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達西默然不語的把玩着手中的紙牌,目光偶爾投向舞池中央。

福克斯老伯爵接過他手中的紙牌,朝着舞池那邊晃了晃紙牌,說道:“怎麽?連這樣的美人都打動不了你麽?”

達西收回視線,冷冷道:“我并不确定。”

福克斯老伯爵不在意的翻開手中的紙牌:“國王!唔,這可不是應該出現的牌啊。”

達西看着福克斯伯爵翻出的紙牌,不知道在想寫什麽。

至于路易莎,自然是在享受她的舞會。不過顯然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同安和王爾德夫人一樣希望她能夠好好享受的。面前這個貴婦就是如此。

這位貴婦人衣着華麗,雪白的肌膚,飽滿的胸部,纖細的腰肢仿佛要被胸衣勒斷了了一般,路易莎簡直不能想象一個女人,一個豐滿的女人,能夠擁有這樣纖細的而奇妙的腰來。

路易莎禮貌的向着面前的夫人問好,她記得,這是一位男爵夫人,夫家姓懷特,王爾德姨母在向她引見自己時,并沒有顯示出十二分的熱衷來。不過,很明顯王爾德伯爵夫人沒有向路易莎解釋的意願,路易莎也就将疑問藏在了心底。可看着面前這位懷特男爵夫人來勢洶洶的樣子,路易莎不由望向了舞池。好吧,親愛的王爾德姨母正在愉快的享受和那些英俊小夥子們跳舞的時光,安也在和她的戴維斯先生跳這場舞會的第三場舞。暗自嘆了口氣,路易莎知道自己該孤軍奮戰了。

“呵,布魯克小姐果然有着獨特的貴族氣質,甚至不屑于在與人對話時望着對方的眼睛。真是個驕傲的貴族小姐。”帶着些譏諷,懷特夫人圓潤的臉上出現了顯而易見的惡意,在華麗的羽扇遮擋下,她豐潤的嘴唇微微開啓,吐露的卻是與美麗外貌截然不同的話語。

路易莎只覺得自己無辜的狠,望着懷特夫人,她陷入了沉默。只是偷閑,她還有空想着這懷特夫人的羽毛可真長,真大,顏色也太雜亂了些,要是媽媽見到自己這樣用着羽毛裝飾,一定會用着她慵懶的聲音調笑自己卑劣的審美。不過這樣的細腰,一定能贏得媽媽的贊嘆,媽媽對于腰部纖細的追求已經幾乎到了偏執的地步,幸好她還能夠理性的顧及健康,而不是像眼前這個貴婦人一樣。

路易莎有些呆呆的看着懷特夫人頭上不時晃動的羽毛,突然覺得她和自己上輩子在舞場的那些“同事”沒有什麽不同。一樣的濃妝豔抹,一樣的花枝招展,一樣的喜歡不顧場合的針鋒相對。路易莎有些悵然,這一世的舞會果然和上一世的夜總會沒有什麽不同的。

“呵,這根羽毛可是從中國買來的,中國有句古話叫‘千裏送鵝毛’。不過,我想我不應該對一個小姑娘的中文有太多的苛求不是麽?”懷特男爵夫人以為路易莎被自己的華麗羽毛給吸引住了,她有些得意的晃了晃頭上的羽毛,中國來的總是金貴一些的,能夠值得炫耀的東西,她從來不吝啬于讓人看到,對于她來說,別人或嫉妒,或羨慕的眼神,才是最能夠滿足她那顆被虛榮裝滿的心。

路易莎糾結了臉,看着懷特夫人寫滿了輕蔑和得意的臉:“‘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只是,不知道這情義,是誰對于您的情義了。”說完,路易莎不顧懷特夫人突然變得難看的臉色,往人群的另一邊走去。

懷特夫人眼神卻是惡毒了起來。像她這樣的貴婦人,真的做出肮髒的事情,一點都不會比那些窯子裏的女人幹淨。懷特夫人沒有出嫁前,向往的就是酒池肉林的奢靡生活,可現實打破了她的希望。她嫁給了一個只擁有一片小小領土的侯爵,他可笑矮小的模樣透着猥瑣和下流,如果剝去他昂貴古板的外衣,他不比那些在吉普賽的流浪漢高貴多少。只因為自己沒有一個高貴的身世,自己就只能這樣出賣自己的婚姻。

懷特夫人冷冷的撫摸着頭上的羽毛裝飾,不錯,這樣昂貴的東西,是懷特男爵付不起的代價,可是那又怎麽樣?自己擁有了它不是麽?她嫉妒到惡毒的眼神逡視着不遠處的路易莎,哼,一個高貴的,美麗的貴族少女,簡直和她的母親一樣讓人讨厭呢。

“認清你的位置,男爵夫人!”王爾德夫人冷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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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慌亂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而後微微點頭說道:“我只是過來看看這些漂亮的小姑娘,這讓我想起了我十幾歲的時光。”說完,她快步朝着已婚婦女所站的地方走去,握着扇子的手幾乎爆出了醜陋的青筋。

舞會散場後,路易莎已經精疲力竭了,她甚至開始後悔沒有在休息室多呆一會。即使那裏有個高深莫測的冷面達西,也好過自己仿佛陀螺一樣整夜不停的旋轉。

路易莎是最後走的,她走向已經空閑下來的王爾德夫人身邊,擁抱了她一下:“今晚很開心,我想我得向你告別了。”

“哦,我親愛的,你累壞了吧。快回去吧,姐姐一定布置好了熱水為你解乏。”王爾德夫人回了她一個告別吻,看着路易莎離去的背景,笑的格外真誠。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自言自語道:“真是美好的淑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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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個大早,路易莎環顧着熟悉的布置,深深的吸了口氣。唔,這裏是家。

她緩緩的走下樓去,準備要用一頓美妙的早餐來安撫自己受了一整夜折磨的腳,她幾乎感受到了來自“白雪公主”的惡意,而自己則是那個被逼迫着在火紅的烙鐵舞鞋上跳舞的繼母。想起懷特男爵夫人,路易莎對于自己的俏皮話可滿意極了。

不過,布魯克夫人可不樂意見到她這樣歡樂的模樣。她淡淡地問道:“舞會很有趣,是麽?”

“不。”路易莎皺皺眉,“簡直是個災難。”

她從沒有這樣累過,即使是舞女,也不曾經歷過這樣大強度的跳舞,很顯然,路易莎還沒有學會怎麽樣有禮而矜持的拒絕一位來邀舞的男士,并且不讓他感到難堪。

布魯克夫人對于路易莎的說法不置可否:“那麽,舞會上有沒有優秀到足夠讓你動心的男士呢?

路易莎想了想,大約除了那幾位和自己跳過舞的紳士,便再也沒有人能夠給自己留下印象了。可那些人之間,沒有一個是能夠讓自己動心的,她斟酌着回答道:“唔……我想,并沒有。”

布魯克夫人顯然也不在意,繼續問道:“那麽,你可有結識到什麽朋友?抑或者,知曉了什麽消息?”

路易莎臉色難看了起來,顯然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對不起,媽媽。”

布魯克夫人溫柔的看了一眼路易莎:“好了,路易莎,你應該打開你的心去參加舞會,而不是像那些單純易欺的少女一樣,只知道和那些英俊的男士跳舞。舞會,是最好的交際場,你已經浪費了一次機會了。沒有人能夠一直陪着你,你需要盡快的成長起來。”

說着,布魯克夫人接過女仆手中的餐巾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儀表,站起身來,望着路易莎:“畢竟,你已經十六歲了,應該為你的将來做些什麽了。接下去的宴會,我會替你安排好接引人,布魯克家的人脈,你姨母和我的交際圈,這一切都會是你的資本。我希望你能夠好好利用起來。”

路易莎知道,布魯克夫人所指的将來,就是自己的婚姻。雖然現在有許多的單身男女,并且他們有着一直保持下去的意願,但是那些人裏面絕對不會有路易莎。先不說自己長久的單身能否守住布魯克莊園這份巨大的財産,但就一個寡居的母親帶着一個未嫁的女兒,上流社會的那些貴婦小姐們,絕不會吝啬于她們豐富的想象力,編制出各種桃色的信息來。人脈,關系,錯綜複雜的利益,構成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上流圈子,自己已經身處其中,就應該好好利用那些資本,而不是像一個傻瓜一樣,守着金山銀山,卻偏偏餓死在木門旁邊。

只是,路易莎苦笑了起來,自己并不奢求愛情不是麽?若不是布魯克夫人的真心愛護,自己甚至連親情都不敢奢求了。可昨晚的自己到底為什麽依舊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品評着衆人的優劣,權衡着愛與錢財。那模樣,真是醜陋難堪。或許,自己還是有着不現實的奢望的吧,奢望有人能夠給與自己真心愛護,就像失去又複得的親情一般。果然,即使是蒼老而絕望的內心,也是有着粉紅的萌動的。

路易莎走向另一邊,翻看起布魯克夫人留下的賬簿。

作者有話要說: 群麽麽~~雞蛋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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