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樓

第3章 青樓

“蠱妖?”林蘇漂亮的丹鳳眼流露出一絲嫌惡,道:“蠱蟲還能修煉成妖,那得多惡心。”

定止輕輕搖了搖頭:“蠱妖不是蠱蟲修煉而來,而是通過煉蠱之人喚醒,方可擁有實體。”

林蘇一愣:“此話怎講?”

定止道:“蠱妖數量極為稀少,因為形成條件很是苛刻。首先,喚醒蠱妖的人必須從未用蠱害過人。”

“啊?”林蘇和赫連塵都被搞懵了,前者問道:“不是說煉蠱之人麽,誰煉蠱還不拿蠱去害人。”

“有世代制蠱的家族,為了謀生計及繼承家業,他們會逼迫後代也學習制蠱之術。但畢竟會有善心未泯的孩子,不願意制蠱害人,而是會把功課練習要求制好的蠱囤放在一起。在那個密閉空間內,如果靈氣也充足,與大量蠱蟲形成的妖氣相融合,便會産生蠱妖。”

“蠱妖可以用她的能力直接下蠱,不需要通過蠱蟲等媒介,但蠱的功效不算很強大。還有一點,蠱妖一生只忠于喚醒她的那一人。”

“嚯,還是種癡情妖。”林蘇道了句。

赫連塵詢問道:“師尊,那我們要找蠱妖的話就去找她的主人便好了對嗎?”

不等定止說話,林蘇就敲了一下赫連塵的腦門:“你笨啊,也不想想形成蠱妖的條件便是心地善良,未制蠱害過人,那她的主人怎麽可能再致使她去殺人。”

“說不定是突然又變壞了……”赫連塵嘀咕了一句。

定止道:“蠱妖名字雖然不好聽,但這種妖往往天性單純,善良且極為忠誠。”

“啊……”赫連塵驚訝。

林蘇沉默片刻:“會不會她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定止沒有說話,而是使用法術把指尖清理幹淨,接回了林蘇手裏的容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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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晚來開心地蹭了蹭定止的掌心,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

片刻後,定止道:“現在還無法下定論,我已有安排,今夜再看。”

“今夜?”林蘇重複了一遍。

赫連塵卻突然想到了什麽,驚呼:“師尊!剛才在宴卉樓你也提到了蠱,不用蠱蟲便可以自生吸□□氣,還只吸食女子的!這會不會是同一只妖?!”

“不對,可這死去的是名男子,若是宴卉樓那只需要吸食人氣,不應該附身新娘嗎……”赫連塵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念頭。

“宴卉樓?”林蘇更懵了,完全不懂赫連塵在打什麽啞謎。

定止不置可否,轉向了謝晟:“謝……”

謝晟連忙接話:“仙君,我叫謝晟。”

“嗯。你女兒現在身在何處,這只妖未發現之前我希望她身邊能時刻有侍女守着,并且你給我弟子安排的住處不要離她的閨房太遠。”

“好的,好的。”謝晟連連點頭。

遲疑了片刻,他道:“仙君,您看我這女婿……”

定止道:“他的屍體可以收拾了。”

謝晟立刻明白定止會錯了意,又道:“仙君,我女婿是寒門出身,父母雙亡,偶然一次機會與我女兒相識,兩人很快就墜入了愛河,但……唉!都怪我!因為家境懸殊,我一直不答應他二人的婚事,我女婿便勤學苦讀,這好不容易考中了進士來提親,我女兒苦苦哀求下我便答應了,兩人歡歡喜喜成親後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女兒這兩天魂不守舍差點兒都随他去了。這……這妖若是除了,我女婿還能不能回來……”

定止聞言瞥了謝晟一眼,淡淡道:“人死不能複生,恕在下無能為力。”

雖然也明白是這個結果,但謝晟還是一直抱了一絲希望,聞言後嘆了口氣,低聲道:“謝謝仙君了。”

他回頭對侍女道:“綠翊,你帶三位仙君先去住處吧。哦對,仙君,您……您可以去看看小女嗎?”

定止道:“林蘇你看過了麽?”

林蘇道:“看過了,她只是受得驚吓太重,又悲傷過度,身體并無受到任何影響。謝夫人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定止道:“那不用我去了,林蘇你注意下她的房間。”

“是。”

“我出去一趟。”定止道。

他擡腳要往外走時,容晚來突然伸出爪子扯住了他的衣袖,朝着謝晟的方向頂了頂鼻子,然後仰起臉眼巴巴望向定止。

見定止不理解,容晚來急得低聲“嗷嗚”了一聲。

定止于是明白了,擡眸:“謝先生,您方才說的那杏花雞是否還在?”

容晚來在定止懷裏轉了個圈,乖巧坐直,看向謝晟。

謝晟剛升起的傷感頓時就被攪和沒了,畢竟死的是自家人,也不能要求別人共情,而且人家仙君還是來幫忙除妖的,謝晟趕忙道:“在的在的,我這就讓侍女給仙君取了來。”

“不用。”

定止道:“先留着,等我回來再取。”

赫連塵見定止向外走去了,忙道:“師尊我跟您一起去吧。”

可以幫忙也可以再多學些東西。

赫連塵覺得這麽多年自己連定止的皮毛都沒學到,這次出來他見識到定止的知識儲備與實力後簡直大開眼界,暗下決心一定要再跟着他多多刻苦學習。

誰知定止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我帶晚來去尋吃的,你跟來做什麽?”

……對懷裏這只狐貍的寵愛程度也是讓赫連塵大開眼界,不過這點他還是不要去學習了。

畢竟他也不會養一只如此有靈性的狐貍,有靈性到都快騎到他頭上去了。

——容晚來趴在定止肩頭,很是贊同地點了下腦袋。

赫連塵苦惱道:“好的師尊。”

“方才我經過時注意到了有叫花雞賣,不過謝府也已經給你準備了杏花雞,要是想吃別的話我們再去逛逛。”定止對肩頭的小狐貍道。

容晚來跟只小狗一樣晃着尾巴,湛藍的眼眸滴溜溜地轉,四下尋找好吃的。

突然,他“嗷”了一聲,擡起爪子指了指路邊一個攤位。

定止望去,訝異道:“糖葫蘆?”

容晚來點點頭。

“怎麽突然想吃甜食了,我記得以前的你……也是,以前你便愛來我殿內尋蟠桃吃。”定止自言自語了一句,而後對容晚來道:“不過你吃糖葫蘆不怕粘嘴嗎?”

容晚來有些委屈地“嗚”了一聲,一本正經搖了搖頭。

“那便吃吧,都依你。”定止揉了揉小狐貍的腦袋。

他抱着容晚來走至小販推車前,小販見到定止,立刻熱情道:“這位公子,要來一串嗎?”

定止道:“嗯。”

等到小販把糖葫蘆遞給定止時,定止一摸衣袋,驟然反應上來自己并沒有帶錢,錢袋都是赫連塵裝着。

他沉默片刻,開口道:“我未裝錢,不知可否待我回去取過再給與你?”

小販先是一愣,而後樂呵呵道:“無事,就當我送給公子的便好了。”

“多謝。”定止禮貌颔首,道。

他接過,心裏卻想着回去拿過錢袋再來付,況且容晚來最近不知怎的飯量極大,這糖葫蘆肯定是不夠他吃的,還要買其他食品。

容晚來早就快饞出口水了,糖葫蘆一到定止手上他便“嗚嗚”了兩聲,小鼻子一聳一聳的。

“一次只能吃一顆。”定止把糖葫蘆遞到容晚來嘴邊:“先用牙咬下來,不然糖汁沾到你白毛上會很黏。”

容晚來于是乖乖露出虎牙,用尖尖咬下一顆山楂,而後開心地吃了起來。

定止等他吃完一顆才給喂第二顆,邊看着小狐貍現場吃播邊往回走,不多時便回到了謝府門前。

林蘇剛好走出來,迎面遇到一手抱狐一手舉葫蘆的定止,笑道:“這麽快就回來了。”

定止把糖葫蘆向林蘇遞去。

林蘇接過,美目流露出一絲訝異,捂唇故作害羞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啊,定止仙尊居然善心大發給我買糖葫蘆了。”

定止沒理會,而是把騰出空的那只手伸向林蘇:“給錢,多謝。”

林蘇:“……?”

“我的錢袋在赫連塵那裏,問你借些,晚上便還你。”

林蘇“嘁”了聲,不情不願拿出錢袋啪得放在了定止手心:“看在你給我買糖葫蘆雖然還是半個的份上……”

定止把錢袋別在了腰間,擡手從林蘇手裏拿回了糖葫蘆:“這是給晚來的。”

然後便轉身揚長而去。

林蘇:“……?”

容晚來趴在定止肩頭,朝林蘇揮了揮爪子。

林蘇:“……?!”

定止帶着容晚來逛遍了撫安鎮,後者已經把肚皮吃到鼓成一個球了方才停嘴,懶懶地縮在定止懷裏,壓根不想動彈。

“那我們便往回走了?”定止垂下眼問容晚來。

容晚來“嗚”了一聲,點點腦袋。

定止還沒走幾步,突然就見容晚來從他懷裏立起了上半身,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前面一座樓。

定止望去,訝異:“宴卉樓?”

容晚來搖了搖頭,擡起爪子指了指宴卉樓旁邊的一家酒樓。

那棟酒樓裝修很是豪華,紅紗做窗簾,微風一吹頗為好看,此刻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樓前牌匾寫了三個大字:神女殿。

“神女殿?”定止道:“怎的名字還起這麽大氣。”

他抱着容晚來走了過去,還未靠近正門,小狐貍突然後腿一蹬,蹭得從定止懷裏竄了出去,順着閣樓外圍的木欄杆就跑了上去。

“晚來!”定止急切喚了聲。

容晚來攀爬的腳步一頓,轉過頭對着定止“嗷嗚”了一聲:我去去便來,你在外面等我。

叫完,他便又竄了上去。

容晚來向來很乖,此刻離他而去必定是有什麽事情,但這撫安鎮近日出現了妖物,這神女殿又離宴卉樓很近,但定止還是有些擔心。

他目光見容晚來從神女殿頂層的一間窗戶鑽了進去,記下方位,用法術把感知力擴散了過去。

倒是沒察覺到妖氣,不過裏面……

定止猶豫了一瞬,還是走到神女殿門前,對正在招客的老鸨道:“麻煩問一下,三層最西側是誰的房間?”

老鸨見到定止,頓時眼睛一亮:“哎呀撫安鎮什麽時候來了位這麽俊秀的公子?公子聽說過姬韻嗎?”

“姬韻?”定止道:“未曾聽過。”

“你連姬韻神女都沒聽過還來什麽神女殿?”

老鸨與定止說話之前剛招呼的一位男子立刻接起了話,想來大概是嫉妒定止的容顏,語氣十分嘲諷:“算了吧,直接開口便點名姬韻神女的閨房還說沒聽過,也別裝清高了,直接點名是來找姬韻神女的吧。”

“哎呀,這位公子肯定是新來撫安鎮的,沒聽說很正常。”

老鸨不願丢失定止這個一看就會出手闊綽的客人,連忙好聲好氣道:“我給你說啊,姬韻那可是我們神女殿的頭牌,雖然向來賣藝不賣身,但一曲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一舞天下都為之癡醉!不過……若是見到公子,姬韻指不定就願意賣身了呢。三層最西側便是姬韻的閨房,公子快快随我來~”

定止壓根沒有理會那個男子,而是對老鸨道:“多謝。我只是問一問,沒有別的意思。”

說罷,他轉身就走。

老鸨一愣,連忙追在定止後面:“哎公子別走啊!來神女殿玩一玩啊!總要一睹姬韻芳澤此生才算圓滿嘛!公子……”

定止被纏得心煩,又急于去尋找容晚來,便腳下輕功施展,轉瞬離開了老鸨的視線。

這邊容晚來先是在窗口探了個頭,看到姬韻在對鏡擺弄發飾,害怕貿然鑽進去會吓到她,于是低低“嗷嗚”了一聲。

姬韻一愣,聞聲轉過頭,驚訝道:“咦?小狐貍?你是怎麽上來的,來找我的嗎?”

容晚來點了點頭,又搖搖頭,同時彎腰從窗紗底下鑽了進來,跳到了姬韻的梳妝臺上。

姬韻被他逗笑了:“你這是何意,這間房就我一人,你不找我找——”

她話語驟然一頓,而後自言自語了一句:“倒是不止我一人,難不成你也是要尋求她幫助?”

容晚來沒懂她的意思,坐在梳妝臺上歪起腦袋看向姬韻。

忽然,姬韻像是感知到了什麽,立刻起身抱過容晚來就放在了床榻後面,讓他被被單擋了個嚴嚴實實,而後一揮手,掌心飄過幾縷妖氣就蓋住了容晚來的氣息。

待她迅速坐回梳妝臺前時,突然窗戶又被從外打開,一陣風吹過,一個人影出現了屋內。

“今日蠱蟲不用去取了,我另有打算。”那個恍若憑空出現的女子道。

姬韻點頭:“好的清漪姐。”

柳清漪突然蹙起眉,鼻子聞了聞:“房間裏怎麽有一股淡淡的靈氣,剛才有誰來過?”

姬韻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靈氣?清漪姐你聞錯了吧。哦對了,方才有客人送了我一罐胭脂。”

她拿起桌上被容晚來尾巴掃過的一個胭脂盒遞給柳清漪,道:“也許是這上面的?”

柳清漪接過,放到鼻下一聞,立刻嫌棄道:“就是這個東西,哪個客人給你送的?你小心他是來試探你底細。”

“是侍童給我的。”姬韻道:“那便扔了吧。”

“嗯,我先走了,順帶給你扔了。”

頓了頓,柳清漪又道:“撫安鎮來了個仙君,此人……與我是舊識,當然不是關系好的那種。你在宴卉樓下蠱的事已經被他發現,所以我叫你今天別去取蠱蟲了。”

“啊。”姬韻長大了嘴,表情有些緊張:“那他發現我的身份了嗎?”

“不知。”柳清漪道:“不過現在的他沒什麽可怕的,但浮陽宮那個林蘇也在,還有他的弟子也能輕輕松松要你的命,凡事記得小心為上。”

姬韻點頭:“明白了。”

柳清漪轉身離開了屋子。

姬韻走到窗邊,見柳清漪徹底走遠方圓十裏都感受不到她的氣息後,這才小心翼翼回到床榻,從被單裏把小狐貍抱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靜電還是怎麽的,小狐貍此刻毛發蓬松,還有些炸炸的感覺。

他嗖得跳上梳妝臺,沖着窗戶開始“嗷嗚”叫喊,聲音還兇巴巴的。

“這是怎麽了?”姬韻詫異,想伸手摸容晚來的腦袋卻被後者躲過。

容晚來繼續對着夜空嚎叫:壞女人!那是個壞女人!

姬韻胳膊撐着腦袋,靠在梳妝臺上看容晚來兇人:“怎麽了嘛小狐貍?剛才不還好好的,我也是沒辦法才把你藏起來了,清漪姐脾氣不太好,尤其看到你這樣有靈性的——”

她話語一頓,想起了什麽:“靈氣?難不成你是只仙狐?”

容晚來轉過腦袋,點點頭。

姬韻倒吸一口冷氣:“還好你沒被她發現,不然你肯定要被她帶走吸收靈氣去了。清漪姐雖然會樂于助人,但她只幫妖,而且對靈物很是仇視呢。”

容晚來“嗷嗚”應道:我也仇視她!

說也奇怪,剛在樓下他就有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上來卻只看見了姬韻。

他很清楚那熟悉的感覺不是姬韻的,他準備離開時柳清漪便出現了。

——那一刻,一股沒來由的煩躁和仇視從容晚來心底升起,他極力忍住才沒有沖過去狠狠咬她一口。

容晚來深知自己有記憶以來從未見過這個壞女人。

不是林蘇的那種壞,雖然有時候林蘇喜歡逗逗他,讓容晚來在心底诽謗壞女人,但在她正常時容晚來依然願意親近她。

這個柳清漪卻是徹頭徹尾的壞,讓容晚來無時無刻不想炸毛。

容晚來自己也有些奇怪,其實他的生活很單調,有靈識後第一個看見的便是定止,而後便被定止抱回玄隴山,一直無憂無慮住在了清微院。

但他就是很讨厭她,像是刻在骨血裏,那股氣息一出,便牽引得他靈識與情緒随之波動。

因為容晚來知道自己向來是一只脾氣很好的狐貍。

——突然間,容晚來又覺得自己不是一只簡單的狐貍。

也許他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你來找我是做什麽?”姬韻戳了戳容晚來的後背。

容晚來回過神,抖了抖耳朵,沒有再看姬韻,而是轉身從窗戶又跑了出去。

定止就在樓下等着他,看到容晚來,抱起後捏了捏他的耳朵尖尖:“看完美女了?”

容晚來一本正經搖了搖頭:沒有你好看,還遇見了一個壞女人。

定止抱着狐貍團子往謝府走去:“所以你去找人家青樓的頭牌做什麽?”

容晚來決定先不告訴定止她遇見那個壞女人的事情。

——雖然他也沒法說與他聽。

于是小狐貍坐直身子,指了指旁邊的宴卉樓,又指指定止的肚子,“嗷嗷”兩聲。

定止略微思考片刻,問道:“你說中午宴卉樓下蠱之人就在神女殿?”

容晚來點點頭。

定止道:“青樓陽氣旺盛,确是掩飾妖氣的最好地方。明日我們來看一看。”

容晚來再點點頭,而後舒舒服服地窩在了定止懷裏。

“仙君您回來了。”謝府門前的侍衛見到他立刻恭敬道:“老爺備好了飯,就在大廳,另兩位仙君已經先去了。”

“多謝。”定止道,抱着圓滾滾的狐貍團子去到了後廳。

謝府不愧撫安鎮有名的大戶人家,晚飯極為豐盛,山珍海味,水陸具備。

謝晟知道這些仙君不便與他們一同進食,便另外給定止、林蘇與赫連塵準備了一個長桌,林蘇比較不拘小節,讓謝晟直接擺在他們居住的院內了。

赫連塵一直在等定止回來再開始用餐,而林蘇就提前開動了。

見到定止和容晚來,林蘇揮了揮手:“定止,快來吃飯!”

定止盤腿坐下,容晚來本來在他膝間趴着,突然聞到了什麽,鼻尖動了動,嗖得支棱起腦袋。

下一秒,小狐貍就跳上了餐桌,直奔香氣四溢的杏花雞而去。

“端過來。”定止對赫連塵道。

後者連忙應了聲,把長桌盡頭的兩只杏花雞端到了定止桌邊,小狐貍就從那頭跟着杏花雞又跑回了這頭。

“我喂你還是自己吃?”定止問容晚來。

容晚來“嗷嗚”了一聲,一口咬上杏花雞,然後擡起爪子指了指定止面前的碗筷。

林蘇胳膊撐着腦袋,好奇道:“晚來說什麽?”

“他意思他自己吃,也讓我快吃。”定止道,而後拿起了筷子。

赫連塵瞪大了眼,佩服之情又如江水滔滔不絕而來,驚訝道:“師尊你居然能聽懂獸語!”

定止:“聽不懂。”

赫連塵:“啊?”

“你傻啊。”林蘇拿筷子柄敲了敲赫連塵的額頭:“你師尊天天和晚來如膠似漆膩歪在一起,這小狐貍一個動作定止就知道他想表達什麽了,哪兒還用懂什麽獸語。”

“不會用成語就別說話。”定止淡淡道。

“嘁。”

林蘇壓根不理他:“睡覺都睡在一起,可不是如膠似漆。”

赫連塵表示贊許地點了點頭,随即便收到他師尊一個冷眼,吓了一跳,趕忙老老實實吃飯去了。

定止都有些不理解容晚來的肚子是什麽做的,下午那些飯量都夠定止自己吃兩頓有餘了,而容晚來不僅全塞了下去,此刻連這兩只杏花雞都吃得一幹二淨。

于是吃撐了的小狐貍倒頭躺在了長桌的這端,大尾巴耷拉下來,在定止膝間一掃一掃的。

“哎呀。”

林蘇放下筷子,伸出修長的一根手指戳了戳容晚來的小肚子:“晚來你怎麽一點兒也不注意形象,吃胖了哪天定止就不要你了。”

容晚來立起一只耳朵,不滿地“哼哼”兩聲,改躺為趴,把圓滾滾的肚子藏在了底下,不讓林蘇再戳。

林蘇有些好笑:“小狐貍,你知不知道一個詞叫掩耳盜鈴,就算你不讓我動,這大肚子也是存在的呀,你就不怕定止那瘦胳膊細腿的會抱不動你?”

容晚來把另一只耳朵也立起,又“哼唧”了一聲。

然後他換了個姿勢,藍眼睛剛好望向定止,委屈地眨巴眨巴兩下。

林蘇見容晚來并不搭理她,還要再戳,卻忽然感到脊梁骨一冷。

她擡眼,就見定止那平素無悲無喜的眸子透了些警告。

林蘇于是不敢去逗定止的心肝狐貍了。

“喂。”她轉而問定止:“你有沒有查過晚來的身體狀況,我怎麽感覺他最近食量忽然增大得有些不正常。”

定止目光投向容晚來,沉默片刻後道:“這幾日我一直都有查他的經脈,除了靈氣增長外沒有別的異樣,也許是在借助食物催化靈脈的形成吧。”

林蘇“啧”了一聲,手又不老實地摸向容晚來的腦袋:“小胖狐貍,我可真羨慕你,吃吃睡睡就能增進修為。哎,人家妖怪吃唐僧肉能長生不老,我要是吃了你的肉能不能也擁有通過吃睡修煉的本領啊?”

容晚來都懶得搭理這個壞女人了,立起的兩個耳朵耷拉下來,閉上了眼。

“吃飽了就睡,豬呀你。”林蘇揪了揪容晚來的耳朵。

“林蘇。”定止淡淡出聲。

林蘇乖乖拿開了手。

“今日我在宴卉樓察覺到有妖氣,進去後發現有妖在飯菜裏下蠱。我已在一個女子身上留下追蹤印記,晚上那妖大概率要去取蠱蟲,你留意着謝府,不用管我。”

“下蠱?”林蘇訝異道,她忽然就想起了白天赫連塵的話:“所以你覺得和謝府出事是同一只妖?那叫什麽,蠱妖?”

“目前只是猜測,需要我見到宴卉樓下蠱的妖後方能确定那是不是只蠱妖。”

林蘇突然蹙起了眉,注視着定止:“你不是……”

想到赫連塵也在一旁,她随即改口道:“你一個人可以麽?我同你一起吧。”

定止擡眸:“翎言給你說了?”

“嗯。”林蘇道。

定止平淡道:“無礙,那不是什麽厲害的妖,我去去便回。”

林蘇還是不放心,擡手在定止腕上一點,留下了一縷她的靈識:“你遇到事情我會立刻趕到。”

“晚來……”

定止看了看就這麽短時間便安穩睡着的小狐貍,目光轉向一直聽定止林蘇打啞謎而面露茫然的赫連塵,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晚來最近睡眠也很多,如果蠱蟲那邊有異動,我過去時你替我照顧一下他。”

赫連塵連忙使勁點頭。

定止也沒想到宴卉樓那妖這麽快就去取蠱蟲了,晚飯剛過沒多久,定止在房中修煉,容晚來在他身邊縮成一團睡得正香,尾巴把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

突然,定止睜開了眼,他白天留于藺莺身上的印記産生了異動,大概率就是蠱蟲正被牽引出人體。

定止飛身而出,對旁邊的廂房喊了聲:“赫連塵。”

赫連塵立刻應聲:“師尊我在!”

“我出去一趟。”

赫連塵明白了定止是要他看顧容晚來,于是邊下床邊喊道:“好的師尊,我這就去照顧晚來!”

定止于是拂袖而去。

然而他沒有留意到,在他前腳剛離開謝府之時,突然平白一陣陰風掠過了他的房間。

赫連塵很快穿好鞋,桌上拿了本書便跑出來。

他先是禮節性地輕敲了下門,然後推開走了進去。

看到屋內的情形時,赫連塵驟然一驚,原地愣了片刻,一股冷意湧上了心頭。

窗戶大開,窗簾随風翻卷着,而床上卻空空如也,桌椅、衣櫃、地板都沒有小狐貍的影子。

——容晚來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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