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為情所困
聽完宋昭明的訓話, 宋韶晖才回他自己的宅子,安陽侯府的人被他趕走了,姚城的日子也一如往常。
又過了幾日, 宋韶晖、彭宿賀少隐在學館下了學之後, 相聚在望湖街宋氏酒樓內, 宋韶晖是這裏的少當家, 他們來了自然是好酒好菜地招待着,上回安陽候府那事過了之後, 他就擔心賀少隐心裏那道坎過不去,所以今天還特意請了唱戲的來, 想讓人高興高興。
然而這仨裏, 除了宋韶晖, 其餘兩個都是唉聲嘆氣的,宋韶晖覺得自個這錢白花了, 唱戲的也白請了, 他們兩個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頭。
宋韶晖也不知道這倆是個什麽情況就問他們道:“你們倆怎麽都興致不高啊?少隐我還能理解,彭三你這又是怎麽了,你家老頭最近不是對你挺好的嗎, 你嘆個什麽氣?”
彭宿一手支着下巴, 一手轉動着空酒杯,他有想不明白的事, 心裏煩躁,“宋大,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白曉竹好像都不怎麽來主動找我了,她以前不是最喜歡跟在我身邊繞來繞去的嗎?”
上回惹她生氣那事,他親自上門給人道歉了,他都舍下了面子了, 那時候白曉竹也原諒他了,現在這個若即若離的态度又是個怎麽回事?難道是跟他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彭宿不确定,主要這事吧,要真是白曉竹耍小心眼,那還勉勉強強過得去,可萬一不是呢?一想到那種可能,彭宿就很煩,他近來好像總是被白曉竹牽着鼻子走了。
宋韶晖很是無語,就為這點小事,彭三他至于愁容滿面嗎,宋韶晖提着酒壺坐到彭宿身邊,給他滿上了一杯酒,然後恨鐵不成鋼道:“你可真不會來事,這點小事,随随便便就解決了,有什麽好傷腦筋的。”
他追阿韻那會,彭三還跟他說的頭頭是道,他還以為他經驗老道,結果這小子還不如他呢,他當初是怎麽想到要彭三給他出主意的?
“随便解決?你倒是說說怎麽解決?”彭宿不信宋韶晖的,這種事情哪裏好解決了,他都耗時耗財給人送了禮物了,也伏低做小了,也沒見得個好結果。
宋韶晖放下手中的酒杯給彭宿支招:“你怎麽就不知道轉彎,她不來粘你,你就去粘她啊,這不就成了,跟以前就是一樣的了。”
彭宿聽後,給了宋韶晖一個白眼,真是的,害他白白期待了一下,宋大出的什麽鬼主意,她來粘她,跟他去找她,是一個意思嗎,明顯不是啊,不然他在這裏煩什麽,“去,淨出馊主意,我要經常去找她,我家老頭肯定很快就會去白家提親了,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有什麽不好收場的,你娶了白曉竹就是了,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都不知道我跟少隐有多羨慕你。”這種好事,真不曉得彭三糾結個什麽勁,要是他和阿韻也像彭三跟白曉竹的情況一樣,他肯定明天,不,今天就上門去提親,有了心上人,不趕緊定下來,萬一被人半道截胡了該怎麽辦。
彭宿哼了一聲,宋大是心大的,怎麽會懂他的處境,他要是娶了白曉竹,就相當于讓他家老頭掌控住了,到那時,他家老頭肯定是會利用白曉竹來逼迫他考功名,逼迫他熟悉人情世故的,他就會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他家老頭提溜着,他可不要那種生活。
“你懂個啥,我這樣有什麽好羨慕的,還有真羨慕也只有你羨慕,少隐可不會羨慕。”彭宿把話引到賀少隐身上,他認為以少隐的聰慧肯定能夠理解他糾結的心思的。
哪知賀少隐沒有如彭宿期待的那樣回話,而是感嘆道:“我羨慕啊,紅曲她這幾天都不怎麽搭理我了,你說她要是像白姑娘一樣好哄就好了,我這什麽時候才能将人娶回家啊。”本來他跟傅紅曲是有些進展的,被安陽侯府的人鬧那一出,現在她對他冷淡了好多,賀少隐也發着愁。
彭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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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你壓根就不是為了安陽侯的人心情不好,而是因為傅老板不理你了?”彭宿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他跟宋大兩人擔心好幾天了,結果人家壓根不在乎那檔子事,他和宋大擔心全是多餘的,還有少隐和宋大事怎麽想的,他哪裏值得他們羨慕了。
彭宿不滿道:“你們不知道我這邊的情形,我和白曉竹,跟你們和你們心上人的關系,是不一樣的。”
是嗎?賀少隐才不信彭宿說的,他就是嘴硬,他偏頭看向窗外,然後咦了一聲,“白曉竹怎麽跟一個年輕公子說話?”
“在哪?”彭宿立馬起身,跑到窗邊,伸出半截身子,在街道上找尋白曉竹的身影,他看了半饷,半個人影都沒見着,又聽到賀少隐和宋韶晖的悶笑聲,才知道自己這是被賀少隐給騙了,又氣又惱地坐回去,喝起悶酒來。
賀少隐知道玩笑開過頭了,便勸解他道:“你聽我一句勸,這種事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知道你不想受彭縣令的轄制,可娶了白曉竹也不意味着你跟彭縣令妥協了,你得把你對白曉竹的情誼和你們父子之間的恩怨分割開來,不然人白姑娘多委屈不是。”
宋韶晖也在一旁幫腔着:“少隐說的在理,你不想被你家老頭管,那你就像我一樣,搬出來住不就好了。”
“我爹不是你爹,講不通的。”他家老頭根本不像宋大他爹,即使被經常被宋大氣得冒火,宋伯父都是縱容宋大的,說起來,宋大才是他羨慕的樣子。
被賀、宋二人輪流說教,彭宿不甘心,這倆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就來着指導他,他們心裏就沒一點數嗎,本着互相傷害的原則,彭宿反擊道:“別總說我,少隐說說你自己,你說傅老板不搭理你,還不是因為你不跟她說實話,你要是把安陽侯府的事情告訴了她,她肯定就不生你的氣了,你怎麽就非要瞞着?”
被宋韶晖和彭宿盯着,賀少隐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得,又繞回到他這邊了,賀少隐試圖轉移話題:“喝酒,來,聽戲,韶晖不就是請我們倆來幹這些,不談其他,不談其他了。”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老實交代。”宋韶晖才不放過他,他跟彭宿都坦白說了,少隐還藏着掖着什麽,都是自家兄弟。
賀少隐拿起酒杯,酒入愁腸愁更愁,各人有各人的顧忌,他不是不想跟她說,而是怕說了,她會更加往後縮的,本來他年紀比她小,就已經讓她不敢接受他的情意了,要是再讓人知道他跟安陽侯府曾經有過關系,她顧慮就更多了,越發不敢接受他了。
他們仨各有各的愁,各有各的難處,要是讓姚城百姓知道他們三個纨绔子弟個個被情所困,大家應該也是不會相信的,賀少隐不免惆悵,難不成是他們往日裏惹是生非多了,遭到報應了?
宋、彭二人還逼問着他,賀少隐假裝看窗外的風景,結果這一回,他還真看到了熟人,“韶晖,你快來,淩姑娘在和阮子游并肩同行。”
“少隐你夠了啊,又來這一套,就不能老實跟我們說清楚嗎?”宋韶晖沒動,這種把戲玩多了就沒人信了。
“不是,我沒騙你,他們真的在一起走在街上,還有說有笑的,你不信我?萬一你媳婦被人搶走了,你可沒地方哭了。”
這宋韶晖哪裏還坐得住,走到窗邊一看,還真是,阮子游那個小白臉趁他不注意,就打起了阿韻的主意了,宋韶晖拔腿往外走,邊走便說道:“你們自便,我要下去找人了。”
他話音剛落,人就踏出門檻,不見了蹤影,彭宿無奈笑笑,給自己和賀少隐各斟了滿滿一杯的酒,他嘆道:“少隐你要是像宋大那樣,坦蕩好懂,說不準已經抱得美人歸了。”
“那你呢,要是有他那種勇氣,也不會如此煩惱了吧。”賀少隐說的是彭宿,其實又何嘗不是在說他自己,說來,他最羨慕的還是宋韶晖,從不害怕失敗,也不擔心被人拒絕,無論何時都有那股一往無前的沖勁。
“不說了,來,喝酒。”彭宿又給他們二人滿上了酒,有酒就好,其餘的一概不管了。
另一頭,大步從酒樓二樓跑下來,奔向淩清韻和阮子游,然後叫住了他們兩個,皮笑肉不笑地對阮子游說道:“阮大人,好巧啊。”他總算是把這句好巧的話,還給了阮子游,不要以為每次都只有他阮子游來礙着他的事。
從宋韶晖氣息不穩的樣子裏,阮子游就知道這不是什麽“好巧”了,“是挺‘巧’的,宋公子這是急着去做什麽?你若有急事,不妨改日我們再聚好了。”
宋韶晖就知道阮子游是不想看到他的,他又豈能讓他如了意,“我不急,這會是閑得很,你們是要去哪,邀我同行如何?”
阮子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