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面具後殺氣呼嘯
35、
又是和十五合作，十七覺得每次和他合作就沒好事，兩人戴好面具，潛入武林盟。
這個時間是深夜，人們大多都已經睡了，小鎮裏連一點燈火都沒有，天上不見星光也不見月光，夜黑風高，适合殺人。
十五和十七低語交換了一下眼神，十五往房內吹入迷煙，待聽到呼吸平穩的時候輕推窗戶潛入。十七正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動手，就見原本閉目睡夢中的人突然睜開眼睛，一掌拍在他胸口，十七幾乎聽到了自己肋骨折斷的聲音。
氣勁太大，他倒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住，但這時候已經反應極快地打出毒針。盟主偏頭避開，另一邊十五的匕首直沖眼睛來了，可惜被捉住手腕一握，十五的手裏的刀落地，咔嚓一聲，十五的腕骨斷了。
十七毫不停頓地将自己的短刃扔給十五，十五咬牙換左手，步步緊逼，十七已經找出慣用的毒針梨花雨，按下機關。
密密麻麻的毒針如牛毛雨般撲向兩人，盟主沒想到他能玉石俱焚，針上沾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一場戰鬥不過眨眼間就結束了。
十五忍着痛把打到自己身上的針拔了出來，這時打鬥聲已經驚動了外面的人，兩人互視一眼，連句交流都沒有，朝着不同的方向撤了。
36、
十七幾乎是強撐着找了處地方把衣服埋了，然後回了房間，因為傷的太重，甚至沒力氣注意自己屋內亮着燈。
十七原以為是宮主又來了，但看清屋內的人後心裏咯噔一下，生生那那口心血咽了下去，低頭行禮，聲音控制不住的虛弱，“主人怎麽來了？”
林淵面無表情地問：“之前去哪了？”
十七已經站不住了，但還是強撐着，顫聲道：“出去走走，主人……”
林淵果斷不信，“這麽冷的天你從亥時一直走到三更？”
“我……”
十七終于亥時沒忍住，跪倒在地又吐了一大口血，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心想大概是傷了心脈。
“你怎麽了？”
林淵一下子慌了，上前将他抱起，十七手指無力地抓着他的衣襟，眼前的畫面已經模糊了，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出這句話，“主人……救我……”
我不想死……
37、
看到十七奔着城外的方向跑了，十五就轉到另一個方向，這樣可以稍微分散一下追蹤。
“在那邊！”
十五心裏慌張，他們怎麽就奔着自己來了呢？他急忙翻身躲入客棧的一個房間，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漸遠，十五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跟面前的人面面相觑。
沈繡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你……”
“我……”
十五還在想怎麽解釋自己大半夜一身夜行衣又被人追蹤出現在這裏的問題，或者直接殺人滅口，就見沈繡突然激動地撲了上來，“大師，真的是你？！”
十五：？？？
沈繡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上次你交付新書的時候我見過你，我真的好喜歡你的作品，請受我一拜。”
十五：“……”
沈繡拜了三拜，又虔誠地問：“十五大師能給我簽個名嗎？我正在看的就是你的書。”
“……好的。”
38、
十五接過筆，沈繡又在旁邊壓抑不住心內的興奮絮絮叨叨地問道：“大師你怎麽突然來這了？最近有什麽新作品嗎？還是在找靈感？原來大師你的藝術都是源于生活的啊？”
十五幹笑，“呵呵，是啊。”
沈繡又問：“對了，大師你身上怎麽還紮着針？”
十五苦笑，“這個……”
“是剛做完針灸嗎？”
“是啊是啊。”
“大師你為什麽身上還在流血？”
“這個……”
“是假的吧，其實是買來的顏料？”
“對啊對啊。”
“大師你為什麽穿了這麽一身？”
“我……”
“啊，一定是最近流行的款式吧？”
“沒錯，是的。”
“大師……”
“夠了！”
十五忍無可忍，非常想給他一巴掌，但對上這麽張笑臉又只好作罷，冷淡道，“我手受傷了，沒法寫字，等下次吧。”
沈繡失望極了，但也不敢強求，畢竟是偶像，便道：“大師住在哪？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下次可以登門拜訪嗎？”
“不必，不行。”
十五再次冷淡地拒絕，但又覺得這樣對待崇拜自己的人不太好，補充道，“我喜歡一個人找靈感。”
沈繡深以為然，連忙道歉，“原來如此，抱歉，是我冒昧了。”
“……沒事。”
39、
沈繡見他又要走，跟在後面問道：“大師，你手受傷了，我先給你包紮一下吧，不然以後不能寫字了怎麽辦？大師如果封筆了我會哭的。”
……你哭死得了！十五忍着氣冷着臉讓他包紮好，又由着他把身上的針都拔了出來，這還不算完，他想走的時候沈繡又說，“大師，我實在很想留一點紀念，不然這樣吧，你雖然不能寫字，但按個指印還是可以的吧？”
十五默默地給他按了個手印，都快哭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大師不吃個飯再……”
“砰！”
門被摔上了，沈繡笑笑，拿起放在桌上的銀針對着東邊的微光看了一會，又看了看他按下手印的那頁紙，語氣裏興味十足，“赤霞宮？十五？”
已經跑了很遠的十五突然覺得後背發冷。
40、
林淵握着十七的手腕，一把寸關，發現竟然被打碎了心脈，雖然一開始就感覺這人不簡單，但他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內傷？
林淵連忙把他抱上床又回自己房間找來壓箱底的再造丹喂給他，整夜給他運功療傷，用內力為他護住心脈。直到天亮十七才稍微穩住了傷勢，他的臉色一直是慘白慘白的，呼吸也弱的難以察覺，但應該是保住小命了。
十七額頭還在冒冷汗，林淵真是又氣又心疼，心想等他醒來一定要問清楚了，不能再讓他逃避了，剛給他蓋好被子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林林，還在睡嗎？出大事了，你快起床……”
林淵開了門，把沈繡擋在外面淡淡道：“怎麽了？”
發現到床上還有別人的沈繡：“……”
林淵冷聲道：“我問你怎麽了？”
沈繡道：“你床上好像有個人。”
林淵冷淡道：“關你什麽事？”
沈繡道：“下手挺快的呀。”
“關你……”
“聽說盟主死了，你辦完事去看看吧。”
林淵冷着臉道：“不看！沒事的話我要回劍廬了。”
沈繡打開折扇搖了搖笑道：“武林盟失了主，又要對抗赤霞宮，想必會求助你的劍閣，恐怕沒多久就會來求你接任。”
林淵面無表情，“關我什麽事？”
41、
“你沖我發什麽脾氣？是我來的不是時候吧？”
“不是……”
“好了好了，我不打擾你的好事了，我先去查查赤霞宮。”
“等等，赤霞宮？”
“這次的事最大嫌疑就是赤霞宮，對了。”沈繡摸出一根銀針來，“這是在盟主屍體上找到的。”
林淵接過的時候手有點發抖，淡淡道：“行我知道了，回頭再聊。”
沈繡被好生勸走，林淵默默地在十七的床邊坐下，低頭看着那根銀針，“影，人不是你殺的對吧？”
可是他自己都知道這可能性微乎其微，十七受的傷是純精的內力打傷的，能造成這樣傷的人本來就不多，更何況他昨晚出了門，尤其是那根針……
“影，我後悔了，我不該把你帶出來。”
42、
十七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許多年沒做夢了，這次的夢裏夢到的卻是剛入赤霞宮的時候朝不保夕的片段。第一次殺人不是他主動的，他那個時候連十七這個稱號都沒能排的上。十歲那年他們十個人被扔進斷魂谷，說是只能活一個。
同吃同睡的夥伴相視一眼就開始彼此相殘，十七先逃了，十個人瞬間只剩了五個。
他不能總躲着，要找吃的，要喝水，有的時候一臉笑容的同伴嘴上說着我們一起活下去，下一秒就冷不丁地捅他一刀。有的時候他還在睡夢中就聽到一陣風聲，警惕地偏頭，銀光閃閃的匕首就插進耳側的地裏，這感覺很可怕，怕也會習慣。
十七想活着，于是他開始殺人。從斷魂谷出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再後來這樣的事還常會再來一次，他殺人殺得都要麻木了，反正他一定會讓自己活到最後。
無數的殺戮把他磨成了一把利刃，而如今這把利刃的刀柄正握在水赤霞手裏。
世界最後一點顏色慢慢地淡化，眼裏只剩下了影子的黑色，沒有一點點光。麻木地殺人，被殺……
不是我想殺人，我只是想活着。
就在他即将沉到水底的時候，一抹光劃破了黑暗，突然好像沒那麽絕望了，有個人抱住他。
等到十七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這世界上唯一的光。
43、
“我……還活着？”
林淵依舊是冷着臉道：“不然呢？”
十七結結巴巴道：“怎麽……可能，我的心脈全斷了……”
林淵面無表情道：“因為我給你喂了再造丹。”
十七剛醒來腦子不清醒，等回過神來又震驚了，“那種東西不是只剩下一顆嗎？”
再造丹能醫死人，長筋骨，制出來的時候也只有三顆，據說另外兩顆都被用掉了，原來最後一顆在他手裏。
林淵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十七還是不敢相信，這種幾乎可以算是起死回生的藥何止價值千金，就說價值連城都不算過分，林淵會用在他身上？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主，主人，再造丹價值連城……我，我不值得……”
林淵淡淡道：“再貴的東西能有你的命重要？”
十七眼眶一熱，險些落淚，說不上是感動還是心酸。
原來我的命不是輕賤的，不是任人糟蹋的，也有人在乎我的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