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想見的人

就算是在平時,從獲也不想見到何琂,何況是在這麽“不巧”的時候。而事實證明,周密的計劃之下,決不能心存僥幸。

“你怎麽在這兒?”

從獲故作驚訝,白了何琂一臉,微微露出一絲不悅,以及小小的緊張,這些無一例外落在何琂眼中。

何琂是一個人來的,當然,這裏本來就是她的地盤,用不着帶着大隊随從。她上下打量從獲一遍,露出暧昧的笑容,“喲,這是生氣了?”

不用想,何琂肯定是知道從獲要在這裏給國滿過生日的,而國滿剛才匆匆離去,想來何琂不會不知道。既然這樣,何琂為什麽無所事事一般?

從獲眼前一亮,冷笑一聲,慢吞吞地說:“有人要斷你財路,你還有心情在這瞎逛?”

她說的當然是近地聯軍政府宣布廢除“畜人”制度的事,先不論有多少人多少組織接受這件事,單是目前來看,何家在近地聯的生意不會太好,至少“畜人”這一塊會蒙受巨大損失。在這種時候,何琂不該無動于衷的。

誰知何琂聞言只是一笑,她說:“由他們怎麽說,買家還在,自然就有賣家,差的不過是個價錢。一個不好,說不定何家還能賺一筆呢。”

前一句有些玄機,後面卻是解釋。從獲不得不承認這話有幾分道理,就是看到何琂不慌不忙的樣子,覺得好生氣。

“你有什麽事嗎?”從獲語氣很是不耐,她暗暗掂量着,大約只能把這人氣跑吧。然而她忽略了一個事實,就是沒有她把何琂氣跑的先例,倒是有何琂将從獲氣走的故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你了。”何琂說完這句,也不給從獲喘息的機會,立刻又說:“國滿可是說過,要我好好照看你的,可不能不算數了。”

雖然實在想不起來國滿到底有沒有說過類似的話,從獲也不得不避開這個話題。因為這件事沒法求證,何琂與國滿總有幾分交情,誰知道這兩個人私底下說了什麽話?再說了,就算沒有那又怎麽樣?深究下去,何琂總有“關心”從獲的理由,到時候怕是連國滿也得顧忌些什麽(主要指國滿的親媽何昃)。

“我還有事,不能奉陪——”從獲咬牙,試圖說出“告辭”之類的話,奈何一句話沒說完,那邊的何琂已經添了一句“鄭夫人在醫院裏過的挺好的”。

轉了幾個彎,從獲終于意識到那位“鄭夫人”即她的生母丁尚思,她立刻閉嘴了。何琂這人不是好惹的,暫且順着她的心意吧。目的這種東西問不出來的,倒看何琂她怎麽說,反正鬧不好是要給國滿交代的,倒也不怕何琂胡來。

從獲暗暗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難得你在我的地盤,坐下來聊聊。”何琂說罷,拿眼睛看着從獲,直看得從獲心裏發毛,于是兩個人面對面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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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獲本來不想坐何琂對面的,奈何坐下之後不好挪動,只好佯裝鎮定。她不知道何琂要說什麽,也不知這件事要耽誤多少時間,沒過幾分鐘便有坐立難安的感覺。

“緊張什麽?”

何琂是故意這麽說着,她笑嘻嘻地看着從獲,忽然一臉嚴肅地說:“國滿肯定說過我的事,我雖然好美色,男女不拒,但還沒有膽子搶理事長的小朋友。”

從獲臉色一白,她有特意查過“小朋友”這個詞,結果這三個字在永生時代并沒有特殊含義,倒像是何琂自創的。然而,國滿偶爾也會用這個詞,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小圈子裏的秘密。所以,她雖然不喜歡,也只能表現出一點情緒而已。

何琂笑的令人心煩意亂。

從獲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沉不住氣。

“你可知道,理事長的生日宴有什麽節目?”

說不在意是假的,雖不知對面的人安的什麽心,從獲還是立刻豎起耳朵聽着。她那不善僞裝的樣子落在何琂眼中,引來一陣笑意。

從獲對這個話題真的有興趣,她費了不少時間精力,沒能找到參考,所以自己籌備的這個生日“驚喜”也是找別人的創意。事實上,她巴不得在這之前來點變故,最好不用假惺惺地慶祝就可以越過這件事,然後遠走高飛什麽的。

“你要是什麽都不知道,那才是有意思。”何琂的笑容令人發怵,從獲耐着性子聽着,于是何琂就講起了國滿過生日的那些故事。聽到後邊,從獲的臉色幾經變化,終歸于平靜。

何琂說的不過是國滿過生日時對寵物的态度,當然這寵物裏是包括“畜人”的。她話裏雖然沒有明着說什麽,卻無疑是在暗示從獲的身份和命運,末了,還加了一句:“所以,我對你很期待。”

是期待人肉的美味,還是期待從獲的命運?從獲連話都不想說了,一時沖動之下,她竟然産生了質問國滿的念頭,随即笑笑,真把自己當成什麽了。倘若何琂說的不假,說什麽“質問”,不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罷了。

從獲坐不住了。

“你想說什麽?”

實際上是“你想說明什麽”,不過從獲省略了一個字,意思大大的變了。她猛地喝了半杯水,拿杯子的手輕輕發抖,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吓的。

何琂的樂趣就是從獲的反應,所以她當然不會放過任何細節,“你怕什麽?要是理事長想把你端上餐桌,得好幾天前就準備,洗涮幹淨——”

從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何琂故意拖着長長的尾音,果然是氣死人不償命。

雖然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但是從獲與國滿相處的日子,還是有不少愉快的回憶。那些親密接觸,讓她暫時忘掉了許多事情,包括這個“吃人的世界”,因此心裏免不了存了幾分幻想(雖然她自己都不想承認)。這下好了,何琂直接了當,戳破了那層窗戶紙,什麽都遮不住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何琂努力忍住笑意,只是越這麽做,反而越是忍不住,“理事長要是知道我把你氣成這樣,大約會吃了我。”

從獲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她決心已定,決定不受任何外力影響。目前最要緊的事,就是趕緊打發何琂。

“你要是想看我的笑話,也看夠了,該走了吧?”從獲冷言冷語,冷眼看着何琂,連溫度都降了下去。

這裏雖然是何琂的地盤,但是考慮到國滿這個因素,何琂不至于太過分吧。果然,何琂聽了這話,讪讪地說:“這麽狠心,也不怕我在酒水裏加點料?”

面對這明示暗示,從獲努力控制住表情,然而目光還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剛才的那杯水——先不說可能性有多大,在何琂面前,她好像掩飾不住自己的心緒。

才幾句話就破功了。

“我的錯我的錯。”何琂笑的眼淚都快出來,她叫了兩杯紅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送到從獲面前,“喝一杯,一笑泯恩仇如何?”

從獲目光閃爍不定,她掂量着這件事,忽然覺得那杯酒千斤重,怎麽也拿不起來。

“你不能喝酒?”何琂露出探究的意思,她興致勃勃地看着從獲,“你要是不喝,我可不走。”

某個瞬間,從獲想要掀桌子,她想把酒潑在何琂臉上。再三考慮,覺得行動之前還是忍耐些,不能功虧一篑。再說了,不是有國滿的臉面在嗎?

終于,從獲端起了酒杯,飲下第一口,沒什麽味道,在何琂的注目下,她又喝了一大口,然後就覺得天旋地轉,眼前景象慢慢黑了下去。

倒下之前,從獲懊悔不已,終究是大意輕敵。

半睡半醒之間,隐約聽見國滿責備何琂的聲音,然後就是何琂委屈的自辯:“我也沒想到她不能喝酒啊。”

後面好像還有很多話,從獲迷迷糊糊的,沒聽清。等到她徹底清醒的時候,已經的次日中午了。

陽光明媚,從獲頭疼不已,國滿守在她身邊,這是國滿私邸的卧房。

“感覺怎麽樣?”國滿毫不掩飾的關切目光,從獲看了頗為心虛。

“怎麽回事?”

從獲動了一下,頭疼,身上也疼,渾身上下不舒服。

“你喝醉了,睡了一天。”國滿語氣淡淡地陳述事實,随即又抱怨說:“何琂那個不省心的,竟然給你喝酒——”

從獲大驚,面帶困惑,急急地問:“我不能喝酒?”

她在五聲島的時候,也是個不沾煙酒的好孩子,不論在軍營、監獄還是精神病院。難道就因為這樣,沾酒就倒?

她沒喝多少呀。

肯定是何琂的酒有問題。

大意了大意了。

看着從獲懊悔的樣子,國滿忍不住笑了,她說:“不是不能喝,是何琂的酒,你不能喝。”

果然是何琂的酒有問題。

“聽我的,以後別聽那女人瞎說。”

國滿一本正經的話裏明顯是暗示別的事,想來她已經知道何琂對從獲說的那些話,所以有必要安撫一下。

從獲揉着太陽穴,想着她是不是放人鴿子了。

便是情有可原,然罪無可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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