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西市

白夭被大滿小滿叫起來時整個人還有些懵,當他看見屋子裏坐着的穿着淡青色夏衫的蕭淮安更懵了。

“王爺?”白夭呢喃着開口,聲音中帶着幾分睡意的沙啞,軟軟糯糯的。

蕭淮安見白夭蓬松着一頭軟綿綿的長發,白色的寝衣睡的松散,露出了精致的鎖骨和點點白皙的胸膛,杏眼含着水汽,聲音軟軟的喚着他,是純真的慵懶性感。

閉了閉眼,壓下翻湧上來的寝需求,他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時候,小家夥還沒養熟,不能吓到他。

“嗯,快些起床洗漱,今天是盂蘭盆節,帶你出去看個熱鬧。”蕭淮安笑的溫柔。

“出去玩?”白夭睡意頓消,眼睛裏冒着亮光,掀開被子就要蹦下床。

蕭淮安見到寝衣下兩條纖細的腿,眸子一黯,又見白夭動作劇烈,幾步上前,按住了人,“慢一點,才不疼沒幾天,又想靜養?”

白夭為剛剛自己孩子氣的舉動臉一紅,讪讪地開口:“對,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

“不着急,西市又不會跑。”蕭淮安笑着揉了把白夭軟軟的發頂,對身邊努力變成背景板的大滿小滿遞了個眼神。

大滿小滿兩人立馬上前,手腳麻利地伺候着白夭洗漱好,又翻出一件淡藍色繡蘭花的夏衫,見那邊蕭淮安滿意地點頭,兩人才給白夭換上。

蕭淮安滿意地拉着白夭去吃早飯。

落在幾步之外的小滿悄悄地跟大滿念,“姐,小公子穿這件衣服和主子的是不是有些配呀?”

大滿慈愛地看了眼妹妹,怎麽年紀輕輕就傻了呢?要是不配,剛剛她拿出來的時候主子就不會點頭了。

“是不是是不是呀?”小滿見大滿不回答,一個勁地扯大滿袖子,被八寶看見,瞪了小滿一眼,小滿吐了吐舌頭,規矩的站好。

用了早飯後,蕭淮安帶着白夭往外走,八寶跟在後面,道:“殿下,您帶着誰出去啊?要不把老奴也帶上吧。”

蕭淮安停下腳步看了眼沒走幾步就已經熱的滿頭是汗的八寶,用扇柄輕輕敲了敲八寶的大肚子,“爺帶着溫林和顏敘,八寶你就在府裏涼快着吧,今兒西市人多天還熱,別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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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老奴多謝殿下關心。”八寶被從小帶大的殿下擔心,熱淚盈眶,就差當場表演一個老淚縱橫。

蕭淮安微微一笑,拉着白夭就出了門。

門口已經停好了一輛兩匹棗色大馬拉的藍布馬車,馬車旁還站了三個人。

穿着灰色勁裝抱着劍的溫林和一個帶着到腳腕那麽長白紗帏帽的人,他同溫林靠的很近,溫林低着頭認真地聽他說着什麽。白夭沒看清臉,不知道是誰。

還有一個長相老實的穿着永安王府侍衛服的男人,他正摸着一匹棗色大馬的頭。

白夭微微皺起眉,臉色難看一瞬,很快收好表情,同蕭淮安一同走了過去。

“屬下見過主子,小公子。”三個人見到蕭淮安領着白夭過來,忙見了禮。

蕭淮安被顏敘這幅将全身遮在帏帽裏的樣子吓了一跳,“顏敘你這是要去尼姑庵裏當姑子?穿個蚊帳在身上,也不怕熱死。”

白夭這才看出來,剛剛溫林旁邊的人是顏敘。

“爺您這是嫉妒我的美貌。”白紗後的顏敘說道,“爺您別看這紗長,但是透氣性特別好,既能遮住我這天怒人怨的漂亮臉蛋,又能防止因太熱而中暑,實用的很。話說回來,要不是您要去西市,我也不用拿出這個帽子,您是不知道那幫大姑娘小媳婦的看到我有多熱情呀,就差上來扒我衣服了…”

“顏敘,閉嘴!再多說一句話就給爺滾回府裏呆着。”蕭淮安被顏敘念的頭都要炸了,拉着目瞪口呆的白夭上了車。

溫林灰色的眸子淡淡地瞥了一眼顏敘,顏敘立馬知道溫林生氣了,讨好地抱着溫林的胳膊,“沒有大姑娘小媳婦,木頭你別氣,我只喜歡你呀。”

直到簾子放下來,白夭還沒反應過來,真的有人這麽能說啊。

“青峰,你駕車,顏敘你好好給爺學着。”

“是,爺。”青峰利索地坐上車轅上。

“知道了知道了,爺您就嫌棄我。”顏敘碎碎念才開了個頭,就被溫林拎上馬車坐好。

青峰是專門為蕭淮安駕車的車夫,從潛邸就為蕭淮安趕車。車技了得,馬車跑起來又快又穩,是顏敘再學上幾年也比不了的。

顏敘嘴雖然嘴碎了一點但是勝在謙虛好學,一路上都在向青峰詢問駕車的技巧,青峰也是好脾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溫林抱着劍靠在車廂上看了一眼笑的老實溫馴的青峰,灰眸閃過一絲銳利,悄悄地用手指在顏敘背上寫了幾個字,顏敘點了點頭,手在身後比了個知道了的手勢,他才半閉上雙眼。

白夭靠在車窗邊,打開窗簾,透過小小的窗看沿路的風景,大楚鹿京地處偏北,房舍建的多有些粗犷,整體上看大氣沉穩。

明明都是最普通的風景,常人只要出門就可以看到。但對于以前的白夭來說,卻是一種奢求。

白夭趴在小窗上,近乎貪婪地看着,記着。

“好看?”蕭淮安側着頭看着白夭小小的背影,笑着問道。

“嗯嗯,好看的!”白夭回身,乖乖地跪坐蕭淮安身邊,一張小臉因為興奮變得紅撲撲的,那雙大眼睛中明亮的仿佛藏了萬千星光。

蕭淮安看着那雙眼中倒映着他小小的身影,心中想着,真美!只有他的樣子,真美!

“等下到了西市更好看。”蕭淮安笑着扶下白夭剛剛拱車窗翹起來的頭發,“鹿京本就是大都市,定居了很多異族人。西市融合了南北兩地和異族的建築特色,逛起來還蠻有趣的。”

白夭用力地點頭,他真的很開心,蕭淮安真的太好了。

“我很期待!謝謝王爺帶我出來玩。”

“小事而已。”蕭淮安失笑,真的是小孩子啊。

“不是的,不是小事。”白夭認真的搖頭,卻怎麽也不肯為蕭淮安解釋,蕭淮安也沒有再問,寵溺地摸了摸白夭的頭。

車子越往西邊走,人家住宅就越多,許多人家正往門外搬桌子,端素菜。

白夭好奇地看着那些人,問道:“王爺,他們為什麽要往外擺桌子?”

“他們在放盂蘭盆供奉,方便今日過往的僧衆食用,以求佛祖可以保佑他們的父母平安健康。”蕭淮安向外瞥了一眼後,淡淡地解釋道。

只是他的聲音憐憫中帶着淡淡的諷刺,白夭詫異地看了蕭淮安一眼,又轉過頭看向外面赤誠忙碌的人們,一下子有些意興闌珊。

白夭放下車簾,坐正身子,雙手乖巧地放在膝上,垂着頭很沉默。

他家本是杏林世家,不像其他大楚人一樣信仰神佛,在他家裏出了那樣的事後,他陷入絕境也曾祈求過佛祖的保佑,可是什麽也沒有改變。

“王爺相信潛心祈禱就能得到佛祖的保佑嗎?”白夭平靜地看着衣袖上的蘭花圖案,輕聲問道。

“神佛不過凡幾,而衆生芸芸。”蕭淮安輕笑着,那笑聲有些冷,那雙湖水一般幽邃的黑眸更是結了冰,“指望神佛能滿足心中所求,要等到何時?”

等不到的。白夭在心中接道。

“所以,爺不信這些,爺只信自己。”蕭淮安眼眸銳利,無比自信又有些自負。

白夭看了一眼這樣的蕭淮安就趕忙別開目光,銳利的霸氣的就像是沉睡的兇獸睜開了眼眸,那雙眼仿佛将一切都看透。将他所有的秘密看透,甚至告訴他,他所做的他都知道,但他都不放在眼裏。

不安。

恐懼。

心悸。

這樣的永安王比那位謙謙君子似乎更像是永安王本身,霸道、狠戾、銳氣的永安王。

白夭吞了口口水,鼓起勇氣再看過去時,蕭淮安依舊眉眼溫和,嘴角含笑,剛剛的一切仿佛都是他的錯覺。

在蕭淮安和白夭兩人的沉默中到了西市,馬車停穩,顏敘跳下馬車,抻了個懶腰,非常有活力地喊道:“爺!小公子!到西市了!”

蕭淮安睜開眼,先從青峰打開的門簾走了下去,伸出手遞給後鑽出來的白夭。

白夭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搭進蕭淮安的手心裏,小聲地道謝,“謝謝王爺。”借着蕭淮安的力從馬車上下來。

蕭淮安沒有松手,極其自然地握住手心中努力往回縮的小手,對其他三個人說道:“你們自己逛吧,不用跟着爺,爺帶着夭夭看完放蓮燈就回。”

“是,主子。”

蕭淮安牽着白夭走進了熱鬧的西市,顏敘看着兩人的背影直戳牙花子,看了看那人群,又踮腳看了看消失在人群中的蕭淮安白夭兩人,拉着溫林也往裏走,“青峰,我們也去逛一逛~”

“兩位大人去吧,屬下就不去了,人太多了。”青峰憨憨一笑,又坐回車轅上。

溫林沒有感情地灰眸掃了蓋着草帽半躺下來乘涼的青峰一眼,任由顏敘拉着他擠入人群。

“哎呀,這西市人本來就多!趕上個什麽節更誇張!他們都不嫌擠嗎!我的帽子都要被擠掉了!”顏敘拉着溫林用力地往前擠,他那帽子的紗還長,擠來擠去的差點把他的帽子擠掉,讓他不得不再分出個手來壓帽子。

紗帳掀開了縫隙,顏敘那張臉半露不露,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風情一下子吸引了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目光,膽子大一點的已經往顏敘手中塞帕子珠花了。

顏敘被迫拿了一手花花綠綠香香的手帕,頗為苦惱,一擡頭就看到溫林臉色更冷,嘴角向下彎了一點,灰眸死死地瞪着他手中的帕子,一副恨不得撕碎那些帕子的可怖表情。

顏敘咽口口水,就知道會這樣啊!

“木頭啊!這真不怪我呀,是爺要帶小公子逛西市的,我也有好好帶帽子,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透過那麽~~長的,那麽~~厚的紗看見我的臉的。”

溫林不悅地抿着嘴,一把将顏敘的臉壓在他的胸口上,灰眸含着殺氣看了一圈,吓退了還想送帕子的女子,摟着顏敘就走。

“你,今晚不準進房睡。”

“不!”顏敘哀嚎一聲,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啊!!!

【作者有話說:蕭狗:收藏多一些,爺就不是站屋裏是直接躺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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