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貓爪的痕跡
那傷口之深,着實出乎從獲意料,倘若沒有永生時代的醫療技術,絕對是要破相的。她躺在床上,回憶着喵喵下爪時的情形,總覺得這事奇怪的很。
調笑喵喵的話又不是第一次說,而喵喵對主人的态度通常又恭順的很,她本沒有理由也沒有膽量做這樣的事。最反常的是,下爪之後喵喵是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她沒有慌張,而是從容甩着尾巴走了,好像早有計劃似的。
這是永生時代的貓,不能用尋常眼光看待。從獲輕嘆一聲,覺得自己不是養了一只喵,而是養了一只狼崽子。
白眼狼。
國滿得知事情經過之後,一張臉得像是剛從冷庫裏出來,她派人去找喵喵,沒有找到。找不到喵喵就意味着從獲很有可能白白挨了這麽一下,這口氣怎麽咽得下?
“怎麽會找不到?”從獲當然覺得奇怪,這裏是國滿的地盤,別說是一只貓,就是一只蒼蠅也別想躲起來,除非有人幫那只貓。
“得問何琂。”
這只貓其實是何琂挑好了送過來的,真出了什麽事,何琂要置身事外就太好笑了。從獲想起何琂那張臉,忍不住輕嘆一身。
何琂最近的事太多了。
國滿看着從獲的臉,一臉歉疚,“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受罪了。”
從獲笑了起來,她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貓本來就是吃肉的,倒是我太大意。”
她這一笑牽動傷口,那痛楚令人窒息,笑也差點兒變成了哭。
“這藥很快,你再忍耐幾個小時就不痛了。”
國滿很想伸手去摸從獲的臉,猶豫再三終于沒下手,她看着從獲的目光,溫柔裏帶着疼惜。從獲驚覺,真心假意她還是分的清。
喵喵最終找到了,是何琂親自送過來的。何琂并不知道喵喵傷了從獲的事,所以送貓回來時只說:“這貓突然跑過來,也不知怎麽回事,你們虐待她了?”
喵喵看到國滿,像個沒事貓,不過她沒敢像以前那樣蹭國滿,想來還是做賊心虛,果然不是一般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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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滿沉着臉簡短地說了喵喵的罪惡,何琂大驚失色。
“從獲的傷怎麽樣?臉還能要嗎?”
國滿不答,她緩緩将目光轉向喵喵,只見喵喵弓起身子,炸開了毛。
接下來的事就像噩夢,何琂沒想到喵喵會有這樣的戰鬥力,倉促應對之際,也不知挨了多少下。待喵喵被控制時,地上已經有不少血了。
“這哪裏是一只貓!”
何琂捂着額上傷口,再偏一點,她的眼睛就得受傷。自己挑的貓,怎麽會如此暴戾?
西海岸國家聯盟的理事長國滿,以及身兼數職的會長何琂女士,帶着傷,開始了對一只貓的審訊。
喵喵是能聽得懂人話的,但她不會說。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這只貓對國滿說:“要不是我心軟,你的從獲早死了。”
不是人的發聲器官,所以即便說出了人類的語言,也是非常奇怪的聲音,且這聲音不男不女,異常沙啞,聽起來非常難受。
何琂險些跳了起來,“你……你……”
國滿冷冷地盯着喵喵,“你不是一只貓了,你給誰辦事?”
喵喵立起身子,昂首挺胸,驕傲的小胡須抖了抖,“我給自己辦事,不行?”
何琂抓起一只杯子往喵喵身上砸,“死貓!”
“死貓”動作敏捷,即便有鐵鏈的束縛,依舊躲開了這一擊。而何琂的表現,确實是比貓還不如。
“不說就得死。”國滿盯着喵喵,“我不虐貓。”
喵喵用自己的爪子揉着貓臉,“随便。”
何琂這次是被貓氣到了,說出去都不好聽。
出來以後,何琂問國滿:“你真不打算查?”
國滿說:“你嫌疑最大,我要不要查?”
何琂像是被揪住尾巴的貓咪,想發作卻不敢發作,“源頭在我,是我的錯。”
“是我要養貓。”國滿頓住,她看着何琂,目光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從一開始就是我的意思,喵喵最初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可惜了一只貓。”
“明明咬牙切齒,說什麽可惜?”何琂也不管國滿的反應,好像這樣說話是她的特權似的,“你養過那麽多寵物,還是第一次被反咬一口吧。傷了從獲是其次,瞎了眼才是首要。”
國滿也不說什麽,她定定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接了一個電話,随即臉色大變。
“怎麽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是理事長的本分,現在國滿卻是這幅表情,何琂當然壓制不住好奇心。
“你可以去看新聞。”
何琂沒辦法,灰溜溜地去看了一眼,然後氣的發抖。就是在今天,那些人類豢養的寵物突然變得極具攻擊性,他們對身邊的人實施無差別攻擊,已經造成了巨大的傷亡。更令人瞠目的是,部分寵物甚至會“說話”了。
這不就是喵喵的反應,只不過是從獲提前體驗了一把。
“哪個喪心病狂的,竟然幹這種事!”何琂在國滿的小院子裏發火,理所當然的驚動了從獲。從獲也看了新聞,她從樓上下來,就問何琂:“你怎麽了?”
本來從獲想罵何琂幾句,也不知為何,竟然鬼使神差地自覺走了下來。臉上的傷口随着時間的推移好了許多,即便這樣,她也是不願見尋常人。
“是鄭澤邑。”國滿去轉了一圈,帶回來一個答案,“鄭澤邑是鄭家內定的繼承人,卻不是唯一的繼承人。之前看他就有些沉不住氣,沒想到這次一出手就如此毒辣。”
據國滿說,鄭澤邑那位競争者養了一條大蟒蛇,就在一個小時,那個人進了蟒蛇的肚子,鄭澤邑的威脅暫時少了一個。
“鬧這麽大動靜就為這個?”何琂當然不信,她在等國滿說個處理辦法,她已經等很久了。
從獲明白何琂的意思,不過距離國滿暗示要對鄭家下手已經過去很久,她似乎并未看到實際行動,就不知道這次是不是借口。
“你也沉不住氣了?”國滿語氣淡淡的,白了何琂一眼,這裏只有三個人,沒有貓,可以談任何話題。
何琂氣呼呼的,不說話,想來她有些不耐煩。
“我家裏有兩派,在這件事上,一直沒談攏。老頭子懷念從前的日子,還沒緩過來,我也不好說什麽。”
這時候,從獲忽然問:“你們三家當年一起創業?”
“嗯。”國滿點頭,“不止三家,現在各聯盟的掌控者都是當年的人,除了近地聯。”
這并不是什麽意外的事,就算一起打天下又怎麽樣呢?天下打下來是要分一杯羹的,由此産生的矛盾不用說也知道。從獲不爽的是,國滿的确像她說的那樣,從獲不問,她就不說。
“鄭澤邑用貓傷害從獲,這不是打你的臉嗎?”明晃晃的挑撥離間,何琂用的一點都不尴尬,她還故意伸手蹭了一下從獲的臉,“這臉不疼嗎?”
從獲反應很平淡,她現在不想像一只貓一樣跳起來,不管何琂做什麽。
“你先回去。”國滿冷冷地下着逐客令,何琂看了看從獲,終究還是轉身離去,客廳裏只剩下國滿和從獲。
國滿看了一眼時間,“準備一下,吃晚飯吧。”
理事長有一些對外的活動,如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國滿也只是派自己的代表發表聲明而已,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很反常。
吃飯洗澡躺床上,時間還早,國滿抱着從獲,不說話。
就算過了這麽久,如果不是累極了,從獲依舊是不會在別人懷抱裏睡着的。現在她不累,所以沒有例外。
大燈已經關了,開着臺燈,不夠昏暗,也不夠明亮,模糊之中營造出世上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氛圍。
從獲伸手将國滿的頭發撥了撥,這樣她就能看到國滿完整的臉。國滿抱着她,閉着眼,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從獲推了推國滿,假意要将國滿推出去。國滿睜眼,挑眉,“你亂動什麽?”
從獲立刻不動了。
幾秒之後,國滿坐起來,她肯定是有話要說的,就是不知從何說起,又不知該說多少。從獲仰視了國滿幾秒,終于自覺地鑽出被窩,坐在國滿身板。
天氣漸漸熱了,然而還沒到需要冷氣的地步,且晝夜溫差極大,這會子從獲感受到一絲涼意。
二人對視良久,國滿忽然伸手沿着從獲面上傷口的軌跡輕輕撫摩,“在島上,你雖然也經歷生死磨難,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一道一道傷疤,好像活着就是為了受傷似的。”
國滿的感慨很有道理,從獲表示産生了共鳴。
“你後悔嗎?”
話音落時,國滿的手也緩緩落下,她定定地看着從獲,她從未這樣認真地看着從獲,認真的可怕。
從獲打了個噴嚏,她想她要感冒了。
嚴肅的氛圍沒有了,國滿一邊遞紙巾一邊找外套,同時責備了自己幾句,表示深感抱歉,看着從獲的眼神也沒法太冷漠了。
從獲仰面躺倒,拿出病人的無賴模樣,也不管國滿想幹什麽,“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我知道,走一步算一步,活一天是一天,這就是我。”
随波逐流,随遇而安,怎麽做她好像都跟這個世界有仇,那不如發幾句牢騷。
“你在怪我?”國滿居高臨下地看着從獲,就算語氣不強,氣勢也強了。
從獲微微調整姿勢,笑着說:“說什麽呢?我就是心裏不痛快,怎麽會怪你?”
國滿目光深沉,緩緩俯下身子。
從獲的笑容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