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夜啼
宋蝶帶着采南趕到淮宣客棧時,吳浩軒身邊的小厮已經在客棧外候着了,宋蝶跟着小厮來到客房,卻不見吳浩軒,小厮說是他家公子已在路上了,讓她在房中稍等片刻,說完便退了出去,還把采南拽了出去。
宋蝶見小厮行為古怪,疑心桌上的茶水裏會像上次在畫舫那樣下了藥,便一口沒動。
然而,只坐了一會兒,頭就開始昏昏沉沉,身上也熱得慌,她意識到不對勁,才發現角落裏點了香爐,忙走過去将香爐熄滅,想離開房間卻發現房間被人從外面鎖上了。喚了采南幾聲也沒有回應,偏偏頭暈得厲害,渾身又癱軟無力,迷迷糊糊間便走到內間躺到床上休息。
過了片刻,房門打開,吳浩軒帶着小厮進來,見外間沒人,走到內間一看,那美人兒竟已躺到床上了。
美人兒如此主動,吳浩軒怎能不欣喜,但走近一看,才發現美人兒閉着眼滿臉潮紅,一看便是中了藥的樣子。
他當即呵斥小厮:“誰讓你自作主張下藥的?好端端的美人兒,一下了藥,還有什麽意思?”
小厮連忙喊冤:“少爺,小的這麽做都是為了您着想啊!小的找人打聽過,說這寡婦烈得很,之前有人打她的主意,都被她想法子擋了回去。前陣子有個外地的行商要納她為妾,還被她狠狠劃了一刀。小的也是怕您受傷,才自作主張下了這藥。您放心,這藥也就開始暈乎一陣,等過一會兒,這寡婦就會變得熱情似火了。”
吳浩軒皺了皺眉,美人兒一旦中了藥,這滋味兒便大打折扣。他雖風流浪蕩,卻從未使過下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畢竟他有的是法子逼迫美人就範。
然而,正當他猶豫不決時,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眨眼間,就看見一名龍章鳳姿的男子沖了進來,這男子看到床上臉色潮紅的小寡婦時,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你是誰?為何闖進本公子訂的客房?”吳浩軒自認語氣還算客氣,畢竟眼前這男子看起來身份不俗。
顧玄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聲音裏仿佛淬了冰:“是你給她下的藥?”
“是又如何?”吳浩軒自認在揚州城,除了節度使府的于大公子,還沒有哪家公子敢在他面前嚣張。
顧玄啓沒再看他,只淡淡道:“斷他一雙腿。”
話音剛落,跟在他身後的袁銳便将吳浩軒提到外間,先堵住他的嘴,再幹脆利落地折斷了他兩條腿,吳浩軒一時痛不欲生,卻連痛叫聲都發不出來。
跟到外間的小厮眼睜睜地看着自家少爺被人折斷了腿,吓得指着袁銳罵道:“你可知我家少爺是誰?我家少爺可是吳刺史最疼愛的小兒子,你完了,你們完了……”
門外蕭成逸慢悠悠地走進來,聽到此話笑了笑道:“那你可知你家少爺得罪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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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心裏一下子沒底了:“誰?”
“悄悄告訴你,裏面那位可是當今太子殿下。”蕭成逸用折扇指了指內間。
小厮吓得一下子癱軟在地,而本就痛得臉色發白的吳浩軒更是一下子面如白紙,他聽他爹提起過,說是太子來揚州私訪了,但萬萬沒想到裏面那位就是太子殿下。那趙家的小寡婦是何時和太子攀上的關系?她既攀上了太子,又為何要來赴約?她這是存心要害死他啊……
內間,顧玄啓察看了下小寡婦的情況,見她雖中了藥,但衣衫完整,想來那厮還未來得及對她下手。幸好今日小凱到淮宣客棧傳遞消息被小寡婦身邊的丫鬟看見,那丫鬟求了小凱,小凱緊急聯系了他,他才及時趕到。
顧玄啓走到外間,讓袁銳速去請個大夫來。
袁銳離開後,癱在地上的小厮哆嗦着小聲道:“那、那藥請大夫沒、沒用……”
這時采南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門口,她腳力不如太子他們,回來得也晚了些,聽見那小厮的話,她沖過去狠狠扇了他兩巴掌:“你居然敢給我們少夫人下藥,我說你那會兒為什麽非要拉我出房間,你這個卑鄙龌龊的小人!”
扇完巴掌她便急匆匆地去內間找少夫人,見少夫人暈暈沉沉地躺在床上,一時心急不已。
外間,顧玄啓坐在椅子上,一張俊臉布滿烏雲,鳳眸似點了漆一般,黑沉沉的,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平靜。
蕭成逸怕他發起怒來直接要了吳小公子的性命,忙讓小厮将他家小少爺背回去,畢竟他們此次在揚州想對付于宏振,少不了要用到吳刺史,也不好真把吳刺史最疼愛的小兒子弄死了。
小厮半背半拖地把吳小公子弄走後,內間傳出女子的輕吟聲,想來是藥效開始發作了,蕭成逸輕咳一聲道:“這春.藥想必大夫來了也解不了,不如表哥您委屈一下?”
顧玄啓聽完臉色更加黑沉了,他冷冷地瞥了蕭成逸一眼,将采南喚了出來,冷聲吩咐:“去将你家少夫人相好的那名衙役喚來。”
采南一聽頓時不樂意了:“即便您是太子,也不能空口白牙污蔑我家少夫人的清白,我家少夫人從未有過什麽相好的。您說的什麽衙役,想必是秋籬的弟弟郝冬,他和我家少夫人之間清清白白,什麽事都沒有。”
采南沖動之下說了這一大串,說完才知道害怕,沒想到太子非但沒生氣,嘴角還微不可查地揚了揚。
一旁蕭成逸看到表哥的反應,便故意逗那小丫鬟:“你家少夫人若沒有相好的,可怎麽解這藥呢?”
采南瞪了他一眼:“等大夫來了,自會有辦法。”說完扭頭又回內間去了。
沒過一會兒,裏面女子的輕吟聲愈發頻繁,顧玄啓皺了皺眉:“大夫怎麽還沒來?”
內間采南見少夫人難受,疑心他們故意不給少夫人請大夫,又怕他們請的大夫不好,便跑出去請趙家慣用的大夫了。
蕭成逸也是沒見過心這般大的丫鬟,她家少夫人中了藥躺在裏面,這丫鬟竟然把她家少夫人一個人丢在這兒自己去請大夫了?不過這樣也好,方便他慫恿表哥行事。
正好裏面那小寡婦的哼吟聲愈重,蕭成逸便故意道:“表哥,那宋氏叫得這般難受,想來撐不了多久了。您若是實在覺得委屈,不如讓我來?”
顧玄啓的眼神瞬間像刀子一樣射向蕭成逸,蕭成逸縮了縮肩膀不敢再刺激他。
聽到內間傳出的哼吟聲,顧玄啓坐不住了,他起身來回踱步。
蕭成逸見他猶豫,便又給他加了把火:“那宋氏既然是沖喜嫁入的趙家,很有可能還是完璧之身,也不算不潔……”
“孤不是嫌棄她!”顧玄啓冷聲打斷他,也沒再搭理他,腳步一轉進了內間。
只留蕭成逸一個人在外間一臉詫然,他還以為表哥這般猶豫是潔癖在作怪,沒想到居然不是,難道是因為表哥對那小寡婦動了真情,不願意在她中藥時輕薄了她?
內間,顧玄啓坐到床邊,見宋蝶臉色紅得厲害,還十分難受地哼哼着,看來她中的這藥十分厲害。
他不忍見她難受,便将手掌覆到她小腹處,用內力幫她疏解藥效。
輸了會兒內力後,宋蝶似是清醒了些,她睜開滿含春水的大眼睛,眸光潋滟地看着他,突然,她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主動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
顧玄啓渾身繃緊,沉聲問:“你可知你在做什麽?”
“知道呀,”宋蝶嘻嘻一笑,一副平日裏沒有的活潑模樣,還伸手揉了揉顧玄啓的臉,“我在輕薄夢裏的俊美郎君呢!”
原來她以為她在做夢,還以為夢到了俊美郎君,難道她時常會夢到別家俊美郎君?還會在夢裏輕薄別家俊美郎君?
顧玄啓捏了捏拳頭,咬着牙問:“你夢裏的俊美郎君是誰?”
“是殿下你呀。”宋蝶伸手點了下他的額頭,“殿下可是我見過最俊美的郎君,當然只會夢到殿下你了。”
顧玄啓唇角一松,成功地被她取悅了。見她大膽湊近前來親了親他的嘴角,又羞澀地想要退遠些,他擡手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下去,察覺到小婦人生澀的回應,他逐漸加深這個吻,随手扯下床帳,掩下一室春色……
一時間雨打風吹去,花落碾成泥,春日莺啼長夜裏。
外間坐着的蕭成逸早就在聽到動靜時悄悄退了出去,不然他怕明日一早他會直接被暗殺。
袁銳和采南先後請了大夫回來都被他及時攔住了。不過他沒讓大夫離開,而是在客棧又開了幾間房,讓大夫先住下,等明日一早還有用處。
采南沒想到自己出去請個大夫的功夫,少夫人就被太子輕薄了。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忍了。比起讓少夫人失身于別的男人,還是太子更好些。且少夫人似乎對太子殿下也有些情誼,昨晚太子離開後,少夫人失落了好一會兒呢。
蕭成逸見采南想通了,便讓袁銳守着,自己去新開的客房安歇了。
采南也學袁銳守在門口,但守着守着就困得坐在地上睡着了。
袁銳瞥了她一眼,本不想管她,但想起昨晚在趙家莊子上時,這丫鬟特意送了條烤魚給他吃,就找客棧夥計要了床被子給她蓋上。
給采南蓋好被子後,袁銳繼續守在門口,聽到裏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耳根紅了又紅,卻還是筆直地站在門口守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