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好慘的驚雲劍
在莫執自己都沒察覺的時候,他對沈諾其實早已情根深種。
如果只是凡人離世,莫執回歸神域後自可去幽冥地府查一查沈諾的轉世,圓了這份情。
偏生莫執手中的的長劍不是俗物,而是莫執作為戰神的配劍,神劍焚焰。
莫執來凡間轉生,他的配劍也跟了過來,為了不造成凡間的失衡,焚焰劍一直在沉睡,只能算一把比普通的劍用起來更鋒利更順手的凡劍罷了。但是受寧洛水拖累,莫執那晚受了重傷,血不斷流下,被焚焰劍吸收,焚焰覺醒了。
沈諾被覺醒後殺紅了眼的焚焰捅入,魂魄當場灰飛煙滅,一絲殘魂都沒能留下。
而這沈諾也不是凡人,而是戰神養在神域的一只小白兔。
據說是莫執在外游歷時意外撿回來的,在神域養了幾百年,直到戰神去凡間轉生,才終于修出了人形,于是趕急趕忙地也跟着去了,這一去,就沒有回來。
莫執回到神域後,第一件事便是去了洛音仙子的住處,将人打入了大牢。
原來這寧洛水竟然是仙族洛音仙子的轉世。
洛音仙子是掌管四時的四時仙女和天宮某位帝君之女,在天宮地位很高。
莫執去凡間轉生,這種事情本來是機密,知道的人很少,但無奈洛音是個關系戶,她愛慕莫執已久,一直關注着莫執的動向。莫執去投胎時,洛音無意中得到消息也跟着去了。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轉生之前,洛音去九天禁地昆明洞挖了株同心草,又想辦法弄來了莫執的一縷頭發,施了同心咒,讓莫執在凡間對她情根深種。
同心咒是禁咒,能讓中咒的人一生都對另一人至死不渝,除非死,否則咒術根本無法解除。
就是因為這個咒術太邪惡,所以才被禁了。
這咒術若是放在身處神域的莫執身上,根本起不到效用,所以洛音才找了莫執轉世投生的機會,想修一段圓滿。結果圓滿沒修到,仇倒是結下了。
莫執是神,洛音在天宮地位再高,算計神族也是大罪,莫執并沒有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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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諾去世,寧洛水辯解自己當時那句“小心”是為了提醒沈諾。然而,沈諾已經死了,莫執不想聽任何解釋,寧洛水在凡間被他逼到瘋,關到死,洛音仙子在天上同樣被他在大牢裏關到隕落。
至于為什麽沒有直接殺了她,因為莫執覺得黃泉路上沈諾應該不想和寧洛水作伴。
然而,不管其他人下場如何,沈諾也永遠回不來了。
《戰神的誕生和隕落》裏說,莫執在某次和一兇獸戰鬥時,本是極普通一個幻陣,他卻不知怎麽中了招。神仙鬥法,分分秒秒都要命,莫執中了幻陣,被那兇獸重傷,後來竟糊裏糊塗隕落了。
曾經叱詫風雲、讓六界聞風喪膽的神這麽輕易就死了,這件事一直都是六界未解之謎。
曦言看書的時候便覺得非常唏噓,傷感感懷了好幾日。
可見,桃花太多了也不好,搞不好連命都能搭上。
曦言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談過戀愛,這輩子雖然有個未婚夫,但整個六界都知道,她和那天族太子就是個塑料訂婚關系,兩方都等着找個好機會解除婚約,算不得數的。
這麽想來,她活了兩輩子,五百多年,竟還是個單身狗,同樣讓人唏噓。
小鏡子寫的書,雖然細節上免不了有一些藝術加工,大體的發展卻不會錯。
曦言将自己的發現小聲和墨昀分享。
他們坐的位置偏角落,前面有一道屏風遮擋,後面對着牆,只左邊和另一桌子的人相鄰。
大堂裏人多嘴雜,曦言便将自己的凳子搬到了墨昀旁邊,緊挨着低聲耳語。
曦言有着一雙極漂亮的眼睛和玫瑰般嬌嫩的唇瓣,說話時眸子裏情緒豐富,稱得上聲情并茂。就是挨得太近了,墨昀推了推她:“一會再說。”
“沒關系,我很小聲的。”說完又挨近了些,聲音更小地分析,“依我看,此處應該是處幻境,幻的是莫執轉生的那處凡世,就是不知道這幻境該怎麽解。”
墨昀的目光從她喋喋不休的唇瓣上掠過,喝了口茶,一會才道:“若我所猜沒錯,此處應該是莫執的執念所化。”
關于神的執念,曦言也略有耳聞。
神由天地孕育,隕落時都有異象。有的是遍地花海,有的是凜凜寒冬,有的無欲無求直接消散,也有因為執念太深,隕落前腦海中的執念化作一方天地。直到有一天執念消散,這方天地便也會跟着消失。
普通的幻境做不了這麽真實。而且,墨昀隐隐能感覺到,這裏的天地法則和外界并不相同。他們用不了法術,是這方世界天地法則的限制,而不是幻境的幻化。
曦言很憂郁:“那我們怎麽出去?”
墨昀輕描淡寫地說:“等戰神執念消散,我們就能出去了。”
“啊?那我們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她突然福至靈犀,“你是說……”
墨昀點頭:“嗯。”
莫執的執念是沈諾之死。如果這方天地确實是由莫執的執念所化,肯定少不了這一段。到時候他們只要擋下刺向沈諾的那一劍,這方執念自然就散了。
曦言找旁邊問了一下,現在是大成四十八年,她掐指一算,正是莫執第一次帶沈諾回京的時間,離那場宮變只有短短半年。
和魔族漫長的生命比起來,半年委實不是事。曦言整個人都放松下來,随即想到一件很要命的事,她問墨昀:“你有銀子嗎?”
“有。”墨昀掏出一錠不知道從哪摳出來的碎銀子,淡定地說,“夠付這頓飯錢。”
曦言:“……”
啊,貧窮的散仙。
靠這麽一錠碎銀子是沒辦法活半年的。
曦言的家當大部分都在她的乾坤袋裏,現在乾坤袋打不開,她的家當沒了。唯一留在外面的只有她腰上的九魂鞭,還有頭頂上的紅寶石簪子。
墨昀兩袖清風,唯一的財産還是曦言送給九宵劍的劍穗。
倒不是他窮,而是他不喜歡依賴外物。且墨昀修為高,自然不需要像曦言一樣随身帶一大堆法寶。
九宵劍進入這裏後就陷入了沉睡,墨昀看了一眼它的劍穗,平靜道:“可以把這個當掉。”
曦言說:“這……不太好吧。”
墨昀覺得挺好的,“出去之前把東西拿回來就行了,它不會知道。”
曦言:“……”
好慘的驚雲劍。
兩人從酒樓出去,直接去了當鋪。
曦言原本是一點也不擔心它賣不出好價錢的。這個劍穗即使放在上界也能賣出天價,然而,這方世界靈氣稀薄,大家普遍沒法修練,上界搶破頭的煉器寶石到了這裏,他們竟然不識貨。
老板盯着幾顆寶石看了良久,最後搖了搖頭,表示這玩意他不認識,不過願意看在它好看的份上,多給幾個銅板。
沒錯,是銅板。
曦言倒吸一口涼氣,賤賣是不可能賤賣的,她嘆了口氣,拍着墨昀的肩膀問他:“少年,胸口碎大石你會嗎?”
她眨巴着眼睛:“趁天還沒黑,我們趕緊去賣藝吧。”
墨昀:“……”
就在曦言邊走邊思考要去哪找石頭,然後去哪賣藝看的人比較多的時候,衣領突然被墨昀提住。
墨昀拉着她的領子往旁邊一避,一輛馬車從前面呼嘯而去。
曦言心有餘悸:“誰家的馬車這麽沒有素質?”
她擡頭,發現自己正以不雅的姿勢站在墨昀身前,而墨昀一手提着她的領子。
曦言和他商量:“下次能不能別提領子,這件衣服很貴的。”
她說着,被自己這句話提醒……對呀,她可以把自己的衣服當了。
曦言的外衫是極貴的紫雲紗,穿上去輕薄而且流光溢彩,關鍵是還刀槍不入,當然,像焚焰那樣的神劍除外。就算其他人不識貨,她的中衣是天蠶絲,這個在凡間也很受歡迎,肯定能當個好價錢。
她拍了拍墨昀:“我們是不是還剩了些銅板,能不能先給我買一套便宜衣服。”
墨昀:?
曦言當着他的面轉了一圈,喜滋滋道:“我的衣服好看嗎?”
她欣喜地說:“肯定能當個好價錢。”
墨昀:“……”
墨昀将她推到裏面,叮囑她:“在這站着。”
“你去哪?”
墨昀沒回,曦言猜他去給自己買衣服了,便站在原地等他。
曦言一個人蹲在牆角,等得有些百無聊賴的時候,墨昀終于回來了,并且遞給她一個錢袋子。
錢袋子挺重,曦言打開,裏面竟然是一袋明晃晃的金子。
曦言震驚地張大嘴巴,連忙收起袋子,想問他金子哪來的,然後發現他的佩劍驚雲劍不見了。
曦言的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她問道:“你的佩劍呢?”
墨昀指了指她手上的金子:“在這。”
曦言:“……”
好慘一把驚雲劍。
墨昀挑了下眉,拉她下水:“是你主意出得不錯,我讓它去賣藝了。”
“……”
九宵劍是神劍,尤其現在硝煙四起,一把神兵能值萬金。
墨昀去了城裏第二大的刀劍鋪子,老板是個狂熱的兵器收藏愛好者,而且是個不差錢的纨绔子弟,看到九宵劍如獲至寶,當即表示要買下來。
但墨昀表示不賣,只租。九宵劍連大成最硬的灰曜石都能切菜一般切下來,老板看得實在眼熱,當然,也可能存了些墨昀走後就私吞的想法,慷慨地給了墨昀一大袋子黃金當租金,準備拿九宵劍去砸自己死對頭的場子——靠着收藏了破雪刀始終壓在他上頭的靈寶閣。
某種意義上說,一袋金子租到了真正的神劍九宵劍,老板算是賺翻了。
曦言拿着九宵劍的賣身錢,為它默哀了一分鐘。
真是好慘一把劍。
然後高興地拿着錢先去客棧定了兩間最好的上房,又在城裏逛了一圈,買了一大堆東西。
逛街的時候,曦言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些什麽,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她和墨昀進了城裏最大的酒樓。
小毛球正跟它的新飼主在酒樓裏大快朵頤。
小毛球運氣比較好,掉進來的時候好巧不巧掉進了正在王府裏曬太陽的當朝五皇子成錦的懷裏。
小毛球全身金黃,圓溜溜的眸子看起來非常讨喜,而且它能屈能伸,很能賣萌,不一會就奪得了五皇子的喜愛。
此刻,它正用兩只爪子抱着一條挑好刺的烤魚,吃得非常快樂。
這時,雅間外似乎傳來了熟悉的談話聲,曦言和墨昀邊說邊走,在路過雅間的時候和瞪着大眼睛的小毛球對上了視線。
小毛球正咬着烤魚腮幫子鼓起,曦言左手一個糖葫蘆,右手一個小糖人。
主寵兩只都呆了一下。
曦言不動聲色地将糖葫蘆和小糖人藏到身後,碰了碰墨昀:“你幫我看看,那是我家小毛球嗎?”
“不是。”墨昀提步往前,肯定地說,“它有主了。”
“你說得對。”曦言沉痛地跟着他往前走,“我家小毛球看不見我肯定傷心欲絕,胃口不可能這麽好。”
“唉,它肯定都餓瘦了。”
圓滾滾的小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