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聘禮

紀裴的親吻親密游走在薛矜的唇邊,薛矜伸手想推開他,卻又遲疑,紀裴揚唇輕笑,咬住薛矜的上唇瓣,順勢握住了他的手,舌尖相觸時,他們聽到彼此毫無保留的心跳聲。

“竹清,鎮北侯府可能沒有以前風光了,我也沒了實權,但我還是會讓你做最有派頭的世子妃,你願意再同我舉行一個婚禮嗎?”紀裴抵着薛矜的額頭,深深看着他的眼睛。

薛矜被紀裴這樣深情的眼神看的一顆心噗通直跳,紀裴眼底的愛意太甚,連燭火都變得溫柔起來,無論此前薛矜心底有多少氣,也都在此刻煙消雲散了,他的心裏眼裏,只剩下眼前一個人,和一顆心。

薛矜抓着紀裴的衣襟,緩緩搖了搖頭,紀裴沒想到他會拒絕,微微一愣,還沒等他開口,薛矜就拽着他又貼近了幾分,眨着眼睛說:“你不是說已經襲爵了嗎,那我還做什麽世子妃,我應該是侯爺夫人。”

紀裴心頭湧上滿腔的歡喜,堵滿了他的嗓子眼,使他除了笑,再說不出一句話。

他想,定然是他上輩子上上輩子拯救了萬民蒼生,上天才會在這一世恩賜給他這麽一個人,見過他所有的風光,守護着他最難的低谷,包容他無奈的過錯,照亮他整個前路。

紀裴緊緊擁住薛矜,薛矜雙手攀上他的脖子,主動送上自己的吻,就像從前每一次一樣。

紀裴二百八十擡聘禮送到薛府的時候,薛夫人差點直接昏過去,挂着紅綢緞的箱子從長街這頭一直排到另一頭,薛白先是命下人把受驚吓的薛夫人扶進去,又讓小厮趕緊騰個空院子出來把這些東西擡進去。

薛白扶着額頭,一向溫文儒雅,知書識禮的他,在心裏用能想到的髒話把紀裴罵了個遍,他搞這一出沒有和任何人商量,對于薛家來說簡直是平地一聲驚雷。

薛夫人喝了安神茶才緩過來,臉色依舊煞白,她指着來來往往搬聘禮的小厮,對薛白道:“這是什麽東西!都丢出去!丢出去!”

薛白忙安撫她,“娘,紀家敢送這個來,定然是阿弟同意了的,整條街的人都看着呢,丢出去我們兩家以後還怎麽在洛州城生活。”

“他們紀家欺人太甚!之前那樣對我兒,現在又送來這些,這不是明搶嗎!我不同意!矜兒肯定也不會同意!”薛夫人罵道。

薛白猶豫半晌,不得不從懷中掏出薛矜的信,小心翼翼說:“前日阿弟來信,說準備和紀裴在藥王谷再舉行一次大禮,這件事我怕您傷心,就沒敢告訴您,可我不知道紀裴會送東西來,是我不好。”

薛夫人大驚,從薛白手中搶過信來,一字不落看了一遍,又重新跌坐在椅子上,痛心疾首,“我兒啊!怎麽又和紀長陵攪和到一起去了,他傻不傻!紀家有什麽好的!我堂堂定文伯家的嫡子,居然真的要去給紀家做男妻!”

薛夫人說着就哭出來,薛白見母親傷心,心裏也不好受,蹲在薛夫人身邊,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勸道:“阿弟自小就對紀裴青睐有加,他就是一顆心撲在紀裴身上了,咱們即便不同意又能怎麽樣呢,到時候平白惹得阿弟傷心,母親,阿弟已經長大了,他會為自己做的選擇負責的。”

“可是……那是男妻啊!沒個一兒半女的傍身,萬一紀長陵以後辜負了他,娶了妾室,生了孩子,咱們的矜兒豈不是要備受冷落?”薛夫人抹着眼淚,哭濕了半條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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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道:“不會有這一天的,紀裴是母親看着長大的,他的人品母親還信不過嗎。若是萬一真有這一天,我定然殺到鎮北侯府,親自押了紀裴來給您請罪。無論如何,有我們在,阿弟吃不了虧的。”

薛夫人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只能哭,自己放在手心捧大的珍珠,一朝被人竊走,那種難受,她說再多,薛白也不會懂。

薛白又安撫了一陣,叫來夫人帶着孩子,一起圍在薛夫人面前開導她,薛夫人才漸漸止住了眼淚,想了想,又責怪道:“矜兒這孩子也真是,這麽大的事就寫封信,怎麽不回來親口說,我難道還能綁了他不成。”

薛白見薛夫人松了口,心裏的石頭這才落地,讓夫人細細清點了聘禮單子,琢磨着要不要依着這個分量送一份嫁妝過去,可是心裏又不太甘心自己的弟弟是嫁過去的,所以犯了難。

最後是薛夫人拍板決定的,“送什麽嫁妝,我又不是嫁兒子,不送!他敢看不起我們矜兒試試。”

薛白哭笑不得,将這些事寫在信裏,原原本本講給了薛矜聽,薛矜拿着信,在紀裴面前晃了晃,笑着說:“怎麽辦,我沒有嫁妝,你還願意要我嗎?”

“別說沒有嫁妝,便是再給你們家送上二百八十擡聘禮,我也願意。”紀裴道。

“可別。你們鎮北侯府本就一落千丈,東西全送我家了,到時候我跟着你吃糠咽菜嗎。”

紀裴捏着薛矜的鼻頭,“哪裏敢讓夫人吃糠咽菜,還不得把玉酥齋的點心師傅請到府裏供起來才是。”

兩人說笑一陣,四喜進來回禀,說是薛府送東西來了,薛矜心下納悶,拉着紀裴的手出去看,是一個方寸大的木盒子,來人說是奉了薛夫人的命送來的。

薛矜忙接過來,打開一看,木盒子裏放了厚厚一疊紙,有房契、地契,還有京城最大的三間綢緞莊,加起來價值萬金。

薛矜看着這些東西,抿着嘴,心裏暖烘烘的,薛矜認得,這些大多不是薛家的産業,定然是母親當初的嫁妝,大姐成親的時候送了一半,餘下的這一半本是她的傍身錢,現在全給了薛矜。

母親口中說着逞強的話,可到底還是怕薛矜在紀裴這裏落了下風,這是給他底氣。

薛矜忍住想哭的沖動,把盒子牢牢抱在懷裏,朝着京城的方向磕了個頭,如果可以,他多想回家親口告訴母親,他和紀裴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

紀裴陪他一起磕了頭,攬着他回房。

婚禮在藥王谷辦,一切從簡,只在外面挂了紅綢緞,買了紅蠟燭,也沒有請什麽賓客,所有的一切都是僅有的幾個小厮在忙碌,薛矜看着挂在檐下的紅燈籠,笑得眉眼彎彎。

大禮在明日,今晚依禮他和紀裴要分開住,紀裴站在對面房間的檐下,薛矜看着燈籠,紀裴看着他。

薛矜被看得不好意思,沖他大叫了一聲,“看什麽看!再看我後悔了!”說罷跑回房間關上了門。

這一次成親的感覺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樣,那時候他是抱着絕望的心去的,以為只能陪紀裴幾個月,忐忑和難過蓋過了喜悅,長長的街道,他一個人坐在馬上,仿佛走不到頭。

而這一次,沒有十裏紅妝,沒有前呼後擁,只有他和紀裴,一生一世一雙人。

薛矜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歡喜的睡不着覺。

同樣睡不着的還有紀裴,他錯過了一次親自迎娶薛矜的機會,這一次,他想記下每一個瞬間,包括夜晚的月色。

他躍至屋頂,看着四下的景色,藥王谷的夜燈在紅綢的襯托下,充滿了喜氣,這一個小小的山谷,隔絕了外頭的喧嚣,讓一切變得更加純粹和珍貴。

突然,紀裴看到一個人影緩緩靠近了薛矜的屋子,待他即将推門而入的時候,紀裴腳尖輕點屋檐,飛身而至,驚鴻劍在月光下閃過一道白光,已然橫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當歸吓得一抖,手裏的東西就掉在了地上。

紀裴冷眼看着他,“果然是你。”

當歸感受着脖子上傳來的驚鴻劍的冰涼觸感,一動不敢動,紀裴掃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東西,劍鋒又貼近他的脖子幾分,“你想對他做什麽?”

當歸仍是不說話,紀裴聽着屋子裏的動靜,害怕吵醒薛矜,用劍逼着當歸離開,順勢将地上的紙包踢起來,握在手中。

押制着當歸來到藥房,紀裴才松了些力道,他淩厲看着當歸,沉着臉問:“誰派你來的?”

當歸這才開口,語氣和平日一樣淡漠,卻隐約透出一絲顫抖,“沒有人派我來。”

“那你為何屢次對竹清下手,他初來乍到,同你無冤無仇。”紀裴把撿到的紙包拍在桌上,厲聲問,“這是何物!”

當歸遲疑了片刻,才緩緩道:“大竹草粉末。”①

“有何用處?”紀裴逼視着當歸,眸中的寒芒令人膽顫,“你想毒害他?”

當歸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手縮在袖子裏輕輕顫抖着,忙解釋道:“不,大竹草不會要人性命,只是對容顏有損。”

“他是你師兄,你居然這樣惡毒想要毀他容顏,你們之間究竟有何恩怨?”

紀裴手中的驚鴻劍還沒有插回劍鞘,銀白的劍身透着嗜血的寒意,當歸額上冒出細密的冷汗,抵在牆角,不敢說話。

紀裴再要逼問,藥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仙道背着月光,負手走進,一改平日慵懶慈祥的模樣,面色陰沉的可怕,他突然伸手,一掌拍在當歸的胸口。

當歸吐出一口鮮血,脫力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痛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

注釋①:“大竹草”其實是“大豬草”,是一種有毒的植物,對人的皮膚有損,也會損害眼睛,重則導致失明。這裏改了個名字,純粹是因為大豬草不好聽。這玩意兒我也是百度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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