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黑衣保镖突然沒有敲門的推門而入,一道颀長身影邁着優雅的步調走進了房中。
他高挺的鼻粱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寬邊墨鏡,身子修長挺拔,他穿着白色高爾夫球套頭衫和黑色的長褲,鏡面後的視線在房間裏兩個女人身上掃過,俯身半蹲下身,伸手輕撫了幾下寵物籃中的寵物,見它沒反應,又起身将它抱在了懷裏。
鐘菱冷眼看着這個再熟悉不過的俊秀男人側顏片刻,沉了臉轉向靜默立在一邊的葉曉,心中已經有了底。
葉曉見她愠怒的神情急忙解釋:“鐘菱,是紀總要見你。”
紀鳳祺這才從貓的身上收回視線,看向鐘菱,清冷低沉的聲音緩緩道:“鐘菱,好久不見!”
“是的,好久不見。”
這段緣分的起始還要從大一入學時說起——
紀鳳祺和鐘菱在大一迎新會上認識,用東方昭的話來說,屬于看對眼的一見鐘情,兩人都是相貌奇佳家世相當,又都是同一專業,這才是絕配。
在鐘菱大二那年,紀鳳祺休學去了國外玩失蹤,過了一年回來的時候,就約鐘菱說分手,并辦理了退學手續。
被分手的鐘菱并沒有表現異樣,也沒有強顏歡笑,而是埋頭學業萬事不理成了個徹底的宅女書呆,并威脅兩個好友不許對家裏人說半個字,否則絕交。
所以大學時期的這段昙花一現的戀情家中父母并不知情。
當時孔安儀在國外得知這個消息氣的不輕,動用了所有能用的消息網将紀鳳祺調查了個徹底,原來他的家族在D國也有企業,紀鳳祺已經接手了家族企業并和同樣是門當戶對的富商女訂了婚。
沒想到再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這樣算計的邀請不由地讓鐘菱心生警惕,就說道:“既然知道我在哪裏上班,直接打個電話就行了,用不着這樣神秘?”
“我用原來的號碼聯系過你,可是發現自己很榮幸地成了你黑名單的一員,怕太唐突,只能讓葉小姐請你過來。”
聽他這樣疏離有禮的言辭,鐘菱心中有一絲隐痛忽現,她暗自深吸一口氣,不想在這裏停留太久,直接說貓的問題:“它的眼睛有炎症,身上也有多處長膿的傷口,前肢也有明顯骨折,所以走路颠跛,這種情況在這裏沒法醫治,如果紀先生覺得不方便,我可以聯系醫院同事安排特別診療室,今天有人值班。”
她沒有說明貓的異常,且身上的明顯多次針孔注射痕跡,這是直覺。
紀鳳祺含笑聽着她專注的解說,将藍貓交給身後的保镖,“那就麻煩你安排了,不過這事不急,如果你現在有空的話,不如一起去打高爾夫球?”
“不好意思,我不會也沒有興趣,既然事情解決,那我就先回了。”她繞過這兩個礙眼的人,從一群虎視眈眈的保镖面前穿過,往鋪着猩紅色絲絨地毯的樓梯快步走去。
紀鳳祺眼神一閃,跟在她身後語氣輕柔如同戀人時期那般熟悉:“鐘菱,你們鐘氏國際的項目團隊也在場,你真不過去打個招呼嗎?”
鐘菱腳步一頓,她已經忍耐到極限了:“紀總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只是獸醫,和我爸的公司沒有半點關系,你如果有什麽合作計劃可以直接跟我爸聯系。”
男人低低笑了一聲:“鐘氏國際為了這次的項目用盡了手段,可謂勢在必得,你居然都不關心一下嗎?”
鐘菱沉下臉,目光凜然地轉身看着那個緩緩從樓梯下來臉上挂着一抹邪肆笑意的男人:“紀總,在和對手博弈之前最好了解一下對手的實力,鐘氏國際的董事長前身是一個為國家流過熱血負了重傷才退役接手家族事業的軍人。”
紀鳳祺斂了笑意,陽光下能清晰看得見他墨鏡後面那雙黑眸淩厲審視,剛才那一抹淺淺的溫言軟語仿佛只是錯覺而已。
鐘菱看了眼他身後幾個黑衣保镖,轉身邁下臺階,往別墅外走去。
走在風景優美的山路上,鐘菱懊惱自己穿着6cm的高跟鞋,現在腳後跟都破了皮,她拿着手機想叫出租車,聯系了幾輛車最近的也要大半個小時能到。
她不耐等在原地,只想離這半山別墅群遠遠的。
于是她忍着痛慢慢往下走,掏出紙巾将剛才從貓身上拔下的毛小心翼翼地用紙巾包住。
她已經從乍見紀鳳祺的複雜心緒中掙脫,腦子裏清晰地回憶着他身後保镖的服裝和在錦宮攻擊她們的那些人一模一樣,那天她和孔安儀都僞裝了,如果是紀鳳祺牽涉其中,他看到了那些監控畫面,會不會認出來?
鐘菱搖了搖頭,不敢深想,一切都是猜測而已。
她手中攥着從貓身上拔下來的毛,她小心翼翼将它們裝入薄膜封口袋裏,要知道答案,這也是一條線索。
鐘菱站在山道邊沉思了一會兒,又撥通了老爸的電話,這個大忙人有一部私人電話——女兒專線随身攜帶,沒過兩秒就接聽了:“囡囡?”鐘父聲音有幾分驚喜和疑惑,這個女兒很少會在上午給他打電話。
鐘菱本來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現在更重要的是眼前這件事,于是她直截了當問:“爸,鐘氏國際在邺城有項目?”
這下鐘父更意外了,語氣中透着幾分欣喜:“囡囡,你終于想通準備回家幫老爹了?”
鐘菱對着綠茵翻白眼,渾然不覺身後出現了一輛黑色轎車,她無奈道:“爸,你知道紀鳳祺嗎?”
“紀鳳祺?”電話那端聲音有些遲疑,過了幾秒鐘回應道:“匡明集團新任的CEO吧,這次邺城的收購項目他們也參與競争,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爸,這個項目很重要嗎?”鐘菱對這種金融商業這方面的收購戰一點都不懂,“如果放棄退出會不會損失很多錢?”
“囡囡,發生什麽事?你坦白跟爸爸說?”
“爸,我只是聽朋友說的,他有涉黑勢力,總之你提醒你派來的那個團隊小心點。”
“你的朋友是誰?安儀嗎?”
鐘菱靈光一閃,立刻把孔安儀搬出來扯虎旗:“老爸英明!”
“我知道了,囡囡,你什麽時候回家休假?你媽說你的執照還沒拿下來,現在也不是很忙吧?”
“好啦,我安排一下,老爸你先忙。”
鐘菱松了口氣,挂了電話才發現剛才太入神,竟然沒發現有車一直跟着她的速度平行,鴨舌帽下慕辰那張側臉的傷疤已經結痂,見她已經通完電話,朝她歪了歪頭,“上車。”
鐘菱沒有猶豫,立刻拉開副駕駛座坐上車,訝異地問他:“你怎麽在這?”
“你太大意了,這裏布滿了天網聲紋可視監控,”他雙手把在方向盤上看了她一眼,“回寵物醫院?”
這個男人真是很奇怪,神出鬼沒屢次幫她脫困,但這裏确實不是說話的地方,點頭說:“好,謝謝。”
結果行到半路上鐘菱才想起來今天不上班來着,只因為之前的遭遇令她一時既驚又怒氣昏了頭,于是她對慕辰說明,請他在地鐵站附近讓她下車就好。
“既然都到這了,直接送你回家吧。”慕辰立刻轉了車道,拐進了另一條路上往朝陽小區的方向行駛。
都到這裏了,再拒絕就矯情了,況且她也有話要問。
鐘菱安靜地坐在副駕上梳理着思緒,片刻後她轉過頭,從這個角度看去,他帽檐下冷峻的側臉棱角分明,劍眉下一雙清澈的眼眸專注目視前方,濃密的睫毛既卷又長,不由地感慨确實是個來歷不明的美男啊。
真的是沒辦法把這樣的他和□□聯想到一起。
對方似是注意到她的打量,濃長眼睫微微一顫,轉頭看了看她一眼,“怎麽?”
鐘菱壓在心底的疑惑終于趁這個機會問出了口:“那天在錦宮是你對吧?”
被挑明身份他沒有驚訝,嚴肅的神色柔和了些許,頰邊浮現出一個淺淺酒窩,低聲說:“不用在意,恰巧。只不過那種地方你不要再涉險,那裏不是你們該去的地方。”
“第一次在貝安寵物醫院停車場也是恰巧,第二次錦宮也是恰巧,這一次呢?”這種安保極嚴的別墅區,慕辰就開着這輛破舊的老爺車游蕩,竟然沒被驅趕?
慕辰聞言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這次動作大了點,側臉的傷疤牽扯着眼角,看起來似乎很疼,他蹙眉說:“你不用怕,我對你們沒惡意。”
說着他将車子靠邊停了下來,似乎在組織語言。
“我之前受傷可能磕到腦子,”他指了指靠近太陽穴位置的下方淤青,“有些事記不太清,但是記得孫翰,見到你也很熟悉,所以覺得跟着你們也許能幫我想起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