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死亡Flag

秘境的入口關閉了。

發現這點時，李紫雲和薛知舒已經在秘境當中周旋了幾日之久。其間面對源源不斷的低階妖魔，哪怕實力高強，不免也會有走神疲憊之時，身上都挂了彩，薛知舒更為嚴重。

“……看來，他們都是這麽被關在裏面的。”李紫雲循着記憶方向回到出口處，那裏卻是一望無際的樹海。

在秘境中尋找了許久，他們能找到七城派門下弟子殘留的符紙和火燒痕跡，可沒見到屍體，這既是安慰又令人提心吊膽。薛知舒頭次面對這種束手無策的情況，只能指望便宜師弟出個主意來。

不過秘境的入口并不會真正消失，他們找不到，只可能是中了幻術法陣。

李紫雲對練劍以外的一切都深感興趣，比半吊子薛知舒在陣法上擅長許多，他放出神識，臉色越發凝重起來。薛知舒有樣學樣地在一邊悄悄偷師，神識觀察到的，是一片空茫茫的區域。

“也許需要在這裏生活很久。”李紫雲見一時無法破陣，也幹脆實際地考慮起來，“師姐身上帶了足夠的東西嗎？”這個東西，指的不是凡人才用的食水，而是快速恢複靈力，甚至臨時布陣修養的靈石。再怎麽堅韌的人，也無法在妖魔橫生處不知厭倦地戰鬥下去。

薛知舒确認了乾坤袋：“沒問題。”

話音剛落，一聲尖銳的鳴叫驀地響起。

在秘境中戰鬥過許多場，薛知舒反射性地就提劍看去，指間夾着幾枚符咒。她還不能完美運用原主的法術，只能使用一些輸入靈力就能使用的符咒。

撞入眼簾的是一頭尖臉狐貍狀的妖獸，半人來高，渾身火紅的皮毛像是熾熱的火焰在燃燒，豎瞳緊緊盯着兩人，喉嚨間發出警告聲。熾烈狐，九級妖獸，一般七級以上的有內丹妖獸就是築基後期才能對付的了，而九級的熾烈狐更是有着威懾金丹修者的實力。

至少空有金丹名頭的薛知舒，現在就被威懾了。

捏着符咒的手指幾乎是本能地顫抖起來，面對比自己強大的生物，這種反應是人類的本能。薛知舒咬破了下唇，靠着口中彌漫開來的血腥氣，勉強喚回神智。

“師姐，麻煩你了。”李紫雲退後一步。

他在七城派負責煉藥，雖然也有金丹實力，可指的是境界和靈力水平，不是戰鬥力。何況以往同門外出狩獵的時候，攻擊性很強的師姐打頭是約定成俗的慣例，他的退後是合理的。

就算你這麽說……薛知舒無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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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烈狐行動迅捷，不給人放映的機會，尖利的爪子就抓了過來，蓬松的大尾巴似乎還冒起了火焰一樣的東西。有內丹的妖獸都具有使用法術的能力，有些甚至還有一定的學習能力，眼前的熾烈狐，許就是這個類型。

七令劍上劍氣四溢，符咒上也浮現起了光亮。李紫雲說是交給了別人，可實際上也有使用符咒助陣，主要是用能困住熾烈狐的束縛咒幫她抓住空隙，看得出兩人不是第一次配合了。

薛知舒躲開後，轉身一揮七令劍，劍端的劍氣劃過熾烈狐的皮毛，沒有造成巨大傷害，卻激怒了熾烈狐。

熾烈狐的速度更快了，配上它的火系法術，簡直就如同灼灼太陽般沖上。薛知舒灑出一把波紋符，這是種防禦型的符咒，正好能中和火焰的威力，她是打定主意消耗起這只妖獸來。身中幾道火焰，淡藍色長裙多了焦痕，李紫雲的目光已經起了些不解。

對上九級的妖獸，身為金丹中期，吃力是正常的，可師姐應該……能更強一些。

眼見着熾烈狐撲到了師姐，舉起的爪尖黑亮，李紫雲想要上前幫忙，卻得到薛知舒一個制止的眼神。

薛知舒用沒被按住的那只手把七令從地面上推出去，七令的劍身不複以往光亮，在陽光下反倒有些漆黑色的不祥感，是塗上了七級陰魔碾碎內丹的結果。陰魔滋生于陰暗之中，內丹的另一重功效，就是令妖獸衰弱的毒素。

李紫雲立刻會意，拾起七令，立即刺向了熾烈狐背對着他的後背。熾烈狐高高舉起的爪子還未揮下，吃痛之中，出手更快了，但薛知舒早有準備，随便從乾坤袋裏摸出一樣法器擋住一擊。

等從熾烈狐那裏脫身的時候，薛知舒苦笑地看着自己胳膊上深可見骨的爪痕：“師弟有能療傷的藥嗎？”

“這個傷口的話。”李紫雲遲疑一下，問道，“可師姐現在，難道不是還有別的傷嗎？”

“那個……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将錯就錯地承認了是有舊傷才發揮不好，薛知舒走到重傷的熾烈狐旁，接過七令，朝着內丹的位置紮了下去，連續三劍，還有些呼吸的熾烈狐終于斷了氣。

刺入肉類的感覺，次數多了就是這個樣子嗎？想問問什麽，斯菲瑞也不會給她答案。

雖然不知道兩人在秘境中的遭遇，可他們久去未歸的事情七城派都知道。時間一長，高層個個擔憂起來，為一個秘境花費這麽多人手并不值得，可七城派需要名望，就不能放任出現在山腳下的妖魔。如果他們置之不理，那除妖只是句空談，還有誰會承認他們名門的位置？

折在裏面一堆弟子，幾位金丹，七城派掌門肉疼不已。

值得慶幸的是，很快，許多家都出現了和他們一樣的問題，他再也不是唯一擔心除妖不到位被人戳脊梁骨的掌門了——因為，妖界打上門來了。

不知道妖界發了什麽瘋，突然就率軍出現在了蓬萊境中，看守界河的人沒有一個發覺他們是從哪裏出來的。當某位年長的修者看到這支妖族大軍的時候，他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

玄機門的預言，從未落空。

沒有去找玄機門占蔔一下他幾歲能找到仙侶的機會，這是他這輩子，最後的念頭了。

妖界的進攻極其高調，分成幾只尖銳部隊，先從蓬萊境的中堅力量清理起來。那些中堅力量都是些附屬門派，本來就因為奪權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還有些已經和妖族達成了協議，紛紛潰敗，好像這百年來的修者水平整體下降了幾個層次。

不過本來，妖族的優勢是天生的靈力強大，人類則是通過技巧彌補不足。在上場戰争中，人類的技劍法符咒失落了不計其數，反倒是妖族繁衍生息，建立了規範的學堂。

順便說一下，妖族建立規範學堂的事情，就是現在風頭正盛、頗有清洗妖族多年來分化問題之勢的新皇族所為。妖界強者為尊，皇族更替頻繁，目前的皇族恰好是這一種族的第二代。

“那幾個人真的出不來了嗎？”七城派掌門雲霄焦躁地拍了拍桌子。只是戰争的開始，元嬰修者作為最後的力量不到關鍵不能出手，現在門下金丹有五分之一都落在秘境裏，出來幾百個築基期也頂不上這種差距。

一個面貌年輕的長老聳了聳肩：“平靜點，我們的情況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嘛。”

“比下？我們是七城派！七城派怎麽能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小門派比，我要的是勝利！”雲霄加重了語氣，不善地瞪着年輕的長老。不僅要打敗妖族，還要在戰争中獲利，實在不行，拖累其他門派到和他們同一水平線也行。

“與其去想生死不明的那群人，不如考慮一下怎麽安排戰力更好。”

面色嚴肅的高瘦長老瞥了雲霄一眼，他是雲霄的師叔，年歲極大，在門派中很有威信。沉吟片刻，他緩緩道：“妖族的進攻太過突然，我們的防備都不夠有章法，這樣下去必然會失利。目前我派金丹期共有三十名，其中有六名在秘境之中，去除負責煉器的青岳長老是二十三名。元嬰期的有我、鴻古師弟等，目前師弟不知在何處閉關尋求突破，我想，還是有一争之力的。”

雲霄對這個嚴謹的師叔有些忌憚，臉色鎮定了些，開始安排起來。

身為陷在秘境當中的六名金丹修者之一，薛知舒很僥幸，也很掙紮。

約莫渡過了十日，在山洞裏，她碰上了妖族的使者。那人顯然沒打算幫忙隐瞞她的身份，任憑她把眼睛都眨抽筋了，還是上來就熟不拘禮地和她說話，惹來李紫雲懷疑的目光。

如果不是因為師姐這層關系，恐怕李紫雲會直接動手。

妖族使者一邊搭着話，一邊意味深長地瞥了李紫雲一眼，這個場中多餘的存在，他沒有避諱對方的打算。早晚是要死的，不如死在自己的師姐手下，免于上戰争後痛苦。

“你什麽意思？”薛知舒直白地問，看隐瞞不了背叛者的身份，她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妖族使者饒有興致地歪了歪頭：“想成為五派掌門的人，當然要有合适的器量，我是在試探你的底線。”對自己很好的師兄能下手殺掉，關系平平淡淡的師弟就更該無所顧忌了吧。

“五派掌門？”

聽到這個詞，李紫雲很平靜地轉過頭來，盯着她的雙眼，詢問了一次。

薛知舒攤了攤手：“如你所聞，發誓還是死？”一回生二回熟，她不想做，但有些時候人總要去做不想做的事，為了生存，或者為了別的什麽。

李紫雲失神片刻，垂眸一嘆：“你真的是師姐嗎？”

他們的師傅紫極上人最憎恨妖魔，幾乎和師傅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師姐，本應也是同樣的人。李紫雲不由得想，這難道是物極必反嗎？師姐，許是在紫極上人曾經遠離權力鬥争而失勢之時，就刻下了立于衆人之上的念頭。

整理好心緒，李紫雲不怎麽使用的長劍出手，眸光湛然：

“我不會和妖族同流合污。來吧，如果你能殺掉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當師兄弟什麽的太慘了……李紫雲就是個龍套，出場片刻就“喀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