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個人等了許久都沒人過來理會,高燕飛歷來都是個豪放開朗、行為古怪的人,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拿起一根筷子就開始‘叮叮當當’的敲起了碗來,眼瞅着老板來了,這人就開始表演了。
只見他左手托着下巴,腦袋斜着看向老板,跟老板逗起了悶子:“嘿!我說老板,合着我們坐的這地兒,它就是個觀衆席啊?老半天兒的功夫了,也沒見有個人鳥我們?”
老板被他這番話逗樂了,忙不疊的道了歉,一邊招呼服務生給他們倒了茶水。
讓他這麽一鬧騰,上菜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他們五個人一桌,殷亭晚跟着姜溪橋選了一邊,剩下的三個人自然就各占一方。
菜還沒上桌之前,張斯詠跟高燕飛就又掐上了。
“哥們兒剛剛下手挺狠啊!”
坐旁邊的李江沅看他一點兒都不知道收斂的挑事兒,顯然是還沒長記性,這會兒也懶得開口出聲支援他。
碰上張斯詠這種厲害的角色,甚至人家還有個更厲害的幫手在旁邊坐着,自己沒跑還看在發小的份兒上,準備幫他收個屍就已經很講義氣了。
“哎,你倒是說說,你繞我背那招是怎麽使出來的?我現在肩胛骨還覺得不舒坦呢!”
明明話裏都是探讨技術的詞兒,可偏偏擱高燕飛嘴裏說出來,聽着怎麽就那麽欠揍呢?
張斯詠并不了解高燕飛的脾性,他看了一眼姜溪橋,在得到後者一個‘你随意’的眼神後,微微抿起了嘴,笑得格外的溫柔的問道:“疼麽?”
還真別說,被問的人的确是故意來挑釁的,高燕飛冷哼了一聲,反問道:“你丫自己下的手,心裏沒點兒B數啊?”
沉浸在替自己叫屈中的高燕飛,完全沒看見坐旁邊兒的李江沅在張斯詠問話的瞬間,就給了他一個‘道友保重’的眼神。
果不其然,在他話出口的瞬間,張斯詠便做出一派風輕雲淡的模樣,表面上安慰實則插刀道:“疼就對了,舒服那玩意兒是留給死人的!”
邊上看熱鬧的姜溪橋和殷亭晚格外開心,一個是因為終于找着小夥伴,不是自己一個人被怼了,而另一個則是對高燕飛總是撺掇殷亭晚幹蠢事不滿很久了,這會兒自家發小也算是替自己報了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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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燕飛被氣得瞪直了眼,他本來盤算着武力上打不過張斯詠,就在唇舌上戰勝人家,哪知道人說話居然這麽毒舌,兩句話就說的他丢盔卸甲。
也合該他倒黴,高燕飛并不知道,在姜溪橋的朋友圈兒裏,張斯詠的外號就叫張一針,一針見血的一針。
嘴上功夫沒占着便宜,高燕飛心有不甘,覺得怎麽着也不能就自己一個人死,眼珠一轉,就瞄上李江沅了。
“你最後踹圓子的那腳可忒狠了,幸好小爺我躲得快,要不然現在肯定還躺胡同裏呢!”
這話一出口,李江沅果然也加入了戰争,不過他不是來幫忙的,而是拆高燕飛臺來了。
“要不是你丫漏了防守讓人逮着機會,我會被踹?說起來,我還沒謝謝你吶!‘謝謝’你總在我需要你的時候掉鏈子!”
李江沅笑得挺誠懇,可話裏的咬牙切齒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偏偏高燕飛是個例外,他沒想到李江沅居然幫起了敵人,不滿道:“嘿,你丫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
罵完還替自己辯解來着:“我就是一時沒反應過來,至于這麽斤斤計較嘛?再說了,你丫也不是啥好鳥,那我被他逮着狠揍的時候,也沒見你沖上來解圍啊?你丫不擱那旁邊淡定的看戲來着麽?”
被‘看戲’的李江沅那叫一個火大,瞪圓了眼回道:“我TM那叫看戲嗎?要不也讓他踹你兩腳試試,看看你丫能不能爬得起來?”
“好哇!你丫終于說出你心裏的真實想法了吧?居然還想聯合敵人一起揍我,啥話也甭說了,絕交!散夥!沒得商量!”
李江沅差點兒沒被他這奇葩的腦回路氣了個仰倒,筷子往桌上一拍就跟人對上了:“散夥就散夥,誰怕誰啊?就你丫那傻樣,我都不稀得說你,照個相還擱那兒呲牙咧嘴,要不就跟學人家抱拳,你這是要打誰啊?還是腦血栓犯了!”
“你以為你有多牛逼?江圓子我告兒你,你丫也就擱我跟前顯擺顯擺,上次你丫大課操當口翻牆被鐵絲網挂爛了褲子,要不是我頂着被逮的風險幫你送褲子過去,你丫早在全校師生面前裸奔了,神氣什麽呀?”
“好好好!”李江沅連說了三個好,顯然被高燕飛的話氣得不輕,咬牙切齒的問道:“要揭短是吧?你以為我怕你?”
“揭就揭,誰怕誰啊?大不了互相傷害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從揭短最近對方的糗事,上升到彼此生命中那點兒不可說的二三事兒,說到最後沒得說了,甚至連李江沅六歲了還尿床的事兒都被翻了出來。
張斯詠看他倆吵得隔着半張桌子吵得那叫一個唾沫橫飛,皺着眉頭轉頭問殷亭晚道:“你就由着他倆這麽吵,也不攔着?”
殷亭晚倒是很淡定:“攔着幹嘛?三天兩頭的都得吵這麽一架,随他倆去吧!”顯然對此已經習慣了。
姜溪橋端起蓋碗兒喝了口茶,津津有味兒的看着這出難得的大戲,一邊附和道:“沒事兒,有些作死攔不住,那就讓他作到死,死透了,也就甘心了!”
有了這麽鮮明的對比,張斯詠總算知道,為什麽前些時候趙景華犯蠢的時候?姜溪橋突然對他那麽寬容了。
趙景華雖然和這個叫高燕飛的一樣腦子不好使,但人家起碼聽話且有自知之明!
高燕飛和李江沅的争吵一直到點的菜上桌了,才徹底消停下來。
服務員剛把姜溪橋最喜歡的糖火燒放上桌,還沒等他伸筷子,邊兒上的殷亭晚就已經将東西夾到他碗裏了。
又夾了些鹵煮放進邊上的小碟子裏,挖了一大勺辣椒拌勻了夾起一塊兒遞到姜溪橋嘴邊,一邊兒還柔聲的哄道:“他家鹵煮也不錯,你嘗嘗?”
姜溪橋也沒拒絕,就着殷亭晚的筷子把鹵煮咬進了嘴裏,一邊兒被辣得吸涼氣,一邊還點頭誇道:“好吃!”
這兩人當着一群人秀恩愛也沒半點兒掩飾,這頓狗糧撒得旁邊兒座位上的高燕飛直接看傻了眼。
我滴那個乖乖!這是何方大神?居然能讓殷亭晚那塊兒千年寒冰上趕着端茶倒水,這TM簡直比太陽還牛逼!
這頓飯吃得高燕飛那叫一個坐立不安,但是其他人對此淡然的作派,又讓他把到嘴邊兒的話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吃到最後,姜溪橋想喝隔壁攤子的豆汁兒,殷亭晚就自告奮勇的去買了。
高燕飛一看殷亭晚走開了,連忙把筷子放下,丢下句‘我跟他一起去’,就急急忙忙的去追殷亭晚了。
那邊人剛走,這邊剩下的三個人就顯得尴尬起來,姜溪橋正準備說些什麽來緩和氣氛,就見對面的李江沅沖自己笑了笑,打衣服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小盒子,遞到了自己手邊。
“什麽意思?”姜溪橋挑了挑眉,顯然不認為這東西是給張斯詠的。
李江沅倒是很淡定,只回了三個字:“見面禮!”
姜溪橋将信将疑的接過了盒子,打開蓋子一看,就見盒子正中央放着兩串特殊的項鏈。說它特殊,是因為項鏈上面的墜子,居然是兩顆子·彈·殼!
送禮的人顯然花了一番心思,只截了底火的圓帽部分,圓帽內圈被少量切割做了镂刻處理,分別是他和殷亭晚名字的縮寫,制作的人将之打磨得異常光滑,整個墜子看起來漂亮極了。
看到這份特殊的禮物,姜溪橋沉默了一會兒,才看向李江沅感激的說道:“謝謝!”
不僅是謝他滿含心意的禮物,也是謝他如此無防備的接納了自己。
李江沅搖了搖頭,笑得格外開心:“不用客氣!”
大概是怕姜溪橋誤解,李江沅又補了一句:“李真沒有!”
“我知道!”
有關李真的大部分事情,姜溪橋都已經從高燕飛的嘴裏聽說了,對于李江沅不待見她的事兒,自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另一邊,高燕飛看着在攤前等豆汁兒的殷亭晚欲言又止。
殷亭晚斜睨了他一眼,開口問道:“你幹嘛呢?跟個娘們兒一樣,有事兒說事兒啊!”
他一開口了,高燕飛勉強鼓起了勇氣,問道:“你跟溪橋…………”
他擱那兒‘他’了半天,愣是沒把剩下來的話‘他’出來,殷亭晚不耐得聽他在那兒練口語,直接怼了回去:“你丫敢不敢不在這學結巴啊?有話直說,別給我擱這兒兜圈子!”
高燕飛做了半天心裏建設,到底還是沒膽子直說,只得委婉的提示道:“那……跟溪橋是不是走得‘忒近’了啊?”
他故意在‘忒近’兩字兒上加重了讀音,就是想确認一下殷亭晚的态度。
哪知道人殷亭晚壓根兒就沒理解到他的良苦用心,直截了當的扔出一句話來:“我跟他在一起了!”
殷亭晚的一句話直接讓高燕飛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