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啞巴
番外三
李仙十二歲的時候，有一天，他正在吃着王匠做的飯。
屋子裏靜靜的，沒有人說話。
今天李仙看起來靜極了，也不知道小孩在想什麽。
王匠聯想到昨夜的荒唐，也沒臉說什麽調劑的話。
等吃完後，李仙先是盯了王匠一會兒，但随後他就開始在這屋子四處打量了。
李侃踹了踹他的凳子，“找什麽呢？”
李仙像是完全沒準備一樣，猛地就從凳子上摔下去了。
他坐在地上又驚訝有茫然的看着凳子腿，就是不站起來。
李侃翹着腿，不怎麽在意的詢問，“哥，小仙兒是怎麽了？”（注：仙兒是兒化音）
王匠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而就在這時，李仙突然扭頭看向王匠，開口問，“阿媽……阿爸呢？”
王匠一愣，他扭頭看看李侃，又重新看李仙，“啊？”了一聲。
李仙的表情有點焦急了，他阿爸阿媽從來都是在一起，只要出現在李仙眼前，就肯定是兩個人。
可是現在，阿爸不在，這讓李仙心裏産生一種不祥的念頭。
李侃倒是沒有太過驚奇的樣子，他站起身，出其不意的在李仙的眼前揮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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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李仙能看到，他肯定會控制不住的往後躲的。
但是李仙并沒有躲，他只是眨了眨眼，嘀咕着說了聲，“好像有風……”
李侃收回手，重新坐在凳子上。
他對王匠說，“小仙兒是長大了，看不見我了。”
王匠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
他差點忘了，正常人是看不見李侃的，因為李侃已經死了，現在的李侃是鬼。
但是某些小孩子能看見李侃，李仙從小到大一直被他們養着，小時候李仙能看見鬼，但是現在，李仙看不見了，也許是因為他長大了……
可是，長大難道不是成年嗎？可現在李仙才十二歲……
嗯……好像十二歲的确算是成年了……？
王匠表情糾結了一會兒，便想告訴李仙事情的真相。
反正他和李侃也不是第一次刷新李仙的世界觀，連自己的蟲形都不小心被李仙看見過，所以也不差再加個鬼的設定了。
但是沒等王匠開口解釋，李侃就突然一笑，告訴王匠，讓他說自己死了。
王匠不解的看着李侃，李侃悠然自得的說“小仙兒不是想上學嗎？正好送他去，再也不用回來了。你就跟他說我死了，然後你也裝死。讓他父母雙亡，自己出去玩。”
王匠不忍心的想，這樣太殘忍了吧……
但是李侃仿佛看出他的想法了，兀自說，“放心吧，小仙兒總是跟着咱們不是辦法，該放手就放手吧。他離開咱們其實對他也有好處。”
于是王匠就深沉的告訴李仙，他阿爸死了。
在李仙尚沒反應過來之際，王匠突然嘎嘣一下翻倒在地，并且迅速的化成了一只巨大的蟲子。
蟲子的腿都蜷縮着，一動不動的僵死在那裏了。
李侃的嘴角抽了抽，他哥死得可真是……幹脆極了。
李仙就這麽在一瞬間失去了阿爸和阿媽，在距離嬰兒之後，時隔十二年，他又一次成為了棄兒。
李仙拖動着王匠，累的腰酸背疼，差點把王匠的腿兒扯斷，才終于拖進了一個深坑裏。
王匠心裏也暗暗叫苦，他的腿兒差點被兒子拽斷了啊……
後來李侃看不過眼，踹了王匠一腳，讓他用一只假蟲子替代，要不然一會兒就被李仙給埋了。
王匠恍然大悟的照做，李侃則用他的鬼法術施展了個一葉障目。
等王匠換了一只假蟲子放那，才回複李仙正常的視線。
王匠變成一只小蟲，飛速的爬遠，和李侃藏了起來。
他們親眼看着自家孩子傻愣愣的在家裏宅着，都一天沒吃飯了，也不知道餓不餓。
第二天的時候，李仙跑到了山下。
李侃和王匠松了一口氣，終于可以結束了。
李仙在山下渾噩的轉悠了很久，經過村口的時候，那個經常滿村晃悠的精神病攔住了李仙。
精神病是蝴蝶村唯一一只精神病，這年頭，一個村子裏能有一個精神病其實很不容易。
但是這只精神病平時不是很煩，頂多神叨叨的傻笑，笑得瘆人兮兮的，一般情況下都是玩自己的，所以也沒人管他，甚至經常有住戶把他當乞丐一樣賞給他些吃的。
精神病攔住李仙，交給他一個包裹就樂颠颠的跑遠了。
李仙打開包裹一看，裏面放着一個戶口本，一個小學蝴蝶村蝴蝶小學畢業證，一張銀行卡，一張相片，外帶一封信。
打開信，裏面的內容大意就是對方是王匠的遠方親戚，王匠死了，他以後會替王匠供李仙念書，唯一的條件就是對方不會見李仙，叫李仙一個人好好的過。
戶口本上的戶主是王匠，兒子寫得李仙……姓氏不一樣沒問題嗎……
那張相片是王匠和李侃的合照，明明已經2015年了，照片卻是黑白的。
就這樣，李仙帶着一個小布包，來到了本省最大的市，挑了一所最好的中學，開始上學了。
整個初中，李仙沒有說過一句話。
因為在蝴蝶村的時候，李仙被其他小孩嘲笑過，說他的聲音真惡心，說他是人妖。
李仙不想在中學也會被笑，于是幹脆的裝起了啞巴。
李仙的成績不溫不火，本人的性格也不溫不火。
他就這麽又普通又不普通的度過了整個初中。
初中結束之後，他選擇在本校直升高中。
就這樣，在高一的時候，他遇見了“阿媽”。
說那個人是阿媽其實也不對，因為那個人長得和阿媽一點也不像。
那個人叫陳素，個子在同齡人中算是高的。
陳素的長相很俊，笑得時候帶着股陽光味兒。
據說，“陽光般的笑容”是他們家人的祖傳特點。
他爸像他這麽大的時候和他一樣的高挑挺拔，但是那時時運不濟，他們那個年代不流行他這種陽光好青年，好好地青春期，風頭都被他後桌的“憂郁王子”給搶去了。
但還好，幸運的是他大學開始就和後桌再也沒見過面了，他幸運的讨到了一個漂亮老婆，并且生出了幾乎和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娃娃。
李仙覺得，陳素很像自己的阿媽。
這麽說好像挺矛盾，剛剛他還說陳素不像自己的阿媽。
該怎麽說呢……
陳素比李仙的阿媽要爺們很多。
李仙的阿媽雖然是一個威武雄壯的漢子，但是被他阿爸李侃吃得死死的，什麽事都是百依百順。
李仙有時甚至透過阿媽的身影，看到躲藏在他內心那少女一樣的春。心。
沒錯，他阿媽作為一個雄性，他每時每刻都在對另一個雄性發。春。
李仙也不知道他看中了陳素的哪裏，也許是他胳膊上那薄薄的一層肌肉？
也許是他對自己隐藏着愛意的羞澀笑容？
又或者……就是那樣一種仿若被丘比特之箭射了一樣，傳說之中的一箭鐘情？
李仙心裏隐約有種預感，陳素那小子，就應該像是“阿媽屬于阿爸”一樣，屬于自己。
陳素屬于李仙。
想想就很美妙啊……
從小古怪到大的李仙，在高一伊始的時候，終于……思。春了。
——《啞巴》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