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玻璃吊頂的晶石流蘇反射出的璨煥芒光映射到衣香鬓影的人群之中, 大廳裏觥籌交錯,一派鬧熱,宮殿裏處處亮着燈光, 仿若不夜之城。

雲翎月身着皇宮侍官的服制,臉上帶着得體的淺笑,一邊安排着手下的人在宴席上井然有序的工作。

自從那一夜之後,他和寧殊的關系就親近了很多, 但寧殊并沒有立他為妃也沒有公布和他的關系, 只是把他調成了近身的侍官。

皇宮的侍官平日的工作很是清閑, 只有今夜的節日宴席稍微忙碌一些。

雲翎月想到自己從前的身份, 也能理解寧殊不願意的原因。

她是帝國身份最尊貴alpha, 若是讓公衆知道了自己和她的關系, 恐怕會引來諸多責難和非議。

只是他的心底難免升起了幾分……失落。

原來寧殊嘴上說她和那些人不一樣, 心底卻始終介懷他不堪的過去吧。

兩個人現在算是處于一種暧昧不清的關系, 盡管日常相處中和情侶一樣親昵, 但始終沒有有過最深入的一步。

雲翎月不死心地又試過幾次,卻總是被寧殊态度不軟不硬地回絕,理由始終和最初的一樣。

雲翎月心知這種事情急不得, 太過慌急反而還會讓寧殊懷疑,只能慢慢和她培養感情。

忽然大廳裏的一陣喧嘩擾碎了他的沉思,他将目光投向一角, 發現是一個參加宴席的貴賓正拉着他身側的侍人,惱怒異常地說着什麽話。

而他的衣着前襟有一團濡濕,看起來就是被身側的侍人端遞酒水的時候不小心弄灑了。

這種皇宮的賓客都是帝國的達官顯貴, alpha們又一貫暴躁易怒, 脾氣大也很正常。

畢竟在其位謀其政, 雲翎月心底暗嘆一口氣, 快步走過去,擋在了下屬的前面。

他的臉上挂着官方的微笑,柔聲問道:“大人,請您不要再動怒了,不然讓陛下看到對您生了不好的印象,也影響了您今夜的心情不是嗎?我們先帶你去後殿清洗和換一身幹淨的衣物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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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客一邊罵罵咧咧地瞪着眼前的侍人,一邊循聲望過來,再看到雲翎月豔色絕世的容貌之後呆了一瞬,像是怎麽都沒想到這麽一個侍官竟然也生得如此妖冶殊麗。

明明是如此端肅板正的黑色服制,将身體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穿在雲翎月的身上卻像是生了奇妙的引力似的,便連他無意中露出的瑩白脖頸,一截手腕也好似皓雪凝霜一般,讓他移不開眼睛。

眼前這個美人容貌妖冶明媚,特別是生了一雙極其美麗的紫色眼睛,仿若揉碎了萬千紫穗的花海一般,撩人心懷。

雲翎月的一雙紫眸只是淡淡地望過來,便平添了幾抹欲色,讓人心神變得又酥又麻。

賓客上下打量了一番雲翎月,竟然像是換了一副面孔般,原本惱羞成怒的表情一下子溫和了許多,很好說話地點了點頭。

但是他點頭的動作頓了頓,仍舊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雲翎月,雙眼泛起摻雜着色[欲的光來,讓雲翎月覺得很是不适,忽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

果然聽到他慢吞吞地開口道:“要我息事寧人不是不可以,不過麽……我要你來給我換衣服。”

雲翎月心底頓時泛起一股厭惡,就像是他曾經不得不面對那些人的回憶猝不及防地又湧進他的身體裏,他被釘在黏膩晦暗的泥濘裏,明明每個毛孔都透着難受和惡心,卻無處可逃。

“抱歉大人,我是負責主廳秩序的侍官,這種事情會有其他相應的侍人完成的。”雲翎月不卑不亢地說道。

眼前的賓客眼底多了一股隐忍的憤懑,像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小的侍官竟如此不識好歹,但畢竟是如此絕色的美人,賓客強忍着一股耐心正要繼續開口,身後卻傳來打招呼的聲音。

“唐大人,您這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一個較為年輕的人走了過來,身着裁剪得體的定制西裝,一看也是帝國非富即貴的大人物。

被潑了一身酒水的賓客聞聲轉過頭去:“這不是丁大人麽,聽說您最近新晉了樞密院大臣的職務,是陛下跟前炙手可熱的人物呢,以後還望多蒙關照。”

“哪裏,哪裏——”丁曲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出應承的話,然而話音未落,他的聲音卻猛然停頓,很是震驚地看着眼前的雲翎月:“你怎麽會在這裏?”

“哦,丁大人認識這個美人?”

雲翎月一聽到丁曲的聲音便渾身僵硬在了原地,只能像個不能動彈的玩偶一般看着熟悉到了可怖的人影慢慢走近。

丁曲露出一個厭惡的憎笑:“怎麽,唐大人竟然不知道帝國紫月姬的名號?”

“紫月姬?”唐鵬愣了一下,他跟丁曲這種出身貴族世家,自幼生長在帝都星的的alpha不同,是前幾年在蟲族戰場上立了軍功才晉升的新貴。

唐鵬有些不确定地說道:“之前的确聽說過,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呢,不是七級以上的能源石別想着見到他一面,不過這兩年好像就不怎麽接客了……”

丁曲冷笑一聲:“紫月姬為什麽不接客了而是來到皇宮當一名小小的侍官,我也想知道呢。”

唐鵬訝異地看向雲翎月,随後眼底浮現出厭惡和渴望交錯的目光。

雲翎月面色一僵,不堪的往事被人當面戳破已經不是第一次,所以他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氣便露出一個微笑:“我的私事應該和丁大人無關吧。”

丁曲卻仿佛被雲翎月這副疏離冷漠的态度刺激到了,二話不由分說地便拉着他往外走去,雲翎月下意識地掙紮了一番,然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動作卻越來越微弱。

大廳裏人來人往,如果他和丁曲在這裏鬧起來,曾經的往事一旦揭曉,遭受別人不屑厭惡的眼神的只會是他。

丁曲惡狠狠地拉着雲翎月走到了殿外的長廊之外,丁曲身為alpha的力氣本就很大,他又處于一種暴怒的情緒之中,竟硬生生地将雲翎月的手腕捏得通紅。

長廊被夜色籠罩,只有廳內的燈光和音樂微微傾瀉了一部分出來,像是被隔着一層朦胧的輕紗一般。

“雲翎月,怎麽,是前幾年賣身子的錢不夠養活你自己了,竟然又跑到皇宮裏招搖?”丁曲怒氣沖沖地質問道,表情像是厭惡,卻又像是求之不得的愛而生恨。

雲翎月輕笑一聲,用盡全身力氣甩開了丁曲的手:“我已經說過了,我的私事跟丁大人無關,我想要做什麽,是我的自由。”

“我好歹也是你曾經的客人,數年不見便當做不認識了嗎?”丁曲恨恨地低笑一聲,眯起眼睛問道。

雲翎月面無表情地丢下一句話,随後轉身就走:“我曾經的客人多了去了,你和他們沒什麽不同。我們從頭到尾都只是交易關系,別的什麽都沒有。”

盡管雲翎月曾經接待過的男性alpha和女性alpha很多,甚至連beta都有過,但他對丁曲這個人确實有很深的印象。

這個叫丁曲的alpha和他來過幾次之後便像是被他迷住了一般,竟瘋魔了一般要讓他從良,捧着不少珍稀的高階能源石非說要娶他。

雲翎月不勝其煩,直接當着他的面和其他客人親熱,當時仿佛讓丁曲受了不小的刺激一般跑了出去,還覺得雲翎月像是背叛了他一般,罵了雲翎月很多難聽的話。

然而丁曲根本就不知道雲翎月根本就不需要這些身為之物,他需要的東西,這些alpha永遠都給不了。

哪怕尊貴到身為的皇帝的寧殊也是一樣。

丁曲冷笑一聲,氣血頓時上湧,用力地拉扯住雲翎月,怒氣沖沖地大聲罵道:“你果然還是跟從前那般肮髒下賤!我從前待你那般好,也不計較你被那麽多人上過的龌龊往事,甚至想要讓你這種身份的人成為我的伴侶,結果你還是轉頭就上其他alpha的床,你怎麽就這麽賤骨頭呢——”

雲翎月的神色一變。

盡管雲翎月早已把尊嚴這些無用的東西抛之腦後,但丁曲拉着他這般在廳外的長廊處大吼大叫,難保不會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局面一定會變得十分難看的……

雲翎月嘗試着掙紮,然而Omega力氣跟alpha比起來就像是在撓癢癢,他冷了神色還試圖勸阻:“丁曲你冷靜一點,我和你的交易早就結束了!”

“結束了?”丁曲的雙眼赤紅,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氣:“你個人盡可夫的Omega,除了爬床還會什麽?以前不是有錢就能上你嗎?怎麽現在又故作姿态,擺出一副高嶺之花的模樣了?”

他一邊罵着,竟然一邊上手開始撕扯雲翎月的衣衫。

“放手,丁曲,你放手——”雲翎月沒想到丁曲竟然不管不顧地便在皇宮裏發瘋,奮力地掙紮着,然而卻根本逃脫不了一個狂躁alpha的禁锢。

突然一股無形卻又可怖的力量如迅電流光般撲來,将高大威猛的丁曲狠厲地擊落在了身後。

雲翎月踉踉跄跄地勉強站穩,掀開眼皮看見了面前的寧殊。

她蹙着眉頭,看了一眼自己,又冷冷地看了一眼滾落在地的丁曲,高高在上地淡聲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丁曲本來氣得臉色通紅地擡眸,發現是寧殊之後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釋道:“驚擾了陛下是臣的不是,但都是這個侍官的錯啊,他竟敢隐瞞自己那麽污穢的過去入宮,想必是想在皇宮勾引達官貴人,今夜竟然還不死心地勾引我……”

寧殊冷冷一笑:“勾引?”

丁曲連連點頭:“您還不知道這賤人從前的身份吧,表明是舞姬,實則他就是個淫[蕩的妓子,不知道跟多少人有染吧,啧啧啧,您是不知道他曾經勾引我的時候有多狐媚……”

雲翎月顫抖着唇似是想要辯解什麽,他卻在看到寧殊越來越冰冷的目光,又緊緊地閉上。

畢竟自己這種過去,沒有alpha能接受的。

更何況是千尊萬貴的寧殊呢。

他身上的衣衫被狂暴的丁曲撕裂得不堪入目,雲翎月看着自己這副披頭散發,衣衫褴褛的狼狽模樣,絕望地閉上眼睛。

“閉嘴。”

丁曲愣了愣,像是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啊?”

寧殊緩緩上前一步,身前的空氣竟然扭曲了一瞬,可怖的精神力竟然在她的腳下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而她的聲音像是沁滿了十二月的寒氣。

“我說了,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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