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都沒有心思寫
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沒發生什麽事。”易泛泛想了想道,“我讓舒雨做我師父了,她人很好。”
“舒雨?”韓于墨有些吃驚,繼而輕輕淺淺地笑了起來,聲音陰陽怪氣的,“不錯呀易泛泛,你總是能夠在人群中找到最能幫助你的人,這點倒是我沒有想到。舒雨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很随和,跟任何人都是親親切切的,但其實,她對所有人都是敬而遠之不放在心上。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親自來教你,真是讓我太吃驚了。沒有我在你身邊,看來你也可以在劇組混得很好呀泛泛……”
韓黑犬用他的貞操發誓他的語氣才不是在吃醋。
易泛泛聽到韓于墨這樣誇耀自己,自然是有些得意,但這點得意卻并沒有表露在臉上,她只是淡淡地說:“沒什麽,舒雨很溫和的,演戲也演得不錯,很有經驗,教了我很多事。”
韓黑犬心中更酸了:“易泛泛,你很少這麽露骨地誇一個人的。”
“有麽?”易泛泛依舊是那副面癱的樣子,紋絲不動,“我沒有發現。”
之後兩個人又甜言蜜語聊了幾十句,但是易泛泛每三句話裏就會出現一次舒雨的名字,弄得韓于墨第一次有種想要挂斷易泛泛電話的沖動。他覺得舒雨這個名震華夏的影後已經深深威脅了他在易泛泛心中的地位,此人不除,後患決計無窮。韓黑犬磨了磨牙齒,又想使陰招起來。
第二天,易泛泛又開始發揮她在學校纏老師的那種不恥下問勤奮好學的個性,時不時地圍在舒雨旁邊,向她請教一些關于演戲方面的實戰問題,這是學校老師都無法教授給她的知識。
時間一久,自然有些新人看不下去易泛泛這種作風。
“你看那個易泛泛是怎麽回事啊?怎麽一直纏着舒雨不放手?而且這女人還不懂得看人臉色,人家舒雨那是牌子大脾氣好才沒有趕她走,要是我被她這種纏法,早就煩了。”那人頓了頓,又尖酸道,“像她這種明擺着抱大腿的行為,怎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教訓教訓她啊?”
說話的正是夏嬌,皇城戲劇學院大四的學生,在校期間曾經參演過多部電視劇影視作品,但都是一些記不住名字或者沒有幾句臺詞的醬油角色,至今都沒有簽約任何影視公司。
她這次在《後妃》中飾演皇後的貼身宮女喜鵲,被唐德宗李适酒醉後寵幸懷上了龍胎,從此母憑子貴被封為修儀,但到底是身份卑賤,經常被王眉兒及段蓉德在私下裏嘲笑使絆子,孩子也在一次意外中沒了,喜鵲受驚得了失心瘋,被囚禁于靈雀宮,後因過失打進冷宮。
“這說明易泛泛夠聰明,知道抱舒雨大腿,而不是費晗的大腿。攀上舒雨這根高枝,以後就不愁沒有新劇接了,你知道舒雨每天會拒絕多少導演的邀約嗎?若是她把這些本子的五分之一勻一些給易泛泛,那這丫頭爬上一線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畢竟舒雨認識的都是大制作大導演呀。”
和夏嬌一同聊天的是徐依,皇城戲劇學院08級的校花,姿容俏麗甜美,為人八面玲珑長袖善舞,之前參演過許多偶像劇的女二號,人緣不錯,如今也算得上是一枚戲路頗廣的三線女演員了。
她這次在《後妃》中飾演女二號昭德皇後王林,表面上賢良淑德但卻暗地裏使壞,經常唆使妹妹王眉兒毒害其他妃嫔,東窗事發的時候又讓王眉兒一個人背黑鍋,甚至落井下石以獲得皇上的信賴。《後妃》後半段的劇情幾乎是圍繞王林跟韋蘭心這兩條主線展開的,因此她的戲份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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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嬌笑道:“徐依姐,聽說上次你本來有機會上西柚清茶那個廣告的,都是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易泛泛來,傳言都說她串通導演把你的代言搶走了,也不知道這事情是不是真的呀?”
明眼人都聽得出來,夏嬌這問題并不是确認事情正确與否,而是在挑撥易泛泛跟徐依之間的關系,然後表明立場站對陣營,當然,這其中也有阿谀奉承徐依之意,替她惋惜代言的錯失。
徐依是半個身子都在娛樂圈裏淌的人,自然是明白夏嬌的示好。
她臉上帶着精致的笑容,表現得十分雍容大度:“這都是大家擡舉我而誤傳的,我可從來都沒有承認過。西柚清茶這代言本就是導演親自選的演員,跟演技無關,他沒有選中我,這就是我的命,哪有大家說得那麽離奇。若是易泛泛能夠搶,那為什麽這次沒有把我這個女二號搶走啊?所以大家都是誤會一場,我想,導演能夠挑中易泛泛代言也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這一番進退有禮的話把之前的謠言推得個幹幹淨淨,表面上是在擡高易泛泛貶低徐依自己,但實則是在句句強調徐依的實力,顯示她的雍容大度,若是計較,便顯得小家子氣了。
夏嬌在心中冷笑,只覺得這徐依說話假得很,怎麽可能有人搶了自己的代言而不生氣的,但轉念一想,她又不是想要和這女人深交,只不過是想要培養陣營罷了,于是便轉了個話頭:“聽說這次費晗導演挑選的幾個演員,大多數都是大一的新生,經驗少得可憐,這樣對于我們這些經驗豐富的高年級學生來說簡直太不公平了,也不知道這些小女生們是靠什麽取得了導演的親睐……”
這話說得就有些暧昧了。
徐依知道夏嬌是什麽意思,眼中閃過輕蔑的光,但卻就是不點破,只是順着夏嬌的話繼續道:“誰知道呢……每個行業有每個行業的規矩,大家都是按照規矩行事嘛……”
“你們兩個有時間在這裏亂嚼舌根,還不如花時間好好研究一下《後妃》的劇本!”
兩人生後突然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訓斥聲,把她們吓了一跳,連忙收拾好臉上的表情轉身看過去,卻是周琴琴,那個三年前被韓藝傳媒神秘雪藏去年又被解凍的女明星。
說起來,這周琴琴的星路也挺坎坷的。
她一直都出演着小丫鬟小宮女之類的角色,好不容易有一部電視劇的惡毒女配把她捧紅之後又連着接演了三部不錯的電影,眼見着就要大紅大紫,卻又不知道得罪了什麽高層,令韓藝傳媒雪藏了她一年,去年解凍之後,人氣也大不如從前了,淪落到如今二線女星的地位。
之前《橘子》周刊爆料,周琴琴當年得罪的高層正是韓藝傳媒的韓千金,她曾經在一次宴會上不小心将她和韓千金的一張模糊合照曝到微博上,引得護女心切的韓于墨震怒,就此将她打入冷宮,去年才被解禁。但到底當年的真相如何,這一切好得看當事人的說法。
周琴琴一直對三年前的事情閉口不言,任記者再怎麽巧舌如簧也休想從她嘴裏敲出一星半點的□,時間久了,又有新的緋聞占居熒幕,也不會有人再記挂着周琴琴當年神秘的雪藏事件。
“周姐好。”徐依和夏嬌恭恭敬敬地給周琴琴問好。
作為新人,在娛樂圈最重要的就是要尊重前輩,這樣才能持久地在這個圈子裏發展下去,就算周琴琴的名氣大不如從前了,但至少她當年的人脈還在,就比她們這些新人要強得許多。
周琴琴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語氣不善道:“劇組是演戲的地方,你們倆還真把這裏當成了後宮勾心鬥角起來了嗎?人家易泛泛靠什麽本事上位那是人家的事情,幹你們倆什麽事?像你們這樣躲在牆角嚼舌根而不努力演戲,一輩子都紅不了,活該比不上人家易泛泛。”
“是,周姐,您教訓的是。”徐依比較有眼色,連忙順着周琴琴的話表明立場。
夏嬌也是連連點頭,谄媚道:“周姐,我們會像您學習的。”
周琴琴又冷着臉教訓了她們倆幾聲這才轉身離開。
“這周琴琴算什麽東西啊,還不就是一個過氣的二流女明星,拽什麽拽啊……”夏嬌看着周琴琴離開的背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看她比易泛泛也強不了多少,竟然還有臉教訓我們。”
“現在下判斷,還為時過早……”徐依只是一臉高深莫測地笑。
剛才周琴琴那番話,明面上是在訓斥她們兩個,實際上卻是在把她們兩個的仇恨愈發地往易泛泛身上引,加大她們之間的矛盾。徐依眯了眯眼睛,看來這周琴琴也不是什麽善茬呀。
借刀殺人,坐岸觀火,呵呵,這劇組比想象中的要亂得多了呢。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夏嬌有些不明白。
“呵呵,我只是覺得周姐方才這些話裏……話中有話,但至于是什麽意思,我就聽不懂了。”
徐依半真半假地說着,心中卻是十分得意和不屑。
夏嬌這個蠢貨,不懂人心叵測,這就是她和她之間最大的不同。
這三個女人發生在戲棚子裏的對話,易泛泛毫不知情,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撲在舒雨身上,向她請教着拍戲演戲方面的經驗。易泛泛和這些女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永遠都不會用那麽肮髒的心思算計別人,她知道這世界很髒,但是韓于墨卻将這所有的髒亂都隔離在外,護她一身潔淨。
當時正臨越店市委宣傳部部長換任之際,新上任的宣傳部部長為了加大越店的宣傳力度,便請《後妃》整個劇組吃飯,在五星級飯店開了房間,指名道姓要天後舒雨參加。
易泛泛知道這件事情,本以為以舒雨如今的人氣跟地位,可以不用和這些官員們應酬的,卻沒有想到舒雨竟然一口答應了她們,為此,易泛泛大為動火,冷着一張小臉不理舒雨。
在她以為,女明星去應酬官員就跟陪酒沒有什麽差別,這是自降身價的事情,易泛泛決計不會做。在她的心目中,舒雨和她是同一類驕傲自持的女人,卻沒有想到,舒雨竟然也會妥協。
“易泛泛,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也知道你為什麽會生氣,但我總歸是和你不同的。”
舒雨的面色如常,顧盼和柔的妝容十分精致,溫雅娴靜,氣質高貴。清淡如水的眸子裏染了一抹幽黑的墨色,比往常更加柔和。她的語氣十分沉穩,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沒有你那麽好的命,遇到了那人,可以不用通過任何手段都能在這個圈子裏立足。但是我也慶幸,我生活得圈子是這幅樣子,所以才能把事情看得更加通透,不用為了這點小事而傷神。寧得罪錢,也不能得罪權,這就是這個圈子的規矩,我慶幸你不懂,我慶幸我懂。”
舒雨說這話的時候,态度十分溫和,一點都不像是在抱怨什麽。
易泛泛不明白,為什麽明明那麽委曲求全的事情被舒雨說出口,就令她覺得事情是那樣的理所當然,甚至覺得那是演員的寶貴履歷,是她易泛泛這輩子都學不到的經驗。
舒雨就是有這種強大的力量,将生活中所有的不平或者負面情緒轉化為她的動力,讓她展翅飛得更高,因為她當初就是這樣一步步地走上來,沒有任何人的扶持。
當天晚上,劇組中所有重要主演都去了參加了應酬,連沫幽都去了,卻獨獨缺了易泛泛一個。
“為什麽易泛泛不去?她的角色明明就比我們重要多了。”夏嬌心中不服,她還沒有徹底融入這個圈子,對于應酬這件事情,自然是能免則免,更談不上什麽抱大腿。
徐依在暗中恥笑夏嬌的愚笨,覺得她做這個出頭鳥再蠢不過。
周琴琴抱胸站在一邊,冷冷地觀看事态發展,不作多言。
“她身體不舒服,今天早上已經向我請過假了。”費晗淡淡地解釋。
這種解釋騙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更何況是夏嬌。
但夏嬌心中再不忿也不敢得罪導演,他可是掌管着她們所有演員生殺大權的主神,她自然不會蠢到在這個緊要關頭惹導演不快,所以就算心中再不滿易泛泛的特權地位,夏嬌也只能忍氣吞聲。
待旁人都退去,費晗壓在易泛泛耳邊低聲解釋。
“這都是韓于墨交代的,他說一切事故都由他來承擔,我想,宣傳部長跟他韓家比起來,也算不上什麽能上臺面的東西,更何況,這頓飯主要是為了舒雨。”
易泛泛問:“舒雨名氣那麽高,他們卻把舒雨當做平常陪酒女明星,你就不覺得憤怒嗎?”
費晗的眸子是和舒雨一樣的篤定溫和,這樣相濡以沫的感情在很久很久之後易泛泛才明白。
“你和我們不同,不知道我們這些沒有傘的人是怎麽在雨中行走的。我無法替她擋雨,就只能陪着她一同在雨中漫步,心境不同,淋雨的感覺也會發生千差地別的變化。”
費晗說這話得時候,易泛泛覺得他的身上似乎也有舒雨的影子。
不知道他們倆是誰在模仿誰,難道是傳聞中的夫妻相?
易泛泛為自己的不專心而感到沉默,她自知說不過費晗,隐約中,似乎覺得他們說的都是對的。但是這種感情她一輩子都理解不了,她注定是被人捧在掌心上寵的,所以永遠不會淋雨。
那天晚上的應酬到底發生了什麽,易泛泛不知道,但夏嬌卻是第二天沒有來劇組報到,她沒有助理,就連午飯都是由着交情好的徐依幫她送到房間裏吃的。
易泛泛從她房間門口經過的時候,發現夏嬌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神色很是憔悴。
不知道為什麽,易泛泛竟然覺得心中一緊。
但這種感覺也不過是一瞬,很快便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夕霧昨天不過是随便一提,結果發現有好幾只都想讓毀CP組百合,大哥你們到底是腫麽想的這裏是治愈系言情哇哥!
37【chapter36 一次曝光】
經過接連幾天的緊密拍攝,易泛泛很快便找到了做演員的感覺。
她之前的演戲經驗都是短暫的,缺乏動力的,從來未有過像這樣連續幾個星期拍攝的經歷,雖然拍《後妃》的過程令她叫苦不疊,但是她明顯感覺到自己每天NG的次數一次次減少,這項發現令容易滿足的易泛泛很快便嘗到了演戲的甜頭,甚至費晗導演都為此給她加了不少戲。
要知道一部電視劇中,每個演員的戲份只可能删減而不可能加拍,更何況易泛泛還是一個新人,加戲是對一個新演員最大的認可,易泛泛覺得自己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
有人歡喜有人愁。
易泛泛單獨加戲的代價便是劇組後期剪輯的時候,會删減其他人的戲份,男女主角的戲份自然是不能删減,這是電視劇的命脈,而龍套的角色對于一部電視劇來說有着起承轉合的作用,自然是不可能大量删減的。所以《後妃》需要删減的戲份主要就落到了那幾個主要配角的身上,但具體是哪幾個人哪幾個場景的戲份,這種事情他們自然是不得而知了,全得看導演的安排。
劇組目前因為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誰都不希望那個倒黴人會是自己。
“你說導演到時候準備删誰的戲份?”
夏嬌的臉色有些憔悴,自從幾天前她從飯局回來之後臉色便一直蒼白,對外聲稱是因為當天晚上喝酒受涼發低燒,她身體一直不見好轉,今天拍完戲之後又開始躺在床上。
“還有有誰?删戲份的自然不可能是舒雨跟唐言,他們是主角。當然,也不可能是龍套,那幾個宮女太監的戲份本來就不多,再删就沒有了,那觀衆還看什麽劇情……”徐依漫不經心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的戲份很有可能被删?”夏嬌低聲喃喃。
徐依看了夏嬌一眼,滿意地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勾唇道:“咱們是新人,碰上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得罪導演跟他嗆聲的,只能怪忍氣吞聲,誰讓那易泛泛有本事呢,能夠撼動費晗導演給她加戲。”徐依停了一會兒,眯着眼睛揣摩了一會兒夏嬌的表情,眸光一閃,又嘲諷道,“也不知道那易泛泛身後的金主到底是誰?竟然連盛名在外的費晗大導演都搞的定。”
夏嬌在聽到“金主”這兩個字的時候,臉色白了又白,她勉強笑道:“誰知道呢……”
“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麽臉色不怎麽好看?”徐依自然是把夏嬌的表情看在眼底的,心中有些不屑,卻裝出擔憂的表情,“你前先天的低燒還沒有好嗎?”
夏嬌扯了扯嘴角,牽出一抹虛弱的笑:“是啊,那低燒比高燒更煩人,一直拖拖拉拉的,也不見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麽毛病,一直都虛着……”
徐依眼中溢滿了擔憂:“那可得好好治一治,要不然下午我陪你去看看醫生?”
“不,不用了。”夏嬌提高了聲音,眼神閃躲,“我再吃兩天藥就好了。”
徐依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的話,随時都可以通知我,畢竟咱們是一個學校出來的,你又經常喊我姐姐,這個姐姐我自然是不能白當……”
夏嬌勉強笑道:“謝謝你,徐依姐。”
徐依妝容精致,無懈可擊:“不客氣,咱們是姐妹,這是應該的。”
等徐依離開她的單人房間之後,夏嬌才撥通了陸副部長的電話,她嬌笑道:“喂,您好,陸部長,我是夏嬌,您還有印象嗎……呵呵,那天晚上我跟您說的事情你決定得怎麽樣了?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您忘了嗎……就是《後妃》加戲的事情,您說您能搞定的……什麽?”夏嬌的臉色一白,“可是您那天明明說您和費導演私下的交情不錯,他會聽您的……是,對,可是那晚您說您有辦法我才會陪您的,可是您現在怎麽可以出爾反爾呢……喂,陸部長……喂……”
電話那頭出現冰冷的忙音:“嘟——嘟——”
夏嬌放下手中的電話,整個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沒有一絲表情,滿眼的灰敗。
繼而,這灰敗的眼神變得怨毒。
門外,徐依關門後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靠着夏嬌的房門拿着小鏡子假作補妝的樣子,實則是豎着耳朵偷聽夏嬌房內的聲音,果不其然,這個蠢女人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了那晚的男人,在得到滿意的結局之後,徐依這才“啪”地一聲合上小鏡子,笑容滿面地踏着高跟鞋,身姿婀娜地離開。
易泛泛這幾天過得很不順,首先是她的戲服被人剪得亂七八糟無人負責,然後就是在賓館收到莫名其妙的包裹,打開之後發現是一只沾着血水的死老鼠及一封警告信,寄件人的電話及地址都是僞造的,緊接着就是有人在網上曝光《後妃》拍攝過程中出現多次潛規則交易,雖然那條曝光的信息在韓于墨強勢的手腕下第二天就被所有媒體封殺,但是這條新聞卻在第三天又浮出水面,甚至比第一天曝光得更加厲害,箭頭直指新人易泛泛加戲事件,緊抓着她的尾巴不放。
有道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易泛泛還沒有因為《後妃》而大紅大紫,卻因為負面新聞而上了娛樂版頭版頭條,當然,這跟《後妃》這部電視劇的劇情也撇不開關系,很多人都在質疑這是《後妃》公關的炒作,網絡上關于演員的宮心計的問題也展開了很大的讨論。
舒雨看到網絡上的報導時,已經是當天晚上十一點了。
她皺了皺眉,把筆記本電腦推到一邊,撥通了費晗的電話。
“費小晗,我看到網絡上的報導,你這次做得太過了。”
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輕笑,聲音慵懶至極:“怎麽?你認為網絡上那些東西都是我弄出來的?呵呵,那種下三濫的把戲,我十年前就不玩了,雨寶貝,你就這麽不相信我的為人嗎?”
那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欠扁。
舒雨揉了揉眉頭。
“你早就算計好了對嗎?我當初讓你不要給那小丫頭加戲,省得她會成為整個劇組的衆矢之的,你偏偏不聽,說說什麽璞玉得精雕細琢……現在她被人陷害被人曝光到了網絡上,你的電視劇成為新聞熱點。費小晗,你這場局可部得真大呀,連我都框了進去。”舒雨的聲音逐漸變冷。
費晗十分委屈:“雨寶貝,我可是什麽事情都沒做。”
舒雨冷笑:“你自然是什麽事情都不做,但有的是傻瓜幫你做,你只是單單給了小丫頭加了一場戲這麽簡單的事情,卻達到了前期宣傳的效果,連公關費都省了,真是好大得本事……你費小晗是什麽人,最喜歡揣摩人心的大導演,誰不都是被你牽着鼻子玩得團團轉啊……”
“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小丫頭,可是雨寶貝你有沒有想過……”費晗突然收了那一副玩笑的語氣,變得認真起來,“讓易泛泛一直這麽一帆風順平步青雲下去,對她的将來真的有幫助嗎?”
舒雨一頓,繼而冷道:“我不信你只是這個目的,你費小晗沒有這麽好心。”
“果然是跟我心有靈犀的雨寶貝……”費晗失笑,“給易泛泛加戲有三個目的,一個就是讓她成為衆矢之的借此學會娛樂圈的生存法則,韓于墨那小子把她保護得太好了,這種小羊羔送進娛樂圈這個大狼圈裏只有被人活生生吞掉的命運,我們不給她放冷箭,以後有的是人給她放,還不如我提前給她上一課,至少主動權都在我們這邊,劇情可收可放,不會讓小丫頭摔得太難看,出了什麽事,咱們也可以幫她防着,也順道給小丫頭提了個醒,注意自己的言行。”
“還真是會找理由。”舒雨冷嗤,但臉色明顯好多了。
“這第二嘛,就是你說的,給《後妃》前期宣傳,制造熱點。我猜到有人會把易泛泛有金主這件事情曝光到網絡上,卻沒有想到那人說得那麽不含蓄,竟然把易泛泛直接指名道姓了出來,這人要麽就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要麽就是蠢斃了,總之,這不是我們該擔心的事情,韓于墨那小子會幫我們搞定那個爆料者。而且這次網絡時間的後期也超出了我的意料,以韓于墨的能力不可能讓易泛泛的緋聞持續到第三天,我覺得我可能踩到雷點了,有人想故意讓韓于墨難堪。”
舒雨皺了皺眉:“你說有三個目的,這第三個呢?”
費晗低笑了兩聲,唇角的弧度抑制不住地擴大:“第三,也是我最樂忠的原因,姐妹間反目成仇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互放冷箭拜高踩低明争暗鬥這種事情是我畢生最大的……”
“嘟——嘟——”舒雨挂了電話。
費晗笑容不變,吐出最後兩個字:“追求。”
舒雨将電話甩到床上。
她覺得自己當初是瞎了狗眼才會看上費晗這麽個惡趣味的腹黑男。
悔不當初。
真是悔不當初。
第二天,《後妃》劇組順民意召開記者發布會,澄清劇組內部并無任何暗交易,并将矛頭指向其他娛樂公司,聲稱此次曝光不過是其他娛樂公司的惡意炒作,希望觀衆冷靜對待。但這次不鹹不淡的發布會并沒有減輕觀衆們對《後妃》的質疑,反而讓這鍋粥越來越亂了。
《後妃》也因此成為華語史上最受關注的電視劇。
作者有話要說:夕霧終于爬上來了,因為長時間沒有更新,所以雙手現在碼字十分生疏,今天分量就少了點。但是,沒有人可以阻擋夕霧日更的腳步啦!!!
38【chapter37 血色越店】
費晗對于這次醜聞曝光的處理方法是冷處理,這種冷處理的方式有利有弊,利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将這把火一直蔓延到《後妃》上映給它免費造勢,弊則給了爆料者可乘之機更加肆無忌憚。
但這兩種發展都在費晗的掌控中,進可造勢退可穩時,他在這個圈子裏混了近二十年,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眼下這些跳梁小醜他壓根就沒放在眼底,大家都只不過是新劇的棋子而已。
費晗導演沒有想到,他手中的棋子竟然也有失控的一天。
易泛泛這些天因為醜聞的事情而悶悶不樂提不起勁來,但她生來便有種正義凜然的責任感,眼下最重要的工作是拍戲,縱然她有千萬個理由頹喪不開心,卻依舊每天到劇組報告。
不知不覺,易泛泛已經在越店呆了一個多月,再過一個星期,胡月也該進組了。
女主角韋蘭心雖說冰雪聰明,但總歸不像大戶人家的女兒那樣從小就受到嬷嬷宮心計的指導,在與衆妃子斡旋的過程中,漸漸處于下風。與此同時,唐德宗李适也漸漸對韋蘭心失去了興味,覺得她不過是一個尋常女子,當初見面時的那點征服欲在得到她身體之後,已經變得索然無味。在衆妃嫔的誣陷下,韋蘭心在唐德宗李适眼中已然變成一位嫉妒成性的惡毒妃嫔。
韋蘭心一夜失寵,她滿心滿眼的都是皇上,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換來這樣一個結果,芳心傷透,餘恨纏綿,卻在此時,韋蘭心被太醫查明懷有身孕,本以為會重新獲得皇上的寵愛,卻沒有想到唐德宗只是匆匆看望過她一次就再也沒有踏進過她的憑欄宮一步,韋蘭心心死如灰,從此之後,一心一意地撲到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身上,這偌大的皇宮中,便只有她們倆人相依為命而已。
沒過多久,皇宮中便傳來另一則喜訊,段修儀懷孕兩個月,衆妃嫔紛紛道喜,唐德宗更是連續三天都留宿段修儀的榮華宮,韋蘭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眼睫輕輕顫了顫,并未做多他想。兩相對比,段修儀的榮華宮前門庭若市車水馬龍,而韋蘭心的憑欄宮則是落葉凋零茕茕孑立。
宮女太監們是最會看人臉色的,知道韋蘭心這回是憑孩子也無法重新獲得唐德宗的寵愛,甚至有人傳言,将來韋蘭心的孩子會是賜給皇後撫養,于是嬷嬷開始私下裏削減她們憑欄宮的月銀開支,當然,宮女們之所以敢這麽大膽也都是因為某些妃嫔的暗示。
劇情逐漸加快腳步,韋蘭心的貼身宮女崔雪去禦藥房端安胎藥,與前來給王眉兒端暖宮藥的靈兒發生争執,靈兒打了崔雪一巴掌,崔雪無人可依只得忍氣吞聲紅着眼眶回憑欄宮,韋蘭心幾番輾轉知道這件事情,心中倍感羞憤,帶着崔雪來到王眉兒宮裏,賞了靈兒一巴掌。
當時王眉兒在皇後那裏吃點心,并不知道這件事情,等她回來發現自己的宮女被欺負了,嬌顏大怒,欺負她的宮女這無異于是侵犯她王眉兒的尊嚴,于是王眉兒聲勢浩大地率領一幹人等沖到憑欄宮,準備給韋蘭心一個厲害瞧瞧,她仗着自己是皇後的親妹妹,自然是誰都不放在眼底的。
韋蘭心此時被封美人,妃位是遠遠不及王眉兒的昭容的,而唐德宗并沒有因為她懷孕而給韋蘭心特赦,所以她見着王眉兒依然得乖乖地半屈膝行禮。王眉兒慢悠悠地喝着茶,也不看韋蘭心一眼,自己估量着時間,想着到時候收勢,她只不過是想要給韋蘭心教訓,卻不敢拿她的龍胎開玩笑。
這種半屈膝的行禮方式比膝蓋直接落地更加令人難受,不到一會兒,韋蘭心額上便起了清汗,身子也搖搖欲墜,像是随時都會倒下來似的,但那清瑩的眸子卻依然倔強如初,直直看着王眉兒。
“昭容娘娘,我家主子懷有身孕,不宜……多站的。”
崔雪望着韋蘭心那搖搖欲墜的身子忍不住出聲,滿目的擔憂。
“啪”的一聲,王眉兒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到地上,晶瑩的碎片滾着茶葉,砸得四分五裂,
她對崔雪怒目而視,聲音冰冷而尖銳。
“你家主子都還沒有吭聲,你這個狗奴才出來亂叫個什麽?!來人啊,給我張嘴!”
說罷,幾個身材壯碩的粗使嬷嬷便拉着崔雪的胳膊開始輪番扇她耳光,韋蘭心自然是舍不得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崔雪受這份罪,她猛地站起來推開那幾個身材壯碩的粗使嬷嬷。那幾個嬷嬷深知韋蘭心懷有身孕,就算她如今失寵也萬萬不敢危害她肚子裏的孩子,因此拿她無法,見韋蘭心出來阻撓,只得束手就擒站到一邊,眼巴巴地看着王眉兒,等着主子的下一步命令。
“韋美人你好大的膽子!本宮沒有讓你平身,你竟然敢直接站起來反抗本宮?!”
王眉兒氣得發抖,後宮中從來沒有人敢違抗她的命令,她上前兩步便要擡手扇韋蘭心耳光。
“娘娘不要!”
崔雪見韋蘭心臉色蒼白身形不穩,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會出什麽事情,情急之下便推了王眉兒一把,卻不想王眉兒踩到了她之前摔碎的茶杯碎片,腳下一滑,身子向後倒去,腰肢撞倒了長案上的花瓶,晶瑩剔透的花瓶砸得碎片四濺,而王眉兒的臉恰好重重撲到了這紛雜尖利的碎片上。
痛苦的悶哼聲傳來。
崔雪和韋蘭心都瞪大了眼睛,驚慌失措,臉色慘白。
再擡頭,王眉兒精致的臉蛋上已然有一條鮮血淋漓的傷口,猩紅可怖。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