紛從僵局中清醒了過來,又有好幾位将軍接連着告退,很快帥營之內就只剩下了兩位将軍。
楚輕将視線轉向那兩人,平平地問道:“二位将軍不知是何打算?若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出來就是,只要不是太過分的,相信元帥肯定會答應的,是吧,元帥?”
“軍師言之有理,二位将軍盡管開口就是。”
九位主将,已經解決了七位,剩下的兩位也就不再是什麽大問題了,就算他們依然排斥楚輕的女子之身,可有些事情卻是由不得他們的。更何況,不管他們對楚輕是否心服口服,一旦楚輕下達了什麽命令,他們也必須要遵從,否則等待着他們的就将是軍法處置。
最終,楚輕依然坐在副帥和軍師的位置上面,并在回到軍營的第二天由獨孤越帶領三萬士兵,護送着風子辰,楚輕,以及雪族的使者一路往京城走去。另外,在行走了兩天之後,又遇到了華明博與中路軍的兩萬士兵,兩軍彙合,浩浩蕩蕩地朝着京城而去。
這一路倒是不用擔心會遇到埋伏攔截什麽的,所以自然是不必繞路,速度也就比先前楚輕他們前往北方的那一路要快得多。
同樣的,若非必要,他們一樣沒有進入到城鎮之中,也沒有在路途之上做什麽停留,不過即便這樣,還是聽到了不少的關于楚輕的傳言,各種版本的傳言,其中最多的就是關于她女兒身這件事情的傳言。
有說楚輕巾帼不讓須眉,帶兵征戰沙場,奪回風雪城,打退雪族軍,是值得東臨百姓愛戴尊敬的女英雄。說這些話的,大都是一般的普通百姓。
當然也有說楚輕身為女子,卻不安分守己的,仗着有幾分本事竟然跑去打仗,混在男人堆中摸爬滾打,實在是不守婦道,不知廉恥。而說這些話的,大都是一些酸儒文生。
還有說楚輕能夠為民除害,若不為官,簡直天理難容。說這些話的,則是那些深受被楚輕剿滅的十幾個盜賊團迫害的百姓和一些商人。
另外,還有許多人對楚輕的體态容貌非常感興趣,大部分人竟認為楚輕必定是身高體壯,虎背熊腰,能夠力拔山河,大吼一聲則地動山搖的大女子。面容嘛,肯定是臉若圓盆,眼如銅鈴,寬厚大嘴,用安娜的話來說就是,若再加上滿臉濃密的絡腮胡子,俨然就是異世的猛張飛。
剛聽到這個傳聞的時候,不管是風子辰這等人物,還是下面的普通将領和士兵,凡是真正見過楚輕樣子的人,都是在呆愣了五秒之後,轟然狂笑。也就只有楚輕,依然面不改色,如若未聞。
一路往南,那天氣是越發的暖和,好歹現在已經是二月份,早已經是春天,也就北方還在冰天雪地,南方的話,有好多地方已經冰雪消融,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安娜一直就跟在楚輕的身旁,看着如此景象,差點就要呼喊出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她就一直待在冰原上,已經有半年多沒有見到如此暖和的景象了,怎能不激動?
更不要說是那些從沒有離開過冰原的雪族人,此刻早就已經被這綠瑩瑩的景色迷了雙眼,安娜畢竟是他們雪族的聖女殿下,此番前去東臨京城,自然是不可能只身前往。
盡管安娜已經下了命令,不許太多的人跟着,但那位布布魯元帥還是帶着五千雪族士兵與東臨的五萬士兵同行,以保護聖女殿下的安全。
已經行走了十天,距離京城越來越近,天氣越來越暖和,周圍的景色自然也是越來越好。
“老大,這個世界可真奇怪,天上竟然會有兩個太陽,月亮也是散發着紅色的光芒,忒瘆人嘞!而且聽老大你所說,這一片大陸好像也很大哎,海域也奇怪,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啊?”
這些天裏,楚輕将她知道的事情基本上都跟安娜講了一遍,雖然說安娜也已經到這個世界半年多,但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卻顯然沒有楚輕來得多。
而對于安娜的問題,她向來是能回答就回答,回答不了就悶聲不響,所以這一路來,基本上的時間是只有安娜一個人在講話的,倒是把走在他們身邊不遠的一些人給說得稀裏糊塗,實在無法理解許多話中的含義。
日暮西沉,眼看又要天黑了,風子辰讓大軍停了下來,在附近找了一個平坦而且地勢也相對較高的地方紮下了營,休息一晚,等天明再趕路。
月上中天,洛司澄站在一處高崗之上,遠遠地看着京城的方向,想着的卻是楚輕的事情。
從那個叫安娜的雪族聖女出現之後,他能感覺到,輕兒的心情明顯要比以前好多了,經常的還能夠看到她的笑容,雖然笑得不明顯,但他還是能夠清晰地感覺到。
他至今都不知道輕兒到底是從什麽地方來的,也不知道那個安娜與輕兒的關系到底是怎樣,從安娜的口中經常能夠聽到一些他無法理解的話來,讓他感覺這兩個人簡直好像是從另外的一個世界來的。
每當他想起這一點的時候,心卻會下意識地将這個可能排除,不僅僅是因為他覺得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想到輕兒曾經說的她可能什麽時候就突然離開了,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界,這句話,又是怎麽回事?
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洛司澄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件事情,不管輕兒是從哪裏來的,對他來說,輕兒就是輕兒,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不過眼下,卻有一件事情必須要盡快的解決。
輕兒是女兒身的這件事情肯定已經傳到了京城,那麽前路将會如何,這是一件必須要考慮的事情,他甚至有些擔心,輕兒是否能夠安然地進入京城之內?
太後肯定不會放過眼下的這個好機會,盡管她現在應該的輾轉于病榻之上,但情況并沒有太糟糕,更何況,就算太後沒有心力來面對這件事情,還有華家,以及在京城中的所屬于太後的勢力。
他們一定會緊抓着輕兒是女兒身的這件事情不放,将她攔截在京城城門之外,羅列出一堆的罪名,讓她永無翻身之日,更甚至将輕兒直接斬殺在城門之外。
京中的那些文人,行軍布陣,馳騁沙場不行,但揭人之短,并緊抓住一點大做文章,卻是他們最拿手的。你若辯解,他們說你強詞奪理,抱贓叫屈,你若打算以武力威懾,他們馬上就會說你惱羞成怒,橫行跋扈,意圖殺人滅口,掩蓋事實。
那些文人們最是擅長拉攏百姓,讓懵懂無知的百姓成為他們攻擊人的武器,且自命清高,甚至不少文人認為,舞刀弄槍乃的匹夫行跡,當今天下太平,正是需要他們這些文人來輔佐帝君治理天下,那些個武夫在他們的眼裏自然就要低他們一等。
至于所謂的雪族,那些只是一些尚未開化的野蠻人,實在是不足為慮,若是讓他們上場,憑着他們的舌燦蓮花,妙語連珠,必定能夠說得雪族人無地自容,羞愧欲死,從而灰溜溜地回到他們的冰原之中,哪裏還需要什麽将軍元帥,百萬士兵?
他們安居于京城這一片福地之中,哪裏能夠想象得到邊境戰場之上那些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場景?就算得知了這件事情,也只會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廢話,說不定心中卻在嘀咕:才幾十萬人而已嘛,我東臨百姓好幾億,區區幾十萬實在是算不了什麽。雪族總共才多少人而已?我東臨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夠将他們全部都給淹死了!
洛司澄正在想着這些,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不由轉過身去就看到是安娜走上了高崗。
“聖女殿下,你怎麽也有興致到這裏來?”
安娜看到洛司澄在這裏,似乎有點意外,轉而嫣然一笑,快步地朝着洛司澄走了過去,卻在快要走到他身邊的時候腳下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了。
洛司澄伸手一扶,免除了她與大地的親密接觸,笑着說道:“聖女殿下還是小心一些,路不平坦,若是摔傷了可不好。”
說着就想要放手,然而安娜卻是順勢朝着他倒了過來,直接攀附上了他的手臂,緊緊地抓着,嬌柔地說道:“謝皇上相救,安娜感激不盡。”
楚輕并沒有将洛司澄的身份對安娜隐瞞,而對于楚輕做出的決定,洛皇帝從來都是唯命是從的。
洛司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無奈安娜抓得實在太緊,他又不好真的太用勁,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随即卻馬上舒展了開來,笑着搖頭問道:“聖女殿下為何抓着朕的手不放?”
看到洛司澄的笑容,安娜愣了一下,然後突然一臉嬌羞地低下了頭,朝着洛司澄走近一點,輕柔地說道:“皇上的笑容,當真是好迷人,安娜都要情不自禁了。”
此刻的安娜,嬌柔羞怯,楚楚動人,如月下仙子,美豔不可方物,洛司澄輕轉手腕,将手從她的抓從輕輕地掙脫了出來,說道:“朕深感榮幸。”
安娜擡頭巴巴地看着洛司澄,然後小嘴微微嘟起,不滿地說道:“你這人咋的這麽沒勁?就算你看出來了姑奶奶我是在試探你,那麽為了表現一下你對我家老大的情深意重,你不是應該對本姑奶奶嚴詞拒絕,并且感嘆一下你是多麽愛我家老大的嗎?”
洛司澄笑而不語,安娜則被他笑得有些暈乎乎的,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說道:“不行啊,我果然無法容忍我家老大跟你在一起啊。”
“為什麽這樣說?”這可是讓洛司澄非常在意哦。
安娜雙手叉腰,頗有些氣勢洶洶地說道:“廢話啊,你可是皇帝耶,後宮佳麗三千,我老大哪裏能夠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許多個男人分享她一個還差不多。”
“……我只有輕兒一個。”安娜最後的那一句讓洛司澄忍不住心髒抽搐。
“哎?那也不行!”
“這又是為什麽?”
安娜伸出纖纖玉指,虛點着洛司澄,說道:“你這個人看着就不像好人,狡詐又腹黑,我家老大那麽清純可愛善良天真的說,肯定會被你欺負!”
此刻的安娜,像極了認為自己的孩子天下第一的母親,而聽到她的話,任是洛皇帝這般強大的人,都差點冒出冷汗來,難道說在她的眼裏,他家輕兒是清純可愛善良天真的?清純可愛還說得過去,善良天真就……
但關于這個問題,他認為并不适合跟安娜繼續讨論下去,所以他直接忽略她言語中不對的地方,轉而很是認真地說道:“我不會欺負她的。”
“不,你的話太沒有說服力了,雖然說君無戲言,但是本姑奶奶更相信一句話,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一不小心,她就将她那姑奶奶的口頭禪擺出來了,即便對面的是一國之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洛司澄的頭皮開始發麻,其實若非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跟輕兒的關系匪淺,他早就轉身走人了,若是走不開,就一巴掌拍飛她。
可是現在,他覺得他不能就這麽轉身走開,安娜到輕兒那裏去說他的壞話這事還算小的,若萬一她直接去挑撥着輕兒離開什麽的,就太得不償失了。
“那麽請問聖女殿下,我要如何你才能相信呢?”
安娜瞪着他,對于他的這個問題相當的不滿,說道:“這個你哪裏能夠來問我啊?若是我說了你再去做,還有意思嗎?所以,要看你自己的表現啊,嘿嘿!”
“你不會去教唆輕兒,讓她離開什麽的吧?”
“不……恩?你咋這麽問?”安娜突然有些驚異地看着他,這問題,有點耐人尋味啊,難道說,他已經知道了什麽?可老大明明說什麽都沒有告訴他呢。
洛司澄轉身側對着安娜,目光看向遠處,喃喃說道:“我只是感覺,你們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輕兒也說過,她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離開,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界。”
“我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不覺得這個想法太驚悚了嗎?”安娜目光閃爍,卻依然咧着嘴一副你胡說八道什麽呢的表情。
洛司澄沒有再說話,只是遙遙地看着遠處,安娜縮了下脖子,突然感覺有那麽一點壓抑,撓了撓頭發,說道:“其實我是想要問你一聲,聽說再過三天就要到京城了,到了京城之後,老大會面臨什麽樣的情況?”
“未必能順利進城。”
“誰敢阻攔?”
“太後和華府的人。”
“以什麽理由阻攔?”
“輕兒女子的身份就足夠了。”
“恩,這樣啊,那麽肯定會派出一些能言善辯的人來才可以的對吧?”
“沒錯,若無意外,應該是翰林院的那些文人,他們最是擅長這些。”
安娜皺了皺眉頭,突然又發起飙來了,說道:“姑奶奶我最讨厭那些自诩正義說是宅心仁厚卻偏偏緊抓着別人的短處不放,唧唧歪歪沒完沒了的酸丁,敢擋我家老大的路,看姑奶奶我不轟飛了他們!呃,皇帝陛下,若是三天後人家不小心錯手殺了什麽人,您老人家應該不會怪罪人家的哦?”
“既然是錯手,那就是無心之失,我東臨泱泱大國,自有大國的風範,怎麽能為了這麽一點小事而怪罪雪族的聖女殿下呢?”
“哎呀,人家突然發現,你這皇帝還不錯的嘛,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