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思淚落,誰與同殇
“良,我回來了。這次給你帶回來的是花雕哦,也是難得一見的美酒。……”
“良,這次那個什麽武林大會可熱鬧了,那個誰……”
“良,我和你說,和你提過的那個慕楓竟然成親了,是和……不過新娘竟然逃婚,哈哈哈!”
“良,既然你不想出去,我就給你講外面的事好了,你喜歡聽嗎?”
沈醉停下話頭,目光灼灼的看向身邊品酒的溫良。
“嗯,左右無事,就聽你的啰嗦好了。”
溫良無所謂的笑着,給人的感覺就像,呃,沈醉擡起頭,看看漫天的星子,就像空中的那輪明月,他伸出手,卻怎麽也觸摸不到。
“怎麽了?”
溫良出聲詢問一瞬間安靜下來的沈醉,
“沒事,嗯,你為什麽不願意出去呢?”
“習慣了吧,一直是一個人,不曾注意其他的人和事。而當信念失去時,活不活着都已經為所謂了,何況那些紛紛擾擾的塵事。”
又是那種感覺,面前的人似乎馬上就能消失。
“啊哈,那個,良啊,來,我們不想那些事了,喝酒、喝酒。”
“好。”
溫良也不推拒,一杯一杯的喝着沈醉給他斟的酒,不一會兒就醉倒了。
“呵呵,陪着我喝了這麽長時間的酒,怎麽酒量就一點也不見漲呢。”
沈醉無奈的笑着,起身來到溫良身邊,将溫良扶起,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啧,身上還是這麽冰,已經是夏天了。唉,也不知道帶給他的藥有沒有按時吃。”
沈醉碎碎念着将溫良扶到床上,然後幫他除去衣物,好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也不知是忘了還是覺得沒必要,反正直到現在,只要沈醉來這裏,就一直與溫良睡在一起。
所以,沈醉服侍完溫良後,很自然的褪下外衫,睡到了溫良的旁邊,順便将溫良攬到了懷裏。
‘嗯,挺涼快的。’
一夜無話,等溫良醒來時,沈醉又如之前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如果不是書案上留下的字條以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溫良都會懷疑昨天晚上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明只知道憑沈醉潇灑不羁的作風,是不可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溫良還是奢望那個人能多陪他幾天。
‘呵,該是習慣了寂寞,突然間多出一個人來有些不适應吧。’
溫良将那些煩亂的思緒丢出腦海,又開始重複日常枯燥的生活——看書、練字、彈琴、發呆,三餐時再小酌幾杯。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的過着,沈醉還是時不時的來到溫良的小院,和他唠叨外面的事情,順便讨些梨花釀喝喝。
這一次,沈醉終于從溫良那裏要來了新的梨花釀,也就是他和溫良一起釀的那一批。然後沈醉就在拜訪朋友時,得意洋洋的将那梨花釀拿出,對着一衆朋友炫耀道,
“我沈醉不但會喝酒,如今也會釀酒了。這梨花釀就是我釀的,來大家一起嘗嘗。”
沈醉給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倒了一杯,然後将剩下的寶貝似的拿在手上,不再放下。
“嗯,的确是難得一見的好酒啊。入口香甜,過喉辛辣,入腹溫暖。”
“對啊,回味時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醇香。”
“酒香帶着梨花的清,酒色剔透,不錯,不錯。”
……
聽着友人們的贊美,沈醉樂的合不攏嘴,樂呵呵的想:要是良知道他的酒獲得這麽高的評價,他也一定會高興的吧。
衆人再向沈醉讨酒時,他卻把酒寶貝的抱在懷裏,任衆人如何讨要,就是不肯再倒出一杯。這吝啬的表現,讓衆人很是嘲笑了一番。
是夜,沈醉的好友慕楓找到了在屋頂對月飲酒的沈醉。向來很有自知之明的慕楓,自己帶着酒過來陪人。
二人交情頗深,向來無所避諱,這次慕楓也是直接開門見山,
“我說沈醉啊,這梨花釀,不是你釀的吧。”
沈醉放下已遞到嘴邊的酒壺,不服氣的辯解道,
“你怎麽确定不是我釀的?”
“你嘛,雖然嗜酒,但你,絕對沒有釀酒的耐心。”
沈醉擺擺頭,喝了一大口的酒,身心歡愉的享受片刻,才懶洋洋的回話,
“呵,這回你可猜錯了。這酒雖然不是我一個人釀的,但我有耐心和他一起釀酒,從開始收集材料到最後封存,每一個工序我都有參與,而且也是親自動手。不然你以為我今年消失的那一個多月是在幹什麽?”
說道最後,沈醉的語氣中充滿了對友人不信任的痛心。
慕楓聽完沈醉的解釋,很是驚訝,細想後又覺得不可思議,
“是嗎,那你花那麽多時間是因為這酒本身呢,還是那個和你一起釀酒的人?”
“嗯?慕楓,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在這酒中喝出了不一樣的滋味。”
“不一樣的滋味?我喝了這麽長時間,怎麽沒覺得哪裏有不一樣的?”
“沈醉,你自诩愛酒之人,不知有沒有喝過名為‘相思淚’的酒?”
“‘相思淚’?呃,我想想。啊,有幸喝過一次,雖然只是一小盅,但是味道很特別。有什麽關系嗎?”
“這壺梨花釀和那‘相思淚’中,有一種味道是相同的。”
“相同?哪裏?”
這是,慕楓卻沒有直接回答沈醉的問題,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慢悠悠的開口道,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關于‘相思淚’的故事?”
“這倒是沒有,怎麽,有什麽含義嗎?”
“相思淚,據聞是一名女子所釀。那女子是一家酒坊的老板娘,她與她丈夫十分恩愛,日子過得倒也紅火。可惜,當時正值亂世,連一方安居之地都沒有。女子的丈夫也離開了她,從軍去了。女子就在家裏等丈夫歸來,她不再釀酒。只在每年丈夫離開的那幾天,釀一壺酒,埋在了院中的樹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女子再也沒有見過她的丈夫。而院中樹下的土,早已被女子的血淚浸透。”
頓了一頓,慕楓才繼續說道,
“所以,相思淚很是珍貴。沒人知道那女子最終釀了多少壺酒,也沒人知道那酒中獨有的味道是怎麽來的,只道是情深得嘗酒中殇。”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這梨花釀裏,我也隐隐品到了那滋味。甘甜過後是淡淡的苦澀,溫暖散去是隐藏的寒涼。”
沈醉不由的想起了溫良:那日,嘗過新釀的酒,曾問過溫良:“良,這酒嘗起來,好像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樣啊?”
“哪兒裏不一樣了?我嘗嘗。”
溫良就着他的手,嘗了新酒,沉默了一瞬,才笑着說:“這是新酒啊,和那些埋了許久的當然不一樣了。你把它們都埋到梨樹下吧,過段時間就好了。”
沈醉聽完慕楓的話,竟然朗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我說阿楓啊,一杯酒而已,怎麽就講出這麽多道理來了。以風流之名聞名于江湖的你,竟能品出情殇的滋味。不可信啊,不可信。”
沈醉又灌了一口酒,突然間湊到慕楓身邊,神秘兮兮的問道,
“阿楓啊,你……你不會愛上了什麽人吧?是誰啊?”
慕楓一巴掌把沈醉的頭拍開,“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