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中斷的婚禮
教主前一次大婚,連天地都不曾拜過,便被突然闖入的神醫谷谷主擄走,此次重整旗鼓,所收賀禮赫然多出一倍。
豐穆清點禮單時,發現除卻島中人之外,還有衆多許是沖着端木澄蓉而來的各類人士,他不盡能識得他們,而其中有些頭面之人送來的禮金重得豐穆有些心虛,因為他們的禮金中總是夾着呈遞給神醫的拜帖,期望着神醫能施展妙手回春之術,解救他們。
端木澄蓉卻是看都不看,直接無視,她早取到了澪涵的血,這幾日一有功夫便待在疏樓中,足不出戶地研究、配制,越發到了緊要關頭,越是不想為凡事所擾,豐穆也不好直接扣押他們拜帖,又明白端木澄蓉壓根兒不會理睬,便将它們盡數轉交給了翠雨,兩廂清淨。
之前穿在自己身上,澪涵到覺不出多少,如今親見白靜荷身披霞帔,頭戴鳳冠,深覺驚豔,心念一動便扯過瀾汐說道,“不若咱們借着這良辰吉時,一道把事兒給辦了吧!”
瀾汐着實不願同那狂妄自大、粗魯無禮的豐穆一道,可又不忍令澪涵失望,一時躊躇,白芷看了一轉,說道,“天族雖不似人族需三年戴孝,但成親是大事,主子好歹要先回天宮,給聖姑上炷香。”
澪涵滿臉喜色突然退去,白芷不由懊惱,正待出言相勸,澪涵突然淺淺笑道,“還有你們陪着我,我很開心,此後無論發生何事,我都不允許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再離開我。”
氣氛有些凝滞,白靜荷突然笑道,“成親而已,衣裳又有何幹系?洞房時不是還得脫?你要是真喜歡,我今晚脫了便送你!”
澪涵不禁嘴角抽搐,這乍然而起的彪悍之言弄得一屋子人臉色紛繁,澪涵陰恻恻回道,“我才不要,你這般彪悍,春宵洞房,指不準這衣服全着進去,破了出來,我不穿破衣裳。”
白靜荷一張臉霎時紅透,頭頂都能蒸饅頭,果然,比起不要臉,她是贏不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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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吉時,豐穆的爹前來接白靜荷入喜堂,白靜荷歡欣喜悅地蓋上紅蓋頭,一路乖順地跟着未來的爹爹一道進了喜堂,豐穆看着盈盈走來的白靜荷,不覺想要掬一把辛酸淚,他成個親容易嗎?
好歹安然地結束了對拜,司儀高喊一聲“送入洞房”,話音未落,豐穆眼角一跳,門外便吵嚷開了。
原是一幹教衆極力阻止一威武之人擅闖喜宴,只見那人雙手舞着流星錘,矮身橫掃,當即躺倒一片,随即他便擡步跨入喜堂,牛眼通紅,嘶聲吼着,“神醫!神醫端木澄蓉在何處?!”
豐穆悲從心來,不由怒罵,“他娘的,哪裏來的瘋狗?讓你壞老子好事!”
說完,輕身飛去,一腳踢向那人要害,不知是近身攻擊,流星錘有所限制,還是那人愣頭愣腦,反應不及,豐穆一腳下去直中紅心,而那人卻是壓低身子,一聲不吭硬生生扛了下來。
待疼痛過去後,複又開口喊道,“神醫!求見神醫!求您,快些救救我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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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靜荷無奈地掀起紅蓋頭,擡眼看到那人衣衫破爛、形容憔悴,一雙大眼已經遍布血絲,想來必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趕來的,便往端木澄蓉那一桌看去。
端木澄蓉本想躲過去,讓豐穆将人攆走,可到底是因着她才打斷了人家喜慶的婚事,新娘子的眼中并未有埋怨,而是希望她伸以援手的懇切,她只得啧了一聲,緩緩站起身。
那人瞧見緩步走來的端木澄蓉,立時目光灼熱,激動不已,當即跪在地上,壯實的身軀彎着腰,不挺地磕着頭,喜極而泣道,“謝神醫!謝神醫!”
端木澄蓉這回是真心拒絕不得了,她素來吃軟不吃硬,這二愣子看着莽撞,卻是直戳端木澄蓉的軟肋,只見她煩惱地嘆了口氣,将人扶起,問道,“你家妹子生的什麽病?”
那人額頭上已沁出血跡,煞是恐怖,可他卻全然不顧,而是慌忙自懷中掏出一卷皺亂不堪的紙團,端木澄蓉取出手巾一把拍到那人臉上,随即一張張展開那些紙團,竟是症狀診斷書,細細看下去,不由面色冰冷,說道,“我不醫死人。”
那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說又說不清,卻似突然想到什麽一般,急急說道,“是蠱!太醫是說我妹子從症狀上看确實是死人,可皇上卻說他早前聽說過圖卡這種令人假死的蠱術,所以才讓我來尋神醫您的!”
端木澄蓉面色微變,問道,“你妹妹是何人?”
那人答道,“趙婉初。”
端木澄蓉不由挑眉,“你便是那威猛如山、神勇無敵的定西侯趙進趙大人?”
喜堂中人這才反應過來,這生命垂危的竟是當今皇上的摯愛——皇後趙婉初!
澪涵愣了愣,随即想起當初身在東宮時,那位言笑晏晏、從容淡定的太子妃姐姐,頓時走過去,拉着端木澄蓉說道,“蓉姐姐一定要救她!”
端木澄蓉笑道,“我何曾說過不救?你認識她?”
澪涵點點頭,“當時她還是太子妃,待我挺好。”
端木澄蓉搖搖扇子,對白靜荷說道,“救人如救火,教主這杯酒我端木澄蓉先留着,等來日定當讨回來。”
白靜荷笑道,“恭候谷主大駕!”
豐穆唉聲嘆氣,吩咐着手下備馬,澪涵拉着端木澄蓉的手便不放,一副誓要跟過去的模樣,被瀾汐輕輕扯住。
看着一臉黑沉的瀾汐,澪涵不明所以,問道,“怎得不開心了?”
瀾汐搖了搖頭,着實有些說不出口,總不至于這般直白地告訴她他在吃醋吧?那季景珣看着就不似好人,當年還敢輕薄澪涵,留着他的命只因他是人皇!如今,這不知死活的獨自開竟然還敢如此義正言辭地回去,回去不是定然能碰到他嘛!越想那口氣越是不順,瀾汐的臉也就越發沉下去。
澪涵救人心切,此事也未曾放到心上,拉着白靜荷說了一番話後,便随着端木澄蓉和趙進出了門,一看外頭備了兩匹馬,當即回頭,對着青黛、白芷這般那般說了一通,便見她三人一人提拎着一個,一閃身便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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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景珣在初晴殿看到澪涵時,微微皺眉,待看到她身後的瀾汐和白芷後,又急忙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襲緋衣的女子,訝然道,“澪涵?!”
澪涵象征性地咧咧嘴,說道,“好久不見,姐姐現下如何?這位便是端木神醫,快些讓她先行看看!”
季景珣頓時正色,對着端木澄蓉拱手作揖,說道,“有勞神醫!”
端木澄蓉不理俗禮,朝着大羽皇帝也只是微微點頭,便打開腰間的藥包,仔細診查起來。
若是蠱術,澪涵的血怕是起不了作用,連青黛的治愈術恐都是無用武之地,澪涵不由急得轉起圈兒,擾得瀾汐頭暈,忙将人扯住,便見端木澄蓉收了針,一臉沉重地走了出來。
季景珣忙問道,“如何?”
端木澄蓉凝眉說道,“是共生蠱,蠱在人在,蠱亡人亡。”
季景珣不由眼前一黑,踉跄一步,澪涵眼明手快,當即将人扶住,焦急問道,“我的血呢?有用嗎?”
端木澄蓉垂眸深思,突然擡起頭來,問道,“不知皇上可知是何人下的蠱?”
季景珣唇色發白,搖了搖頭,沉痛地說不出話來,端木澄蓉又回到內室,将趙婉初的衣衫盡數脫去,不放過絲豪,卻也查不到被噬咬的痕跡,随即将一根銀針刺入她的腹部,拔出後銀針盡黑。
端木澄蓉心中有了計較,便問季景珣道,“不知皇後近日可曾吃過何不幹不淨之物?”
季景珣又待搖頭,倏地頓住,記憶逐漸清明,雙目不由噴湧出怒火,怒罵道,“這個賤人!張海盛,張海盛!給朕去把寧如玉這賤人綁起來!”
張公公着麽急慌地進門,随即領命出去,卻被端木澄蓉出聲制止,“且慢!解鈴還須系鈴人,留着她的命,才能收回共生蠱。”
季景珣猛然閉上眼睛,竭力平複着胸中的殺意,他恨不得将那賤人碎屍萬段!當初若不是丞相極力相薦,他又如何會将這惡毒的女子收入後宮?!看她尋常純善順從,卻是如此蛇蠍心腸!此事,丞相定然也有摻和!
送來初晴殿的雪蓮湯本就是丞相炖給自家孫女兒的,卻是讓寧如玉借花獻佛,轉手獻給了婉初,怕是這雪蓮湯原本就是為了婉初所準備!
季景珣氣恨難消,壓着嗓子對張海盛說道,“宣大鴻胪公孫孝入宮觐見。”複又對端木澄蓉說道,“雪蓮湯朕親自驗的毒,為何當時銀針不曾顯示?”
端木澄蓉想了想,說道,“皇後喝下後,必然不是當即發作,否則,這寧如玉不是不打自招嗎?适才我聞了聞,皇後的被褥上有着似有若無的木蘭香氣,恐怕這才是引子,這毒物吸收了幾日木蘭花香,才漸漸蘇醒,毒害皇後,這寧美人倒也可以脫得幹系。”
季景珣冷笑,“只可惜,朕的整座後宮只她一人會有叵測之心,還妄圖欺騙朕!朕不誅他九族,無以洩恨!不知神醫可有法子讓寧如玉收回共生蠱?”
端木澄蓉看了看幾乎滿屋子的能人異士,突然計上心頭,招招手将澪涵攏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