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聯姻對象

韋遷來的時候,從獲正準備午睡,待在病房裏的人無事可做,睡覺是打發時間的好辦法。當然,如果有客人要見,那就非常不妙。

丁尚思沒給從獲打招呼,所以韋遷進來時,從獲只當是小表弟來看表姐了。為着這點想法,從獲無需從容打扮,做一個病人就好了。

韋遷看到的病人,臉色和這病房一樣蒼白,毫無神采的眸子裏偶然露出一點不真實的光芒,總的而言視覺效果不太好。

“表姐。”韋遷輕喚了一聲,這樣帶有親情的稱呼,從獲許久未聽見了。

記憶中的韋遷,是個渾身透着貴氣的少年,就算在落難時也帶着一股倔強,某個方面跟許甬有點像。而從獲眼前的韋遷,是個忘了刮胡子的滄桑男人,目光深邃,隐隐透着疲憊。一聲“表姐”喚起的記憶,瞬間消失了。

“你怎麽……有空過來?”

想說“你怎麽來了”,覺得這話意思有點怪,從獲頓了一秒,換了個說法。她沒想到能見到韋遷,她已經很久沒見到韋遷了。

護工已經出去,病房裏只剩下躺着的從獲,和站着的韋遷。韋遷盯着從獲看了幾秒,然後說:“舅舅說,韋鄭兩家聯姻,你我是最佳人選。”

韋遷的舅舅都死的差不多了,現在活着的也就是鄭明榕而已。從獲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然後又想到丁尚思那日的一番話,不由怒火中燒。

“你願意?”從獲掙紮着坐起來,也不避諱什麽,她直勾勾地盯着韋遷,似要将此人盯出一個窟窿。

“政治聯姻,不需要當事人的意見。”韋遷面無喜怒之色,也不知道他對此事是什麽态度。

“你不止是當事人,你還是現在韋家的家主,你就不想說個不字?”從獲的怒火被勾起來以後,并沒有要熄滅的意思。也許因為對方是韋遷,她跟韋遷是真的不熟悉。

“對我來說,這件事有利。”韋遷是站着的,所以對從獲說話時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再加上平淡的語氣,頗像挑釁,“政治聯姻,有個名分就行了,至于當事人的幸福,不需要考慮。”

記憶中的韋遷,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從獲氣得發抖,她本想說自己喜歡的是女人,轉念一想,覺得這樣被惡心的人還是自己,對方可未必在意,就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我不同意。”從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也不管韋遷說的那些話,盡管她懂那話裏的意思。

“舅舅什麽都沒跟你說?”韋遷卻是換了一個話題,他嘴角似乎帶着一絲嘲諷的笑。

Advertisement

何止是鄭明榕,就是丁尚思也沒透出個消息,好像從獲是件物品,不需要本人同意就可以随便定個價賣了。

“你什麽意思?”

一股氣蒸騰而上,從獲覺得這病床下好似安了彈簧,要将她直接彈了出去。再也沒法老老實實做個躺屍的病人了。

“不管你答不答應,這件事對外,就是韋鄭兩家聯姻,五聲島人團結在一起,一致對外。”韋遷向前走了一步,微微笑了一聲,“你跟國滿的事,我知道,我也想知道國滿會是個什麽反應。”

從這話裏,從獲聽出了怨恨。五聲島大亂的時候,國滿可是将韋家收拾了一頓,想來那時候韋遷定是受了極大的侮辱,所以他要報仇嗎?

“你想報複國滿?”從獲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想看韋遷的反應。

“對,我想報複她,讓她也嘗嘗被人羞辱的滋味。”

從獲眉頭微皺,要通過她羞辱國滿,首先得保證她在國滿心裏的地位,這一點,韋遷心裏有數?

“你鬥得過她?”

當年的國滿能把五聲島人耍的團團轉,那時候也沒聽說韋遷多麽英勇。而永生世界的格局下,國滿所掌握的資源,那不是韋遷能比的。

“試試吧。”韋遷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然後又來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這個世界是年輕人的,不是嗎?”

從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再多言語上的抗議,都是蒼白無力的。鄭明榕夫妻倆的決定,不是作為階下囚的從獲能反抗的。那麽,就得作出改變。

“你就躺在這裏,婚禮不會太浪漫。”韋遷甩下這句話就走了,留着從獲一個人在那裏生氣。

鄭韋兩家聯姻的正式消息放了出去,“無國籍者”組織的反應卻相當平淡,不過這種“平淡”只是體現在輿論場上。就在當天晚上,“無國籍者”組織的武裝力量越過約定的邊境線,進入五聲島人的地盤。與此同時,大批“抵抗者”出現在五聲島人的地盤,他們成了抵抗“無國籍者”組織的先鋒。

因為使用的都是常規武器,所以戰況激烈。從獲的病房當然待不下去了,她被挪到地下工事,跟丁尚思待在一起。

戰鬥持續到第二天,五聲島人損失慘重,鄭明榕不得不帶着剩下的人撤離剛到手的家園,開始在“抵抗者”手下讨生活。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這一仗對五聲島人而言都是不值的。因為經此一戰,五聲島人減少了五分之一,除去走散的,鄭明榕手下的人不到五萬。他們不僅再次失去了家園,同時還喪失了作為盟友的資格,徹底淪為“抵抗者”的附庸。

而對于“無國籍者”組織來說,他們成功地教訓了一個不聽話的盟友,并将“抵抗者”的生存空間壓縮了十分之一,一時聲威大振。他們随後向“抵抗者”提出:交出所有五聲島人,否則後果自負。

“無國籍者”組織此舉是為了從獲,他們在西海岸國家聯盟的戰鬥進入膠着狀态,需要打破現狀。不過,由于他們不能明說目的,原本聚在鄭明榕身邊的五聲島人又逃了不少,鄭韋聯姻變成毫無意義的事。

鄭明榕應該做了最壞的打算,不過他應該沒考慮過這種尴尬的結果,或者是明明想到了卻故意忽略,導致事到臨頭呈現出可笑的一幕。

“現在,準備滅族吧。”丁尚思語氣滿是怨恨,她大約是忘記了五聲島人為什麽能擠進永生世界。

“滅族就滅族,死幹淨了好。”鄭明榕也有氣,所以就順着那話說了下去。

夫妻倆皆負氣,默默地坐了好久,才聽丁尚思說:“人說魚死網破,我可不想就這麽認命。”

“那你有什麽辦法?”鄭明榕話裏帶着嘲諷,“繼續打女兒的主意?”

被人說中了心思,丁尚思也不惱了,她說:“我看這情形,他們真正想要的是從獲,拿從獲跟國滿談價錢。抵抗者怕是還不知道,不然,他們會直接搶人。”

“國滿從沒承認過這層關系,要是咱們自作多情,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怕什麽?要死的人,怕什麽笑話?”丁尚思眸子裏神采突現,她說:“上次我來這邊治病,見了從獲,也見了國滿,國滿對從獲多少是有點意思。”

“就憑這一點?”鄭明榕一臉不屑,“你怎麽跟人家說?說從獲在在咱們手上,想要的,開個價?”

丁尚思被氣得臉色發白,也不說話,倒是鄭明榕繼續說:“咱們又不是手裏有籌碼的人,拿從獲的性命去談,就是個笑話。”

他說着,忽然狠狠地補了一句:“聯姻也是個笑話!”

丁尚思被氣的不行,她說:“好啊,你有本事,你有主意,你倒是說,現在該怎麽辦?等死嗎?”

丁尚思顯然還不想死,鄭明榕也不想,夫妻互相法牢騷,吵了幾分鐘,最後倒是達成了一致:“無國籍者”組織那邊不可信,“抵抗者”不可靠,目前倒是找個人給國滿遞話,看她會不會看在從獲的份上,給五聲島人一條活路。

通過媒體發聲,目标太大,私底下找人又擔心不靠譜,想來想去,鄭明榕夫妻倆想到一個主意,就是派人去見國滿,面談。這是個既穩妥又冒險的辦法,穩在不經旁人的手,直接與買家對話,連中介費都省了;冒險的是,誰也不知道這個過程中會發生什麽?萬一鄭明榕夫婦沒有命等到消息呢?

派誰去也是個問題。鄭明榕丁尚思将二人身邊的可靠之人數了一遍,發現竟沒有能擔大任的,于是,他們想到了韋遷。

韋遷當然不是很好的人選,而且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借機給自己要點什麽。鄭明榕夫婦想了又想,覺得不能便宜了外人,于是他們的目光落在鄭成焱身上。

鄭成焱是鄭家的希望,是鄭明榕夫婦無論如何都要保護的人。考慮到這一趟的危險,本不該派他去的。但是,目前在人家地盤上,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翻臉,還不如借機将鄭成焱派出去。富貴險中求,生死亦如此。

“我不去。”

鄭成焱一口回絕了,“要死要活一句話,我不做說客。”

愛孫的态度如此堅決,鄭明榕有點頭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