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身世
蕭淮安把白夭的外衣中衣和鞋脫掉,只留了薄薄的貼身的裏衣才将人放進被窩中,掖好了被角,坐在床邊接着皎潔的月光看白夭乖巧的睡顏。
蕭淮安想到回程的馬車中,聽到的那份關于白夭身世的報告,眼中浮出了幾分戾氣。
那份報告上說白夭是京中杏林世家白家的長孫,爺爺是宮中的老禦醫白術,為人正直因為不喜歡宮中争鬥,早早的退下頤養天年,平日裏喜歡義診。
父親白清深得白家醫術真傳,醫術高明人也良善,在宮中太醫院做院判,因為生的清秀性格溫和,人緣很好,并未有樹敵。
母親葉雅是當時名滿鹿京的才女,與白清是青梅竹馬,二人婚後十分恩愛,育有一子白夭和一女白蒹葭。
後白清因為毒害倡後被發現,倡後震怒,白家上下三十七人被處死,白宅被燒,白夭同白蒹葭被充入奴籍入教坊。
幾個月後,白夭被蕭淮寧從教坊帶走,白蒹葭不知所蹤。
蕭淮安看過之後就讓溫林詳查白清毒害倡後一事,同時尋找白蒹葭的下落。
他對白清有些印象,白家一向是中立,在太醫院不站任何一派,白清為人清正淡泊,與倡後更是毫無聯系,突然毒害,太過牽強。
他直覺,這裏面一定有陰謀,白家弄不好是被倡後遷怒的。
如若白家真是被倡後所害,那白夭真的是太可憐了。
蕭淮安看着白夭的睡顏,怕是也只有那樣的家庭那樣的父母才能養成這樣通透幹淨的人兒了。
小家夥本該有一個幸福快樂的一聲,或是繼承家業稱為一位大夫也或是走上仕途,總歸是一片光明。
他們也許會換種方式相遇,他相信他還是會一眼就對他心動。
只是,這一切都被倡後毀了。
蕭淮安眼中是滔天巨浪,手上卻溫柔地摸了摸白夭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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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的白夭輕輕地蹭着那只溫暖的手,嬌嬌地呢喃:“娘親~”
本來被白夭難得一見的撒嬌蹭的心花怒放的蕭淮安,瞬間被氣笑了,小沒良心的,誰是你娘親!
在蕭淮安剛要抽回手,白夭又蹭了下,“唔,王爺~”
“呵。”蕭淮安低聲笑着,只覺得心中酸軟,探下身親吻了下白夭的額頭。
罷了罷了,這樣也好,他的人他自會護着寵着讓他後一生無憂無慮。
他不用擔心過多的人占據了小家夥的心神,無法将他放在心上首位,無法全身心的只依賴他一人。
現在,他只需要操心那個不知道在哪裏讓蕭淮寧威脅小家夥的把柄妹妹就好。
宮宴那邊蕭淮寧看着蕭淮安中途離開,他勾起嘴角笑的詭谲,“啊呀,看起來本王那位好大哥是發現他的書房進人了。”
“主子放心,做的很隐秘,不會懷疑到我們這裏。”安良沉聲說道。
“本王不擔心這個,只是遺憾沒看到他蕭淮安氣急敗壞的樣子。”蕭淮寧端着酒杯嘗着宮中的佳釀,不經意地看到采薇神色匆匆地外殿外走。
蕭淮寧眉微微隆起,放下酒杯,向倡後那裏看去。
這一看才覺得不對,倡後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地玩着手帕,時不時地向大臣那一堆看。
蕭淮寧順着倡後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堆武将,其中最顯眼的就是被稱為儒将的沐成雪。
已年近中年的沐成雪依舊俊秀儒雅,他穿着一身武将的靛青禮服,斯文的不像是出入沙場的武将反而像是金尊玉貴的世家公子。
蕭淮寧又看回倡後,果真倡後沒注意到他在看她,還是再像那裏看着,臉上還帶着一種二八少女的嬌羞。
蕭淮寧眯起一雙狹長的狐貍眼,他單手撐着臉,掌心擋住一只眼,臉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沐成雪。
不多時,一個小太監彎着腰進來同沐成雪說了幾句話,沐成雪點了點頭,跟着小太監走了出去。
他又轉頭看倡後,倡後笑着低下頭,那表情怎麽看怎麽嬌羞。
“呵!”蕭淮寧把玩着酒杯,殷紅的唇勾起抹笑,那笑怎麽看怎麽詭谲,“有意思。”
宴會亥時結束,在結束前,倡後也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不過都到了這個時候,元和帝也沒有多在意。
等着宴會結束後,常青扶着有幾分醉意的元和帝起身,“陛下,您回宮還是去哪位娘娘那裏?”
“去柔嫔那。”許是酒喝得有些多了,元和帝竟覺得十分精神,也格外的想淑貴妃。
“奴婢這就讓人通知柔嫔。”常青恭順地說道。
他招來一個小太監讓他通知柔嫔做好準備,小太監一走,常青就揉了揉眉心,真不知道這柔嫔到底會什麽妖術,十幾年過去了,終于是爬上了龍床。
常青覺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永安王,柔嫔怕是個變數。
“柔嫔娘娘!柔嫔娘娘!”小太監緊趕慢趕地追上了正往走的柔嫔。
跟在柔嫔身旁的大婢女小荷不幹了,當即喝到:“哪個宮的小太監還有沒有規矩了!大喊大叫的,驚到我們娘娘你賠的起嗎!”
“娘娘贖罪!奴婢是有事要禀。”小太監吓得當即就跪下磕頭求饒。
“沒事的,你起來說話。”柔嫔溫和地說道。
“謝謝娘娘!謝謝娘娘!”小太監爬了起來,“是常總管讓奴婢來告訴娘娘,等下陛下會到娘娘那裏,讓娘娘提前做好準備。”
“本宮謝謝小公公了。”柔嫔雙眸迸濺出興奮地光芒,果然元和帝沒忘記她!這麽重要的日子不去倡後那裏來她這,這不正說明心中有她嗎!
小荷有眼色地塞給了小太監一個小荷包,小太監塞進袖子裏,千恩萬謝地走開了。
“恭喜主子。”小荷谄媚地湊上前,“您看,陛下多寵您,這麽重要的節日裏來您這裏。”
“小荷,香準備好了嗎?”柔嫔拿帕子擋着臉,眸子滿是算計。
“主子您放心,香在香爐中沒有撤下。還有藥也為您準備好了,保管您承寵後一舉懷上小皇子。”小荷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盒遞給柔嫔。
柔嫔取出藥丸,借着帕子遮掩服下,将盒子扔進路過的一個荷花池裏,“本宮若是能順利懷上小皇子,就不用再指着本宮的好哥哥和好外甥了,看他們臉色行事了。”
柔嫔垂下眼溫婉地笑着,柔美的眼眸中滿是野心,她憧憬着一片光明的未來。
建寧王府書房
蕭淮寧站在上好的南海沉水木桌前,張開雙臂,福順半跪在地上為他脫掉繁瑣厚重的親王禮服。
安良遞上了檢查過的信件,蕭淮寧接過拆開,快速地查看。
福順抱着親王禮物退到一旁站定,蕭淮寧只穿着一件月白色銀線暗紋雙繡的中衣,他面無表情地坐到雕刻着蛟龍含珠鋪着繡工精美墊子的沉水木圈椅中。
倏地,他眉目舒展,唇角勾笑,從筆架上拿過一支狼毫筆,快速地寫下了一封信遞給福順。
“福叔,命人将這封信交給外公,他會知道明日朝會改做些什麽。”蕭淮寧閑适地靠在椅背上,又恢複了一片慵懶樣子。
“是,主子。”福順接過書信,退了出去。
“哎,沒想到瑞王在軍中這般有威望,這邊關的将士怕是只知道他瑞王蕭淮宇不知道元和帝是誰了。”蕭淮寧調笑着,從桌子上拿起得到的幾封信,随手揚了揚,“蕭淮安有這樣的好弟弟真是如虎添翼啊。”
“這對主子很不利。”安良微微皺起眉,沉聲說道。
蕭淮寧水波流轉的美眸中滿是狠戾,他笑着卻陰森詭谲,在這夜色中,在他裝飾華麗的書房中,就如同降世的豔鬼,雖惑人卻致命。
“是啊!兵部軍中是本王一直無法插手進去的地方,那是蕭淮宇的地盤,可不就是他蕭淮安的地盤嗎。”蕭淮寧拿起一個燭燈的镂空金縷燈罩,将那幾封書信放在燭火上,橙紅的火舌吞卷了薄薄的信紙,不多時就變成了一堆的灰燼。
蕭淮寧看着散落在燭臺附近的灰燼,就像是看着蕭淮安也成了一堆灰燼,笑的眉眼開懷。
“所以啊,本王就要借着這次雲洲旱災送他蕭淮安去見他母妃,沒了蕭淮安,就是蕭淮宇再握着兵,權又有什麽用?”
“主子放心,屬下已經聯系好了淩夜閣,他們已經接了單,這一次務必将永安王留在雲洲。”安良半跪在地上,信誓旦旦地說道。
淩夜閣是江湖上最負盛名的殺手組織,當然也是口碑最好的。只要是淩夜閣接下的單,無論對象跑到了天涯海角還是荒漠深處,他們都會将人找出來殺死。
淩夜閣的信譽和能力是其他組織望塵莫及的,這也是他們能成為最大的殺手組織的原因。
蕭淮寧自然也是知道淩夜閣的,聽了安良這話也是心安了一半,橙黃的燭火在他的瞳孔中跳動。
他嘆息着,“可千萬不要讓本王失望啊~”
“主子請放心。”安良保證道,他就不信這一次有王府影衛、淩夜閣的殺手再加上在偏遠的有着諸多野蠻異族的西南,還留不住一個永安王?
再怎麽樣說,永安王也沒有三頭六臂、金剛不壞之身,只是凡人身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