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醉仙樓的飯局上,紀紹輝看到了傅笑寒。很明顯,傅笑寒是這場飯局的主客。
紀紹輝坐的位置離傅笑寒有點兒遠,他只看到張主管正在對傅笑寒一臉讨好地說着什麽。那幾個金融圈大佬則随意地聊着上流社會的八卦,誰和誰家又商業聯姻,哪個大公司又兼并了幾個小企業等等。
“上面又要上調準備金的利率了,國外經濟不景氣,咱們國家又不出臺積極的政策刺激市場。”
“可不是嘛,大家都叫苦連天地說自己沒錢,這兩天來我們銀行申請貸款的商戶越來越多,貸款業務的隊伍可以排到大街上了。”一個穿着藍色條紋襯衫的男子道。
“我們c行也是,信貸部的同事每天晚上加班。”同伴附和。
“不過,最讓我意外的是,鼎力地産融資部的經理今天來找我了,你們猜,是為什麽事?”條紋襯衫男子道,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在座的人聽到他的聲音。
鼎力地産,劉大力?紀紹輝停下手中的筷子,認真地聽。
張主管好奇地道:“鼎力與我們x行沒有業務往來,如果我沒有記錯,鼎力一直都是在a行貸款,他們公司的對公賬戶也是a行。”
“剛好a行的鄭行長也在,鄭行,鼎力怎麽不從你們行融資!”
a行某分行的鄭行長插言:“你們不提這事,我還能把氣憋在心裏。現在把話茬捅開了,我快要氣出心髒病來!”
“怎麽了?”張主管給鄭行長倒了一杯酒,問道。
“鼎力這家公司已經欠我們分行連本帶利将近10億的貸款,到現在還都沒還款。年底再不還款,這10個億會計就得做成呆賬,總行在年度考評時就會扣我們分行的績效評分。”
“啊?10億,不是一筆小錢,他們公司的效益和口碑不是一直很好嘛,怎麽會還不了錢?”張主管問。
鄭行長一口氣幹了杯了的白酒,口氣憤懑,咬牙切齒地說,“鼎力是個私企,管理水平和企業文化特別落後,幾年前,鼎力地産确實賺了不少錢,是個有實力的公司,一年上稅就要上好幾百萬,是龍城有名的納稅大戶。那時候,他們公司的老總劉大力憑借着和我們前任行長關系好,只要接了項目就找我們銀行融資。但是,從去年年底開始,這家公司的財務狀況開始出現問題,由于管理水平差,公司裏出現了不少矛盾問題,但劉大力不把公司的內部矛盾解決掉,一有錢花就用來投資圈地,做項目的理念和能力太差了,賺的錢根本不夠還我們分行的貸款。”
“劉大力那個農村來的暴發戶,還特別喜歡炒股,這兩天股市全線大跌,這家夥肯定損失不少錢。我們銀行已經派人去讨債了,如果鼎力不按合同日期之內還款,我們将會走法律流程起訴這家公司。”a行另一位管理人員道。
“對!不過這事也有回旋周轉的餘地,鼎力圈的地不少,還不了貸款,就拿他們公司的土地做不動産抵押,我們再公開拍賣。現在龍城的樓市越來越熱,那些地應該能拍個好價錢。”
聽着張主管那幾人說話,紀紹輝呷了口茶水,原來鼎力公司的真實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
紀紹輝小聲問張主管,“a行不給鼎力地産融資,那你們x行呢,聽說你們x行的職工公寓是鼎力地産開發的。”
張主管還沒來得及說話,傅笑寒冷冷看了紀紹輝一眼,突然開口:“x行也不會給劉大力貸款。”
紀紹輝心頭一緊,笑着問:“為什麽?傅公子。”
傅笑寒勾起唇,目光倨傲地瞥了紀紹輝一眼,輕聲道:“不為什麽,劉總有能力拍到666號地,怎麽可能沒有錢做項目。”
紀紹輝心中立刻了然,看來傅笑寒早就知道鼎力地産財務虧空一事。如果他推測沒錯的話,這段時間肯定沒有一家銀行會主動願意給鼎力貸款融資。紀紹輝原本還想做666號地項目的承建商,但按照眼前的局勢,他這個念頭有極大的可能會化為泡影。
紀紹輝看着坐在上座衆星捧月的年輕男子,道:“看來傅公子對沒拍到666號地一事耿耿于懷。”
傅笑寒對紀紹輝略微挑釁的話顯的毫不在意,“耿耿于懷也分清對象,鼎力地産,在傅氏寰宇面前連三流公司都算不上,紀總你說說,他配嗎?”
傅笑寒說這話的話外音仿佛在提醒紀紹輝,他是三流中的三流,更不配有發言權的資格。
事實确實如此,如果不是張主管,紀紹輝根本沒有機會與一衆有身份有地位的成功人士吃這頓飯。
鄭行看了眼之前在飯桌上一言不發的紀紹輝,道:“張主管,你這次帶來的新朋友挺有意思的。”
張主管眯縫着笑眼,斜眼看了坐在角落裏的紀紹輝一眼。
拿起桌上的白酒,往傅笑寒的酒杯中斟酒。
“好了,飯桌上我們不談公事。”張主管高聲道,“讓我們舉起酒杯,先敬我們今天的貴客,傅笑寒,傅公子。他在百忙之中參加我們中老年人的飯局,真是萬分感謝他。”
傅笑寒點點頭,算是接受了衆人的敬意,一口氣幹掉了杯中的酒。衆人拍手叫好。
飯局間隙,紀紹輝去了一趟洗手間。
飯桌上張主管他們一直給他猛灌酒,紀紹輝覺得腸胃有些不舒服,在洗手間裏吃了兩粒胃藥。
洗手間暗金色的豪華大門突然被拉開,外面走進來一個身材修長結識的男子,他正在接聽電話,表情溫柔地說着什麽。
紀紹輝把随身帶的藥瓶放回了口袋,道:“傅總也來上廁所。”
傅笑寒一言不發,看他的眼神好似從冰水中浸泡過冷漠。
“行,就這樣吧,您讓阿如早點休息。”說完,傅笑寒挂了電話,穩步走到紀紹輝旁邊的便池“開閘放水”。
聽到水聲流動的聲音,紀紹輝條件反射地向隔壁看去,不看還好,一看吓一跳,傅笑寒的長相看着挺陰柔,但那根玩意兒為什麽那麽粗那麽大!
發現了紀紹輝在偷看他,傅笑寒冰冷瘦削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随即變成明顯的厭惡。
紀紹輝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挺下流低俗的,就算他再厚臉皮,此時也感到臉頰有些燙熱,“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等到旁邊的水聲消失了,紀紹輝才慢騰騰地拉上褲子的拉鏈,走到高級大理石砌成的水池裏洗手。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一股熟悉的冷香,紀紹輝覺得自己可能中邪了,不然怎麽會一聞到那股味道,心中就立刻清晰地浮現出那張僅見過幾面的臉蛋兒。傅家那小子真是塊讓人惦記的寶,想着想着,紀紹輝覺得下面那根有些熱、有些漲。
他不會是對那個陰狠冷厲的小屁孩是一見鐘情了吧?
雖然姓傅的小屁孩身材五官長的極對他的胃口,但紀紹輝知道那小屁孩絕非善岔兒,性格冷傲的不太讨喜,紀紹輝對他的欣賞僅止于外表與*的吸引。
紀紹輝在洗手間磨蹭了許久,才回到飯桌上,張主管卻告訴他,傅笑寒已經提前離開了。他長呼一口氣,心裏卻覺得有點兒空蕩,說話的語氣中暗含一絲落寞之意。
傅笑寒坐在舒适平穩的豪華跑車中,在車內柔和的光線下,随意翻看着随身攜帶的公文資料。
車窗外是繁華燦爛的城市夜景,忽明忽暗的光暈滑過年輕男子略微疲倦的臉。
老司機看到為公事操勞的小主人十心心疼,道:“少爺,您下午打球肯累了,稍微休息一會兒吧!”
傅笑寒淡淡地說:“不用了,這些商業企劃明天董事會要用,我就是随意翻翻。”
“唉,少爺,自從您回國後,您對待公事簡直就是在玩命兒……”
“邊叔,你言過其實了。”
“唉,我一把老骨頭,從小看着你長大,你性格要強又好勝,現在接手集團事務,肯定壓力很大……”老司機絮絮叨叨地說。
傅笑寒合上掌中的商業企劃書,繞過話題問道:“邊叔,您剛才打電話回家,阿如休息沒有?”
“管家說,如少爺吃完藥,已經睡了!”
“邊叔,車子先開到東江吧!”半晌,傅笑寒突然道。
“少爺,現在已經很晚了,您需要休息。”老司機看了眼時間,“我們早點回老宅,如少爺會明白您的心意。”
“邊叔,去東江……”傅笑寒聲音透出不容反駁的冰冷與堅決。
邊叔無可奈何地輕嘆一聲,雙m标志的黑色跑車緩緩拐上漓綏江的高架橋,深夜的江水波光漣漣,江邊兩岸燈火通明,黑車很快融進美麗的燈海中。
資料上印着666號地的高清圖片,對于666號地的商業價值,傅笑寒有自己的觀點,他原本計劃是拍下666號地,在上面蓋一座寰宇集團的總部大廈。但是,在得知劉大力也要參加拍賣會這一消息後,傅笑寒改變了主意。
龍城的房地産行業一直群龍無首,幾大地産公司的勢力各據一方。兩年前,傅氏寰宇集團剛進入房地産行業裏,業內幾家老牌地産公司聯合對寰宇進行了商業排擠。雖然寰宇的後臺十分強大,但當年,21歲的傅笑寒正式接手集團房地産這項新業務,算是摸着石頭過河,在管理營運中的過程中依然碰了不少壁。
兩年過去了,傅笑寒已經積攢了豐厚的管理經驗。同時,寰宇集團在行業裏的發展速度讓普通公司望塵莫及,上一年,龍城46%的商品房都是寰宇投資開發的。但傅笑寒對這個耀眼奪目的成績依然不滿意,作為傅家人,最不缺的就是熊熊野心——他追求是行業內金字塔尖的霸主地位,追求的是巅峰頂端的王者地位。
因為只有做到最強,爺爺才會對他刮目相看,他才有能力追求到心愛的人,有資本在派系複雜的傅氏家族中獲得一席之位。
傅笑寒已經有實力與博奧、鼎力等那幾個老牌地産公司對抗,他會一個個拔掉阻礙傅氏集團發展的眼中釘、絆腳石,只是時間與順序的問題而已。
至于666號地,也只不過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個昔日輝煌的公司消亡的導火索。
傅笑寒合上手中半掌高的資料,拇指上的血紅色寶石發散着一束神秘的光芒。
突然,他想起了一個人,想起帝豪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說不清原因,但傅笑寒有種強烈的直覺,那個人肯定是幹擾他擊垮鼎力地産的最大障礙。
傅笑寒對那個叫紀紹輝的男人感覺很不舒服。
那人表面看起來溫文爾雅、沉穩自信,但傅笑寒對他一點也沒有好感——他反感那人說話時虛僞做作的恭敬語氣,反感那人舉手投足間的泰然自若,反感那人隐藏在眼睛深處的波瀾不驚的自信與鎮定,更反感的是那人看他時□□炙熱的目光。
一個身價連他零頭都不及的死基佬,扒下那人臉上虛僞做作的面具,紀紹輝根本容不入傅笑寒之眼。
不過,無論是誰,只要幹擾到他,就像不知好歹的劉大力一樣,三番五次破壞他的好事,那他必定會讓那個人死的很慘,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