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花朝節
既然魏國夫人是皇帝在宮外的情人, 那太子今日為何會與她在梅林會面?宋蝶心下疑惑,便問:“殿下今日找魏國夫人是商議何事?”
顧玄啓想起近日來的煩心事,不免蹙了蹙眉:“近日城中有一流言對孤甚是不利, 孤命人多方探查此流言的源頭,但查到中途便斷了線索。魏國夫人交游廣闊,孤本想請她幫忙探查一二, 順便請她在父皇面前幫孤美言幾句。”父皇對這位魏國夫人頗為信重,魏國夫人又是局外之人,也許只是不經意的一句話便能打消父皇的疑心。
宋蝶這才記起流言這件事,她今日還是為了這事兒才去五臺寺求護身符的呢。
“那魏國夫人答應了嗎?”宋蝶急忙問。
“答應是答應了, 卻同孤提了許多條件。”顧玄啓道。
“什麽條件?很過分嗎?”宋蝶追問。
“她若是沒有打你的主意,這些條件縱使過于貪婪孤也能勉強滿足她。但她既然打了你的主意,孤便用不着她幫忙了,更不能便宜了她。”顧玄啓冷聲道。
宋蝶聽出太子話中的冷意, 忙道:“魏國夫人畢竟沒真的對我怎麽樣, 殿下實在不必為了我誤了正事。”
“放心, 孤自有別的辦法探查。”顧玄啓知道宋蝶心善,又補充了句:“孤也不會真的對她怎麽樣。”
宋蝶放下心來, 想到流言來的蹊跷,忙将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畢竟那日只是隔着馬車她都能感到那位五皇子對太子的惡意。
顧玄啓見她一本正經地說着自己的猜測, 不由笑出聲來:“這還用得着你猜麽?五弟是聞貴妃所生,外祖乃是當朝尚書令, 聞家勢大, 若孤倒臺,他便是孤這些兄弟裏最有機會登上太子之位的。從一開始,孤便知道這流言是聞家所為。只是這流言究竟是何時何地由誰傳出來的,卻是不太好查。”
宋蝶見自己猜來猜去純屬白猜, 一時鬧了個臉紅。不過她對朝中之事本就不甚了解,也算不得丢人了。
見太子為流言之事煩憂,宋蝶想了想說:“既然流言的源頭不好查,殿下何不換個法子解決此事呢?”
“哦?你有何見解?”顧玄啓問。
“此次的流言是将秋狩和雪災之事看做兇兆,并借此诋毀聖上獲罪于天,既然如此,只要這時候出現幾件祥瑞之事,所謂流言自然就不攻而破了。”宋蝶答。
“說的輕巧,祥瑞哪兒那麽容易就能出……”顧玄啓話還沒說完,看到宋蝶眨了眨眼,便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祥瑞難見,不如假造幾件出來,百姓們愛看熱鬧,并不會追究祥瑞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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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确實是個極好的法子。但此前,無論是他,還是東宮屬臣門客,沒有一個想出這個法子的,畢竟假造祥瑞,也算是欺君之罪,因而誰都沒往這上面想。倒是眼前這膽大包天的小婦人,不知忌諱,才會想出這樣大膽的法子。
顧玄啓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你,竟想着造假!”
宋蝶拍開他的手:“妾身早就不造假了,如今都是誠信經營,殿下可別污蔑我!”
顧玄啓縱容地笑了笑:“此計若有效,孤自有獎賞。你可有什麽想要的?”
宋蝶見太子當真采納了她的提議,一時高興道:“獎賞就不必了,殿下快回宮忙去吧。”
顧玄啓見她比他還急切,只好下床穿好衣服,臨走前攬住她的細腰,在她櫻唇上啄了一口:“等孤忙完便來看你。你若是想孤了,就讓劉順往東宮遞個消息。”
誰要想他?宋蝶紅着臉把他往外推:“殿下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天都快黑了。”
太子走後,宋蝶猶豫了下,還是去小廚房煎了副避子藥喝了。
采南在一旁看着,實在是有些難以理解。少夫人這一會兒鬧着要搬家,一會兒又和太子殿下恩愛似漆,恩愛完了又要喝避子藥。少夫人明明是喜歡太子殿下的,為什麽不願意給太子殿下生個孩子呢?就算不願意給太子殿下生,少夫人就不想有一個自己的親生孩子嗎?棠棠和藤兒說到底都不是少夫人的親生骨肉呢。
宋蝶見采南欲言又止的,知道她想說什麽,便道:“棠棠和藤兒就是我的親生孩子,我有他倆就足夠了。另外,我喝避子藥這事兒只有你和秋籬知道,你得管住嘴,千萬別說出去。”若是讓太子知道了,可以想見,他一定會大發雷霆。
沒過幾天,多地相繼出現祥瑞,有牧羊口吐人言,有冰湖綻放金蓮,有旱地突冒甘泉等等……
這些祥瑞,自然而然地就吸引了長安百姓的注意力,先前的流言自然而然地被掩蓋了去。再加上有人在市井間刻意引導,長安城的風向,便從聖上獲罪于天,轉變成了歌功頌德。
這時,寧慶帝又以身作則,削減宮中用度,只為多撥些銀子為北地百姓赈災。豪門貴族紛紛效仿,捐錢的捐錢,捐糧的捐糧。宋蝶也跟着捐一大筆銀子。
北地赈災得力的消息很快傳回長安,寧慶帝在百姓們的心裏,也就成了難得的聖仁之君。
這時,長安城又出了一樁鬧劇,永平候府的一衆庶子突然鬧着要分家。
原來,永平候府年末去收封地的租稅時,才得知永平候府的封地已經被官府收回去了。也就是說,永平候府的爵位也沒了。
原本永平候府的庶子們之所以孝敬讨好魏國夫人,就是為了承繼侯位。可眼下侯位突然沒了,不管是成年的還是沒成年的庶子們,就都現出了本來的面目,全都鬧着要求分家。魏國夫人一時間彈壓不住他們,又有族老施加壓力,只能同意了。
永平候府雖富裕,卻耐不住庶子太多,這一分下來,銀錢倒好說,宅院卻不好分。最後只能在宅院裏砌上幾堵牆,将一座諾大的宅院,分隔得七零八落。日後永平候府便再不好辦賞花宴了。
除此之外,宋蝶還聽說榮安郡主打上永平候府,同魏國夫人大鬧了一場。顯然是知道了當日廣陽伯世子是在永平候府和曾五娘勾搭上的。
宋蝶不免感嘆,榮安郡主還真是吃不得半點虧的性子。也不知道她和魏國夫人對上,究竟是誰輸誰贏。
感嘆之餘,宋蝶更好奇,聖上為什麽會突然收回永平候府的爵位?難道魏國夫人什麽地方惹惱了聖上?可是以魏國夫人左右逢源的本事,應當不會惹惱聖上呀。
這一疑惑,在除夕前夜,太子來別院後,才得到解答。
原來,之前聖上心血來潮出宮去看魏國夫人,恰好撞上魏國夫人和別的情郎相會。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畢竟聖上是知道魏國夫人有好些情郎的。
偏偏聖上正好聽到那年輕情郎問魏國夫人:“我和聖上相比,夫人更喜歡誰?”
魏國夫人當時正被年輕情郎伺候得舒适着呢,便道:“自然是楊郎你了,你比他年輕,比他威猛,更比他會說甜言蜜語呢。”
“這麽說來,夫人同聖上在一起,豈不是得不着半點趣味?”楊郎問。
“聖上前些年倒還有些趣味,如今年紀大了,皮肉都松弛了,臉上也有了褶子。若他不是聖上,我才不會忍着惡心伺候他呢。”魏國夫人說這話時絲毫不知聖上就站在窗外,更不知聖上回去就撤了永平候府的爵位,本想連魏國夫人的诰命一同撤了,但又擔心做的太明顯,這才按捺下來。
宋蝶聽完這些簡直目瞪口呆,至于這其中種種巧合,她沒辦法不懷疑,是太子殿下的安排。
顧玄啓見宋蝶眼神異樣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道:“那些話都是她自己說的,這也算是她自食惡果了。”
宋蝶當然明白是魏國夫人自己禍從口出,她驚訝的只是,太子居然也會用這種陰損手段,她還以為,太子殿下這樣行事光明磊落的人,只會使陽謀呢。
顧玄啓讀懂了她的眼神,當即面不改色道:“這都是張海出的主意。”
宋蝶恍然,如果是張公公出的主意就不奇怪了。
親自去廚房傳膳的張公公還不知道自己突然背了鍋,便是知道了,也只能老老實實認下來。
到了廚房,見菜式确實像年夜飯一樣豐富,張公公這才放了心。
正廳,宋蝶見今天的晚膳格外豐富,不免有些訝異。
“明日除夕,宮裏有宮宴,孤出不來,只能今日陪你用年夜飯了。”顧玄啓解釋。
宋蝶點點頭,她也沒指望太子能在除夕夜出宮陪她。他能在今日抽空過來陪她用頓年夜飯,便是有心了。
夜裏,正房裏要了幾回水後,宋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要睡着時,聽到太子在耳畔道:“這次流言的事能順利解決,多虧了你的主意。想要什麽賞賜說出來,孤會盡量滿足你。”
宋蝶困得很,便随口道:“那殿下便賞妾身幾盒龍須酥吧。”棠棠這些日子還老惦記着要吃呢。
顧玄啓見她說完就睡着了,不免有些無奈。他還以為她會為兩個孩子求個前程之類的,沒想到只是求了幾盒龍須酥。
小婦人如今銀錢不缺,子女雙全,簡直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他若想讓她進宮,只能盼着她能早日懷上他的孩子了。如此,他更要多多耕耘才是。
于是,第二日一早,宋蝶竟是被身下的動靜給鬧醒的。好不容易完了事兒,宋蝶便直接将太子趕下了床。
太子走後,宋蝶歇到中午才起床,用完午膳便張羅着挂燈籠貼對聯,又帶着兩個孩子包角子,太子不在,她們也還是要好好過這個年的。這還是她們到長安後過的第一個年,也是藤兒從出生起過的第一個年呢。
包角子時宋蝶特意在角子裏包了兩個銅錢,吃的時候又分別将這兩個角子盛到兩個孩子的碗裏。棠棠知道吃到銅錢代表着好運,吃到包了銅錢的角子時高興得手舞足蹈。藤兒吃到時卻有些迷茫,宋蝶跟她解釋了,她唇角才翹起一抹淺淺的笑。
吃完角子,宋蝶又帶着兩個孩子到院中放爆竹,藤兒沒見過爆竹,吓得直往後躲。
棠棠看了哈哈大笑:“原來姐姐不怕蛇,怕爆竹!”
被宋蝶瞪了一眼之後,才主動去拉藤兒的手,奶聲奶氣道:“爆竹有什麽好怕的?爆竹可好玩兒可漂亮了,來,我帶你玩。”
藤兒這才不再往後躲,跟着棠棠爬到石頭上看爆竹,看到爆竹蹿上天後變成五顏六色絢爛美麗的花時,她咧開嘴露出燦爛的笑容。
宋蝶倒是難得看這孩子笑得這麽燦爛,可見爆竹這東西确實招小孩子喜歡。藤兒平日裏性子穩重得像個小大人,但本質還是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嘛。
放完爆竹,宋蝶也沒守歲,直接帶着兩個孩子一起睡覺,趁孩子們睡着後就在他們的枕頭底下各塞了壓歲錢。
第二日早起時又引導他們發現了壓歲錢,讓他們将壓歲錢各自裝進荷包裏。
早膳時,前院劉管事特意送來一個紅封,說是太子殿下提前吩咐給她的壓歲錢。
宋蝶驚訝的接了下來,又讓采南給了他一個紅封,算是過年的賞錢。不獨劉順,院子裏所有人,還有鋪子的掌櫃夥計們,作坊做工的,甚至花田的佃農,宋蝶都讓人準備了賞錢。她這一年賺了不少銀兩,自然不能小氣。
然而打開太子給她的紅封時,宋蝶才知道自己比起太子還是小氣了,這紅封裏竟然裝了一張一萬兩的銀票。
相比她給兩個孩子一百兩壓歲錢,她确實是小氣了。
正月裏太子一直沒來別院,宋蝶也就沒來得及謝恩,直到元宵節這天傍晚,太子才來了別院,還當真帶了幾盒龍須酥過來。
晚膳後,宋蝶和太子一人抱着一個孩子去逛燈市猜燈謎,給兩個孩子一人贏了一盞花燈。根據兩個孩子的喜好,棠棠的是兔子花燈,藤兒的則是青狼花燈。兩個孩子得了花燈自是喜不自勝,非要下地自己提着花燈走。宋蝶今日逛燈市的目的達成,接下來便是牽着兩個孩子漫無目的的閑逛。
經過一盞芙蓉花燈時,太子卻突然停了下來,猜出燈謎贏下花燈送給宋蝶。
宋蝶有些不好意思:“妾身又不是孩子,還要殿下幫我贏花燈。”
顧玄啓附到她耳邊:“孤第一次見你,便是你在畫舫上芙蓉泣淚的模樣,孤當時便覺得,你那副模樣,讓人很想欺負。”
宋蝶臉色一紅,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三哥’,宋蝶擡頭一看,見是榮安郡主,郡主身旁還站着沈大人。兩人姿态雖不算親密,但沈大人終于不再躲着郡主跑,說明郡主确實費了番功夫。
顧玄啓只微微颔首,并沒有同榮安郡主多聊,只帶着宋蝶和兩個孩子繼續往前逛。
榮安郡主看着他們的背影,忍不住說道:“三哥對那宋蝶還真是非同一般,連兩個孩子都當成親生的了。”
沈正青聞言神色有些黯淡,若她選擇了他,他也能将兩個孩子當成親生的一般看待。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
榮安郡主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人都走了,你哀傷給誰看呢?”
沈正青臉色一白,擡腳往回走,榮安郡主連忙追了上去,嚷嚷道:“喂,我也沒說什麽,你至于生氣嗎?你答應幫本郡主贏的花燈還沒贏呢。”
宋蝶并不知道身後那二人又起了争執,她尋思着,太子既然送了她一盞花燈,她也得回贈一盞才行。
她選來選去,選擇了一盞繪着山石的花燈,畢竟她和太子殿下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假山裏。
顧玄啓回想到假山那次初見,笑着接過花燈:“孤那天等了半日也不見你來,還以為你是個失信之人,沒想到你最後還是來了。”
宋蝶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妾身當時弄丢了玉佩本不打算再管殿下的,是棠棠指着門匾問我什麽是抱誠守信,提醒了妾身不能做個失信之人,妾身才回去救殿下出來的。”
顧玄啓看了眼抱着兔子燈笑得口水都快流出來的棠棠,倒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個小屁孩的功勞。
宋蝶見棠棠流口水,忙掏了帕子給他擦了擦。
似是憶了往昔,夜裏,太子對她格外溫柔了些。宋蝶決定,以後多跟太子回憶下往事,以免他在床榻上總是像頭餓狼一般不知足。
一晃眼一個月過去了,到了花朝節這天,長安城照舊舉辦了一場極大的盛會。這場盛會,聖上和太子都會親臨,就連宮中嫔妃,若是得寵也能一起出現在盛會上。
盛會上,長安各大花行将會獻出奇花異朵,供皇親貴族以及長安百姓觀覽,最後,聖上将會從中選出今年的花王加以獎賞。
而拿下花王的花行,除了得到聖上的獎賞,還會在今年的花市上獨占鳌頭。
為了讓殿春花行拿下這個花王,宋蝶連日來都和師父泡在了花房忙碌,還特意建了個溫室每日用木炭催發。
花朝節這天,廣場上圍滿了百姓,高臺上豪門貴族也已入座。等皇帝駕臨後,賞花大會便會正式開始。
各花行獻花順序是抽簽決定的,殿春花行排在最後獻花,宋蝶也不心急,就算排到最後,她也相信,她獻的花,一定會奪得今年的花王。
輪到自己上場前,宋蝶先到廣場上看了看別的花行獻的花。
時人尚牡丹,而近兩年長安城又追捧接花之術,因而許多花行獻上的都是接了數種花的牡丹,其中最多的一株接了五種。宋蝶認識那株牡丹,是從她師父的花房買走的。
輪到殿春花行時,宋蝶讓十多名夥計一起将花盆擡上臺。
臺下百姓們見此紛紛竊竊私語——
“什麽花這麽大?要這麽多人擡?”
“噱頭,肯定是噱頭,待會兒布一掀開,說不準就是棵普通的桃樹。”
“不可能,那可是殿春花行,殿春胭脂鋪你們沒聽說過嗎?那可是皇商,賣的都是宮廷秘制。殿春花行跟胭脂鋪是一家,怎麽可能擡棵普通桃樹上來?”
“花行是花行,胭脂鋪是胭脂鋪,就算是一個東家,也不代表殿春花行也那麽厲害。”
……
聽到衆人的議論,宋蝶莫名有些緊張,忙擡頭看了眼高臺上的太子,卻發現他身側坐着一名女子,那女子容貌端莊秀麗,氣質卻清冷飒爽,也不知是東宮哪位嫔妃,太子只帶了她一人來盛會,想必是極寵了。
宋蝶心裏突然就堵得慌,忙收回視線,讓夥計們将蓋在花上的紅布掀開。
剛将布掀開,就聽見臺下一片驚呼聲,宋蝶頗有些得意,她也是後來才知道她師父其實是頂級接花工,而她誤打誤撞接了十幾種花的牡丹,在她和師父的悉心照料下,竟然成活并開花了。
高臺上,寧慶帝本來已經厭倦了,看到最後這一盆花上面竟然開了上百多牡丹,他忍不住站起身來走近了些看,細數數,這上百朵花裏竟有十餘種不同的顏色,有墨色紫色黃色朱色粉色綠色藍色白色等等顏色,甚至還有漸變色。這簡直堪稱奇跡啊!
“好!”寧慶帝大贊一聲,“這是哪個花行獻的花?”
宋蝶連忙上前行禮:“殿春花行宋氏,今日将此花獻給陛下,恭祝陛下千秋鼎盛福澤萬年!”
寧慶帝聞言眯了眯眼,殿春花行,聽着似乎有些耳熟,再看一旁太子眼神幾乎是黏在了那宋氏身上,才記起來這宋氏就是太子養在宮外的那個小寡婦。
“花種得不錯,今日花王非此花莫屬,來人,重賞!”寧慶帝愉悅道。
宋蝶連忙領了賞退下,她沒有看太子,自然也不知道太子的眼神黏在她身上。
如此奇花,寧慶帝也沒打算直接帶回皇宮,而是下令将其暫且留在廣場上,供長安百姓觀賞三日,百姓們紛紛拜倒叩謝陛下恩德。
寧慶帝擡手令衆人平身後,正要擺駕回宮,就聽見一旁太子突然開口道:“父皇,此奇花堪稱祥瑞,那宋氏種花有功,何不封她為诰命夫人,以示天家恩澤?”
寧慶帝有些訝異,這還是太子頭一次明晃晃地向他讨要封賞,看來對那外室極為喜愛。他這個兒子,向來在女色上不開竅,如今倒是稀奇了。
想到年前太子為了掩蓋流言假造的那些祥瑞,他不好明着賞賜他,給他喜愛的這外室封一個诰命夫人也不是不行。且這花可不同于那些假祥瑞,而是真的祥瑞,能将這般祥瑞獻給他,也算是太子的一片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