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知是否世殊途
27、
春暖花開，一天暖過一天，林淵沒有任何異樣，這讓十七稍稍放心了，心想可能真的只是甩在石頭上斷的吧。
不知不覺就到了柳絮飛起的日子，劍廬外都能聽到赴春而來的鳥鳴聲，林間的桃粉色也多了起來。
這個時候林淵說要出趟遠門，十七急了，“您的傷還沒好全，遇到危險怎麽辦？”
林淵劍都已經拿好了，聽了他說的話若有所思，十七接着勸道：“這一個月就有五個人來殺你，在外面更不用說了。”
林淵從善如流道：“我知道，不過我這次出門有些事要辦。”
十七沒有多問，林淵不知道為什麽就說了，“武林盟對赤霞宮宣戰，我去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主人！”
“嗯？”
“可以帶我一起嗎？至少有我在能稍微安全些。”
林淵突然笑了一下，“是嗎？”
十七無辜地問：“主人這是什麽意思？”
林淵繼續冷笑，“沒什麽。”
十七再接再厲地求道：“主人帶上我吧，您身體還沒恢複好，諸多不便，有我在就可以伺候主人了。”
林淵看着他意味深長道：“好啊。”
28、
十七沒想那麽多，很快地收拾了東西跟着林淵走了，一路上就像脫了缰的野馬似的，難得的絮絮叨叨。
林淵驚訝地發現他來來回回問的都是“武林盟為什麽突然要打赤霞宮了？”“這次很多人嗎？”“主人也要去嗎？不是說好半年後嗎？”
“……”
林淵一句話都沒回，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接下去的，林淵終于煩了，反問了一句，“武林盟打赤霞宮你挺關心的？”
十七理直氣壯，“對啊，我要為莊主報仇啊！”
……對啊，他是歲晚山莊的仆役，原來他自己還記得啊？
林淵都不想說什麽了，突然聽到一聲低笑，“哎呀，真是冤家路窄，人生何處不相逢。”
這聲音……十七心髒幾乎要停跳，猛地揪了一下，突然記起了自己的身份。
29、
水赤霞面貌生得極美，是妖肆的美，勾人的美，陰柔的美，這一雙桃花眼盡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嚣張。他現在一個人，十七餘光朝周圍掃了掃，想來十五或者是別人應該也在附近，隐約能感覺出來有五個人的氣息藏在附近。
“锵——”
林淵就要拔劍除魔衛道，水赤霞反而笑了，笑得妩媚，“林大俠何必如此沖動，我們不是約好了四個月後生死一戰嗎？”
林淵死死地瞪着他，沒有收劍。
水赤霞接着笑道：“更何況如今的情況，我和林大俠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你真想試試？”
十七表面不動生色，心裏有些緊張，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麽。這時候林淵竟然真的收劍了，冷着臉對十七道：“走。”
十七悄悄地看了水赤霞，後者不懷好意地笑道：“這小美人有些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十七不知道怎麽回答，林淵就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走，到最後十七都沒有開口，遠遠的還能聽到水赤霞笑得嚣張的笑聲。
“很有趣，我就看看你們能如何。”
30、
直到走遠，十七的神色還是緊張，被攥着的手腕也微微發顫，赤霞宮怎麽了？宮主為什麽這麽說？如果現在對林淵動手他必死無疑，可為什麽不動手？難道他真的只是路過？
“我早晚殺他。”
林淵的聲音打斷了十七的思緒，他有些不解怎麽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林淵依舊冷冷道，“我希望你能放下仇恨。”
十七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反應太過緊張，他是誤解了吧？便低聲道：“主人說的是，是我太過激了。”
林淵沉默了一會又道：“不是我今天不想動手，他身邊還有五個以上的人在暗處，我未必殺得了他。”
十七連忙解釋道：“我沒有質疑主人的意思。”
“嗯。”
林淵便沒再說話，十七突然想到以林淵的脾氣，之所以收了劍讓步了，是因為怕輸還是因為怕……連累了旁邊的人？
這他就不知道答案了，十七清醒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林淵又說不上什麽話了，一路無言，到了千澗鎮已經是下午。
這是挨着武林盟最近的小鎮，因為最近的一件大事，整個小鎮最近格外熱鬧，走在路上就能看到背着劍或者佩刀的江湖人。
林淵大名鼎鼎，很多人都認識他，一進城就聽到各種客套聲：
“嗨，林大俠好久不見。”
林淵：“好久不見。”
“嗨，林大俠別來無恙。”
林淵：“別來無恙。”
“嗨，林大俠吃了沒？”
林淵：“吃了。”
“嗨，林大俠最近又帥了。”
林淵：“又……”
31、
林淵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的人，是個生得秀氣的白淨青年，腰間附庸風雅地別着一柄折扇，剛說完就笑了起來，“哈哈不要這麽嚴肅嘛，林林，我們許久不見，你就不想跟我打個招呼嗎……诶？你去哪？別走啊！你這樣可就沒禮貌了……”
林淵才想走就被拉了回來，不得不面對，青年繼續聒噪，“你看你，我們這麽多年朋友了，對着朋友你就連個笑臉都不露嗎？裝不認識有意思嗎？還是你名氣大了翻臉不認人，想當年你一個人困在虎豹寨的時候是誰英勇地救出……”
林淵面無表情地地打斷，“繡兒。”
十七：“……”
“哈哈。”沈繡尴尬地搖了搖折扇幹笑兩聲。
林淵問：“還想我叫你嗎？”
沈繡道：“……不想了。”
林淵道：“吃飯吧。”
沈繡道：“好。”
32、
一陣尴尬過後，沈繡驚訝地發現了臨淵身邊的十七，馬上問道：“這小美人是你新勾搭上的嗎？豔福不淺嘛……”
“不是！”
“緊張什麽？這多正常啊，哪個冷漠大俠身邊沒個小跟班，你也一個人這麽多年了，有個伴挺好的……對了，張伯呢？怎麽不在你身邊？”
“……回家了。”
“回家了？你幹嘛讓他回家啊？他不在誰伺候你飲食起居，你那麽多毛病……啊！難道說……”
林淵咬牙道：“閉嘴。”
沈繡恍然大悟，“你小子有兩下子嘛，為了勾搭美人也是蠻拼的，連張伯都趕……”
“閉嘴！”林淵終于忍不住上去捂住他的嘴，神色有點尴尬，不敢看十七了。
十七一臉震驚。
“你們不是那種關系啊？”沈繡再次恍然大悟。
林淵冷着臉道：“……滾。”
沈繡也發現自己惹事了，趕緊道：“是是是，小的這就滾，不過滾之前還有件事。”
“說！”
“盟主明天開會，可能有什麽事要傳達，記得去聽聽。”
“知道了，滾。”
“嗻，大俠明天見。”
33、
十七頭次見到主人發脾氣，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硬着頭皮勸道：“主人別生氣。”
“……”
十七又問：“他剛才說……”
“你別聽他胡說。”林淵淡淡道，“張伯回家是因為他年紀大了，我不忍心讓他勞碌，留下你也完全是出于道義，根本不是他說的那樣。”
十七點點頭，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主人是不是也對我有情？”
“咳咳咳……”林淵咳個半天冷着臉訓道，“你胡說什麽，我跟你認識不到兩個月，彼此還不了解，為什麽要對你有情？”
十七哦了一聲，問道：“主人到底為什麽不喜歡我？”
“喜……”林淵表情一變，面無表情道，“影，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別跟沈繡學壞了，先吃飯。”
十七有點失望，自己對他這麽好，他還是一點沒有都動情，想想都覺得挫敗，晚飯沒怎麽吃下就去睡了。因為小鎮最近人多，他和林淵在客棧的房間一東一西，不是連着的。
他剛推了門就見到屋內床上坐着一個人熟悉的身影，對他邪肆一笑，就要勾魂。
34、
十七趕緊關門屈膝跪下，“屬下見過宮主。”
“嗯嗯，起來吧。”
“是。”
十七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又跪下聽候命令，宮主慢悠悠地翻了翻他的東西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十七道：“還沒成，但屬下現在可以強行取他性命。”
“那倒不用。”宮主似笑非笑道，“再讓你辦件事吧，想來想去你最合适。”
“宮主請吩咐。”
“今晚你和十五一起把武林盟那個老頭殺了。”宮主莞爾笑道，“我要林淵當新任盟主。”
“是。”
說來說去他就只是回一句是，宮主瞬間覺得無趣，揮了揮手，“行了，下去吧。”
“是。”
十七消失在了夜色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