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面對這樣的哭泣,沈一神色仍舊冰冷,他身後陰風滾滾,語氣冰寒:“招惹不該招惹的人時怎麽不見你哭?你近他的身,想做什麽?”
鬼魂的哭聲瞬間凝固,他既心虛又害怕的看着沈一。入那人的夢,自然是饞他的一身靈骨靈肉,這東西對死去的鬼魂來說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并需要奪取那人的性命,只要他被自己驚吓到失去一魂一魄,魂魄被他控制,然後吸食他一部分靈骨,自己就能法力大增,從此就不會被困在這個電梯裏。
到時他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還能修成鬼仙之身,這樣比投胎都強。
但想法是美好的,在那人身上感受到強大的威懾力量後,他想也沒想拔腿就跑。他敢肯定,如果不是自己跑的快,現在魂魄都燒成灰了。
連投胎都不夠格,更不用說成鬼仙了。
那人身上有大人設下的限制,觸之可傷魂挫魄。
他已經是鬼,如果魂魄被傷,嚴重的消散天地間,從此天上地下再也沒他這個人。稍微好點的也是日後不知歲月為多少,不知人間世事為何物,成為一個傻鬼。
想想都令他這個鬼心驚肉跳。
這鬼是個眼皮活的,他也沒為自己辯解,撲騰一聲跪在沈一面前哭訴道:“大人,我以前連捉弄人都不敢,這是第一次心生惡念,都怪小鬼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他是大人的相好,要不然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動他一根頭發啊。”
沈一眼皮動了下:“你說什麽?”
鬼魂愣了下傻傻道:“不敢動他一根頭發……”
沈一神色冷冷:“上面那句。”
鬼魂:“不知他是大人相好之人……”
沈一矜貴颔首:“眼光不錯。”
鬼魂很驚悚,這是被誇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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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的心情不錯,沒有直接讓他魂飛魄散,而是伸手彈出一道黑霧,黑霧化作金色流光鐵鏈纏住魂魄,然後他十指并攏朝空中化了一道。
夜像是被什麽從中間劈開了一樣,緩緩露出一個黑色的門。
門內隐隐有青色的光。
鬼魂被沈一直接踢進門中。
在掉進去的一瞬間,不知為何鬼魂突然不害怕了,他充滿憂傷的朝着沈一喊道:“大人,我還能找到我的頭嗎?”
門是通往閻羅殿的門,青光所照的路就是黃泉路。
入了門走了路,鬼魂是要去投胎的。
這鬼魂名許孟舟,是個小工子,當年在蓋這座樓時出了事,從高空墜落,頭和身體分離。他家人把他拉回去時哭的都快暈過去了。
他死後沒有跟鬼差走,心心念念就是自己沒有頭。這些年一直無法投胎就是心願未了,想找個人問問自己的頭到哪裏了,能不能幫自己找到。
家人年年給他燒紙錢和香燭,死後也沒餓過肚子,所以他說自己沒害過人是真心話。
他每天就是蹲在電梯的角落,問有沒有人見過他的頭,可是這麽多年沒一個人回答他。
這不,他到底是鬼,不比為人時有理智,眼瞅着見了一個滿身靈骨的人,他惡念起。
當時就覺得沈一特別危險,并沒有發現他的身份,誰知道那擁有靈骨靈肉之人和沈一是一家,身上一直殘留着沈一的氣味。
他吓都快吓的快要再死一次了,哪還敢打靈骨的主意。
他常年逗留在人間,就算沒有主動害過人,也會給人帶來一定的影響,到底是損了人的生機,本來是要等鬼差把他抓回去的。
現在沈一給他指了一條捷徑,可他還是想知道頭的事,這是他的執念。
沈一擡眼滿臉不耐:“頭不是在你脖子上嗎。”
許孟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現脖子上有細密的針角,他摔掉的頭又被人給縫上了。
許夢舟心願已了,他身上咻的飛出一團黑霧,黑霧落在沈一手上又隐在他體內。
在鬼門被關時,許夢舟朝沈一拜了拜,他真心實意的說了句:“多謝大人。”想到自己為什麽這麽幸運,他又匆匆說了句:“祝大人和那位先生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生生世世都能在一起。”
鬼門關上,許孟舟的話還是傳到了沈一耳中。
他嘴裏念叨着生生世世幾個字,他神色有些恍惚,像是被這幾個字給鎮住了。
許久後他自嘲的笑了笑:“連一世都不能,還生生世世呢,都是騙人的鬼話。”說罷這話,他身上黑霧流轉,整個人被滾動黑霧包裹着,只留下他略帶幾分蒼白的臉。
沈一甩了下衣袖,語氣陰森:“都給我滾。”
黑霧扭曲着,哀嚎着,最終緩緩回到他體內。
沈一冷哼一聲,拂袖離去,他還要趕回去好好睡一覺,讓自己起來時能夠精神抖擻起來,畢竟明日同人有約。
沈一再次回到沈家老宅,他本來想直接落腳在自己房間。不過想到下午自己剛放到冰箱的雪梨水和甜點,他心念一動,人就落在了冰箱門前。
等他拿了雪梨水和甜點,一回頭看到了站在他身後滿臉驚恐的秦霜。
沈一眨了眨眼,下一秒,凄厲的驚叫聲響徹沈家老宅……
***
容九第二天沒能準時赴約,不是忘記了,或者是不想赴約,而是他進了警局。
倒不是因為犯了什麽罪,而是被叫過去協助調查一個死亡案件。
讓容九來協助調查時,警察并沒有驚動人。
畢竟容九的身份放在那裏,要是被人發現進了警察局,那溫氏的股票都要動蕩一番。
大家都不想節外生枝,所以都很低調。
容九到了警局,負責死亡案件的警官劉擎也沒有繞彎子,直接放了一張照片在容九面前:“這人你認識嗎?”
容九覺得有點眼熟,但要說認識,記憶中還真沒這個人。
于是他搖了搖頭。
“這人叫黃唆,他昨晚死了。”劉擎盯着容九道,心裏還打了個寒顫,說起來他辦過不少案子,死的這麽慘烈的還真少見。
容九擡眸看着他,平靜的問:“所以呢?”這個黃唆死了,和他有什麽關系。
劉擎:“昨晚我們查到他去了老祥路的私人會所,我們調取了會所監控,你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我們想了解一下,當時他什麽情況,有沒有什麽異常。”
他一說私人會所,容九終于響起這個名叫黃唆的是誰了。
原來是見過一面的陌生人。
容九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我可以問一下,這人是怎麽死的嗎?”
劉擎:“抱歉,事情還沒有查清,案件的具體情況我們暫時不能透露。”
容九不可置否的挑了下眉,他淡淡道:“我和他根本不認識,當時也是恰好遇到。你們如果真想得到什麽消息,還不如在他身邊那個女人身上多下功夫。”
說到這裏,容九覺得有些奇怪,這麽明顯的線索,警察為什麽會忽視,他們有監控,完全可以查到那個女人,然後順藤摸瓜。
那女人和這黃唆的關系一看就很親密,作為警察應該全力去查才是。
容九這話一出,劉擎愣了,他大吃一驚:“女人,什麽女人?”
容九皺了下眉,他望着劉擎,以為他在戲耍自己,然而四目相對,沉默一段時間後,他發現劉擎臉上的驚訝并不假。
也就是說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女人的事兒。
容九揉了揉額頭,他不認為自己的記憶力出了錯,于是他道:“我想看一看會所的監控。”
劉擎忍下心中的疑惑,然後同上司申請了一下,還是帶着容九去看了監控。
劉擎也睜大眼在看監控想找出自己忽略的蛛絲馬跡,只見監控裏黃唆出現在拐角,他一副醉态,嘴裏嘟囔着什麽,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扭着頭嘀咕着什麽,臉上滿是色氣。
在劉擎看來,黃唆就是醉酒之後行為有些古怪,其他的,他并沒有看出有什麽不一樣。
而在容九眼裏,黃唆明明背着一個紅衣女子。
容九貫會觀察人,看到劉擎皺着眉頭一副苦惱的樣子,他忍不住也皺起了眉頭。
監控播放到最後,在外人眼裏是黃唆突然自己抓自己的脖子,在容九看來,就是女人的頭發纏住了黃唆的脖子,他想掙脫開。
察覺容九的臉色不對,劉擎忙道:“容先生有什麽發現嗎?”
容九:“你們真的看不到他背上有人嗎?”
劉擎心頭一涼,胳膊上滿是雞皮疙瘩,他本想說不要開玩笑,但對上容九那雙認真帶着疑惑不解的雙眸,這話他突然說不出口了。
不但說不出話,心還莫名其妙的抖了抖。
而正在兩人面面相觑時,有警員突然推開房門。
劉擎扭頭還沒開口,只見那警員的臉色非常怪異,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麽形容詞形容的怪異。
他道:“頭兒,你最好去法醫那裏看看。”
“有新發現了?”劉擎道。
小警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劉擎急了,這到底是有線索還是沒線索。
怎麽話都說不囫囵,得,他自己親自去看看就是了。
劉擎離開時,看了眼容九:“容先生稍等片刻,我很快回來。”
容九點了點頭,等他的目光再次放到監控視頻上,他微微一愣,因為監控裏已經沒有了紅衣女子的身影,只有黃唆一人在那裏。
容九眨了眨眼,心想,他很有必要去精神科走一趟了。
要不然,他會懷疑人生的。
沈一的電話打過來時,劉擎正送容九出警局。
劉擎滿眼郁悶,就在剛剛,這個案子突然被轉走了。具體轉到哪裏,頂頭上司一臉嚴肅的讓他不要過問。
劉擎想到黃唆身上的傷口,還有今早胃裏突然出現的長發,他心裏隐隐有個想法。
送人離開的路上,劉擎看着波瀾不驚的容九忍不住問道:“容先生,你真的看到有人趴在黃唆身後了?”
容九神色淡然:“昨晚喝了些酒,也許看錯了。”
“那剛才呢?”劉擎問,容九剛才看監控的神色很不一般,要說沒看到什麽,他一百個不信。
容九仍舊平靜:“剛才沒睡醒,眼花了。”
劉擎還想說什麽,容九的手機鈴聲響了。
容九說了聲抱歉,掏出手機,看到是沈一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