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還好,白祺心裏有分寸,沒說什麽甜言蜜語。
她跟沈居安從休息室裏出來時,依舊衣衫整潔,妝容精致。
可是,本來她眼角有一顆很小的豔紅色的胭脂痣,今天被粉底遮蓋住了,現在,不知道她在裏面幹了什麽,那顆痣若隐若現起來,很灼人。
她沒注意,霍華德眼尖看見了。
他動了動嘴唇,沒說什麽。
他站在門口,先恭敬朝沈居安颔首,然後才謹慎擡眼看向白祺。
收到他眼神,她笑了下。或許認為他有事要說,于是,她附耳跟沈居安說了什麽。
沈居安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心,然後緩步離開,給她留下談話空間。
“薩爾森先生找您。”霍華德想了想,說道。
說起薩爾森先生時,他面色漠然,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或許你該稱他一聲父親。”白祺笑着說。
霍華德跟父親關系并不好。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
在薩爾森這樣一個冷漠的家族裏,并不能孕育出父慈子孝的關系來。
白祺表示理解。
不插手別人的私事是她僅剩的幾點美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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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華德口中的薩爾森先生在大廳三層包廂裏。
他現在年紀已經很大,但頭發依然是金燦燦的,像秋天的稻谷。
只是手背上有很淡的斑點,手腕處還挂着一串佛珠。
他跟沈居安親切交談,身形微低,是個恭維的姿勢。
白祺進門時,正好跟克勞斯遇上。
他應該是剛從雪茄室出來,身上有股很淡的雪茄味。
白祺側過身,讓他先進去。
克勞斯卻停在門前。
他已經拉開檀木珠簾,裏面的人可以清晰看見門外的人影。
沈居安不再關注薩爾森的喋喋不休,他微擡視線,視線飄過珠簾,恰好跟白祺相撞。
白祺對他輕輕颔首。
然後她擡眸問克勞斯:“你想幹什麽?”
克勞斯彎起他碧綠色眼睛,溫聲說道:“honey,你不問問我為什麽抽雪茄嗎?”
他依舊橫在門前,動也不動。垂眸落在白祺身上的目光,堪稱深情。
面對他這樣的不算禮貌的行徑,白祺倒也不生氣。
她給沈居安打了個手勢。
沈居安淡淡瞥她一眼,點點頭。
于是,白祺溫和跟克勞斯說:“帶我去拜訪拜訪你的雪茄室吧。”
中場休息時間不短,有些大佬會在這個時候進行感情交流,磋商一些事情。
白祺暫時沒這個需要。
近幾年,她已經把事業重心放到zg,對歐洲的人脈事業遠不如以往看重。
所以,她現在有這個時間跟克勞斯梳理梳理他們之間的爛賬。
看兒子跟白祺走出去,薩爾森笑着說:“rose是我們家的恩人,性格一直很好。”
接着,他把白祺花天價買下夏娃之心鑽石注資薩爾森銀行的事情說出來。
沈居安慢條斯理道:“所以,克勞斯還對白小姐留有餘情?”
“是的。”薩爾森很了解他的大兒子,盡管他們相處不到四年。他有些惆悵道:“rose在他人生中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記,他沒有辦法忘掉她,甚至他還采取許多極端的手段抑制他的思念。”
說到此處,話音截然而止。
薩爾森是不會說出,克勞斯為了消除情傷而采取的一些不大文雅的行動的。
沈居安微微颔首,表示了解。他端起酒杯,淺淺跟薩爾森碰了下。
薩爾森露出笑意。
他認為是他的推心置腹贏得這位來自東方大人物的好感。
結果,這位大人物的下一句話便是,“薩爾森先生,想必你還不知道,rose是我的未婚妻。”
他眼中含着笑意,關切望着薩爾森。
薩爾森愣住了。
——
克勞斯知道白祺不喜歡煙味,就沒有帶她去雪茄室。
他站在一個包間前,紳士擡起手臂:“你先請。”
白祺沒有跟他共處一室的打算。她停在門口,捋了捋頭發,很認真說:“我餓了,想吃點東西。”
克勞斯笑起來。
他知道她無聲拒絕他。
他搖搖頭,無奈道:“rose,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對你做什麽的。”
白祺說:“我不想讓別人誤會。”
這個別人,當然是沈居安。
克勞斯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他也曾因為她跟晏紹均劃清界限而沾沾自喜,沒想到,風水輪流轉,他現在也成為那個需要她避嫌的人。
“就站在這裏說吧。”白祺朝走廊望了一眼,空空蕩蕩。這層樓,只有一間房,就是她眼前這一間。
她不怕別人聽見。
克勞斯笑起來,說道:“rose,我們沒有什麽可以一起談的,我們還是好朋友。”
白祺略微往後退了兩步,跟他拉開距離。他很高,她需要仰頸看他。
白祺說道:“我們已經斷幹淨了,哪裏還有友情之說?”
“對于我而講,我們不算好聚好散。”她淡聲道:“除非你的下限如此之低,覺得被我捉奸在床也是一個很好的分手方式。”
“而且,更為惡心的事,跟你上床的女人還是我素未謀面的妹妹。”白祺蹙起眉頭,有些厭煩道:“你就那麽忍不住嗎?非要在我的書房地板上發情?”
克勞斯摸了摸鼻尖,良久,他才淡着嗓子說:“rose,我被她下了藥,我認為她是你。”
“我也被人下藥過,但我從來沒有因為藥物跟任何人上床!”白祺說道:“你不要為你低到蓋塔拉窪地的自控力找借口。”
“所以,我沒有什麽跟你好說的。”白祺聳了聳肩,打算直接離開。
克勞斯當然不願意,他今天比以往來得沖動,他伸手握住她纖細手腕,哀求道:“rose,留下來好嗎?”
“我有男朋友。”白祺面無表情抽出手。
“我知道,但你有能力跟他分手。”他急促說道。
這種話被他說出來很不正常。
白祺轉過身來瞧他,看見他顴骨處浮現淡淡的紅色。
她眯了下眼睛,執起他的手嗅了嗅。
“你抽食了**。”白祺放下他的手,平靜道。
克勞斯沒說話,伸臂想抱住她。她靈巧躲開,閃身走入縱深走廊,她擡腳走了幾步,又被身後的男人扣住腰。
他把頭埋進她頸窩,啞聲說:“rose,不要走。”
他燦爛的金發紮的她有點癢,白祺神情不耐,語氣卻還是溫和的:“剛剛我聽到電話聲,應該是薩爾森先生給你打了電話,你要不要接一下?”
克勞斯緊緊抱住她,不說話。白祺感受到頸窩處有了抹濕意。
他竟然哭了。
他喃喃道:“rose,今天是我母親的祭日,抱歉。”
說着抱歉,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白祺比了個手勢,沒讓躲在暗處的保镖圍上來。她跟克勞斯還沒走到那一步。
白祺任他抱着。
天上飄起小雪,會場的鐘聲響起,克勞斯才清醒過來。
他松開手,後退幾步。
白祺轉過身,看他一眼,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道:“我去會場了。”
現在,報告都要開始了。
克勞斯點點頭,目光柔軟:“謝謝你,rose。”
謝謝你包容我的莽撞。
白祺點點頭,轉身離去。
她今天穿着黑色禮服裙,身姿窈窕,婀娜動人。墨色的裙擺上繡着霜白色的蘭花。
蘭花随着她步履浮動,好像搖曳在他心底,漫出素雅的蘭花香。
——
到了會場,報告已經開始。
白祺被侍者領着入座。
她坐在第二排,正對着發言者,擡眼就能看見前一排的沈居安。
白祺想了想,還是沒有給他發消息。報告廳需要安靜。
報告在三個小時後結束,與會者過來跟白祺握手。
白祺一邊跟別人寒暄,一邊尋找着沈居安的身影。
中途,他出了報告廳,再也沒回來。
他的外套還留在座位上。
白祺寒暄完,拎起他的外套,緩步走出報告廳。
在大門,她看見一位熟人。
唐延微微颔首,跟白祺說:“國內出了事情,先生已經連夜回國。”
具體是什麽事情,他沒有說,想必涉及某些機密。
白祺把沈居安的外套遞給他,說道:“我會在柏林待幾天,有什麽事情,你随時可以聯系我。”
唐延笑了下,說道:“先生也是這樣告訴我的。”
白祺挑眉,說出他的未盡之語:“沈先生的意思是——我有什麽事可以直接找你?”
唐延點點頭,瞥開目光。
白祺理解他的尴尬。
畢竟,他跟他們唐家的兩位少爺談過戀愛。
有時候,白祺很理解男人這些別扭的小心思,她沖唐延告別,然後就上了自己的車。
唐延一直注視着她離開。
——
白祺接到沈居安電話時是在三天以後。
彼時,峰會已經閉幕,她在柏林玩了兩天,預定兩天後回國。
現在,她在自己開的古董店裏挑禮物。
霍華德替她做掌櫃,把寫着“營業”的牌子挂到牆壁上。
白祺在內店挑着準備送給丹尼爾的禮物,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過來的。
她把挑好的青花瓷器放到外面松木櫃臺上,拿起手機扣在耳畔,走到內室接電話。
轉身時候,順便關上房門。
沈居安跟她說得第一句話是:“你的父親白紹禮先生被革職了。”
白祺微訝,緊握住手機,指尖粉嫩泛白:“好突然,為什麽呢?”
沈居安站在落地窗前,凝視着在小花園喝茶的溫清榮,淡聲說道:“他公權私用,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