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刺客
蕭淮安拿帕子擦掉手上的藥膏,幫白夭系上敞開的外袍,“今夜就先不要穿中褲了,這藥效果來的快,明早就能消腫。”
白夭坐起身,兩個小爪子尴尬地捂着小腹,暗自罵自己用那樣的想法想人家永安王,結果自己才是那個混蛋,人家永安王好心幫他上藥,結果自己呢,幹了個啥!
丢人不丢人,要臉不要臉!人家永安王要怎麽想他!
蕭淮安見白夭尴尬地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可愛模樣尤嫌不夠,剛要開口,神情一凜,将小櫃子上的銅盤一擲。
他抱着白夭往床裏一滾。
“溫林顏敘!”
白夭只覺得天旋地轉,他被蕭淮安護在懷裏,只看到一道白光,裝水的銅盆被一劈兩半,他倒吸了口涼氣。
蕭淮安将白夭藏在身後,半跪在床上,神情冷冽地看着舉着劍的黑衣人,“你是誰?”
“來取你性命的人。”黑衣人露在外面的一雙眼不帶一絲感情地看着蕭淮安,仿佛此時的蕭淮安已然是個死人。
話音剛落,他足尖輕點,手中利劍閃過寒芒,飛身向蕭淮安刺了過去。
那劍直指眉心來的又快又急,蕭淮安眉目淩然,神情嚴肅,袖袍下的左手握拳,右手死死壓住吓傻了的白夭。
“锵!”
一把刀架住了刺客的劍,生生地将那含滿殺意地一劍擋在了蕭淮安臉前幾寸的地方。
兩柄兵器相碰濺起點點火花。
黑衣人神情認真了起來,他看了看那把雙刀刃閃着寒光的***,又看向持刀的紅衣顏敘,緩緩說道:“斷夜,顏敘。”
“喲~你居然認識小爺我是誰,那你還敢來小爺的底盤撒野?!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還是你本來就長了個天大的膽子,不過沒關系,小爺把你的心肝脾肺膽挨個挖出來就知道是什麽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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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敘傾國傾城的臉上挂着瘋狂的笑,一張美麗的臉生生的透露着一股詭異。
他一邊碎碎念,一邊飛快出刀,與他絕美的面容不相符的是,他的武功路數更偏于一種大開大合不要命的瘋癫。
黑衣人知道顏敘的厲害,也開始認真對敵。
小小的屋子內一片刀光劍影,屏風桌椅被相鬥的兩個人的內力掃成了一地碎片。
厲喝聲、碎碎念的唠叨聲與時不時地笑聲交織成了凝重的殺意。
黑衣人身上被砍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腥味彌漫在因為兩人打鬥而七零八落的房間中。
溫林手中握着一把劍,站在唯一完好的床邊,“顏敘,留活口。”
“好的好的,我知道的,木頭你保護好爺和小公子就行。”
黑衣人武功不弱,也不畏生死,受了傷也不逃,反而同顏敘纏鬥,但是他的劍法更偏向于輕靈的路線,比之見血就瘋的顏敘還差些。
“啊—”
“啊!”
哀嚎聲和驚呼聲一同響起。
蕭淮安嫌棄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被顏敘砍斷雙臂翻滾哀嚎的黑衣人,知道這場刺殺結束了。
抱起吓得渾身抖個不停的白夭,将他的小腦袋壓在懷裏下了床,他雙手輕輕拍扶着白夭的背,嫌棄地看了一眼滿地的血,潔癖發作,狠狠瞪了一眼顏敘,挑幹淨的地方出了屋。
顏敘的臉上沾上了點點的鮮血,他的瞳孔本就因為興奮而猩紅,嘴角裂出一個詭異的笑,此時的一身紅衣的他像是邪魅的鬼王。
溫林眸色深沉地走到顏敘身邊,聲音喑啞:“做的太誇張了。”
顏敘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滿地打滾哀嚎不停的黑衣人,不耐煩地皺眉,“太吵了!嚎什麽嚎,不就是沒了胳膊嗎。”
一腳踹上了黑衣人的嘴,将那一口牙齒全部踹掉,杜絕了因為失去雙臂頓覺事業無望而忘了牙齒中有毒藥的黑衣人的後路。
他拽住溫林的衣領,将人拉倒眼前,猩紅的眸豔紅的眼尾,魅惑至極,他吻上溫林的薄唇。
溫林扣住顏敘的細腰,加深了這個血色中的親吻。
剛剛進來的雨水和驚蟄翻了個大白眼,一地血還躺個半死不活的人,這倆人還能親的下去,真是變态!
兩個人一人拽着黑衣人的一條腿,将人帶下去審問。
蕭淮安将白夭抱回了自己的房間,将白夭放到床上,拉過錦被,将白夭整個人裹進被子裏。
他半跪在床上,雙手捧起白夭慘敗的小臉,看着白夭失神空洞的大眼,一顆心都心疼地揪了起來。
“沒事了,看着爺,夭夭,看着爺,都結束了。”蕭淮安不會說剛剛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那是粉飾太平,而他的身邊從來都不是一片太平。
“他……”白夭擡起眼看蕭淮安,水霧彌漫,他知道他的聲音在抖,每個字都要費力地從嗓子眼裏往外擠,“他要殺您?他要殺您是嗎?”
剛剛,他們差一點就死了,是嗎?
“是。”蕭淮安點頭,認真地看着白夭,“很多人都想殺我的,很多人都希望永安王蕭淮安死。”
白夭眸子一抖,水霧變成了小雨滴從眼眶滑了下來,哀嚎聲鮮血的味道還在耳邊和鼻尖,這是他第一次這般近的靠近生死,靠近刺殺,真可怕!
如果,顏敘沒到的話,他和蕭淮安都會死在那個黑衣人的劍下。
真可怕!
他不想面前這個溫柔為他擦眼淚的男人死。
“好可怕。”輕如蚊吶的呢喃。
“不怕,我在。”蕭淮安将白夭擁在懷中,輕輕地拍扶着白夭的背,安撫着白夭緊張害怕的情緒。
白夭将臉埋進蕭淮安的懷裏,吸着蕭淮安身上沉水香,深沉的溫柔的香,就像是會保護他的蕭淮安一樣溫柔。
不要死,不要你死。
蕭淮安閉了閉眼,唇角勾起了一點笑意,他将睡着了的白夭輕輕放平在床上。
他目光溫柔地描摹着白夭微微紅腫的睡眼,因為害怕還皺着的小臉,真是個小傻子,心裏話都說出來了。
不舍得他死啊,真好。
蕭淮安輕輕關上了房門,轉過身後眼中真實的溫柔全部斂去,變成了湖水般幽深難測。
他走到了元忍的房間,敲敲門。
“請進。”
蕭淮安推開門,繞過屏風,看着元忍在床上打坐,笑罵道:“你倒是沉得住氣,也不怕爺被人刺死。”
“和尚有何沉不住氣的?珺竹身邊都是高手,不缺和尚一人,和尚也不必去湊那熱鬧。倒是—”元忍的金眸帶着揶揄地笑,他用尖下巴點了點蕭淮安胸口深了一塊的布料,“珺竹的喜潔似乎是治好了?”
蕭淮安知道元忍在調侃他什麽,一想到剛剛小孩在他懷中吓得直哭,他就怒火中燒,他倒是要看看,哪個竟敢跑到他頭上動土。
“治沒治好,你要試一下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元忍。
元忍打了個寒戰,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和尚沒有那個福分靠在珺竹的懷裏哭,這個福分還是留給珺竹的命中注定好了,善哉善哉。”
惹不起啊惹不起,他是閑的頭發昏了嗎,怎麽敢撩撥蕭珺竹了?!
二層的一間套間外間,溫林坐在椅子上沉着臉,顏敘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不過比起溫林的端端正正,他坐的歪歪扭扭的,恨不得将身子扭成一根麻花。
隔着一道門,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地痛呼哀嚎,或是咒罵聲。
“哎,這骨頭還是挺硬的嘛,這都能挨過雨水和驚蟄兩個人聯手審問的四個時辰。啊嗚~”顏敘打了個哈欠,扭着身子看身後的窗戶。
樓船已經行出數十裏,月色皎潔照在深藍的河水上一片銀輝清淺。
溫林俊容深沉,灰眸變淺,身上沾染了殺意煞氣,整個人像是可怖的修羅。
雨水和驚蟄是影衛中最擅長審問的,很少有這兩個人榨不出來的消息,以往一個人出手都能拿到消息,這次兩個人一起上,沒道理問不出來的。
門被什麽打開發出了一聲輕響,溫林同顏敘對視了一眼。
顏敘眉目一凜,斷夜出鞘,同溫林警惕地看向門口。
煤球擠進屋子,看着戒備地兩個人,歪了歪頭,“嗷嗚嗷?”
溫林和顏敘松了口氣,顏敘回刀入鞘,翻了個白眼,又癱回了椅子上,“是你這只臭貓啊,大半夜的吓什麽人呀!剛沒順手給你砍了也是你貓命大。”
“嗷嗷嗷!”煤球氣地撲過去咬顏敘的衣擺,它不是貓!不是!
因為煤球的到來,緩和了一下兩個人的緊張,但還是記挂着裏間的情況。
又過了半個時辰,一身血腥味雙手帶着一雙滿是血跡的蠶絲手套的雨水走了出來,“老大,那個說想問顏大人些話,問完了才會說,您看?”
“不許!”溫林厲聲否定。
“可以啊~”顏敘懶洋洋地同煤球搶着衣擺。
雨水為難地看着兩個頭兒,意見不一致,聽誰的呀?
“不!許!”溫林一字一頓咬着牙看着顏敘的眼睛否定,有什麽好說的,他們問不出,那就他親自來。
“哎呦~”顏敘手疾眼快地拉住要站起來的溫林,身子跨過兩個人中的椅子把手,半個身子趴在溫林胸口,額頭抵着溫林的額頭,毫不在意地笑,“怕什麽呀,都一個半廢的人,能說些什麽?咱就聊一會呗,都折騰人折騰到這時辰了,爺那邊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了,不急不急。再說,我也很好奇那人想問我什麽?”
“沒必要。”溫林說道。
“乖~”顏敘親了親溫林的臉,轉過頭對雨水說道,“帶他過來吧。”
【作者有話說:顏美人掌控全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