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成逃妾

自從接到長安急報, 顧玄啓便一日日忙碌起來,宋蝶每日除了看看賬本,就是養花調香水, 無人打擾,倒也悠哉自在。

時間一長,宋蝶想着兩個孩子在王府裏悶壞了, 就想帶着他們去郊外莊子上泡溫泉,一來出去散散心,二來對棠棠的畏寒之病也有益處。

請示了王爺之後,宋蝶便帶着孩子們去了郊外莊子上。

在莊子上, 宋蝶每天除了泡溫泉,還會帶着孩子們出去摘摘野菜野果子,或是抓魚網蝦,日子過得逍遙又歡快, 和從前在揚州的日子倒有幾分相像。

于是, 宋蝶在莊子上一待就是半個來月, 頗有些流連忘返。

這日,宋蝶剛帶着孩子們摘完野菜回來, 就見莊子門口停着一輛奢華的馬車,得知是王爺過來了, 宋蝶有些忐忑,他該不會是來催她回王府的吧?

宋蝶帶着孩子們回到正院, 向王爺恭敬地行了個禮:“王爺今日怎麽來了?”

顧玄啓皺了皺眉, 不過半個來月沒見,她怎麽又待他生疏了許多?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她這是在莊子上玩野了, 怕他催她回王府才這副作态。

可惜,他今日還真是來帶她回王府的。

“明日我要去通州一趟,你是随我一起去還是回王府?”顧玄啓給了她兩個選擇。

宋蝶想了想,說:“妾身想留在莊子上等王爺回來。”

“這段時間莊子上恐不安全,還是回王府穩妥些。”顧玄啓反對道。

“這裏離城中王府也沒多遠,王爺若是擔心,多派些侍衛過來便是。”宋蝶堅持。

顧玄啓見她堅持留在莊子上,疑心她是想趁他不在又偷偷溜走,畢竟她是有前科的。即便棠棠中毒之後她從未表現出要離開王府的意思,也難保她心裏還藏着這個念頭。

宋蝶見他不出聲,還用審視的眼神打量她,便故作害羞道:“王爺可是看出妾身肌膚白皙細膩了許多?”

顧玄啓愣了下,這他倒是沒看出來,畢竟她本來就夠白,于是他伸手摸了下她的臉,手感好像是更光滑了些。

宋蝶啪的一下拍掉他的手,嗔道:“孩子們還在這呢。”

顧玄啓一轉頭,看到兩個孩子站在邊上眨着大眼睛看着他,他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将手背到身後,問他們:“這段時間在莊子上玩得開心嗎?”

兩個孩子一致地點了點頭。

宋蝶在一旁插話道:“王爺,你沒發現泡了半個月溫泉,棠棠氣色都好了許多嗎?”

顧玄啓細細一打量,發現棠棠不僅氣色好了許多,還比在王府時精神了不少。

“也罷,我明日多派些侍衛過來,你跟孩子們就在莊子上等我回來。”顧玄啓松口道。

“多謝王爺。”宋蝶道了謝,又拉住他的袖子,請求道:“不過王爺臨走前能不能幫妾身做一件事?”

顧玄啓斜睨了她一眼,有什麽大事值得她這樣拉着他的袖子求他?

宋蝶卻沒直說,而是賣了個關子,拉着他去了村頭一棵大樹下。

顧玄啓擡頭看了看這棵大樹,看到樹上有一個鳥窩,他有些不敢置信道:“你拉着本王過來,不會就是想讓本王上去幫你掏鳥蛋的吧?”

宋蝶點點頭,理直氣壯道:“這棵樹太高了,我跟孩子們又爬不上去,只能找你幫忙了。”

顧玄啓氣笑了,卻也只能黑着臉使出輕功上樹去幫她掏了一窩鳥蛋下來。

掏完鳥蛋,本以為可以回莊子上了,卻又被宋蝶拉到村後一面陡峭的山崖下,讓他上去幫她把崖壁上的幾株藥草給摘下來。

摘完藥草,又被她拉到山上去摘了些野樹上的野果子。

顧玄啓被她使喚了這麽一圈,卻沒說一個不字,還順手幫她打了幾只獵物回去烤了吃。

回到莊子上,圍着篝火烤了獵物和鳥蛋,又吃了些野菜野果子,等兩個孩子吃撐了玩累了回房睡覺去了,顧玄啓再也忍不住抱起宋蝶就往湯池方向去。

宋蝶驚得摟住他的脖子,不解地問:“王爺這是要帶妾身去哪兒?”

顧玄啓低頭瞥了她一眼:“自然是去泡溫泉了。”

宋蝶臉色倏地一紅,泡完溫泉準沒好事兒。不過她今日都這麽使喚他了,不給點報酬好像也說不過去,便由他去了。

翌日上午,宋蝶醒來時顧玄啓已經走了,她坐在床上發了會兒愣,才終于下定了決心。

她堅持要留在莊子上,自然不是真的貪玩,而是想趁着顧玄啓去通州的期間,悄悄離開黔州,找個氣候适宜之地隐居起來,且短時間內不能被他找到。

半個多月後,顧玄啓在通州辦完事正準備返程回黔州,黔州卻來了人說有急報。

顧玄啓召見了來人,卻得知半個多月前宋蝶使出金蟬脫殼之計,瞞過莊子上的護衛,帶着孩子們從水路一路去到羅州,眼下已經出海下南洋去了。

顧玄啓氣極:“為何不早些禀報?”

“王爺息怒,屬下等發現時宋夫人已經離開了數日,本想将功贖罪,快馬加鞭去羅州将宋夫人追回來,卻還是晚了一步,請王爺責罰!”

“可确定她出了海?”顧玄啓問,上次他也以為晚了一步,卻又峰回路轉找到了她。

“這,有人親眼看見宋夫人帶着棠少爺和藤小姐出了海。”侍衛答。

顧玄啓心下一沉,她竟真的走了?前些時日她明明好好的,她看他的眼神明明充滿愛意,尤其在莊子上那晚,她待他明明熱情似火,怎會突然就走了?

難道前段時間她都在同他演戲?

“她可有,留下只言片語?”顧玄啓問,他不信她這次還是不辭而別,一個字都不給他留。

“宋夫人給王爺留了一封信。”侍衛說着奉上那封信。

顧玄啓打開信一看,上面只有簡短的一行字。

“此去南洋,不知何日歸,望王爺珍重!”

她竟除了道別,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與他說?也沒有給他一句解釋?

顧玄啓氣得險些撕了這封信,想追去南洋當面找她質問,但他到底還是忍住了。

眼下朝中生變,時局将亂,他實在脫不開身,只能等一切平定後再去南洋找她。屆時就算找不到她,有殿春花行在,他就不信她不回大寧。

顧玄啓小心地收好這封信,畢竟在找到她之前,這封信可能是他唯一的念想。

一個月後,寧慶帝病重,下旨封二皇子蜀王為太子,代掌朝政。

顧玄啓心知父皇的病有蹊跷,也知道他是被二哥挾持了,于是,他當機立斷,率領西南軍,揮師北上,準備勤王清君側。

西北軍骠騎大将軍陸遠得到他的傳信,亦是帶兵一路入關,前往長安救駕。

兩個月後,在西南軍和西北軍的夾擊下,蜀王所率的京畿軍節節敗退,而顧玄啓一路勢如破竹,攻打到長安城外。

長途奔波,顧玄啓命大軍先在城外紮營休息,等第二日再攻城。一來給二哥一個投降的機會,二來盡量減少傷亡損失。長安城乃一國之都,他不想讓戰火波及到長安城,以免大寧傷了元氣。

然而,一夜過去,二哥非但沒投降,京畿軍還擺出一副死守的架勢。

顧玄啓覺得這其中有蹊跷,問張海:“母後和皇妹她們都安全吧?”

“回王爺,皇後和九公主、陶良媛和菡郡主分別在不同的安全之地,但今早傳來消息,蔡良媛和小郡王昨夜突然不見了。”張海答。

“不見了?”顧玄啓皺了皺眉,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蔡良媛和岩昌被二哥的人抓了?這就是二哥敢頑命抵抗的底氣?

天亮了,顧玄啓兵臨城下,準備攻城。

然而攻城前,二哥竟親手押着一名女子出現在城牆上,大聲沖他喊道:“三弟,你若是不想要你這寵妾的性命,就盡管攻城吧!”

寵妾?他似乎并沒有寵愛過蔡良媛吧?

顧玄啓心下疑惑,卻見二哥一點點将那女子側着的臉掰正,他定睛一看,這女子竟然是宋蝶!

顧玄啓心下大驚,她不是早在三個月前就去南洋了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還落在了二哥手中?

看着橫在宋蝶脖間的利劍,顧玄啓心急如焚,面上卻冷笑一聲:“區區一名逃妾,也想讓我退兵?二哥,你也太天真了些!”

蜀王顧修文臉色一變,三弟可是曾經為了這名寵妾頂撞過父皇的,難道他真的忍心看着她死?

宋蝶卻是不意外顧玄啓的回答,她一而再地不告而別,他恨她都來不及,怎麽可能為了她退兵?在他眼裏,她如今不過是一名不聽話的‘逃妾’罷了。

即便他對她還有幾分感情,在這種時候也不可能表現出對她的在意。因為他越在意她,她可能死得越快。

一想到此次被顧修文抓住挾持,宋蝶就暗道倒黴。

三個月前,她的确出海了,卻只是障眼法,在海上漂了兩日便轉到雷州登陸了,為的就是讓顧玄啓誤以為她真的去南洋了,那樣他就會放棄搜尋她的下落。

而事實上以棠棠現在的身體,宋蝶不可能帶着他漂洋過海去南洋,她只希望兩個孩子能平安健康地長大,至于下南洋開辟商路的事,怕是要等到兩個孩子長大成人之後,她心裏沒了牽挂才會去做。

本來宋蝶是帶着兩個孩子去了長安城外的一處農莊隐居,也方便她就近打理花行事務。

誰知短短一兩個月,便戰火四起。前些天她冒險進城,一是想将殿春花行暫時關閉些時日,二是想趁機打探些有用的消息,匿名給顧玄啓傳過去。誰知花行出了叛徒,她這才落在了二皇子手裏。

察覺到脖間的劍收緊,甚至劃出一線血絲,宋蝶連忙出聲道:“我早就說過,王爺不可能為了我放棄攻城的,這下你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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