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也該是殷亭晚倒黴,唐心怡說這話的時候,他正翻褲兜找自行車鑰匙呢!
于是落在姜溪橋眼裏的,就是他對這話沒有任何反應。
事實上唐心怡一來,姜溪橋就注意到了。
畢竟,她倒追殷亭晚的事情,在學校裏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雖然直到現在他也沒弄懂,自己心裏對殷亭晚的感情到底是什麽?
然而看見一直只對自己溫柔的人,突然對另一個人也是這種态度。
說是嫉妒也好,獨占欲作怪也好,那感覺總歸不會是很好就對了。
唐心怡一看殷亭晚沒有阻攔自己,自以為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得意洋洋的沖姜溪橋說道:“看什麽看?還不走等八擡大轎嗎?”
姜溪橋被人說得一肚子火,奈何罪魁禍首還不知情,當下就在心裏冷笑了一聲,挑了挑眉說道:“唐心怡同學說得有道理,那我就不打攪二位的‘好事’了。”
他故意把好事兩個字讀得重重的,就是想看看殷亭晚的反應,哪知道,那邊殷亭晚卻突然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姜溪橋一看這場景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得!還跟他說個屁說!轉身擡腳就走了。
那邊姜溪橋招呼都不打就走,殷亭晚光顧着找鑰匙,擡頭看見這一幕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的 本能就已經驅使他追上去了。
只不過這邊他剛邁開步子,就察覺到手上一沉。
站在一邊自覺贏了‘戰争’的唐心怡直接伸手拉住了他,歡天喜地的說道:“亭晚哥,你去哪兒啊?”
殷亭晚看着手臂上的手,皺着眉頭說道:“你把手撒開!”
被嫌棄而不自知的唐心怡正在興頭上,也沒注意到此時殷亭晚語氣裏的不耐煩,還想着剛才沒說完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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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說不想去,是不喜歡這個類型的片子嗎?要不換個你喜歡的?”
殷亭晚本來不打算說太傷人的話,畢竟對方是女生,然而他實在沒想到,自己給她留面子,她卻這麽不依不饒。
“呵呵,片子我很喜歡,時間我也覺得不……”
殷亭晚每說一句,唐心怡臉上的微笑就越深一分,就在她以為殷亭晚必然會同意的時候,下一句話卻徹底打斷了她的幻想。
“就是一起看的人我不喜歡,你說什麽都可以換的話,那我換人可以嗎?”
此話一出,唐心怡臉上的紅潮瞬間退去,只留下一片煞白:“亭……”
‘哥’字還沒說出口,殷亭晚已經撥開她的手快步離開,等她回過神來,殷亭晚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了。
而取完車的殷亭晚此時卻心急如焚,一邊單手打着電話,一邊踩着自行車往後巷的胡同趕去。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挂掉了,殷亭晚恨不得現在就來個時間倒回,一邊又暗惱那叫唐什麽的果然是個禍害,自己一開始就不該跟她搭話,要不然姜溪橋也不會誤會。
一直到後巷都沒有看見姜溪橋的身影,殷亭晚加快了車速,他怕姜溪橋一怒之下,就坐公交車去了。
上次去電玩城的時候,他倆就坐了十來分鐘的的士,姜溪橋就差點兒沒暈車倒地,今兒他真要是去坐公交車了,只怕半條命都要沒了。
車子拐過後巷的轉角,映入殷亭晚眼簾的就是一道熟悉背影。
“來了?”
聽見動靜的姜溪橋轉過身看向來人,俊美的臉龐上一片淡然,好似剛才的事兒都是殷亭晚的幻覺一般。
然而不知道是姜溪橋裝得太好,還是之前的事情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殷亭晚心底一陣狐疑,至少從表面上來看,對方似乎并沒有因為方才的事情生氣。
“你剛……?”殷亭晚盯着姜溪橋的臉,試探着說出了一句話。
然而還未等他說完,那邊姜溪橋卻一屁股坐上了自行車,擡腳就往他腿彎上踹了一腳,一邊還不耐煩的催促道:“趕緊走!”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此時的态度已經算得上是惡劣了,但殷亭晚不僅沒有難過,心底反而還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喜悅。
殷亭晚一邊蹬着車,一邊暗暗的想着:他是生氣了吧?那麽,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裏也有我?我之前的感覺并不是錯覺?
回到姜家老院兒,殷亭晚推着車進了院門兒,姜奶奶正在菜園子收大白菜。
姜奶奶剛砍了顆白菜,聽見院子裏的動靜順手就将菜躺着放在了田壟上,一邊直起了身朝院子裏看了看:“回來啦?”
兩個人回屋扔下書包,直直就奔菜園裏去了,姜溪橋進了菜園就搶過了姜奶奶手上鐮刀,一邊不由分說的把人推到了院子裏的涼桌上嗔怪道:“奶奶,這些粗活您招呼一聲讓我倆幹就行了,那白菜看着不多,真放一塊還怪重的,快坐着歇會兒。”
姜奶奶樂呵呵的在涼桌上坐下了,一邊還給自己倒了杯茶:“好好好,我呀!今兒也當一回地主。”
“奶奶,這天底下上哪兒去找您這麽好的地主,管吃管飯還不剝削長工的?能跟您做一家人,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我看着都眼熱,您說是不?”殷亭晚把手裏的白菜往地上一放,笑着讨好道。
“對!”姜奶奶也不管旁邊還站着的親孫子,笑眯眯的點頭應道。
“奶奶,咱今兒晚上吃豬肉炖粉條吧?我給您露一手?”
“成,奶奶今兒晚上就等着吃現成的,我家亭子最懂事兒啦!”
姜溪橋無奈的看着這一老一小互相吹捧,認命的埋頭幹起了活。
吃過晚飯,姜溪橋回屋繼續看之前沒看完的漫畫,沒一會兒,殷亭晚也溜進來了。
“在看什麽呢?”
姜溪橋瞥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轉回漫畫上:“說了你也不知道。”
殷亭晚沒再繼續追問,不久前的那場教訓還深深的刻在他的記憶力,萬一不小心說句話得罪了這位大爺,又得落個披星戴月的下場。
他打開了書包,把下午沒做完的作業攤在了書桌上,拉了把凳子擠到姜溪橋身邊:“讓一讓,你說你又不寫作業,占那麽大的地盤兒幹啥啊?”
姜溪橋給了他個白眼,冷冷的吐槽了一句:“德行!”
說歸說,到底還是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兩個人就着臺燈的光,一個寫作業、一個看漫畫,誰也不幹擾誰。
桌角的田中先生和皮卡丘在燈光的陰影裏,好像靠得越發近了。
正看得入神,旁邊伸過來一只手抽走了漫畫,姜溪橋習以為常的擡頭:“又怎麽了?”
“哎,幫我看看,這道數學題怎麽做啊?”
殷亭晚主動将本子放到姜溪橋面前,還貼心的遞了筆和演算紙。
被問的人也沒惱火,接過殷亭晚手上的筆,扯過了作業本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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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溪橋先看了一遍題,正想開口奚落殷亭晚一番,心裏驗算的結果在那一剎那卻先出來,原本想張開的嘴怎麽也張不開了。
他轉頭看向作業本的主人,那人卻一反常态的什麽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燈光下殷亭晚的臉好像蒙上了一層紗,認真的神色莫名的動人心弦。
姜溪橋穩了穩心神,這才看着殷亭晚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比珍珠還真!”
殷亭晚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形象,突然變得異常真摯起來,附身靠近了姜溪橋,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的眼睛,問道:“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麽?”
“我們都是男的!”
姜溪橋意有所指的說道,這句話不僅僅是在告訴殷亭晚,也是在警告自己那顆驿動不已的心。
殷亭晚挑了挑眉,勾起了嘴角:“這我當然知道,不是已經确認過了嗎?”
眼看話題又要往自己不想談論的方向發展,姜溪橋及時的撤回了視線,盯着面前的牆紙不發一言。
殷亭晚看着就在面前移開的面孔,心底暗呼可惜,然而此時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只得收起心底的遺憾,安靜的等待另一個人的答案。
良久之後,沉默已久的姜溪橋嘆了一口氣,看向殷亭晚鄭重的說道:“我現在沒法給你答案,給我點時間考慮可以嗎?”
“好!”
殷亭晚只說出了一個字,心裏卻好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他說會考慮,至少比直接拒絕好得多,不是嗎?
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那天之後,兩個人又回到之前的相處模式。
唯一不同的是,對于殷亭晚那些不分場合的關心和殷勤,姜溪橋不再全盤接受。
轉眼就是一個月過去,十二月初的津門已經開始降溫了,怕冷的人都穿上了毛衣。十一班的大部分人也是這樣,然而卻有兩個人例外。
一個是殷亭晚,人家體格好火氣旺,甭說十二月了,就是下大雪的天氣也照舊是件衛衣加外套。
另一個自然就是姜溪橋,他倒不是身體好,而是偷溜出門的時候,除了放在小姨家的一些薄衣服和揣兜裏的錢包,別的啥都沒有。
左右現在還不算太冷,姜溪橋幹脆就這麽穿了。
倒是殷亭晚有天翻衣櫃給姜溪橋找衣服的時候,發現櫃子裏都是些夏、秋天的衣服,卻沒有一件冬裝,心裏暗暗拿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