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如果僅僅是空降一個明星,他當然不會如此不安和小心,可是,那個打電話來的人……卻是壓在他心上怎麽也撤不去的大石,甚至,他都不敢和旁人洩露一句。

曹辰。顧董的心腹,真正的親信。如果這個人是顧董親自……難不成真的是顧董的……

天!張總拼命撓了撓自己頭發,認命地垂下腦袋。

*******

醫院,身體已經大好的畢言正将自己的東西放進行李箱裏,一陣敲門聲響起,她轉頭,就看見穿着黑色襯衫斜倚在門上的男人,她微微恍惚,似乎很少看見顧行這麽休閑的打扮,他似乎一直都是正裝示人的。

“怎麽了?看傻了。”顧行邁着長腿走進來,錯身的時候,側身戲谑地看着畢言恍惚的神情。

“什麽啊。”畢言回過神來,轉身繼續整理東西,“我已經打包好了,爸爸說,等會兒會派人來接我,你不用過來的。”

顧行一笑,坐到椅子上,抱胸看着畢言:“我已經跟你爸說了,讓他不用過來了,我送你回去……順便,上門提親。”

畢言回頭,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算了吧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顧行聞言,眸光一亮,一張俊顏湊到畢言臉邊,溫熱的呼吸絲絲染在畢言的耳際,他的聲音低啞而蠱惑:“畢醫生,我得了什麽便宜?”

畢言驟然往後仰,耳根微紅,頓時退開兩步,裝作整理東西低下頭:“我怎麽知道!”

顧行繼續遠遠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在某人不懷好意的注目禮下,畢言整理東西的速度愣是快了一倍,急匆匆地拎着箱子,錯身而過,聲音帶着刻意的冷漠:“走了。”

顧行笑意更深,随手從她手裏拎過行李箱,大步走到前面:“身體還沒好就逞強,要是再進醫院,誰陪我參見訂婚宴?”

“哼……誰樂意誰去呗。”畢言跟在後面碎碎念,臉上蒙上一層輕紅。

顧行勾唇,漆黑的深眸裏笑意難掩,帶着厚厚龜殼的畢醫生,似乎一直沒有發現,他們之間漸漸熟稔的相處方式呢……bingo,這真是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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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醫院門口,老張走上前拎過顧行手裏的行李箱,放進後車廂,又給兩人打開車門,畢言坐進去,顧行也跟着長腿一邁,直接坐到了畢言身邊。

“過去一點。”畢言皺眉,看着就差貼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畢小姐,真是抱歉,車內空間小,你只能将就将就了。”顧行一臉正經地道歉,只是眼底的笑意怎麽也掩不住。

“你……你!”畢言哪裏見過這種無賴手段,頓時怒指顧行,一臉不憤。

顧行早就摸透了畢言的性子,知道她最不擅長與人争辯,頓時湊過去,表情更加真摯:“畢小姐,顧氏的人都不會挑車子,竟然選了這些車內空間這麽小的,我要向你道歉。以後,顧家有了女主人,我會全權托付她,一定會妥善處理好這件事的。”

霎時,畢言臉上氣憤的紅色越加深了,不過這一次,是羞惱。

顧行得逞地貼着畢言坐着,就差伸手将她摟進懷裏……嗯,不急不急,逗逗她就行了,可不能惹她炸毛。

顧某人摸摸下巴,笑得無比……無賴。

老張從後視鏡裏看到自家顧董那張得意的臉,幾分感動幾分高興,有多久……沒見過大少爺這樣生動的神情了……他感激地看了畢言一眼,對這位未來女主人,越加尊敬。

車子慢慢地看着,畢言左邊“貼着”顧行,某人還肆無忌憚地盯着她看,她只能僵着脖子,轉頭盯着窗外。

“咦?怎麽走這條路?”這一盯,倒是讓她生了幾分疑惑,這條路比較偏,還有點遠,怎麽走這條路?

“畢小姐,我們來的時候主幹道堵了,走這條路比較快。”老張對上後視鏡裏顧行的視線,頓時笑着解釋。

“哦。”畢言也不覺得有異。

顧行看看她毫無所覺的神情,松了口氣。現在,那個什麽漢娜的廣告只怕已經鋪天蓋地了,他怎麽能走主幹道,讓她看到那些東西呢?

有些事,應該在最合适的時候揭破,這樣,才能有最好的效果。顧行眸色微沉,若有所思地在畢言的臉上逡巡了一圈,他會讓她,徹底割斷過去!

*****

“爸爸,阿姨,我回來了。”畢言走進別墅,對着等在那兒的兩人微笑。

“姐姐!你回來啦。”二樓樓梯口忽然傳來變聲期公鴨嗓高興的聲音,一個少年跑下來,圍到畢言身邊,臉上笑意滿滿,“姐姐,你可算回來了,你不知道,最近期中考試,媽媽都不肯帶我去看你!”

畢言伸手摸摸弟弟的腦袋,神情溫柔:“當然是考試要緊咯,姐姐不是回來了嘛,別擔心。”

“你小子就會亂告狀。”繼母頓時笑嗔了東東一眼,“我是擔心你毛手毛腳,弄傷了你姐姐,才不帶你去的,你考試考砸那帳,我過幾天再和你算!”

東東頓時鬼哭狼嚎地抱住他姐姐:“姐姐……你救我……老媽要謀殺啊……啊啊啊!”

“好了好了,別鬧!去自己房間玩去。”畢昇頓時拍了兒子的腦袋,随即又尴尬地看向顧行,“顧董,讓您看笑話了。”

“沒事。”顧行微笑,側頭看着畢言真實的溫柔的笑意,心底不是沒有驚詫。曹辰的調查向來事無巨細,他對她的身世自然知之甚詳,他本來想,如果她怨恨,幫她毀掉便是……只是此刻,看着她輕松滿足的笑意,還有……對弟弟的寵溺。他的心底忽然湧起了多年未曾有過的溫暖的感覺……

相似的經歷造就了完全不同的信仰……這個沉默寡言單薄瘦弱的女子,卻比他,比世上很多人,都要強大……

畢言似乎也感覺到了臉側灼灼的目光,頓時回眸,輕聲問道:“怎麽了?”

顧行微笑,順手揉了揉她半長的頭發,聲音溫柔:“沒事。”

畢父和繼母都看到了這一親昵的舉動,後者自然是歡喜釋然,而前者,卻依舊帶着驚訝和沉重。

“顧董今日來……”畢昇坐在顧行對面,有些無措地搓着手。

“一直沒有機會上門拜訪,我感到很抱歉。”顧行神情謙遜,“今日來,想要和兩位談談訂婚的事情。”

“這件事言言已經和我們說了,都是小顧你全權準備的,我們做父母的,實在是不好意思啊。”繼母一臉看女婿的滿意表情,稱呼也自發自動地變成了小顧。

“沒能及時征求兩位的意見,我一直有些擔心。”顧行笑着對繼母道,“所以,将訂婚安排的纖細事宜都帶過來,兩位看看吧。”

顧行将一份文件夾遞給兩人,繼母連連點頭,笑着開始翻閱,畢父卻明顯還是坐立不安。

畢言看看父親又看看顧行,唇角微抿。她本來以為,就算和顧行結婚,依他們婚姻這種性質,以及顧行的性格,大抵在離婚之前,都不會有和她父親面對面的機會,所以這種尴尬的情況可以忽略不計,熟料,竟然還沒訂婚,就直接和她父親對上了……

顧行自然知道畢父擔心什麽,他心底其實是有幾分懊喪的,如果早知道畢家有畢言這個女兒,他哪敢把事情做的這麽絕啊……徹底得罪未來岳丈大人了……

“伯父,您是不是還有什麽擔心的事?”盡管心知肚明,顧行還是一臉謙恭地看着畢昇,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改變了,他只能盡最大的努力挽救。

畢父雙手緊握,越加坐立難安,眼睛時不時對上顧行的視線,卻又飛快地離開,呶呶着想開口,卻欲言又止。

畢言看得也不好受,出聲道:“爸,您別擔心,這件事我自己有分寸。”

畢父轉向畢言,神情有些難過,嘴唇微顫:“言言……都是我……”

顧行心底嘆息,偏頭看着畢言,本能地有幾分不高興,雖然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從交易開始的,但是,他真是不希望在她眼裏,他依舊只是一個交易者!

“畢先生。”顧行開口了,“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麽。”

畢父頓時愣住,看向眸光沉暗的顧行。

“我在商場上的手段,确實為很多人所懼,也有一些不好的風聞。”顧行斟酌語句,用盡量真誠的聲音道,“但是,我不會把這種手段帶入婚姻裏。或者說,我不覺得,有什麽東西,值得我用婚姻和感情去交換。”

顧行的到最後還是帶上了慣有的倨傲,聽在畢父的耳朵裏,卻莫名地讓他安了幾分心,他鼓起勇氣,直視顧行:“那麽……我能問問,顧先生,為什麽……”

“為什麽要娶畢言?”顧行忽然笑了,神情帶着幾分奇異的溫柔,他側頭對上畢言的視線,“并肩而立,生死不棄,這是我顧行對妻子的誓言。而這誓言,只給她一人!”

而這誓言,只給她一人!

沒有任何華麗的詞句,也沒有情意綿綿,傾盡衷腸,顧行式的霸道,顧行式的宣言,卻讓在場三人都怔愣原地。

良久,繼母第一個反應過來,連連點頭,一個勁兒地說“好”,而畢父……他垂下眸子,眼底似有水光一閃,如果當年,他也有這樣的果決……他擡眸看着自己同樣呆愣着的女兒,這就是言言選擇顧行的原因嗎?為了這份果決,為了這種唯一……為了,不走她母親的老路……畢昇握緊了拳頭,狠狠垂頭。

而畢言,早已經當機了……

****

直到顧行離開,畢言依舊還有些恍惚和怔愣,顧行……唯一嘛?

她默默地上樓,推開房門,打開電腦,看着那個滿滿的,命名為“笑”的文件夾,一滴滾燙的晶瑩墜落……

“‘對我而言,你就是舉世無雙的;對你而言,我也是獨一無二的。’你說,這叫做馴養,就像小王子和玫瑰花……”畢言看着那個文件夾,喃喃出聲,“明明是你讓我明白什麽叫做唯一……可是給我承諾的人,卻不是你……卻不是你……”

沉暗的房間,瑩瑩的藍光,女子瘦削的背影,勾勒出絲絲倔強的悲傷……

31訂婚(上)

希爾頓酒店,頂樓豪華的總統套房。

裹着及膝的白色浴巾,一個身材曼妙的混血美人從浴室裏走出來,她邊走,邊随意地擦着黑色微卷的及腰長發。

随手将毛巾搭在椅背上,她從冰櫃裏拿出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握着酒杯,邁着慵懶而魅惑的步子走到落地玻璃面前。

這間總統套房在酒店最高處,可以俯視到整個港城的夜景,燈紅酒綠,車行如梭,穿行其間的人們看着如同蝼蟻。女人無趣地眯眼,啜了一口酒。

巨大的落地玻璃映出女人的模樣,裹胸及膝的浴巾遮不住她豔麗的春光,筆直修長的腿,極有歐洲人的白皙又不失亞裔的細膩,胸口那團起伏的山巒,更是她傲人的資本。女人慣性地仰着頭,露出她同樣光潔美麗的頸部,神情睥睨而驕傲。

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有一處看着無比怪異的花紋,一枝在鎖骨處柔軟舒展着的蔓草,這蔓草從左肩鎖骨下側一直蔓延到胸口,碧綠碧綠的,在橙黃的燈光下,說不出的詭異。

她伸手,慢慢撫上這仿若活物一樣的蔓草,輕觸左肩下端,蔓草頂端的那朵不起眼的黃色小花,唇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走秀的時候,蔓草一般看不見,但是這朵花卻會露出一些,她常聽到人們驚嘆,漢娜這樣的公主竟然會在身上紋這樣一朵不起眼的金銀花!她應該紋上矢車菊或者中國的牡丹!

金銀花?女人輕笑出聲,眼底滿是嘲諷,有眼無珠的人啊,竟将一株鈎吻看成金銀花……多可笑,多無知啊!

她略顯得意地走到沙發邊上,坐下,端着酒杯,輕輕晃蕩,看着猩紅的酒液在其中旋轉,心情莫名大好。漢娜應該是公主?沒錯,漢娜不僅是公主,還是世界上唯一的,獨一無二的公主!

比起什麽牡丹,什麽矢車菊,鈎吻才是真正配得上她的花!妖異,劇毒!

漢娜舒展了身子,斜躺在沙發上,橙黃暧昧的光線充斥着整個空曠的房間,真是有些寂寞啊!她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躺着,眼神微眯,不自覺地想起了這些日子的事。

收到顧氏的邀請,情理之外,卻在意料之中,這些年,在那個乖乖女顧漣身上,她可是花費了不少心血的,為的,自然就是她背後的顧氏,如今,也算是尋得一條退路。

想到這個,漢娜握緊了拳頭,漂亮的杏目裏滿是不豫和陰狠。沒錯,她是世界名模,她簽在最大的模特公司,但是,她已經二十八了,再過幾年,她的皮膚會松弛,她深刻的五官周圍會長出皺紋,像任何一個年過三十的白種婦人那樣,尤其是她大大的眼睛,那裏必然會長出讓她崩潰的眼袋!她如今傲然衆人的美貌,到時候必将一文不值!

更可恨的是,即便她努力地保養,也及不上那些青春少艾的嫩模!那些恨不得立刻取代她位置的,無知的女人們!

想到這個,漢娜就莫名的氣憤,但是她也知道,這是行業裏不變的競争法則,模特,是真正吃青春飯的行業。當年和她一起出道的模特,不是轉業就是退隐,而她也逃避不了這樣的命運,這一點,即便她不服,卻也抗争不過。

所以,她給自己留了顧氏這條後路。現在看來,果真是明智啊。

漢娜眯眯眼,或許應該給那位乖乖女大小姐道個謝。

她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不多時,電話那邊就傳來女孩子清甜的聲音。

“漣漣,是我,漢娜。”漢娜臉上露出溫柔甜膩的笑容,聲音也帶上了與顧漣相似的俏皮味道,“漣漣,猜猜我在哪裏?”

“漢娜!”顧漣顯然也很高興,“嗯哼,不用猜了,教授已經跟我說了,你去中國了!诶,我剛剛從國內回來,你就回國,剛剛錯開,好可惜啊……本來可以陪你在國內逛逛的。”

“诶,這可是你自己沒安排好,我接到通知的時候也吓了一跳呢!”漢娜用遙控器打開電視,修長的美腿架在另一只腿上,笑容慵懶。

“嗯嗯?什麽叫我沒安排好?!”顧漣不解。

“行了,甜心,你就別裝了!”漢娜更加舒服地躺在沙發上,無意識地換臺看着琳琅滿目的廣告。

“什麽跟什麽啊!漢娜,你越說我越糊塗了。”顧漣一頭霧水。

“好吧。就算你施恩不圖報,我也得表示我的謝意。”漢娜依舊以為顧漣在裝傻,“你哥哥的公司,前幾天聯系我了,不僅讓我代言廣告,還打算簽我。別跟我說,不是顧大小姐幫的忙……”

“公司?簽約,廣告!”顧漣咋咋呼呼,“漢娜,這可跟我沒關系!”

“嗯?!”漢娜頓時坐直了身子,眼神微眯,“是嗎?我還以為是你幫忙,讓他們簽我的呢。”

“我倒确實想提這件事來着,你不是一直說很像回國看看嘛,不過……”顧漣停頓了一下,話語間明顯有一絲絲不自然,“不過,我還沒有來得及說呢,所以,這個忙還真不是我幫的……說不定,你還有其他熟人在顧氏?”

漢娜站起身來,不解地踱步,完全沒有注意到顧漣那絲不自然的語氣和一點點微不可查的試探:“我怎麽可能還有別的熟人……雖然我媽媽是華裔,可是我一直長在德國,哪兒有……”

漢娜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在最高亢的地方突然斷開,就像是被什麽扼住了喉嚨,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某處,握着電話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收緊,再收緊……直到那長長的指甲發出“咔嚓”的聲響。

“漢娜?漢娜!怎麽了?”電話那頭的顧漣不解而焦急地出聲詢問,她已經隐隐猜到這件事是誰的手筆了,一個是她的好朋友,一個是她的嫂子,很明顯,她哥哥也牽扯其中……顧漣咬咬嘴唇,垂下眸子,沒了聲響。

漢娜終于回過神來,也沒察覺出顧漣的不對勁兒,她的眼睛死死地,帶着如同厲鬼一樣的怨恨盯着畫面中出現的那個人,她試圖壓抑自己的情緒,可是說話的語氣卻仍然像是被劃拉的玻璃,尖利刺耳:“我有點事,先挂了,下次再打給你,拜拜!”

她飛快地挂斷電話,唯恐被顧漣聽出她幾近瘋狂的情緒,她将遙控器狠狠地擲到地上,遙控器砸中牆壁,發出“咔砰”的響聲,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女人猶覺不解恨,困獸一樣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将裝着紅酒的玻璃杯也打碎在地上,美麗妖嬈的女人面容扭曲,眼底湧出瘋狂的恨意,猙獰得如同兇惡的妖獸。

“畢言!!畢言!!又是你,又是你!!”尖利的吼聲響徹整個房間,漢娜披散着長發,在昏黃的燈光裏,醜惡如同女鬼。

她握緊了雙手,指甲應聲而斷,掌心扣出血色:“畢言!很好,很好……既然你陰魂不散,既然你敢再次出現在我面前……那麽,就別怪我,第二次毀掉你!這一次,我絕不會再給你翻身的機會!!!”

仿佛是為了響應女人瘋狂的恨意,電視裏女主播的聲音越來越甜美,笑容也越來越大:“沒錯,即将和顧氏集團董事長顧行訂婚的就是這位仁心醫院的心髒科第一金刀!據知情人士稱,畢小姐醫術高超,在仁心醫院三年,手術零失誤,得到了衆位病友的真心愛戴……更有知情人士稱,畢小姐是心髒權威施佩曼教授唯一的女弟子,柏林大學的女博士……顧行董事長和心髒外科女金刀,我想大家一定和我一樣好奇,這兩位是怎麽相識相知相愛的!”

“他們的訂婚儀式将在顧行名下的古老的宋公館舉行,衆所周知,這宋公館已有百年歷史,是當年……”

“砰!”有一個水晶煙灰缸砸到地上,漢娜狠狠地拔掉了電視機的插頭,一張臉依舊扭曲地不成樣子,顧氏?顧氏!好啊,好啊!原來是你,原來是你!!

哼,以為和顧行訂婚了就能決定她的生死?畢言,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漢娜露出一絲嫉恨而陰冷的笑意,以為找到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就能對着她耀武揚威嘛?呵,畢言,既然你宣戰了,就別怪我心狠手辣,這一次,我覺得不會讓你再站起來!

32訂婚(中)

“姐姐,你這張簡直就是證件照!”

畢家別墅,一個變聲期的男生忽然爆發出一陣笑聲。

“東東!”繼母瞪了笑得就差打滾的男孩一眼,随即又轉向畢言,微笑道,“不過說真的,言言,這狗仔偷拍的怎麽也是這麽正經的照片啊!”

畢言無奈地笑着,看向電視裏那張被偷拍的照片,她穿着一身白大褂,坐在辦公桌前,半長的細碎額發散落下來,遮住額角,她側目,微蹙眉,不知道在寫些什麽。

“這張不是最近偷拍的。”畢言笑着給繼母和父親都添了一些茶水,然後坐到沙發另一邊,“應該是我住院之前,看診的時候被人拍下來的吧。”

“是哦,這背景,看着像是辦公室。”繼母點頭,電視上的照片一閃而過,女主播已經開始介紹宋公館了,“言言,你太瘦了,平常不覺得,穿起着白大褂,就覺得太單薄了……”

畢父也在邊上點頭附和:“是啊,言言,如果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吩咐廚房做,人太瘦,免疫力會比平常人差很多的。”

畢言哭笑不得:“爸爸,我是醫生……”

畢父一愣,随即瞠目道:“醫生怎麽了?你說說你自己那生活習慣,哪裏像個醫生啊,挑食,還熬夜……”

畢言只能苦笑:“爸爸,挑食那個不算吧……”她是真的吃不下肉類食物好嗎,總是有種從胃裏泛上來的肉膩膩的惡心感……這讓她有什麽法子啊。

“好了好了,你們父女倆就念叨了,明天啊,讓廚房給言言炖只雞。”看着畢言想要開口說話,繼母看向她,“言言,不會很油膩的,我讓他們加點黃芪黨參什麽的,炖成藥膳,你病剛剛好,老是吃蔬菜怎麽行!”

“好吧……”畢言點頭。

“姐姐,這個宋公館,你去過嗎?”東東一臉興奮地指着電視裏出現的民國時期歐式別墅,轉頭問道。

“沒去過。”畢言同樣看向這個明顯帶着歐式古典氣息的別墅,占地遼闊,有主樓和兩棟副樓,副樓位于主樓兩側,原先是王公的侍從人員、警衛人員的住所及工作室。主樓坐北朝南,由造型不一的東、西、中三個單元組成,別墅外觀極具北歐風情,硬朗之中又不失夢幻,确實讓人一見難忘。

“真漂亮啊。”繼母也看着別墅感嘆道。

畢言默默點頭,心裏卻在想,顧家的住宅更加漂亮。

“說到訂婚。”畢父瞥了一眼電視裏的別墅,搓着手看向畢言,“言言,你真的準備好了嗎?你們訂婚之後很可能沒幾個月就要結婚了,你知道……我相信顧行的誠意,但是他們顧家的背景,實在不是複雜二字能夠概括的……作為當家主母,你以後的日子……”

畢言沉默地垂下眸子,這件婚事定下來,最不安最忐忑的一直是父親,她能夠理解他的想法,他很愧疚,認為是自己無能才會害得她要拿婚姻去換……但是,對她來說,比起交易,這樁婚姻越來越像是一種解脫,從那段求而不得感情裏解脫,從那些不見天日的回憶裏解脫……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每一次回到畢家,她總是不自覺地想起那個高傲冷酷的祖母,想起大着肚子耀武揚威的女人,還有她病逝的母親……甚至,那個死在她手裏的,尚未成型的小生命……

顧家再複雜,顧宅再黑暗,她也只是個局外人,如何比得上畢家這樣,如同鈍刀割肉一樣痛呢?

“爸爸,我相信顧行,這些事情,他都能夠處理好的。”畢言擡起頭,揚起無害的微笑,“再說,不會當主母,學着不就行了嗎,有什麽事情是一開始就會的?”

“放心吧,言言不是小孩子了,她心裏有數的。”繼母拍拍畢父的手背,神情溫和,“再說我看小顧……哦,我說顧董,他那天……嗯,反正我是挺相信他的。”

畢父看了繼母一眼,又垂下頭去,緊抿着唇角,不知道在想什麽。

“好了好了,不要想那麽多了。我們還是想想要請哪些人參見吧,我看顧氏那邊也快發請柬了。”繼母站起身來,對着畢父道,随即又轉身拉住言言,“言言,你跟阿姨上樓,都要嫁人了,總不能一直像個孩子一樣。”

畢言跟着繼母上了樓,畢父則嘆了口氣,認命地去整理賓客名單。

******

顧氏。

剛開完會的顧行回到辦公室,一路上自然少不了衆多員工,尤其是女性員工惋惜又暧昧的目光,顧行的臉色微黑,腳步加快了幾分。倒是曹辰,在後面忍笑忍得無比辛苦。

“好了,別擺出這表情。”顧行走進辦公室,就很不客氣地黑着臉,瞪向曹辰。

“是是!”曹辰嘴上說着是,臉上的笑容卻大得離譜。

“讓你辦的事情辦好了沒有?”顧行揉揉鼻梁,不跟自己抽風的下屬計較。

“顧董放心,顧氏這邊的請柬都已經發出去了,畢家那邊,畢先生說下午會将名單送過來,我們會立刻派送請柬的。”這是喜事,曹辰自然還是挂着大大的笑臉。

“別墅那邊,會場布置得怎麽樣了?”顧行點着桌面,眉頭微蹙,本來是全權托給婚慶公司和宣傳部辦的,但是現在怎麽總是有點擔心……

“顧董,關于這個問題……您昨天加上今天已經問過我五遍了。”曹辰就差翻白眼了,這算是顧行式的婚前綜合症?長見識了……

“咳!”顧行單手握拳放到唇邊輕咳一下,顯然略有幾分尴尬。

“顧董,如果沒事的話……”曹辰雖然很想再看看自家董事長“含羞帶怯”的小模樣,但鑒于自己血皮不厚,可能撐不過顧董一記臺風尾……

“還有一件事。”顧行繼續擺出一副冷淡的模樣,壓下那個“顧氏婚前綜合症”,對曹辰道,“有一個人,也發一份請柬給她。”

曹辰開始微懵,但是不過一瞬,立刻反應過來:“顧董,這個……恐怕……”

不是他說,女人對上女人,尤其是作為情敵,秉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兩個女人……如果擺在一起,搞不定這訂婚宴就這麽黃了!

“怎麽了?”顧行看着曹辰那副明顯“便秘”的模樣,不耐煩道。

“那個,顧董。”曹辰深吸一口氣,覺得這件事還是需要他這個忠臣來勸谏一下的,“顧董,畢小姐和漢娜的積怨您不是不知道,訂婚是一個女人一生中很重要的日子……如果那天出什麽事情,畢小姐會很難堪的。”

顧行看着曹辰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忽然笑了出來:“曹辰啊曹辰,你是覺得,我會讓自己的女人在我的地盤上受委屈?”

“當然不是!”曹辰立刻跳腳,“我的意思是,也許只要看到漢娜,畢小姐的心情就會很不好。”

其實這些話,顧董要查畢小姐身世的時候,他就想說了,他看得出來,畢小姐已經在很努力地忘記,很努力地和過去斬斷聯系……再他看來,一切順其自然是最好的,可是顧董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将這件事挑明,他怎麽想都覺得危險系數太高,很不妥當!

顧行深深地望了曹辰一眼,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邊上,縛手看向窗外,聲音低沉,卻帶着一點遙遠的感覺:“曹辰,你覺得,畢言需要花多少時間去忘記這些事?”

曹辰垂眸,畢小姐花了三年,毫無起色……也許,說不定……真是一輩子都忘不掉,而顧董……卻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你是不是以為,我這麽做,只是因為我心急,我想要得到她?”顧行的聲音傳來,異常冷沉,讓曹辰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不,我……”曹辰說不下去了,好吧,他的确這麽想過。

“沒錯,我确實迫不及待了……”顧行忽然低笑一聲,繼而擡頭,看着一晴如洗的天空,“這只是原因之一。也許像你想的那樣,畢言再努力忘記,我也相信,以她的自制力,就算忘不掉,也覺得不會将現實和回憶搞混。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她,會以怎麽樣的狀态生活下去?”

怎樣的狀态?曹辰一愣,不明所以。

“你也看過那些資料,應該知道……她是個天才,她注定站在巅峰之上!”顧行忽然轉身,灼灼看向曹辰,“但是,那些所謂的過去,那些微不足道的東西卻捆住了她!如果不能割斷,她一輩子只能困在這個小小的地方,做一個普普通通的醫生,埋沒掉她這一身的天賦和才華!”

“顧董……”曹辰詫異地看向顧行,一臉震驚,半晌,才略帶羞愧地低下頭,“原來……您是這樣的想的……我太狹隘了……”

“曹辰。”顧行坐回原來的位置,笑了笑,語調裏是慢慢的倨傲,“我的女人,就該站在世界之巅,接受萬人朝拜。我不允許任何東西,捆住她!”

“是!”曹辰堅定地點頭,心悅臣服地退了下去。

33訂婚(下)

九月二十八日,來的倒也快。

在此之前,畢言完全沒有訂婚那種緊張感,甚至那天繼母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說着什麽為人婦,為人母之類的事情,她也基本神游。

但是此刻,當低調的黑色車子載着她開進這片屬于顧行的區域,當日電視上看到的北歐式古典別墅矗立在她面前,她才覺得心跳得有點快。今天之後,她就是某人的未婚妻啦?也許不久之後,就會成為他的妻子……并肩而立,生死不離嘛……

她想起顧行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左手捂上胸口,唇角露出一絲微笑,明明是她讨厭的□和霸道,為什麽,會有一種溫熱的感覺……就像,真的被人捧着一樣呢……

車子緩緩地開,顧行大概知道畢言不喜歡被人圍觀,所以派了一輛低調的黑色奧迪,混在這些個名流大腕的極品車裏,還真有幾分寒酸,不過,很順利地躲開了狗仔的追蹤。

車子開進別墅,畢言驚訝地看着遠處那大片大片的木芙蓉,紅的像火,成片成片,仿佛和藍天白雲相接,闊的沒有邊際,她打下車窗,看着這漸近蕭條的秋季裏絢爛到火熱的美景。

“畢小姐在看那些木芙蓉吧。”老張開着車,笑呵呵地從後視鏡裏看着畢言,“少爺小時候常來這王公館住,這些木芙蓉就是那個時候種下的,少爺喜歡這種開得連綿,顏色燦爛的花。”

車座後面的繼母勉強笑着寒暄了幾句,不過看樣子似乎對于顧行這種“開得連綿,顏色燦爛”的審美很是崩潰……

畢言卻看着那片木芙蓉花海,露出了幾分了然的笑意,她明白啊……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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