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加劇
晴明最近都在準備和紅葉的婚禮，紅葉對此期待中帶着些惶惑。和晴明所經歷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值得珍惜的記憶，但她的未來卻尚未有着落，以至于讓人不安。
似乎一切都好似再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如果紅葉沒有出現當初曾經出現過的症狀的話。
看着自己變得透明的手指，紅葉怔怔的，如同被鐵錘從後腦勺重重砸了一下。原本這情況已經被晴明想辦法抑制了，有很長一段時間，她的身體都很正常，沒有再出現過變透明的情況。可現在，這症狀再次出現了。這意味着她又被這個時代排斥了。
可到底是為什麽？
紅葉不明白。
“紅葉。”晴明帶着笑容走進了屋，紅葉連忙把手指藏進了手袖裏，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怎麽了晴明？”
晴明敏銳地察覺到了紅葉情緒的異狀，他上下掃視了笑容如常的紅葉一眼，大步走到紅葉面前，伸手抓住了紅葉的手腕，不由分說便拉開了紅葉的手袖，半截半透明的手指出現在他的眼前。晴明登時收了臉上的笑意，瞳孔微縮，“這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紅葉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手被晴明緊緊抓着，怎麽也扯不回來：“你松開，晴明。我痛。”她小聲道。
晴明回過神來，深吸了口氣，松開紅葉的手，神情冷凝：“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剛剛突然就……”紅葉低着頭：“我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
明明一切都在朝好的事情發展，怎麽突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呢？紅葉不明白，難道這是對她貪心地兩頭都想兼顧的懲罰嗎？
她突然伸手抱住了晴明，将自己緊緊靠在晴明懷中，聲音很低，輕得不仔細聽都聽不見：“晴明……我不想離開你……”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晴明安撫地輕輕撫摸着紅葉的脊背，低頭親吻她的長發：“相信我，紅葉。”
紅葉在晴明懷中抓着他的衣服，輕輕點了點頭。
時間一天天再過去，紅葉孕吐的症狀慢慢好了很多，但透明化的症狀卻越發嚴重了起來，從只是手指變得透明，變得全身上下沒有哪一處沒透明過了。
連帶着懷孕的脈象都變得詭谲了起來，偶爾脈象像是流産了一般，偶爾又沒有脈象，像是個死人了。不管是晴明還是紅葉，神經都因此緊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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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和酒吞找了很多種方法，只是略微減緩了紅葉透明化加重的速度，但并未有半點好轉。最後倒是找到了紅葉突然又開始透明化的原因。
那就是紅葉腹中的孩子。紅葉本身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也不應該停留在這個時代，現在更是多了兩個時代的人交合的産物，這孩子觸動了某種看不見摸不着但确實存在的規則敏感脆弱的神經，以至于紅葉被排斥得越發厲害。
現如今哪怕讓紅葉打胎也是來不及了，透明化的症狀不會因此好轉。更何況，不管是晴明還是紅葉，都不願意失去這個孩子。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三個月過去了。
紅葉的腹部像是吹氣球一樣鼓了起來，而她的身體除了腹部以外的部位，卻是變得越發纖瘦了，瘦得都有些不健康。憂思過重和被時代排斥的痛苦使得紅葉的身體越發虛弱。當懷孕八個月的時候，紅葉已經瘦得脫形了，每隔約莫半個小時，半截身體都會變得有些透明，随後再恢複，如此往複。
晴明已經有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每每都是實在累得不行了，他才終于回到屋裏眯上那麽一會兒。
紅葉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晴明。他已經好長時間沒睡過一個好覺，眼睛下面是濃重的黑眼圈。以前晴明多注重儀表啊，紅葉從來沒看到過他的胡子，可現在，晴明的下巴上都有了胡茬，而晴明根本沒時間和精力去打理它。他的全幅心神都在找辦法停止紅葉的透明化上了。
紅葉心疼地伸手輕撫着晴明的臉頰，指尖從晴明眼底輕輕劃過。哪怕是在睡夢中，晴明都皺着眉頭。
在面對自己将來可能會離開這個時代，離開晴明的可能性時，紅葉雖然痛苦，卻并不曾後悔過自己的所作所為。她愛慕着晴明，也希望晴明歡喜她。可當眼睜睜看着晴明因為他痛苦、消瘦，她才終于感覺到了一股悔意。
她希望晴明永遠都是那個溫柔地笑着的青年，哪怕不喜歡她也沒關系，她喜歡她就夠了，而不是這樣為了她憔悴不堪。
她無法寄希望于晴明找到辦法停止她的透明化。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孩子最後能不能生下來，都是個問題。時間太過緊迫了。
如果最後她變得透明了會怎麽樣呢？她能回到自己的時代嗎？還是徹底消逝，沒有了未來呢？她不知道。
她不想死，更不想周圍的人為了自己痛苦難過。甚至她的母親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去了哪兒。她才剛剛新婚沒多久，擁有了一個新的家庭和嶄新的未來。就在這理應順順當當有一個幸福美滿的未來的轉折點上，她卻消失了。
紅葉低頭親吻了一下晴明的額頭，思緒紛雜，眼淚順着她的眼尾劃過臉頰。紅葉側過頭用衣袖揩去淚水。
晴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大概也沒多久。他的神經太過緊繃，以至于睡眠也格外得短暫。睜開眼的時候，他便和紅葉對視了。兩人互相看進對方的眼裏，在裏面皆看到了濃濃的情意。
“晴明，”紅葉抱了抱晴明，将臉埋進他的頸窩：“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這沒什麽大不了。”晴明拍了拍紅葉的背：“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別怕，紅葉。”
“我不怕。”紅葉埋頭在晴明頸窩裏，悄悄地紅了眼眶，強忍着淚水沒讓它流出，暴露自己的情緒讓晴明徒添擔憂：“只要晴明陪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怕。”
她有那麽一瞬間，想對晴明說，放棄吧。放棄救她，也放棄愛她。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如果她一定要離開，就在這最後一段時間裏，再幸福那麽一會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