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減免的傷害

議事廳的一幕塵埃落定後，貴族們也不再在魔王妃人選的事上糾纏，轉而去忙軍隊重組對自由聯盟宣戰去了。但軍隊出擊的事宜中，出現了一個難以解決的麻煩。

“城外駐紮的軍隊就這一點？”尤達侯爵被任命為此次軍隊的最高長官，近日忙得焦頭爛額，點完人數後，他深深擰起眉。

“大人，其它軍隊并未接到調遣令……”

尤達愣了一下，随即恍然：“沒人知道城外軍隊的傳令方式嗎？”

為了防止有人冒名頂替調動軍隊，城外護衛軍需要在特殊地點使用專門信號方可調動。為軍隊傳遞信息的節點上有三個人，其中最高長官，前些日就死在了議事會上，連職務交接都沒來得及。

“這個……避免戰争時期混亂，只有前軍事大臣和軍隊知道。”

“我去找魔王請求調令憑證，你跑出去交給他們。”尤達當機立斷。晚一點有可能消減的是他的命，雖然對不住副官，但只好讓他親自去一趟了。

十三聖城占地遼闊，除非奉神派時代的召喚師出馬，要是只用魔法，來回一次少說五六日。副官苦着臉退下去了，開始默默考慮請哪一位魔法師帶他一程。

以往緊要關頭前死人的事絕不少，但一般過兩天就複活了，衆人這次眼巴巴地盼啊盼，等得眼睛都酸了，也沒見魔王陛下有複活那位貴族的意思。這種态度，更加重了衆人“千萬別再反對魔王妃”的心理，以及“下次是不是不該反對魔王”。

死了軍事方面的人，調動軍隊的時間多花了一倍，等回來的時候，自由聯盟在韋林納河的防線無比嚴實。原本打定主意上前線複活的斯菲瑞，又因死神的提醒留了下來，在衆人的請願當中，他有點無奈。

“陛下要下令停止派出軍隊嗎？”道因問。

防線的位置在自由聯盟領土內，本來就是自己這一方進攻，自由聯盟被動等待，撤軍倒也沒什麽不方便的……斯菲瑞轉頭看薛知舒。

“呃，你為什麽突然要打自由聯盟？”薛知舒疑惑不已。既然不那麽憎恨海羅法，抓着自由聯盟沒完就沒有意義了，斯菲瑞又不是打算擴張領土。

“最初是為了轉移視線。”

斯菲瑞回憶了一下，那會兒手下心思都不大安穩，他是想用一致對外消磨貴族的精力來着。結果上次血洗了奉神派以後，手下們聽話多了。

這麽一提，那個管軍事的還死着呢……

“現在只想和海羅法打一場。”

“……約他出來？”

薛知舒不确定地說。雖然按理說海羅法不該這麽輕易被叫出來，但上次城主府中看到的海羅法，給她的印象實在太親民，十分好欺負。

“他的屬下不會同意。”道因面無表情地阻止了陛下的贊同，“前幾次商談，那位大人均未踏入聖城領土，據情報來看，是自由聯盟高層考慮到那位大人的安危，不願讓他親自涉險。”

誰知道會不會剛進來就被殺掉，這種事魔王絕對做得出來！無論是聖城的人，還是自由聯盟的人，都懷疑這種事有很大可能發生。

斯菲瑞嘴角微勾：“撤軍，讓海羅法帶隊進城，就這麽定了。”

“陛下……”

“邀請他來做客而已。”斯菲瑞語氣平和。

道因毫不懷疑自由聯盟會把這當成挑釁，當然，他也毫不懷疑，海羅法會為了平民的安危親自入城敘舊。在那位大人的心中，恐怕這真是熱情友好的商談。

只是，陛下會做到哪一步呢？

見正事告一段落後，正和薛知舒安安靜靜喝茶的陛下，道因放松下來。

手刃舊友的事，想必如今……是不會發生了吧。

收到消息的自由聯盟，目前處于一種氣氛低沉的狀态。沒錯，瞞着他們敬愛的城主，幾位大臣在接到了精靈王的聯絡後，籌備資金合資購買了魔晶炮。圖紙還沒有送來，可他們已經想到了，當魔王軍隊闖入領土後遭到暴風驟雨的打擊，會是多麽震驚恐懼。

可人不來了。

“……”黑發貴族默默盤算小金庫。

“……”他的同伴悶頭喝酒。

魔晶炮屬于範圍武器，也有限定距離，不可能隔着一條河打到聖城去。要是把魔晶炮安置在河對岸，一露頭估計就會被砸成碎末，連填充的時間都不會有。海羅法當時拒絕這種武器的原因之一，就是不可控性——他擔憂會殃及到自由聯盟的平民。

“算了，下次總能用得上的。”他們互相安慰。

對于手下的陰奉陽違，海羅法很多時候無心管理。他不是不清楚這種情況的存在，但信仰是尊重別人的自我意志，既然并沒有傷害到他人，海羅法自然不會橫加阻攔，也不會要求他們上交家産充公。

戰争中止，海羅法比任何人都高興。

費爾德微笑地看着他：“你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是啊，這樣就不會有人被傷害了。”海羅法溫和道。他沒有解釋的過于具體，生怕費爾德察覺到現實和記憶的不符。幸而費爾德從不追問，他只是挂着柔軟的笑容，靜靜聆聽海羅法的話語。

圓臉少年對這個來路不明的人不大喜歡，他看也不看費爾德一眼，毫不避諱：“城主，您真的要去嗎？帶多少人？魔王不會——”

“一隊人就可以了。”海羅法打斷少年的話，輕聲讓費爾德去外面轉一轉，才繼續道，“斯菲瑞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城主，他可是魔王！”圓臉少年雙手緊捏着書桌的邊緣，大聲喊道。

“即使如此，他曾經也是我的朋友。”

海羅法揉了揉少年的頭發，一臉認真，“不，其實現在他仍是我的朋友。我們的分離只因為道路不同，不是友誼的減退。”

“……真是的，也不知道魔王拿不拿您當朋友……”

圓臉少年無可奈何地嘟囔幾句，不再反對。他最最最憧憬海羅法大人了，可他的城主總是把別人想得太好，一方面希望城主改變，一方面他又隐隐期待着，這樣的城主永遠不要改變。

不出意外的是，幾乎所有人都反對海羅法帶隊進城。

自由聯盟之所以能成為混沌大陸的第二家勢力，最大的原因，莫過于它的統領海羅法。他們對海羅法的夢想嗤之以鼻，卻不得不承認，是夢想把自由聯盟的人凝聚在一起。

只有少數在內城區供職過的人，表示尊重海羅法的決定。拉菲亞娜送了一個随身防護罩的戒指給海羅法，還說：“我覺得你不會有什麽事的……你看，上次我不小心碰了一下內城區的貴客，不還是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嗎？”

……險些死掉，還好被攔了一下。

拉菲亞娜知道海羅法的地位是不同的，她其實也清楚，要是魔王當真厭惡自由聯盟的存在，這座占地只有十三聖城九分之一的土地，早就被收複了。

直到現在，海羅法依然沒有獨立成功，他沿用了原本“城主”的稱呼，沒有稱王。獨不獨立并非他的願望，他只想劃出一塊衆人平等的樂土，無論自己是什麽身份、有沒有權力，只要樂土內的居民能夠幸福生活就好了。

“我知道。”海羅法接過戒指，套在食指上。

“哈，傻瓜，我來給你上一課好了，很久沒去過聖城的城主大人。”拉菲亞娜與他一貫交好，态度随意，“首先，我得告訴你一個機密消息，這可是我用生命探出來的，你給我重視起來！”

海羅法努力隐藏笑意，一本正經地點頭：“老師，請說。”

“嗯嗯，态度不錯。”拉菲亞娜嚴肅地豎起一根手指，“聽好了，你那個好友……他，談戀愛了。”

“……”

一片寂靜。

好久，海羅法才驚訝道：“你在開玩笑嗎？”

他認為斯菲瑞和世界上每個人一模一樣，有着正常的感情——雖說這麽多年過去，只有他一個人如此堅信——可談戀愛這種事，海羅法還是難以想象。

因為察覺出拉菲亞娜對好友那一點隐晦的暗戀，海羅法遲疑地問：“你不會是……弄錯了吧，也許只是有點接觸的人。”

“我胳膊上的傷口現在還有疤痕呢，你要看嗎？”拉菲亞娜咬了咬牙，“之前你提出機械工會武器共同擁有這事魔王都沒同意，怎麽末了要打起來了，還讓你進城？擺明了是心境變化嘛，我猜往好的方向轉變的面比較大。”

眼見着拉菲亞娜要挽起袖子，海羅法側過頭移開了視線：“那個，到底怎麽回事？”

“我抽了他的戀人一鞭子，臉上。”

拉菲亞娜沉痛道。

“你受傷的那條胳膊還能動嗎？”開始還想着避嫌，一聽到這話，海羅法立刻轉過頭來，拉菲亞娜潔白的手臂上，淺粉色的傷口尚未好全。

“那姑娘和道因都攔了一下，我沒死成，輕傷。”拉菲亞娜聳了聳肩，放下袖子，“不都說談戀愛能讓人心情柔軟嗎？去吧，說不定這一次，你可以告訴魔王你一直想說的話。”

身邊親近的拉菲亞娜這麽一說，本沒對這次進城有什麽指望的海羅法，也不禁期待起來。

對彼此都好的未來——海羅法總是在等待這樣的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其實自由聯盟名義是叫自由聯盟，其實地位上要在內城區的管轄範圍中。

也就是說，海羅法管理的領土還是直屬斯菲瑞，只不過想要獨立出來，一直沒得到承認。

地盤戰力的差距非常明顯，重點是還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