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時引并沒有讀懂喻惟江話裏的陰陽怪氣,只能從他的神情看出他的情緒不是很高。

時引在想,是不是因為上次的慌忙離去,喻惟江對他産生了意見。他捏了捏手指頭,有些無措。

候機大廳裏走進來一位男性,直直地往時引的方向走來。

“時先生。”那人叫了一聲。

時引擡起頭來,茫然地看着他。

那人颔首,禮貌道:“時總讓我過來的,這幾天由我負責您的日常起居。我姓章,您叫我小章就好。”

時引站了起來,周圍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他們這邊。

時父給時引安排了一位助理,在時引不知情的情況下。之前時父時母提議的時候,時引就百般推拒,結果竟然背着他悄悄把人塞了過來。

小章體貼地想為時引拿包,時引制止道:“不用了,你——你回去吧。”

小章愣了一下:“可是,時總……”

“我不需要助理。”時引覺得他爸小題大做、自作主張,心裏有點不太舒服,“跟我爸說是我讓你回去的,回去的路費找他報銷。”

時引面色不虞地往沙發上一坐,又覺得這麽做不太有風度,會讓小章下不來臺。他沉默了片刻,起身跟小章一塊走出候機大廳。

“你回去吧,到時候我會給我爸打個電話。麻煩你跑一趟了。”

小章忙擺手:“沒有的事,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

再回去時,已經要準備登機,時引找不到機會跟喻惟江說話,之後心情一直不太明朗,喻惟江的冷淡使他整個人變得蔫蔫的。

抵達慶市後,演員入住了劇組安排的酒店。

之前就聽聞《隐風》劇組很窮,演員片酬不高,經費大部分都用于攝制流程,演員的工作環境可能會比較艱苦。

到酒店後,時引方知這話所言不虛。

酒店條件一般,跟時引以前出門旅游住的星級酒店有着天壤之別,其實環境尚可,但時引确實沒住過這麽簡陋的,心裏難免有落差。

攝制組提前去拍攝地勘景,臨走前張捷交代時引:有時間去找喻惟江,讓他幫忙講講戲。

“你們倆關系不是挺好的嗎,開拍前去請教一下,讓他帶帶你,不然後期有的你吃苦。”

“我,”時引擰着眉,負氣地說:“我跟他的關系才不好。”

“不好,跟個爹似的開導你。”試戲那日喻惟江跟時引的談話內容,張捷隐約聽到了一些。

攝制組去現場勘景布景,演員們留在酒店休息。

時引在房間裏糾結了會,拿起手機打開劇組的微信群,想添加喻惟江的微信賬號,可他發現喻惟江并不在群裏。

作了一番心理鬥争後,時引決定直接去找喻惟江。

時引在喻惟江房間門口碰到了他的助理,小助理一見他就臉紅,低着頭飛快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

時引問她喻惟江在不在房間裏,她很快地點頭,然後跟時引告辭,匆匆離開。

從小到大對時引臉紅的女生太多了,漂亮的,平凡的,多數他都記不清面孔,能記住小助理,大概也只是因為她與喻惟江有所關聯。

一切與喻惟江相關的,都很難忘。

時引敲了敲喻惟江的房間門。

屋裏沒有人應聲,片刻後,時引又敲了一下,還是沒人回應他。時引拍着門,喊了一聲“喻老師”,頓了一下後又乖巧地改了口:“喻惟江。”

少頃,門開了,喻惟江擡手拿毛巾擦着頭發,身上浮着熱氣,還混合着沐浴乳的香味。他的下巴上挂着水珠,凝聚後順着頸間流下來,洇濕了衣領。

喻惟江在浴室裏聽到有人在外面敲門,但他沒聽清時引的聲音,所以看到來人時,他略微怔了怔。

喻惟江停止手上的動作,擦頭發的手垂在了身側,手中拎着擦得半濕的毛巾。他頂着一頭濕發,看着時引:“怎麽了。”

他說話的語調總是很平,讓人很難分辨語氣是疑問的,還是陳述的。

時引背着書包,他的私服風格洋溢着青春的氣息,款式時尚,但脫不去學生氣。

“我,我來求學的。”時引手指勒住書包的背帶勾了一下,眼神躲閃,“你現在在忙嗎?”

“求什麽學?”

“張導讓我跟你請教一下演戲方面的事,我,不知道會不會打擾你。”

喻惟江沒說什麽,側過了身。時引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是同意了,便背着書包走進了屋裏。他進門的時候幾乎是貼着喻惟江的身體的,受到喻惟江周身的溫熱水汽的侵染,還聞到了淺淡的香氛氣息,薄荷味的,很适合夏天。

房間裏的打了空調,空調運作的噪音有點大,嗡嗡的氣流聲在安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請教什麽?”喻惟江坐在床沿上。

“呃……什麽都可以。”時引沒什麽底氣地說,畢竟他還沒正式上工,沒有什麽方向。他學着張捷的論調說:“你能不能給我講講戲?”

時引确實是個零經驗的外行,講戲的範圍太過寬泛,可以講某一部分,也可以講整個劇本,他随口這麽一說,屬實為難喻惟江。

時引背着書包,乖乖巧巧的,倒真像個求學的學生。

“人物關系理清了嗎?”喻惟江從行李箱裏拿出平板。

時引的目光追随着他,“劇本和小說我都看過,人物關系……還算記得。”

“先把人物關系理清,要把每個主要角色都了解得很透徹。”喻惟江坐在床上,舉着平板點了幾下,打開一個文件。

時引不由自主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腦袋湊過去:“這個很重要嗎?”

時引不是笨蛋,知道這個問題非常多餘,但他還是問了,像是為了引導喻惟江多說幾句話似的。

喻惟江看了他一眼。時引擡眸,巴巴地望着他,臉上是無辜又無知的神情。

“理清人物關系,理解每個角色的性格特征,去相信這個故事是真實存在的。演戲不是一個人的事,你要把自己融進故事的關系網裏。”

喻惟江微微垂首,視線落在平板屏幕上,微弱的屏幕光柔柔地照在他的鼻尖、眉骨上,削弱了五官的淩厲感。

他的頭發還半濕着,鬓角有一些水珠,沐浴乳的香氣萦繞在周身,柔和清新。

喻惟江忽然轉過頭來,将時引赤/裸裸的目光抓個正着。

“有沒有在聽?”

時引為掩飾尴尬,從書包裏翻出筆記本,點頭如搗蒜:“聽着呢聽着呢。”

“主要演員你都認識嗎?”喻惟江問他。

“認識,但不是很了解。”

喻惟江點開文件裏的“演員資料”子文件,簡短又明晰地介紹每一位主要演員,并且給時引順了一下《隐風》中,主要人物的設定和關系。

時引的筆記本上記錄了一點東西。

梁越:喻惟江飾;女毒枭李姝漫之子,父親身份不明。

梁越出生那日,正逢李姝漫被緝毒行動隊圍剿,他被丢棄在行動現場,後被行動總指揮段嘉一收養。十三歲那年,段嘉一家中遭遇大火(實為李姝漫報複所為),全家除段嘉一之子段飛羽,無一人幸存。

梁越消失在那場火災中(被李姝漫帶回販毒集團撫養長大),後改名換姓考入公安系統,一路晉升,現任緝毒大隊副隊長。他在公安系統潛伏多年,實際策劃着一場局,試圖一舉摧毀販毒集團。後因卷入一場兇殺案遭人猜忌,卧底身份暴露,最終為救段飛羽而死。

梁越是個典型的悲劇英雄形象,孤獨、陰沉、決絕,他深陷囹圄,滿身瘡痍,扔抱有堅定的信念。

時引看原着的時候,為梁越這個角色流了不少眼淚。

太苦了。

代入喻惟江的形象,就更難受了。

筆記又記:

段飛羽:承南飾;刑偵民警,段嘉一之子。

段嘉一:王鼎堅飾;前緝毒大隊隊長,段飛羽之父,梁越的養父,在大火中喪生。

李姝漫:左沁飾;梁越之母,毒枭,獲死刑期間,在獄中通過特殊渠道,獲得外界某位男性的精子,在獄中受精懷孕,得以免去死刑,出獄後生下梁越。

李絡:時引飾;李姝漫之子,父親是外籍人,是梁越同母異父的弟弟,販毒集團的名義接班人。

時引記了好些,發現記得最多的還是梁越,喻惟江為這個角色加了一層專屬于時引的濾鏡,時引在理解這個人物時,總會不自覺地添上一些屬于喻惟江的特質。

“找時間去接觸一下其他演員。”喻惟江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過,低聲說道。

時引點點頭。

“我也沒什麽其他能跟你說的,開拍之後你自己會有感覺,到時候遇到問題,我們再讨論。”喻惟江緩緩道,“先把人物關系理清,會好上手一點。”

“謝謝。”時引說,真摯的雙眼望着喻惟江。

喻惟江轉頭看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回應他:“不客氣。”

空調打得有點低,時引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喻惟江放下平板,起身,垂在身側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時引的手臂,他的手指在時引手臂的皮膚上輕輕滑過,觸感冰涼。

他感覺時引往後縮了一下。

喻惟江将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

“你這幾天吃得很差嗎?”時引仍在糾結喻惟江變瘦的問題。

“角色需要。”喻惟江簡短道,“減肥了。”

時引“啊”了一聲,表情冒着傻氣。

叩叩叩——門外有人敲門。

“喻哥?你在嗎?”是承南的聲音。

喻惟江走去開門,時引聽到承南說:“喻哥,咱們去吃火鍋吧。”

“咱倆?”

“再問問時引,其他人我都問過了,沁姐他們幾個不吃辣,養生呢。”

喻惟江轉頭問時引:“你去嗎?”

承南一愣,斜過身子往裏面張望,看到時引就在房間裏。

事發突然,時引沒想到喻惟江對他的存在毫不避諱,也不知道在心虛什麽,竟然反射性地往窗簾後躲了一下。

那場面,十分此地無銀三百兩。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主要理一下《隐風》的角色設定,不然怕後面講不清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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