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造肉事件
國滿不是個開玩笑的,從獲不理她,她就一直糾纏,直纏得從獲沒有辦法,乖乖服了軟。國滿放手之後,這才說:“你昨晚也沒睡好,好好補個覺。”
從獲非常含糊地答應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她醒來時已經太陽偏西,外頭的世界大變了模樣。
西海岸國家聯盟的軍隊越過邊境,然後對着近地聯的正規軍喊話:“你已進入我方火炮射程範圍之內,立即後撤,否則後果自負。”
近地聯一方的軍隊氣炸了,當時就起來反抗,所以這開了第一槍的就是近地聯的軍方。本來是西海岸國家聯盟的越界行為,轉過來就成了近地聯一方的不理智。
由于西海岸國家聯盟軍方那句非常硬氣的喊話,在世界範圍內圈粉無數,關于此事背後的政治性意義反而被遮掩下去了。
國滿那時候親自端上一碟菜,說她的本意是想借機試探,看看近地聯軍政府對邊境地區的控制達到了何種程度。現在的情況是,不但達到了預期效果,還有意外收獲。
“哦。”從獲睡太久了,神志不夠清醒,回應也就淡淡的。她醒過來的時候,國滿就在私邸,也不知是上班回來,還是根本沒上班。
按照外邊情勢的發展速度,怎麽說國滿也得在理事會磨上幾天,這麽快就回來,難道待在私邸裏遙控指揮?好像不科學呀?
“唔——”從獲夾起一塊肉放到嘴裏,随即渾身不自在起來,她含糊不清地問:“這是什麽肉?”
“別緊張,不是人肉。”國滿笑得像極了看熱鬧的,一邊幫着處理,一邊解釋說:“是人造肉,老宅那邊送過來的。”
聽說是什麽“人造肉”,還是“老宅那邊送來的”,從獲整個人仿佛被電了一般,完全無法平靜。
“你說什麽?”
看見從獲又驚又怕的模樣,國滿終于收斂了笑容,好聲好氣地安慰說:“放心放心,都是可以查到來源的,絕對何法。”
“人肉不也合法?”從獲氣急敗壞地反駁,她于飲食方面一向規矩,從不輕易嘗試莫名其妙的東西,雖然口味單一了些,但勝在好養活。如今被國滿這麽一鬧,也不知道以後好要不要吃飯了。
國滿也不生氣,她拿出哄孩子的耐心,慢慢解釋說:“之前,咱們不是說要去見家長嗎?一次也沒見成,我回了趟老宅解釋這事,老人家心情總算好些。他們聽說你不是很習慣這裏的飲食,就讓我帶了些家常口味回來。”
從獲認真地聽着,國滿微微一笑,繼續說:“我爸媽都是永生時代之前過來的人,偶爾懷念過去的生活,老宅裏的很多東西都有過去的痕跡,你要是見了,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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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個份上,從獲也不好再說什麽了,但是那滋味她絕不嘗試第二次,所以堅持不肯下筷子。國滿也不勉強,就哄着從獲吃了些別的,算是解決了晚餐。
“你這麽有空?”
晚飯之後的國滿依舊陪着從獲,從獲大感意外,她可是已經習慣了經常加班的理事長,忽然這麽有時間了,怕不是要收拾誰吧?
“你不高興?”
國滿揪着這話逼問下去,從獲立時理虧,只好含糊幾句,也不知是如何應對過去的。
“其實,我有好好反思。”
國滿一本正經的時候,從獲覺得心驚肉跳的,她坐立不安地看着國滿,面上還帶着一絲茫然。
本來有話要說的國滿,看到從獲這副模樣,忽然就換了個話題,她說:“過去三十幾年,你一直為別人而活,到了今天,就為自己活一回吧。”
國滿溫柔的話語總是輕易勾起從獲回憶,從獲愣愣地看着國滿,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在從獲印象中,國滿可不是這麽一個喜歡說教的人。
“你怎麽了?”
這是從獲的問題,這時候丢出來有點好笑,卻又是在情理之中。從獲隐約覺得,不知從何時起,二人的關系變得莫名其妙的。
“我想花點時間多陪陪你,不行嗎?”國滿臉上是溫柔的笑容,從獲卻笑不出來。
無論如何,國滿都不該在這個時候承諾這種事,她是小說裏那種“日理萬機”的人,不可能清閑得可以随意休息。
“你被架空了?”從獲試探着問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承認自己很欠教訓,奈何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國滿的态度正發生着微妙的變化。
國滿先是若有所思,一臉嚴肅,然後就笑了起來,“可以這麽說。”
國滿的語氣非常輕松,輕松到與她所說的事實毫不相符。從獲除了震驚就是迷茫,她真的不知道,還可以這樣的,她需要國滿的解釋,否則今晚又得失眠了。
“我爸親自出面主持大局,我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國滿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從獲雖不是個善于察言觀色的,總覺得怪怪的。
沒有一個已經掌握實權的子女,會希望父母重新出面主持大局,除非這個子女不想幹了,或者收拾不了殘局。目前的局面,至少從獲之前所知道的消息,國滿還是能控制局面的。所以,為什麽呢?
“因為我?”從獲其實不敢想,說出這麽個緣由,也不知是高估自己還是低估自己,但五聲島的事總是件棘手的,前面兩次爽約,總不可能沒個說法。
“是。”國滿給了從獲一個不願相信的答案,國滿接着解釋說:“我爸媽都看過你的資料,他們對你其實很滿意,唯一遺憾的是,你的心還是屬于你自己。”
“你得不到我的心”、“把心給你”這一類的話,從獲總覺得肉麻,還好國滿是換了個說辭的,否則真是令人大跌眼鏡。至于國滿父母的态度,從始至終都是國滿在說,從獲既無緣見得真人,自然得抱着幾分懷疑的态度。
“我爸媽說,如今的事摻和着上一代的恩怨,我這做小輩的不好處理,還是讓他們出面。至于我,應該待在家裏,跟你好好培養感情。”
國滿一口一個“我爸媽”,從獲有些不适應,她還是頭一回頻頻聽見國滿這樣說,很新鮮,也很心虛。所以,“好好培養感情”之類的話,從獲也沒有細細思考。
“你不信?”
國滿揚眉,往從獲身邊擠了擠,“我有好好反思,之前是我太心急了,沒能顧及你的感受。現在,我想好好彌補之前的過失。”
由于距離太近,從獲能感覺到對方的提問,氣勢立刻就弱了下來,半天也沒個回話,還試圖往邊上逃離。
“跑什麽?”
國滿揪住從獲,略帶不滿地說:“你怎麽越發別扭了。”
她說是事實,從獲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就問:“那好,你想怎麽做?”
本來也是句敷衍的話,從獲并未認真思考其中分量,而國滿顯然是認真了,立刻拿出一份長長的計劃書請從獲過目。
“你看看,有什麽不滿意的,我再改。”
國滿滿心期待,從獲卻愈發迷惑,連看也不看,就推開說:“你究竟是不是國滿?”
很嚴厲的問題,國滿沒有回答,而是慢慢将計劃書收回,良久才輕輕嘆息:“哄人真不容易。”
不知為何,聽了這話以後,從獲臉上莫名發燒。
國滿端正坐姿,把從獲也扳正了,慢吞吞地說:“我知道你見了許甬,在那之後一直不安。誰都不可能回到過去,從前那些事,權當回憶。将來的日子很長,你好好考慮,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下去。”
又是這種沉重的話題,從獲認為,她根本不可能給出什麽回應,倒是國滿這樣反複詢問顯得怪異。在她的認知裏,國滿真不是這樣一個人。
大約兩個人都覺得別扭,所以氣氛怪怪的,從獲十分不安,便提議分房睡,各自冷靜冷靜。她知道這可能是根導火索,誰知道國滿在遲疑片刻之後,竟然答應了。
一個人獨自躺在雙人大床上,從獲再次失眠。零點之後,她終于再也忍不住,掀開被子,悶悶地坐了起來。
平時,她都跟國滿住在一起,所以這間備用房并沒有多少東西。她呆呆地坐了幾分鐘,然後慢吞吞地下了床,開燈,在燈光變得不那麽刺眼後,她鬼使神差地推開房門,走到外邊。因為這裏可以看到國滿的書房,從獲站了一會兒,發現書房的門是虛掩的,縫隙之間透着燈光。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今晚的從獲,不僅僅是好奇,還有莫名的不安愧疚,種種負面情緒湧上心頭,任誰都不會好受。
從獲已經站在書房外邊,平時,國滿也會在書房處理一些日常事務,或者看看書什麽的。因為種種原因,從獲很少踏入其中,所以這裏對從獲而言說是個陌生的地方。
人到了陌生的地方就容易忐忑,一忐忑就容易被人發現。國滿的警惕性顯然很高,她在裏面問了一句:“喵喵?”
也不知是真話假話,從獲猶豫的片刻,國滿已經從裏面出來,二人對上眼,尴尬到不知所措的是從獲。
國滿倒是平日裏的模樣,見到從獲,先是微微驚訝,然後就撲了過來,猛地抱住從獲。從獲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反抗,意識到是國滿之後,雙手停在了半空中。
“偌大的雙人床,一個人很難受吧。”
如此鄭重的擁抱,總該來點煽情的話,誰知國滿竟然來了這麽一句,話裏還帶着一絲壞笑。
國滿笑得很開心,她說:“女人都很麻煩,不,是個人就是麻煩。偶爾,你也要哄哄我。”
從獲驚呆了。她想到了什麽,終于默默地抱着了國滿。
“以後,叫我阿滿,好不好?”
國滿略調整姿勢,用非常溫柔的聲音,在從獲耳邊噴出幾個字,從獲臉上火辣辣的。
“嗯。”
很敷衍的回應,國滿顯然很不滿意,不耐煩地說:“你倒是拿出點誠意來呀。”
“阿——滿——”
如同蚊子般細小的聲音,還不連貫,國滿假裝沒聽見。
從獲知道,倘若不滿足國滿理事長的小心思,她怕是要窒息了,所以趕緊調整策略。就在這時候,她無意中瞥見那頭的喵喵——
那只小母貓,竟然在笑——
笑得意味深長。
從獲有理由懷疑,人貓互換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