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接花工

顧玄啓坐到書案後, 見宋蝶有些緊張,便直接問道:“夫人這段時間可有打探到什麽消息?”

宋蝶愣了愣,這段時間忙着開花行置花田, 哪兒還記得打探消息的事兒啊,于是她絞盡腦汁憋出來一句:“妾身近來打探到長安城中房價過高,別說普通老百姓了, 好多官員也一輩子都買不起宅院,這種情況委實不合理。”

顧玄啓嘴角抽了抽,長安城寸土寸金人人皆知,還需要她打聽?但他還是順着她的話問:“那依夫人所見, 該如何解決這種不合理的情況呢?”

“這,”宋蝶想了想,說:“妾身認為,應當限購, 一戶限制買一處宅院。”

“這已經是限購過後的價格了。若無限購, 長安城的房價怕是早就漲成天價了。”顧玄啓淡淡道。

宋蝶訝然, 原來已經限購過了。不過也是,她都能想出來的法子, 沒道理朝廷官員想不出來。

一時半會兒的,宋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赧然道:“妾身無能,還望殿下寬限些時間, 妾身定當多想幾個法子出來。”

顧玄啓本也沒指望她能解決滿朝官員都解決不了的難事, 只微微颔首道:“夫人能想到限購一策已是不易,不必過分自謙。不過下次旬假孤過來時,希望能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宋蝶心頭一凜,連忙保證道:“妾身接下來一定盡心為殿下打探消息, 竭力為殿下分憂,請殿下放心。”

顧玄啓見她神情極為認真,覺得頗有幾分趣味,原本他不過是找個借口每逢旬假過來看看她,現下竟真的有些期待她打探的‘消息’了。

天色已晚,顧玄啓便不再多說,啓程回宮了。

宋蝶恭送太子離開後,開始琢磨自己應該上哪兒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除了讓掌櫃和夥計幫忙留意市井間的消息,豪門貴族間的消息也不能落。

恰巧永平候府要辦賞花宴,宋蝶準備獻兩盆一撚紅上去,一來借此機會讓殿春花行在長安城亮個相,二來看看能不能趁機打探些消息。

宋蝶使了些銀子打通門路将兩盆牡丹獻入侯府,沒想到侯夫人見到一撚紅後竟召她入府相見。

這位永平侯夫人宋蝶特意打探過,知道她在長安城算是個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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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侯早些年就去世了,留下一堆庶子庶女,而這位侯夫人膝下并沒有子嗣。原本這種情況朝廷會收回永平侯府的爵位,但這位侯夫人不知道怎麽做到的,非但保住了永平侯府的爵位,還被皇上親封了魏國夫人的一品诰命,且同意等侯府的庶子們長大之後,由魏國夫人從中挑一個記在名下,承繼永平侯之位。

因而即便魏國夫人沒有嫡子,那些庶子們也都紛紛讨好她,希望能記到她名下。魏國夫人也因此将一衆庶子庶女治得服服帖帖的。

不僅如此,聽說這位魏國夫人極會斂財,且在長安貴族中人緣極好。永平侯府這次要辦的賞花宴,名為賞花,實則是為長安城貴族男女和一些新科士子提供相看的機會。

除此之外,聽聞這位魏國夫人有不少情郎,其中不乏年輕俊俏的,而侯府庶子們讨好她都來不及,自然不敢阻攔她找情郎,族老們也拿她沒辦法,只能由着她去了。

懷着對魏國夫人的諸多好奇,宋蝶到永平侯府見到了這位侯夫人,見她容色姝麗豐姿綽約,全然不像是三十多歲的婦人,倒像是二十出頭的,偏偏還自帶一股子風情,說是風情萬種也不為過。

宋蝶險些看呆了,只因這位魏國夫人是她見過的所有女子中最美的。

魏國夫人邬麗華見這獻花的小寡婦發呆,忍不住笑出了聲:“可是從未見過本夫人這般貌美之人?”

宋蝶回過神來,忙道:“夫人貌美無雙,恕妾身失禮了。”

“無妨。看來本夫人還沒老,還能再逍遙些日子。”邬麗華笑道。

“夫人風華正茂,定能永葆青春。”宋蝶連忙誇贊了句。

“你倒是嘴甜。”邬麗華慵懶地靠在圈椅上,問:“聽說你是個寡婦?”

“回夫人,妾身确是寡婦之身。”宋蝶答。

邬麗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兩眼,才說起正事:“你送來的兩盆花我看過了,雖不算特別驚豔,但勉強能擺到我的賞花宴上。念你一個寡婦經營花行不易,我便只收你五百兩銀子。”

宋蝶愣了下,忙應了下來,當即掏出一張五百兩銀票遞了上去。

邬麗華讓下人收了銀票,才又道:“後日賞花宴賓客們會對所有的花進行評選,前三甲會有豐厚的賞賜。你後天記得過來候着,興許你那兩盆花能拿下前三甲,別到時候貴人們想賞賜都找不到人。”

宋蝶自然應了下來,就算不為了那豐厚的賞賜,能混進候府打探下消息也不錯了。

離開候府後,采南一路都在氣憤地抱怨:“那永平侯夫人也太貪了些,咱們去獻花,她不賞賜不說,還要倒收五百兩銀子!還說什麽念在夫人是寡婦才只收五百兩銀子,難道五百兩她還嫌少?”

宋蝶心裏嘆了口氣,難怪之前打聽魏國夫人的消息時都說她極會斂財,如今看來她果然是斂財有道。分明是借賞花宴辦相親宴,卻能從每個獻花的商戶頭上撈一筆,既斂了財,又積攢了人脈,當真是筆穩賺不賠的好生意。

可惜她羨慕也羨慕不來,人家是有身份有地位有人脈才能做這筆生意,她這麽一個小小商戶,就只有當韭菜給人割的份兒。

同是寡婦,差別咋就恁大呢!

眼下只能指望那兩盆一撚紅能在賞花宴上有個好表現,能拿到前三甲最好,拿不到前三甲也能讓殿春花行在長安花市上挂個名,日後那些豪門貴族若想采買花木,起碼記得有這麽家殿春花行。

且坊間向來跟風貴族喜好,若殿春花行打出個名頭來,她從揚州帶來的那些牡丹就能盡快賣掉了。眼下臨近五月,牡丹花期将過,再賣不出去又是一大筆虧損。

賞花宴這日,宋蝶好生打扮了一番,還特意沒梳婦人的發髻,準備待會兒找機會混進賞花宴探聽消息。

到了永平候府,候府下人聲稱今日賞花宴人多眼雜不讓她帶丫鬟進去,宋蝶毫不意外,只讓采南秋籬在外等她。

候府一個婆子将她帶到園子角落一處涼亭,還給她上了茶點,讓她在亭中稍候片刻。

宋蝶自然不敢在外亂吃東西,便将茶點給那婆子吃了,那婆子倒也沒客氣,直接坐下來喝起茶吃起點心來。

宋蝶趁機和她搭話:“永平候府可真氣派,這園子這麽好看,想必候府經常辦賞花宴吧?”

“那是自然,全長安城,就屬咱們侯夫人辦的賞花宴最受歡迎,咱夫人一辦賞花宴,城中大小貴族都搶着要來赴宴呢。”婆子得意道。

“哦?候府的賞花宴是有什麽特殊之處嗎?”宋蝶探問道。

“這一來呢,能給尚未成家的公子小姐們一個彼此相看的機會,二來呢……”婆子說到這兒突然捂住肚子罵道:“這是哪個小蹄子準備的茶點,竟拿過了夜的來敷衍。對不住啊趙夫人,婆子我有點鬧肚子,得去趟茅房。你可千萬待在這兒別到處亂跑,小心沖撞了貴人。”

婆子叮囑完便捂着肚子匆匆跑了,宋蝶有些無語,這婆子倒是把話說完再走啊。不過幸好她沒吃這茶點,這永平候府怕是看人下菜碟,見她只是個小商戶便拿過夜的茶點招待她。

也罷,婆子走了她正好找機會溜進賞花宴去。

賞花宴在園中一處花廳舉辦,宋蝶循着聲音尋了過去,遠遠地就聽見花廳裏那些公子小姐們正在吟詩作對,她正要走過去,卻看到旁邊一株牡丹上長了粉紅和紫色兩種顏色的牡丹花。

宋蝶一時訝異,便停下腳步,彎腰仔細看了看,見枝條上沒有纏着布條之類的東西,她忍不住伸手在枝條上摸了摸,竟也摸不出用黏膠黏過的痕跡。

正納罕着,就聽身後傳來男子清朗的聲音。

“此乃接花之術,并非是黏上去的。”

宋蝶轉身一看,見是一名容貌清隽的年輕男子,面上挂着如沐春風的笑容。

“何為接花之術?”宋蝶不解。

“接花之術是将一株花的枝芽嫁接到另一株花的根莖上,使其長成一株完整的花。而嫁接之處經過一段時間會自行愈合,看起來便像是兩株花本就長在一起。”清隽男子解釋道。

宋蝶眼睛微微發亮,還有這等神奇之術?她以前竟從未聽說過。

“是我孤陋寡聞了,讓公子見笑了。”

“小姐定是初來長安城吧。這接花之術是去年才在城中出現,想來還未傳到外地,小姐沒見過實屬正常。”男子溫和道。

宋蝶還是頭一次聽人稱呼她小姐,她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己今日為了能混進賞花宴特意沒梳婦人發髻。

她沒急着解釋,只問道:“公子可知在哪兒可以學到這接花之術?”

“小姐要學接花之術?”男子很驚訝,雖然如今接花工極受歡迎,豪門無不邀之,但接花種花畢竟是花匠才幹的活兒,尋常的千金小姐要學也是學插花。

宋蝶知道他在驚訝什麽,忙解釋道:“公子誤會了,我不是來參加賞花宴的,而是來獻花的。我也不是什麽千金小姐,我夫家姓趙。”

沈正青恍然,難怪她會對接花之術感興趣,原來是來獻花的商戶。不過,讓一個婦人抛頭露臉來獻花,難道她相公已經不在了?

“原來是趙夫人,恕在下方才眼拙。”沈正青拱手道,“如今長安城中接花工只有寥寥十餘人,且都将接花之術當做不傳之秘。夫人若實在想學這接花之術,在下可以幫夫人引薦一位接花工,至于他願不願意教夫人,在下就不敢保證了。”

“公子願意幫我引薦已經是幫了大忙了。”宋蝶感激道,“不知公子貴姓?”

“在下沈正青,乃是虞部員外郎。”沈正青道。

虞部?隸屬于工部,掌管山澤苑囿、草木菜蔬的虞部?算起來殿春花行也要受虞部管轄。

“原來是沈大人,不知沈大人何時有時間幫妾身引薦那位接花工?”宋蝶笑着問。

沈正青想了想說:“那位接花工姓吳,住在城外吳溝村,在下恐怕要到三日後旬假才能陪夫人出城了。”

宋蝶于是和他約定好三日後辰時中在延平門彙合,再一起出城。

約定好後,正好有仆從來請沈正青去花廳,宋蝶便和他道了別開始往回走。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裝作千金小姐混進花廳了。而且她現在滿心都是那個接花之術,也沒心思打探什麽消息。

回到涼亭後,見那婆子還沒回來,宋蝶又有些渴了,想着那花廳的評選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出結果,便準備去旁邊的小偏院讨口水喝。

到了偏院,卻一個丫鬟婆子也沒看到,倒是西廂房好像有動靜,宋蝶便準備過去看看,誰知越走近,這動靜聽起來就越奇怪。

宋蝶走到廂房門口,聽到裏面傳出激烈的喘息和哼吟聲,才瞬間明白過來裏面是什麽動靜。

她臉色乍然一紅,正準備轉身離開,就聽見院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她忙找了個拐角躲起來。

邬麗華帶着幾個奴仆匆匆走進偏院,一邊走一邊責斥道:“怎麽會是永安侯家的庶女?那趙家的小寡婦去哪兒了?”

“回夫人,跟着宋氏的劉婆子那會兒鬧肚子去了趟茅房,回來就沒看到宋氏的人影,只看到廣陽伯世子和永安侯家的庶女曾五娘往這偏院來了。她怕出事就匆忙找到老奴說了這事。”

“劉婆子人呢?”邬麗華憤怒地問。

“估計還在茅房。”

邬麗華擰着眉走到廂房前,聽到裏面的動靜,就知道真的出事了,一時橫眉冷豎,示意仆從上前敲門。

仆從大聲敲了門,裏面的動靜才消停了些,好一會兒門才從裏面打開。

廣陽伯世子趙翔見敲門的是個婆子,便不耐煩道:“何事打擾?”

待婆子讓開,露出身後的魏國夫人時,趙翔才收了脾氣,客氣地問:“魏國夫人怎麽親自來了?可是有什麽急事?”

邬麗華見他衣衫淩亂,忍不住蹙了蹙眉,低聲道:“裏面那位不是我安排的。”

“什麽?不是夫人安排的?”趙翔大驚失色,“那她是誰?為何願意跟我到這偏院來?”

“這就要問她自己了。”邬麗華說着走進廂房,冷眼看着床上攏着被子的曾五娘。

趙翔也跟了進來,指着床上半裸香肩的女子問:“你,你究竟是誰?”

“我、我是永安侯府的曾五娘。”女子顫聲道。

“你為何不早說?你你你……你這麽做究竟有何目的?”趙翔氣急道。

“世子此話何意?不是世子邀我來此的麽?”曾五娘驚訝道。

“你一個閨閣小姐,我邀你你就來?你還有沒有廉恥?”趙翔怒罵道。

曾五娘眼圈頓時紅了:“五娘心慕世子已久,世子相邀,五娘甚是歡喜,才……”

趙翔一時又急又氣,原地直打轉道:“完了完了,我這下真的完了,這事要是被榮安郡主知道了,我就徹底完了。魏國夫人,您可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

邬麗華凝了擰眉,這廣陽伯世子和晉王府的榮安郡主是早就訂了親的,兩年前二人準備成婚時,湊巧晉王妃生了場急病去世了,榮安郡主不得不為母守孝三年,兩人的婚期也就推遲到了明年。

偏偏榮安郡主是個霸道的,不許未婚夫納妾收通房,煙花之地更是不許去。這廣陽伯世子憋狠了,求到她這兒來,她給他安排了幾個似宋氏那樣的貌美寡婦,你情我願的,睡了也可以不用負責,更不會聲張,最多給些銀兩就打發了,也就不會被榮安郡主知道。誰知往次都沒出事,今日卻出了岔子。

若是被榮安郡主知道了,怕是不止趙翔要倒黴,連她也讨不了好。一個榮安郡主她倒是不怕,就怕榮安郡主那個護犢子的爹。

此事發生在她府上,也就只能由她來解決了。

邬麗華于是對趙翔說:“你先回去,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剩下的事我自會解決。”

趙翔感恩戴德地離開了,邬麗華看着床上的曾五娘,開門見山道:“聽說你嫡母準備将你嫁給一個寒門士子,你這是不願意才做出今日之舉,想為自己謀個好前程吧?”

見曾五娘沒說話,邬麗華繼續道:“你明知廣陽伯世子和榮安郡主有婚約,就算你将清白給了他,他也不可能娶你為妻,為何還要這麽做?”

曾五娘嗫喏了下,說:“即便是嫁到廣陽伯府為妾,也比嫁給那寒門士子為妻強。那寒門士子連間宅院也無,難道我要嫁過去陪他一輩子賃宅院住麽?”

邬麗華冷笑兩聲:“你覺得以榮安郡主的性子,真的會讓廣陽伯世子納你為妾?會讓你活着嫁過去?”

曾五娘想到榮安郡主的霸道性子,後怕地縮了縮肩,卻又橫心道:“我要是不好過,他趙翔也別想好過,他要了我的身子是事實,若是不負責,我就将此事宣揚出去。”

邬麗華聞言笑出聲來:“你急什麽?說來說去你不就是圖個好前程麽,若我能給你一份更好的前程呢?”

“什麽好前程?”曾五娘問。

“戶部尚書王大人近來準備續弦,王大人家資頗豐,就是歲數大了些,你若有意,我可以幫你一把。”

曾五娘低頭想了想,那王大人今年不過四十餘歲就升到了戶部尚書之位,可謂是官運亨通,嫁給他做續弦,怎麽也比嫁給趙翔做妾要強,畢竟榮安郡主可不是好相與的。

“夫人真的可以幫我嗎?”曾五娘猶疑道。

邬麗華見她心動了,便道:“只要你将今日之事爛在肚子裏,本夫人自然說話算話。”

“五娘省得,今日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曾五娘連忙道。

邬麗華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廂房,留曾五娘在裏面穿衣裳。

拐角,猝不及防聽了一出大戲的宋蝶滿心震驚,她萬萬沒想到魏國夫人表面上借賞花宴辦相親宴,背地裏竟然在做拉皮條的生意,更沒想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就成了她拉皮條的對象。

難怪魏國夫人讓她今天務必過來,說什麽前三甲會有賞賜,原來是為了把她騙過來。還有那會兒在亭子裏,那婆子沒說完的‘二來’,想必指的就是所謂的拉皮條吧。

只是,這魏國夫人究竟憑什麽認為她在涼亭‘偶遇’那廣陽伯世子後會心甘情願陪他春風一度?就憑那廣陽伯世子還算俊俏的容貌?

可她剛才悄悄看了眼,那廣陽伯世子雖有幾分俊俏,但同太子殿下的俊美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換做太子她還考慮考慮,至于這什麽廣陽伯世子,做夢去吧。

正暗自腹诽着,突然一陣風吹來,宋蝶的衣角被吹揚開來,她心道不好,剛把衣角攏住,就聽魏國夫人一聲冷喝:“誰在那兒?”

宋蝶心知跑不了了,只好從拐角走了出去。

“是你?你怎麽會在這兒?”邬麗華冷聲問。

“我就是進來讨口水喝,什麽都沒看見,也什麽都沒聽見。”宋蝶急忙表明态度。

邬麗華冷眼看着她,見她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料定一個小小商戶家的寡婦也不敢出去亂說,便吩咐道:“給她五百兩封口費。”

見魏國夫人身後的仆從遞過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宋蝶猶豫了下,還是接了過來。雖然這銀票拿着燙手,也比被當場滅口來的強。

宋蝶接了銀票就被送出了永平侯府,回別院的馬車上,宋蝶摸着袖中燙手的銀票,不斷地安慰自己,就當是她獻花送出去的五百兩又拿了回來。豪門貴族的事,她想管也管不着。那位榮安郡主,能讓魏國夫人這樣的人物都忌憚,想來也吃不了虧,她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三日後,顧玄啓出宮來到別院,卻得知宋蝶一大早就去城外吳溝村拜訪一位接花工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

難得旬假出宮來看她一趟,顧玄啓不想在別院幹等,便出城去尋她。

誰知在去吳溝村的半路上,卻遠遠地看見小婦人和一名年輕男子并排走在一條田埂上,兩人言笑晏晏的樣子,看起來極為融洽。

顧玄啓一時心下震怒:好個小婦人,他縱容她待在宮外,她卻跟別的郎君出來相會來了。還借口拜訪什麽接花工,是怕被他發現才扯的謊吧。

他之所以一直縱容她,是以為她對他有意。她若是對他無意,他也不稀罕她一個小小婦人!

馬車外,張海看到田埂上的兩人後就心道不秒,果然,車內傳出殿下的怒聲:“回城!”

張海忙讓車夫調頭回城,可走了沒多遠,又聽見車內傳出一句:“回去!”

這個回去自然不是指回城了,張海連忙讓車夫再次調了頭。

馬車回到田邊上,顧玄啓下了馬車走上田埂,遠遠地卻看見小婦人和那男子竟坐在田埂上脫鞋。

“你們在做什麽?”顧玄啓暴吼一聲,大步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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