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情詩一首
唐束楚知道自己不算個合格的床伴,連給人脫衣服這種事情也能做得手忙腳亂。對此,時崇丘不客氣地嘲笑,而他也只是接受這樣的評價,沒有任何反抗的想法。“不說點什麽?”“你想聽什麽?”“唔……”時崇丘在想,讓這人說點好聽的話,他會不會給自己來一段幹巴巴的哲學的念白。
怎麽想都覺得很有可能,本來他該覺得無趣,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又覺得這種事情放在唐束楚身上有幾分可愛。雖然這樣的詞語用在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上更像是可笑,也沒能讓時崇丘改變他的想法。就像和自己的室友上床,其實不是一個好的做法,但他依舊這麽幹了,在月底結束一天忙碌的工作之後,他走進唐束楚的房間,選擇将唐束楚當作他晚上的加餐。吃飽了,才能将一段安穩的睡眠開啓。
要求提出來的時候,唐束楚沒怎麽考慮就點頭同意。他總是這樣順服,哪怕需要他做不道德的事情。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他的順服。比如時崇丘,過去他想要欺負這人,現在更想得到他的反抗,因此,對于唐束楚的問話,他想了想,反問他,“不然你罵我試試?”
唐束楚幽幽地看他一眼,“……你是不是有病。”
不知道這樣算不算達到了目的。時崇丘抱着唐束楚笑了兩下,見好就收,上手替人将衣服脫掉。他已經赤身裸體,而唐束楚仍然衣冠整齊。這樣不太好,時崇丘想在他們之間追求公平。“還是說點好聽的吧。”他對唐束楚命令,他好奇這人戀愛時都會說什麽話語,哪怕是哲學的低語。想想還是有些奇妙,面前這個男人,雖然也又年長的因素,但他還是會驚訝他竟然有比自己多上不少的戀愛經歷,況且,總是比唐束楚出挑得多的男人——唯一能給他安慰的就是那些感情都不太長久,最長的只有一年而已。這點和他倒是差不多。時崇丘解下他襯衫的最後一顆紐扣。身材挺好,不得不說。
可惜好聽的話是真不會說。嘴唇蠕動了幾下,唐束楚試圖靠一個親吻蒙混過關,嘴太笨了,接吻也是這樣。主導權沒兩下就被抓回時崇丘手上。吻到大腦有點缺氧。這下是真的什麽都不會說了。唐束楚感覺時崇丘的腿環上自己的腰。他收到暗示,在嘴唇分開的時候,他垂下眼皮,想到了什麽,他說,“我給你念首情詩吧。”
不是他自己寫的。他這樣的人,沒有足夠的想象力支撐一首詩的骨架。他只有不太好的記憶力,從積灰的書頁裏翻出碎裂的字句。他其實也不怎麽閱讀詩集,倒不是因為柏拉圖,純粹是他害怕直白熱烈的感情,又害怕隐晦難解的比喻。很難找到那個最微妙的邊界,讓他進入詩的境界。但一旦找到入口,嘗試着将觸角探入,其中的溫度就會将他牢牢禁锢,叫他再也無法抽身而出。
他的詩是從一個吻開始。最常見的玫瑰,同樣常見的風浪。船長的詩,貪婪的水将軀體束縛,也許不是水,而是一雙手,緊繃着力量,握住島嶼的咽喉,留下潮濕的痕跡和嫣紅。蒼白的風搗散停泊的船只,到這裏,唐束楚的話語已經和記憶混雜一起。請将我藏進你的懷裏。請別從我拿走這朵玫瑰。他颠三倒四地說着屬于不同詩篇的詩句,而時崇丘已經聽不清他的話語。玫瑰。歡愉中突然迸出的水……他自然也不能看清唐束楚發紅的耳朵,只能看清他身上的傷痕,每一處都是他嘴唇的片段,用另一種方式将語言汲取。
一首詩不會太久,十幾分鐘的長度,在結束之時,唐束楚的臉已經燒得和方才的語言一般深紅,直到時崇丘捏住他的下巴,才方從情欲中抽出。“你這嘴還是有點用處。”時崇丘剛想多誇獎他幾句,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