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謝恩賞
宋蝶一時沖動頂撞了太子,回到趙家後才知道後怕。太子畢竟是一國儲君,她這般對他不敬,若當真惹怒了他,別說是她,就連整個趙家,怕是都要因此獲罪。
宋蝶自認平日裏還算謹慎,為何今日卻沖動至此?難道就因為昨夜和太子共度了一宵,将清白之身給了太子,她就矯情地以為太子會對她另眼相待?也不想想,堂堂太子,又怎會在意一介寡婦的清白之身?
怕是太子不但不會對她另眼相看,反倒會覺得她玷污輕薄了他。
與此同時,淮宣客棧一處獨院內,夥計來問先前客房裏的寝具如何處理時,顧玄啓先是說直接燒了,很快又改變主意讓袁銳先收下,等張海回來再交給他妥善保管。
皇室血脈不容混淆,嫔妃每次承寵都需專人記錄,元紅之帕更是要留存下來。
趙家,宋蝶正猶豫着要不要回去向太子請罪,就聽下人來報說秋籬一夜未歸,怕是出事了。
細問之下,才知道昨晚她帶着采南去淮宣客棧赴約後,秋籬就出府去找郝冬了。
宋蝶一聽就知道不太妙,忙着人出去打聽,果然打聽到郝冬昨晚私闖章府後院被人發現,連同在外望風的秋籬一起被捉拿入獄。
采南急得直罵秋籬太過沖動,宋蝶也心急,忙讓人去縣衙使了銀錢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畢竟此事可大可小,若有通融的餘地,她願意使銀子把秋籬和郝冬贖出來。
沒想到打探到的消息卻是,章知縣大怒,定要嚴懲他們,光使銀錢怕是沒用了。
但聽說章知縣很信重他身邊的一位龐師爺,而這位龐師爺很是貪財,若能舍下一大筆銀子請龐師爺從中說和,未必不能救秋籬和郝冬出來。
下午,宋蝶正琢磨着該出多少銀子才能打動那位龐師爺,就聽下人來報,說是太子殿下有賞。
宋蝶愣了下,她早上才頂撞了太子,太子怎會突然賞賜她?她忙整理了下儀容,到前院接賞去了。
到了前院,才發現來送賞賜的竟然是太子身邊那位袁校尉,他雖然是太子貼身侍衛,卻挂着校尉一職,這還是之前在莊子上采南借着給他送烤魚打聽出來的。
“有勞袁校尉親自跑一趟,不知太子有何恩賞?”宋蝶上前見了禮。
袁校尉命人将四口木箱擡上來,并一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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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四口木箱裏裝着四盆美人淚,除了獻給于夫人那一盆,剩下三盆恰好是殿春花行賣出去的那三盆,包括章府那一盆。宋蝶一時震驚了。
“殿下為免夫人有後顧之憂,特意傳出消息說甚喜這美人淚,于府還有另外三家就都将府中的美人淚獻給了殿下。殿下特命在下将這四盆美人淚送來給夫人,說希望夫人日後謹言慎行,莫再犯錯。”袁銳平靜地轉達道。
“殿下教誨,民婦自不敢忘。”宋蝶命人将這四盆美人淚收進花房,又讓人将戀春園那三盆美人淚也都撤回來。既然是作假之物,自然不能再擺在戀春園欺騙游客。
想了想,宋蝶又喚住将要離開的袁校尉,問:“不知妾身可否當面向殿下謝恩?”
袁銳點頭應了,宋蝶跟着他到了淮宣客棧,不禁疑惑道:“殿下還沒回于府?”
“殿下得知夫人幾天前去于府求見被攔在府外,便從于府搬了出來,眼下暫歇在淮宣客棧,說是夫人日後若有事相求可直接來客棧求見。”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原因,只是袁銳不便透露。
宋蝶沒想到太子竟會為了她從于府搬到客棧住,想到昨夜在客棧的一夜荒唐,宋蝶臉色微微發紅,好在袁銳帶她去了客棧的一處獨院,而不是昨天那間客房。
見到太子後,宋蝶叩謝道:“得殿下恩賞,妾身不甚感激,特來謝恩。”
她語氣很誠懇,畢竟在她早上頂撞太子之後,本以為等來的會是太子的責罰,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恩賞,還是如此體貼的恩賞,算是徹底免了她的後顧之憂。
顧玄啓見這婦人還知道來謝恩,姿态也還算恭敬,心下甚慰,總算是沒白費他一番苦心。
“孤不過随手賞你幾盆花,和你對孤的救命之恩比起來,不值一提。你若有別的請求,可以大膽說出來,孤能允的,自會允你。”顧玄啓說完鼓勵地看着她,他都暗示到這個地步了,她應該不會再害怕被他拒絕了吧。
宋蝶見太子似是很希望她請求他什麽,心裏有些驚訝,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太子身份尊貴,自不想欠她什麽,大概是想早日還了她的恩情,以免日後再和她有什麽牽扯。
但太子也救過她幾次,論起來,還是她欠着太子。
可想到還被關在獄中的秋籬和郝冬,宋蝶不免自私了一回,壯着膽子說:“妾身确有一事請求殿下。”
“何事?說罷。”顧玄啓唇角微不可查地揚了揚,小婦人早上果然是因為面皮薄才不敢求他。
宋蝶忙将秋籬和郝冬之事說了,并請求道:“他二人是為了妾身才私闖章府,不知殿下可否幫妾身救他們出來?”
說完一擡頭,卻見太子薄唇緊抿,面色也不大好看,宋蝶有些緊張,難道她這個請求太過分了?
好在太子沉默了好一陣之後,還是點頭應了:“你且先回去,天黑之前,他二人自會出獄。”
宋蝶喜不自勝,再三謝恩後才告退離開。
宋蝶離開後,顧玄啓的臉色陰沉得能下暴雨,但還是取了信物讓袁銳到縣衙去走一趟。
袁銳走後沒多久,蕭成逸從院外慢悠悠地晃蕩進來,手裏還拿着個香囊。
“表哥,這揚州城果然出美人,我不過是到街上随意走了走,就遇上一位賣湯餅的美貌小娘子,那一手擀餅的功夫簡直出神入化。而且她不光會做湯餅,還會做香囊呢,看看,這就是她送我的香囊,是不是很好看?”蕭成逸舉着手中的香囊問他。
顧玄啓見那香囊針腳粗陋配色也俗氣,深深懷疑起蕭成逸的眼光來。
“你很閑?”顧玄啓淡聲問。
“啊?”蕭成逸愣了下。
“沒事做就去盯緊于府,或者看看武寧軍行到哪兒了,此行來揚州是為了辦正事,不是讓你拈花惹草的。”顧玄啓斥完,轉身回了房。
蕭成逸很疑惑,那些事明明都已經安排人做了,為何還要讓他去做?他今日是哪裏得罪了這位太子表哥?竟然還斥責他拈花惹草?天可憐見,他來揚州後統共就招惹了兩朵花,第一朵還被表哥給截了去。
趙家,宋蝶雖然得了太子的允諾,心裏卻還是有些不安,就派了馬車去縣衙外候着,等秋籬郝冬一出來就把他們接回來。
所幸還沒到天黑,秋籬和郝冬就回來了,見二人沒什麽大礙,宋蝶這才松了一口氣,又有些後怕道:“秋籬,我不是叮囑過你,讓你別輕舉妄動,我自有法子解決,你怎麽還是這麽沖動?還有郝冬,你行事這般魯莽,平白遭受牢獄之災不說,衙役的差事也弄丢了吧,以後可怎麽讨生活?”
“只要少夫人不嫌棄,我以後就給少夫人當護院,絕不讓宵小之徒滋擾少夫人。”郝冬傻笑道,其實章知縣特意挽留了他讓他留在縣衙繼續當衙役,但他私闖章府後院,也沒臉再在縣衙待了,就給拒了。
“也只能如此了。”宋蝶嘆氣道,以郝冬的武藝,在趙家當護院實在是委屈他了。
這幾天害得身邊衆人為自己的事擔驚受怕,還害得秋籬郝冬經受牢獄之災,為了祛祛晦氣,宋蝶決定請她們上玉珍樓好好吃一頓。
棠棠知道要去玉珍樓後,興奮得手舞足蹈:“我要吃玉珍樓的蟹粉獅子頭!”
上一次去玉珍樓用膳還是半年前,沒想到棠棠居然還記得他當時最愛的蟹粉獅子頭,宋蝶摸摸他的頭,寵溺道:“好,想吃什麽娘都給你點。”
眼看快天黑了,一行人去到玉珍樓,要了個雅間,宋蝶讓每個人都點了一道最愛吃的菜,點完後她又幫棠棠補充了幾道好克化的。
菜上上來後,宋蝶讓大家放開了吃,給棠棠夾了個蟹粉獅子頭,自己也夾了塊水晶肴肉細細品嘗。
采南秋籬她們都知道宋蝶和氣,便也不客氣,紛紛夾了喜歡的菜吃,一邊吃一邊聊天,采南最愛學說書人講笑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一時間雅間內歡笑不斷。
門外,顧玄啓經過這間雅間時,聽到裏面傳出的歡笑聲,以及歡笑聲裏夾雜的宋蝶的聲音,他止下步來。
蕭成逸察言觀色,主動道:“來酒樓用個膳都能遇上熟人,要不進去打個招呼?”
見表哥沒反對,就擡手敲了敲門,見來開門的人是之前在殿春花行見到的那名衙役,蕭成逸心道不好,果然,回頭一看,表哥好不容易陰轉晴的臉色又隐隐陰沉下來。
雅間裏,宋蝶見外面是太子,忙拉着棠棠上前行了禮。
顧玄啓見她帶着孩子站在那衙役身旁,看起來活像一家三口,一時心下惱怒,微諷道:“還道夫人最會勤儉持家,竟也舍得花銀錢上酒樓?”
宋蝶愣了下,忙解釋道:“承蒙殿下大恩,救了秋籬郝冬出獄,妾身想着給他們接接風,才請大家一起來玉珍樓吃頓好的。”
顧玄啓聽了心下更怒,招待他就用鄉野粗食,給這衙役接風就舍得花大筆銀錢來玉珍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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