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流寒微微眯了眯眼,垂眸看着腰間那只嫩白又不安分的爪子,薄唇扯成一條直線,讓人辨別不出喜怒。

衆人大氣不敢出,隔着老遠都能感受到那處的局部降溫。

心裏紛紛揣測,這下祁野是真的完了。

顧流寒最厭惡別人的觸碰,去到人多的地方還會講究地戴上手套,這事兒誰不知道?

就在大家為祁野捏把汗時,魔幻的事情發生了。

顧流寒緩緩摘掉右手的手套,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扶起了懷裏的人。

衆人:“?!!!”

眼珠子都快睜裂了。

祁野也有點意外。

“謝謝啊~”他站穩後朝顧流寒笑得眉眼彎彎。

後者只是微微颔首以示回應。

清隽冷峻的眉眼都沒起半點波瀾,那種長居上位者的氣場不自覺地流露,同他優雅矜貴的氣質混合在一起,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衆人回過神來,後知後覺的紅了眼,有些嫉妒。

那可是顧流寒!祁野他配這一扶嗎!他不配!

而祁野,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顧流寒身上時,他拔腿就跑。

等姜文回過神來,人已經快溜到大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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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外忽然一陣刺耳的轟隆聲,祁野擡頭看去,就見他的發小陳洛正騎着一輛摩托車飛馳而來。

“快上車!”陳洛朝他吼。

祁野一扯領帶,帥氣地側身擡腿上了摩托,走前還不忘回頭朝姜文痞氣一笑,比了個中指。

感受到侮辱,姜文直接氣炸了,回頭就朝保镖吼:

“都他媽是死人嗎!給我追!”

在高速上狂奔了将近一小時,兩人才在一個僻靜的街道旁停下車。

祁野跳下摩托,雙手環臂斜靠在路旁的樹幹上,掏出顆糖叼在嘴裏:“我姑媽呢?”

陳洛摘了頭盔,講究地對着後視鏡理他的頭發:“放心,她這兩天出國了,才管不了你跟姜文的破事兒。”

祁野微微點頭,眉眼松和了些。

他七歲那年父母就因車禍去世了,家裏的親戚都把他當瘟神一樣踢來踢去不願意養,還給扔到了孤兒院。

是姑媽祁皖千裏迢迢從國外趕回來,牽起他的手,帶他回的家。

這麽多年兩人相依為命地過日子,祁野把祁皖看得比命都重要。

他跟姜文的婚事是祁老爺子生前跟姜家定下的,本來他就不願意遵守,但姑媽說姜文是個好孩子,讓他試着去處,并且跟姜文結婚,他正好可以靠着姜家東山再起,他這才應付了姓姜的那麽久。

如今婚事也黃了,祁皖知道了的話,怕是會怄氣好一陣子。

“诶,你目前打算怎麽辦?”陳洛停下手裏的動作扭身看他。

舌頭卷着棒棒糖滾了個圈兒,祁野挑着眉一臉輕松:“當然是東山再起呗。”

陳洛聳聳肩:“行。有需要跟兄弟開口。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家裏管得嚴,金錢上能拿出來幫你的不多。”

祁野嗤笑一聲,右手成拳砸了他一下:“那我可得好好使喚你。”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破産破的也太突然了,總覺得事情不簡單。”陳洛板着臉一本正經的分析。

祁野少有的沉默了下,點了點頭:“嗯。回頭我扔你資料,你幫我查一些事兒。”

兩人正談着,一陣電話鈴忽然響起。

祁野從褲兜裏摸出手機,掃了眼屏幕備注:林安。

他纖白的指尖随意在接聽鍵上點了下:“喂。”

兩分鐘後祁野挂掉電話,翻身坐上摩托車後座,指揮陳洛:“去二階酒吧。”

從後視鏡睨了他一眼,陳洛有些服氣:“受了這麽多打擊,你竟然還有心思去gay吧釣魚。”

祁野咬着棒棒糖痞氣一笑:“今天不釣魚,今天去放生。”

一刻鐘後,兩人走進了一間名叫二階的酒吧。

這是祁野最喜歡來的一家gay吧。

店裏獨特的樂曲能讓人很快放松下來,聽說是老板自己譜的。

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坐下,再叫了幾瓶酒,祁野瞥了眼手機,離跟人約定的時間還早。

正打算搞點樂子,陳洛忽然一扯他衣袖,克制着激動小聲耳語:

“我操!你看那人是不是顧流寒?”

祁野遲疑了下,順着他目光看過去。

暖色燈光籠罩中的男人端坐着身姿,骨節細長分明的手端着酒杯優雅地晃着。

換了風衣的顧流寒比起西裝的禁欲成熟,還多了一點雅痞的韻味,讓祁野眼前一亮,不自覺地将手指骨節摁得咔嚓作響。

看了男人好一會兒後,祁野端起桌上的酒一口飲盡,起身就要過去。

陳洛趕忙拉住他,一臉驚恐:“幹什麽去?”

祁野回頭對他報之以微笑。

頓了下,陳洛後知後覺地咬着牙嚼字:“你他媽不會是想釣顧流寒吧?瘋了?!”

“我不想知道你有病,別表現得這麽明顯好嗎?!”

祁野撇開他爪子:“淡定。”

陳洛臉抽了抽:“顧流寒是什麽人?!這要玩兒脫了,都不用收場,直接收屍吧。”

許是兩人嗓門拔的有點高,靜坐在對面的男人視線投了過來。

陳洛立馬閉上了嘴巴,裝作若無其事的看手機。

等他再擡頭,祁野已經坐到了顧流寒的對面。

他閉眼猛地一拍腦門。

算了,這玩意兒絕逼有病,別救了。

靠近了看,燈光下的顧流寒五官更加精美,睫毛羽扇般乖巧溫順地垂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細致的鏈條順着他颀長優雅的脖頸垂在雙肩。

斯文禁欲兩個字被男人凝練到了極致。

祁野斂了目光,舔了下唇,開口搭話:“顧先生,好巧。”

自來熟的口吻,微微帶着點笑意,特意咬重的顧字聽起來有些缱绻暧昧。

顧流寒緩緩掀起眼皮,将視線聚焦在對面人身上:

酒吧裏切換的燈光在他臉上流轉,那雙小鹿眼彎成了月牙正直直地盯着自己,期待中又勾着點趣味。

他擱在大腿上的雙手食指不自覺地動了下。

祁野以為顧流寒不記得自己了,笑着補充:“我是今天退婚的那個。”

一語落下,他看到男人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眼尾下的一顆痣也跟着動了動,又欲又性感。

良久後。

“嗯。”

輕微的聲音從喉嚨擠出,低沉又磁性。顧流寒回他了。

好高冷。

祁野把玩着糖紙,白皙纖細的指尖捏着糖紙邊折來折去:“聽說智銳集團新研發的智能兒童玩具要上市了?”

他随意挑起一個話題。

顧流寒視線落在祁野漂亮修長的手上,淡漠地看着那幾個可愛的指頭動來動去。

“還在完善中,近期不會上市。”

祁野笑:“顧先生這麽年輕有為,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跟您合作。”

顧流寒擡眼看他,薄唇緩緩張合:“你剛破産,短期沒機會。”

祁野指尖一頓。

本來是客套的話,沒想到顧流寒竟然回答得這麽直白,一針見血不留情面。

換做是別人,祁野一定會覺得對方是在嘲諷自己。

他似笑非笑,端起酒杯用杯口去蹭着顧流寒的酒杯口。

“有沒有機會,不全憑顧先生一句話?憑着智銳的實力,一個合作項目救回一個破産的公司,綽綽有餘。”

祁野勾着眼看他,嘴角挂着笑,兩顆小虎牙堪堪擦着下唇露出,又野又痞。

顧流寒視線落在他唇角,眼裏的光晦暗不明。

“我是個商人,商人的合作取向決定于對方的價值。”

話只說一半,但祁野已經明了他的意思了。

他收回端着酒杯的手,仰頭将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顧流寒盯着對面人滾動的喉結眯了眯眼,不動聲色地抿了下唇。

祁野的酒量并不好,兩杯下肚後已有些微醺,雙眼逐漸潋滟起水光,有些勾人。

“那如果我手裏的東西有那個價值,顧總是不是就能給我一個機會?”

這話其實說得很取巧,有那麽多人即便是達到了智銳的合作要求,也依舊擠破頭都換不來一個跟智銳的合作機會。

顧流寒唇線繃直,指尖有節奏地輕點在桌面,似乎在思考。

不知是因為醉酒,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祁野感覺心髒跳得好快,像要破膛而出一般。

他睜大眼看着顧流寒,無意識地起身緩緩湊近。

越湊越近····

一瞬間,他竟然捕捉到顧流寒眼裏閃過了一絲慌亂。

祁野還要再看時,卻只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如死水般平靜,冷漠又疏離。

應該是錯覺。他想。

剛才他總覺顧流寒那一雙眼特別像某個人,腦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呼之欲出。

“你喝多了。”男人平靜地說。

唇齒間啓合噴出的熱氣打在臉上,微微帶着點清甜的酒氣,祁野喉嚨滾動了下。

這種暧昧的氣氛沒維持多久,就被一個咳嗽聲音打斷了。

林安收起剛才拿出來偷拍的手機,看向兩人:“打擾到你們了?”

這一聲将祁野的神思拉回,他退回座位,緩緩看向林安:“你來了。”

林安挑眉笑,在一旁坐下:“不錯嘛,這剛被退婚,我還以為你很難過呢,特意把你叫來酒吧安慰,沒想到這麽快就找到新歡了?”

祁野看了眼顧流寒,又回頭看林安:“沒,就是一個朋友。”

“今天朋友明天妹,後天就是大寶貝。”林安一邊打趣他,一邊拿出煙盒。

打火機呲溜的聲音響起,祁野難得地皺了下眉頭。

他倒是習慣了煙味兒,但顧流寒可能會不适應。

“就不打擾顧先生了,我們到一邊兒去。”祁野起身要走,林安還沒眼力見兒地穩坐着。

祁野一把将他拽起來,推着人走。

剛轉身,一個低沉磁性的嗓音忽然響起:“把你的東西備好,然後聯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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