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偏頭,一口咬在了風辭……

裴千越這一睡,又睡了足足三日時間。

這幾日,趁着獨處的時間,風辭幫裴千越仔細檢查過一遍。

裴千越這狀态并非簡單陷入沉睡,他如今的模樣,其實與修行者打坐入定沒什麽太大的差別。

唯一的區別在于,修真者打坐入定,是以自身修為将識海穩定至休眠狀态,以便于進行一些修行,亦或者神識離體。而裴千越,他似乎沒有辦法将識海控制在一個穩定的狀态,因此只能借由外物強制休眠。

簡而言之,他失控了。

至于這失控的原因是什麽,裴千越如今的識海太過平靜,風辭暫時還瞧不出來。

想知道真相,只能等他清醒之後再問。

……雖然風辭也不覺得這人清醒的時候會和他說實話。

某種程度上,現在意識不清的小黑,的确比清醒時候可愛許多。乖巧,聽話,坦率,和三千年前一樣粘人。

當然,這些僅僅只是某種程度上。

神識不再受到控制後,小黑蛇回歸了身為蛇類最原始的動物本性,但蛇的本性……

還挺一言難盡的。

風辭住進臨仙臺後,充分發揚他身為侍奉弟子的職責,除了陪現在心智只有一條蛇的城主玩耍外,還順便将那仿佛被劫匪洗劫過的大殿裏裏外外打掃整理了一通。

裴千越這殿內有書籍上百,法器上百,加上前幾天被他意識不清時破壞的家具陳設,想完全整理好,是個大工程。

風辭現在對自家小黑蛇有些愧疚,正想做點什麽補償,遂也沒用靈力,全程親力親為。

這對他來說當然不算什麽,比較難以忍受的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時不時要來添一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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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現在。

風辭正在修補一套書頁散落的秘籍。

一顆修長圓潤的蛇腦袋緩慢從桌案下方探出來,爬上桌面,蹭了蹭風辭的手腕。

風辭順手揉了它一把,道:“自己先玩,我把這裏弄完。”

也不知這本秘籍是不是特別難看,在神識的摧毀中受災格外嚴重,大半本書頁散落各處,風辭花了足足一個半時辰才全部找全。

找全之後,還要複原修補。一來二去,便冷落了那位蛇大爺。

黑蛇在風辭手腕邊蹭了幾下,見後者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低下腦袋,身子緩緩縮了回去。

随後,轉變方向,順着風辭腳踝往上爬。

這幾日相處下來,風辭早習慣這家夥時不時纏在自己身上,懶得阻攔,随它去了。

黑蛇沿着風辭的小腿一點點爬上去,身體纏繞在腰腹處,尾巴也悄悄往那繁複的衣擺裏探去。

風辭被冰得一個激靈,手一抖,指尖被鋒利的書頁劃破一條口子。

這混賬玩意在碰哪裏???

三千年了,風辭還從沒讓任何活物近過身,何況是那種地方。

他下意識伸手去抓,竟然撲了個空。

小黑蛇始終處于半透明的神識狀态,這種類似魂靈的狀态下,可以自由隐藏身體。只要他想,就可以不讓風辭碰到他。

風辭碰不到他,但它可以碰風辭。

蛇尾變本加厲地卷上去。

“嘶——”

陌生而冰涼的觸感讓風辭頭皮發麻,他掌心凝起一點靈力,伸手探入,将那條無法無天的小黑蛇抓了出來。

“你現在越來越嚣張了啊。”風辭把黑蛇拎到面前,耳根難得有點發燙,“別以為我真舍不得揍你。”

到底是誰教出來的蛇,這麽愛往人家衣服裏鑽。

真是沒禮貌。

黑蛇只是蜷縮身體,尾巴尖抖了抖。

風辭還當它又在裝可憐,冷笑一聲,正想說什麽,卻見黑蛇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

風辭眉梢壓低。

他被劃破的傷口還流着血,一滴血珠沿着指尖往下淌,滴落在黑蛇身體上,瞬間便被吸收殆盡。黑蛇的身體抖動得愈發厲害,蛇頭揚起,那雙空洞灰白的瞳孔與風辭對視。

一股洶湧的靈力威壓自他掌心蕩開。

風辭下意識松了手,黑蛇的身體在落地前化作一道青煙,飄散在空氣中。

它不是消失,而是被召回了。

裴千越的識海……蘇醒了。

***

風辭快步走進密室。

蕭卻說過,他點的安神散只是輔助裴千越使其識海處于平穩,裴千越能否醒來,何時醒來,還要看他自身調息的成果。

但顯然,此時的蘇醒絕非調息完成。

密室裏沒有人。

原本安靜躺在床上的裴千越已經不見了蹤影,床頭的香爐被打翻在地,香灰散了滿地,已經熄滅了。

整間屋子空空蕩蕩,呈現出死一般的寂靜。

建造這間屋子使用的玉石能完全隔絕靈力感應,風辭哪怕身處其中,也感覺不到裴千越在哪兒。他放穩了呼吸,剛走到床邊,忽然被一個力道掀翻出去。

背部觸及僵硬的玉石床榻,壓在他身上的,已不是那冰涼柔軟的蛇身,而是一雙手。

風辭擡頭,對上了那張俊美無雙的臉。

這下風辭總算知道,裴千越為何寧願使自己意識不清,神識失控,也要強制讓識海沉睡。

那張俊美的臉上,玄色的蛇鱗從脖頸開始,延伸至側臉、額頭,一點點浮現出來。

而他的眉心,赫然顯出一條血痕。

那是即将入魔的跡象。

風辭的神情變了。

一股許久不曾出現的憤怒從他的身體深處迸發出來,那是已幾乎存在于他靈魂深處數千年,被天道刻入了他骨血的本能。

——對魔的憎惡。

風辭猛地抓住裴千越的手腕,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殺了他。”

“所有魔都該死。”

“你要去做,除了你沒有別人,你必須去做。”

風辭面無表情,空閑的右手凝結靈力,虛空之中,浮現出一把附着淡金色靈力的纖細長劍。

劍身劇烈抖動着,發出澎湃的劍鳴。

那是風辭三千年不曾出鞘的配劍。

劍名千秋。

屋內的靈力威壓頓時高得常人難以承受,就連伏在風辭身上的裴千越也皺了眉。他顯然還沒有清醒過來,只是用雙手用力按住風辭肩膀,微微偏頭,神情帶着點困惑。

二人身上的衣服、發絲,都在那強烈的威壓下無風自動。

裴千越眼前的黑綢也在這時滑落下來。

露出了那雙瞳孔極淺,空洞,卻漂亮的眼睛。

風辭将要握住劍柄的手猝然一頓。

這是風辭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

幻化人形後,那雙眼不再像蛇身那般突兀。纖長濃密的睫羽垂下,眼尾修長,眉眼卻猶如琉璃般清透,淡淡望過來,眸中仿佛淬含霜雪。

又仿佛一泓清泉,将一切仇恨和暴怒洗滌一清。

風辭閉上眼,強行将翻湧在血液中的憤怒平息下來。

他在幹什麽呢。

小蛇崽子等了他這麽久,只為等來他這一劍嗎?

許久,屋內的靈力威壓終于散開,細長仙劍消失在虛空之中。風辭長舒一口氣,低笑一聲,松開了裴千越的手腕。

“等你醒了,最好能好好向我解釋。”

屋內的劍拔弩張随着風辭這句話消失殆盡,風辭仰面倒在玉床上,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他低頭,裴千越仍伏在他身上。

風辭:“……”

風辭推他:“起來,我看看你識海是怎麽回事。”

冷靜下來後,風辭也看出,裴千越其實沒有完全入魔。

魔有兩種,天生與後天。

天生的魔生來就具有魔心,只能修煉魔功,生性嗜血狂暴,無法控制。這一類魔,在三千年前就已經被風辭誅滅,徹底消失在這世上。

而後天成魔,在這世間不算少見。

修真者從築基開始,在修煉途中會遭遇各種危險,稍有不慎就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而一旦走火入魔,識海內生出魔心,逐漸侵蝕神識,便成為了真正的魔。

至于裴千越,許是他那令識海平息的法子起了效用,他的魔心尚未将他吞噬。但他入魔究竟到了什麽程度,又該怎麽解決,這還要看令他走火入魔的原因是什麽。

風辭和魔打交道不知多少年,轉瞬間便在心中思索起法子來。

可壓在他身上那人不懂他這些良苦用心。

仿佛是察覺到危機解除,裴千越方才緊繃的身體也漸漸放松下來。

他的行為依舊像條小蛇一樣,雙手鉗制着風辭,将頭低下,埋在風辭脖頸間輕輕嗅了嗅。

化作原型的時候,這種動作他沒少做,可如今換回人身,這動作便顯得過于親昵了。風辭不适地側過頭,裴千越沒有繼續湊過來,而是換了個方向。

他一點一點挪過去,用冰涼的嘴唇含住了風辭受傷的手指。

渾然不在意這雙手方才還險些拔劍将他砍了。

風辭知道多半是他的血不小心喚醒了裴千越沉睡的識海,因此早在進這密室之前就将那小傷口治愈了。

可裴千越不知道。

他只是埋頭,在風辭指尖細細舔吮。

半魔化下的裴千越口中生出尖齒,鋒利的齒尖劃過剛剛治愈的傷處,有點發癢。

風辭受不了這癢意,輕輕瑟縮一下,卻被裴千越更加用力地按住。

在他識海中翻湧的魔心并未完全平複下來,他用那雙空洞的眼睛與風辭對視,清透淺淡的眸中隐隐閃過紅光。

尚不知道裴千越入魔的原因,風辭這會兒可不敢刺激他,只能乖乖放松身體。

裴千越終于放棄了指尖那小片肌膚,他一手扣住風辭手腕,整個人重新壓了上來。

接着,他偏頭,一口咬在了風辭側頸。

兩顆尖細的牙齒刺破皮膚,滾燙的鮮血湧出,被裴千越盡數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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