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的婚事你夢裏的男人是誰

第26章她的婚事你夢裏的男人是誰。(1)

“說一句我想聽的話, 今晚便放了你。”身後的男人忽然開口。

他掐着她,惡劣地四處捉弄,火一般的氣息順着她的耳線往下游走, 密密麻麻地纏繞在脖頸周圍, 攪得她腦中一片混亂, 根本無法思索。

前幾日, 他總逼着她說喜歡兩字,所以, 這是他想聽的麽?

她望向銅鏡,元千霄幾乎将自己包在懷中, 兩人親密無間, 而那張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臉正搭在她肩頭, 他的眼神清醒而冷漠。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認錯了人, 他們倆只是有一樣的外貌, 并非一個人。

“……我喜歡你。”她喃喃地說着,聲音輕飄飄的,不消片刻便散在了燭光裏

然而銅鏡裏的那人依舊冷着臉, 漂亮的劍眉往中心攏了攏, 似有嘲弄之意,“你還真曉得我想聽什麽。”

說完, 他抱起她往床榻上走,側臉線條利落,背着光看有些陰暗,仿佛覆了層寒霜。

她咬着嘴角,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只得揪着他的衣襟試探道:“我說了你想聽的話, 你……”

聞言,元千霄垂眸瞥了她一眼,瞳孔裏掠過深沉莫測的光。他踩上踏板,俯身将她放在錦被上,用兩臂撐着自己,嗤道:“你說了我以前想聽得話,可我今晚不想聽這句。”

“你!”她捏緊身下的錦被,狠狠地瞪他。“你究竟想怎麽樣!”

他冷哼一聲,扯開自己的衣衫往外扔去,面無表情道:“依你一件事,來榻上。”

……

“嗯……嗯……”

察覺到異動,元千霄瞬間睜眼,金絲帳簾內漆黑一片,四周靜悄悄的。

Advertisement

他方才又做夢了,夢裏還是她,畫面暧昧,時間點還更早。老實說,這四夢連起來更像另一個人生。

“來世等我去尋你。”倏地,他腦中想起一句話來。

夢裏是前世?不會吧,是的話也太邪門了點。

似乎有哪裏不對勁,他低頭一看,梁纓正抱着他,檀口微張,出口的聲音很是古怪,微妙極了。

她在做什麽奇怪的夢,是他想的那種?

“咕嚕”,他喉間上下一滾。這個時候,她還在他懷裏,随意一扭,他便覺渾身不自在,立馬将纏在她身上的雙手雙腳松開。

“松手。”呼吸漸漸急促,他低聲道,誰知她不僅沒放,反而更加用力地貼上來。

“嗯……”她有一下沒一下地顫着,嗓音嬌嬌柔柔的,猶如吊着個鈎子,惑人地緊。

“……”他不受控制地來了感覺,渾身僵硬。她出口的聲音似泣非泣,聽得他心口發癢,體內血液急遽翻騰。

此刻天還沒亮,而且這院子裏也不一定有冷水。

僵持許久,“快閉嘴睡覺。”他咒罵一聲去捏她的鼻子,“再不睡就趕緊醒過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她貼着他身前的衣衫,面頰發燙,斷斷續續地說:“混蛋……求你……求你……”

太子殿下?元千霄眨了眨眼,哪個太子殿下,梁硯書?她做這種夢,夢裏的人還是梁硯書。難道,她喜歡自己的親哥哥?

不對,她喊梁硯書“哥哥”吧,為何會喊“太子殿下”。這一想,他心頭尤為複雜,推她的動作不由加了點力道,“你夢裏的男人是誰,梁纓,梁纓。”

誰想,他越推,她抱得就越緊,喊得也更嬌,他強忍着不适,怕傷着她又不敢太使勁。

最後,他認命似的平躺着,打算硬熬熬過去。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心靜自然涼,心靜自然涼……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直到外頭亮起光,梁纓才平靜下來,問題是,他沒平靜下來。

清晨,大片日光灑入寝殿內,帳簾迎光金燦燦的,刺眼地很。

梁纓難受地挪了挪位置,睜眼一看,自己的衣衫開了,而元千霄的手正摟在她腰上,再加昨晚的夢境作亂,霎時,她面上紅透,怒道:“放肆,你敢輕薄本宮!”

“吵死了,閉嘴。”元千霄還睡着,閉眼将她往懷裏按,他轉了轉脖子,将半張臉埋在枕頭裏。

梁纓:“……”

過了會兒,她回過神,狠狠地掐他的腰,“混賬東西,還不放開本宮,加一年,一年,聽見了麽?”

“別吵。”說着,他再次将她的腦袋按了按,話間鼻音很重,“被你害得一晚沒睡,再吵我就用被子堵上你的嘴。”

一晚上沒睡?梁纓不解,他昨晚明明睡得那般早,騙誰呢。

“你敢!混賬東西,還不放開,本宮要起了。”梁纓掙紮着想從他懷裏脫身,奈何力氣不夠大,推不動人。

興許是她太吵的緣故,元千霄終于放開了她,迷迷糊糊地拉過被子往頭上蒙,聲音悶悶的,“我上午不去,你替我告個假。”

一恢複自由,梁纓便揪着衣襟坐起身,她要真替他告假,那學堂裏的幾十人估計能說出上千個故事。

“你還敢使喚本宮了,自己去。”不知為何,她看着他孩子氣的模樣,竟覺得怪可愛的。

“咚咚咚。”敲門聲突兀,瀾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公主起了麽?”

聽得瀾語的聲音,梁纓心口立時一跳,趕忙起身放下帳簾,扯了一層又一層,弄好才朝外喊,“進來吧。”

“哐當”,瀾語同兩名宮女進入寝殿,宮女低頭擺放洗漱用具,她習慣性地去掀帳簾。

“別動!”來不及多想,梁纓一個箭步上前,按着瀾語的手道:“今日不用收拾,放着吧。”

“啊?”瀾語眨了眨眼,帳簾層層疊疊,不大能看清裏頭,不過,她懂,“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再胡說扣月俸。”梁纓将她帶離床榻,板着臉吩咐道:“你先去千竹苑找信冬,讓他早些去學堂同範老師告個假。”

“……是。”瀾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昨晚公主和九皇子是真有貓膩。按話本上說,第二日起不了床的都是女子,結果到公主這兒正好相反。沒想九皇子外表瞧着行,那種事反而不行。

“你在想什麽,還不走?”見瀾語神情不對,梁纓問。

“那個,就是那個啊,咿。”瀾語怪叫一聲,捂臉跑了出去。

夏日的日頭越升越高,熱意陣陣,照得整個床榻都熱了。

“嘶……”元千霄緩緩睜開眼,坐起伸了個懶腰。“啊……舒服。”

他往裏側瞥了眼,人不在,躺過的痕跡在。日頭這麽高,辰時應該過了,她這會兒定在學堂裏。

每回同她睡一處都是煎熬,他真為自己擔心,可千萬別出毛病。元千霄利落地跳下床,飛快拿過木施上的外衣往外走。

宣寧宮裏沒什麽人,冷冷清清的,就幾個打掃的宮女和太監。趁着他們轉身時,他翻上了牆頭。

剛落地,他一擡頭便看到了梁钊身前的紅人,李桑笑眯眯地站在五步外,身後還跟着兩個小太監。

對于一般人來說,遇着這樣的場面會想鑽地縫裏去,然而元千霄不會,他甚至不覺得尴尬,大大方方地打了聲招呼,“李公公早啊,吃過早點了麽?沒吃我們一起去禦膳房。”

“老奴吃過了,多謝九皇子關心。”李桑溫和地笑着,心頭卻在想,他還真沒見過這般沒臉沒皮的皇子。“等九皇子吃完早點,老奴再來吧。”

該來的東西終歸會來,不過确實來得快了些。“沒事,我不餓。”元千霄想了想,上前道:“我們先去見皇上。”

“是。”李桑點頭,并不多說。

同上次一樣,李桑一等他進門便關門離開了,梁钊埋頭坐在案前批閱奏章,暫時沒搭理人的意思。

元千霄一語不發地望着梁钊,腦中再次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夢境。

天巽國覆滅後,梁钊被孟茍囚在勁武國裏,後頭,應該是梁纓求了他,他才用李代桃僵的法子将他從孟茍手裏救出。

半晌,梁钊放下奏章,目光如秋風一般地掃過來,威嚴十足,“你昨晚可是留宿在平南的寝殿裏?”

“是。”元千霄低頭。上次答應的事,他食言了。盡管他什麽都沒做,但他生了心思,這是不該。

“唉,難辦。”梁钊盯着元千霄紅腫的面頰嘆息,面上露出一副進退兩難的神情。他想成全他們,奈何中間出了差錯。

“我……”

不等他解釋,梁钊再次開口,“莫慌,朕沒怪你的意思。”

元千霄:“……”這話都不怪啊。他心裏對梁纓的愧疚究竟有多深。

“昨晚是打雷夜,平南她,她是不是……”後面的話,梁钊說不出口,無奈轉為一聲長長的嘆息。

“皇上可知璃妃的事,我有點好奇。”元千霄想,從阮熙光嘴裏聽到的璃妃,跟梁钊嘴裏的璃妃一定有所不同。

“其實朕對她沒什麽印象。”梁钊放下朱筆,眼中有自責一閃而過,“大約是十七年前,靈族族長将她送進皇宮,說璃妃是靈族的寶物,朕當時沒在意,收便收了。她性子恬淡,不愛說話也不會來事,起初,朕去看過她幾次,後來,她得了瘋病,朕便再也沒踏進過宣寧宮。最後一次聽她的名字是在四年前,那時朕患了怪病……醒來才知,她自盡了。”

寶物?什麽寶物?元千霄抓住話中的兩字細細思索,聽梁钊的意思,他應當不知道這寶物的意思。阮熙光曾說,璃妃死後,梁钊的怪病便奇跡般地好了,也不知這兩者之間有沒有關聯。

“皇上若是對七公主心存愧疚,不如再給她過個生辰。”

“生辰?”梁钊愣了一下,漸漸想起一件事,梁纓十歲那年來禦書房求他去宣寧宮一道過生辰,他當時忙,将她趕了出去。那晚,他遲遲才去宣寧宮,而她一句話都沒說,想來是心裏存了芥蒂。“你下去吧。”

“是。”元千霄轉身。

“你幫平南解開心結,單單是為盡早回淮越國?”驀然,梁钊問了這麽一句。

“一半。”

學堂。

第一課書法小測,梁宴茹發的白麻紙,每人五張作答,默寫範儒昨日剛教的《禮儀之本》,字與內容對錯結合打分。

每次小測,梁纓都會将成績控制在最中間的位置,而像這種無法精準控分的,她會選一般人容易犯的錯誤,故意寫錯幾字。

“铛……”

一個時辰後,小測結束,梁宴茹過來收作答紙。

梁纓收拾完東西起身,一轉頭,恰好對上李妍媃,她搭着書桌,笑得陰陽怪氣的,叫人不寒而栗。

第二課,射箭。

“铿”,梁纓發出一箭,心道,都什麽時候了,他為何還不來。她睡相又不差,怎麽會吵到他。

另一邊,阮熙光和張焱兩人混在隊伍裏竊竊私語,時不時便會瞄幾眼梁纓。

阮熙光小聲道:“是她,我賭一百兩。”

“廢話,有眼睛的都能瞧出來。”張焱翻了個白眼,“我賭一千兩,絕對是她。”

“确實是同一人。”阮熙光再次往梁纓看去,感嘆道:“但她這模樣跟昨晚還真差地有點多,奇怪。”

“你們倆在打什麽啞謎?”朱式開環顧一圈,男學生裏頭就元千霄沒來,這還真讓他好想了,“聽說你們仨兒昨晚去了風月樓?他今早告假,原來是中看不中用啊。

“誰,誰去了風月樓?”有人聞着聲兒湊過來。

朱式開拿起竹箭,朗聲道:“你們說誰就是誰,有人告假都瞧不出來麽。”

“啊,他有隐疾?”

“就是不中用,沒隐疾。”

“不會吧,這事關乎男人尊嚴,可不能亂說。”

男學生素來愛聊這事,有人起頭,聊的東西便偏了。

男女射箭區本就在一處,只是整個場子一分為二而已,更何況他們聲音響,梁纓自然聽到了那些話。

他們怎麽能造謠呢,她聽得不舒服,想上去縫他們的嘴。

“七公主,我想跟你比試一場。”

嗯?身後傳來一道女聲,梁纓轉頭,來人是梁思思,她拿着彎弓,面容清冷如雪,眼中似有敵意。

不用猜,她都曉得梁思思為何要同她比試,為周宸游。

“我箭術一般,你跟別人比吧。”梁纓沒多話,矮身從箭囊裏抽箭。

誰知,梁思思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她定定地看着她,執拗道:“我一定要跟你比。”

兩人動靜大,引得周圍不少人側目,梁纓皺起眉頭,不悅道:“就一次,以後別找我比試,沒有意義。”

一聽這兩人要比試,其他學生紛紛全放下手中的弓箭圍了過來,張宿與張堇煞有默契地對望一眼,相互謙讓起來。

“你去吧。”

“還是你去吧。”

片刻後,周遭圍了一群看戲的人,目光全在兩人身上。梁纓拿着彎弓站在白線處,渾身不自在,直到今日,她還是不喜歡被一群人瞧。

沒等張宿開口,看戲的人便開始起哄。

“我最喜歡看女人比試,打起來,打起來,撕得披頭散發。”

“要是為我比試,我會更想看。”

“醒醒,你們倆也配?大郡主和七公主比試是為了争小侯爺。”

周宸游默然站在人堆裏,面容淡淡,看不出一絲情緒。

“嚯,這什麽情況啊?”這時,元千霄進入射箭區,他一眼看到梁纓。

這架勢是要比試吧。她們倆比什麽,争男人?周宸游?

肆意的男聲急急撞入耳中,梁纓雙眼一亮,立即扭頭往元千霄看去,他已換上射箭的白色勁裝,面頰還腫着,雖沒昨日那般駭人,但也不好看。

然而他并不在意,笑得張揚炫目。

“喲,元兄,這是被醉芳樓的哪位姑娘抽了,下手挺狠的呀。”朱式開瞅着元千霄的臉笑開,“你昨晚是不是沒讓人家姑娘盡興?我認識一位治,這種病的老先生,要不幫你問問?”

這些話,元千霄全當狗叫,半點也激不起他的情緒,他揚起臉,任由他們看夠本。

朱式開一說,幾乎所有的女學生都朝元千霄看了過去,有心疼的,有好奇的,還有可惜的。

梁纓想,有時候她真羨慕他,竟能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相比之下,她做不到。

“好了好了,大家安靜,比試開始。”張宿舉起手,示意大家少說話,“老規矩,五只箭,分數高者勝出。”

比試開始前,葉更庭揮着小帕子走進場地,姿态妖嬈,他一個大男人,站在女人紮堆的地方居然絲毫不違和。

“七公主,有人讓我給你帶句話。”他神秘兮兮地笑着,笑中隐有深意。

梁纓偏頭看他,平靜地問:“什麽話?”

“嗯。”葉更庭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比試時別想有的沒的,只要記住一句話,老子天下第一。”說罷,他細細回味了一會兒,表情詭異。

“噗嗤”,趙鸾衣捂嘴笑了。

梁纓緩緩扯開嘴角,她能想象出元千霄說這話時的表情,定是一臉嚣張,欠揍極了,“你跟他說,我不用他多事。”

“哦?七公主,我能不能問問,你們倆什麽關系,他為何要跟你說這句話?”葉更庭來了興致,斂眉作思考狀,“說真的,你們倆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勾搭到一起的人。”

梁纓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們倆沒關系,你去吧。”

“我不信。”葉更庭擡手拍了拍她的肩頭,鄭重道:“好好比試,我看好你。”

“比試開始。”張宿跨步上前,喊道。“第一箭。”

梁纓伸手從箭囊裏拿出一支竹箭,梁思思跟着從箭囊裏拿出一支竹箭,兩人一道搭上彎弓,箭尖瞄準靶心。

“咻”,梁思思先出箭,五分。她放下彎弓,側過頭來看她,淺色的眸中泛起驕傲之色。

“啪啪啪”,周圍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男女都有。

被這多人關注,梁纓難免緊張。

元千霄看得直搖頭,他很清楚,論箭術,梁纓要比梁思思高出不少,但論心态,正好反過來。那件事他曉得,不是她的錯。

想克服恐懼只能不停地面對,習慣了便不會怕。

梁纓深吸一口氣,右手一松,“铿”,四分。偏了,她握着彎弓的手不禁緊了幾分,呼吸不暢。

“這,七公主贏面還是小啊。”

“她們倆到底是不是在搶男人?”

“是吧,在搶小侯爺,誰輸誰退出。”

兩側七嘴八舌地說着,阮熙光搭上元千霄的肩頭,好奇道:“昨晚那位小公子是七公主吧,我認出來了。冒昧問一句,你們倆昨晚是不是……”

聞言,元千霄偏頭睨了他一眼,沒作聲。

“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梁淳擠開人群在阮熙光身側坐下。從他的角度看,他很滿意周宸游。自家妹妹都是最好的,而最好的公主自然該配最好的驸馬,七妹配周宸游相當不錯,反正比五妹選的好。

見他過來,阮熙光自動噤聲,搖頭道:“沒什麽。”

元千霄依舊沒說話,專注看着場中的梁纓。

“第二箭。”張宿再次舉手示意,其實時間一久他便看出來了,女學生裏頭,屬七公主的箭術最好。而今日的比試若是她輸了,那只能說明她心态不如梁思思。

梁思思拿起竹箭便射,“铿”,又是一個五分。

此刻,梁纓手心發緊,心裏一遍遍念着元千霄說的話。她拿起竹箭,對着靶心瞄了又瞄,“铿”,又是一個四分。

“唉,七妹真像以前的我。”梁淳低低地說着,引得元千霄分神往他看去。“我以前是個口吃,也怕人看,一被人看便緊張。如今我走出來了,不知她何時能走出來。”

“七公主。”

人群中響起一道如沐春風的男聲,強勢破開場中氣氛,是周宸游。

比試的兩人不約而同轉頭,只見周宸游從人堆裏站起身,對着梁纓一字一字道:“我相信你能贏。”

“……謝謝。”梁纓愣了愣。他是半點也不喜歡梁思思麽。

周宸游這話一出,梁思思嘴角的笑意瞬間消散,氣勢直降一半。

“第三箭。”張宿出聲,這聲不如前兩聲有力。

元千霄心思一轉,仰起脖子喊道:“七公主,你的手怎麽抖成篩子了,篩米糠都沒這麽抖吧,你到底會不會拿弓。”

“閉嘴吧你。”朱式開在一旁對喊,用更大的聲音喊道:“七公主別搭理他,只管自己射箭,你一定能贏。”

“閉嘴。”李妍媃低喝一聲 ,眼下,她只盼着梁纓輸,輸地越慘越好。若是梁思思贏了,下一個她上。

梁纓剛拿起竹箭,聽得這話,她猛地偏過頭,目光穿過衆人的視線瞪向元千霄,脫口道:“要你管。”

這一次,她只是略微害怕。

兩人旁若無人地對話,引得在場衆人偷偷議論起來。

“你要是贏了,我再跟你比一場,怎麽樣?”不顧梁淳頻頻投來關切的視線,元千霄又說一句。

“滾。”這一字,梁纓是用唇形說的。說完之後,她第三次看向靶心。與他一鬥嘴,她便沒心思再管其他人。

“長這麽大,我還是頭一回見七妹瞪人。”梁淳看清了那一字的唇形,若有所思地開始打量元千霄。七妹莫不是對他有意思。

“是麽。”元千霄無所謂地笑着,擡手往上撥了撥飛揚的發絲,“這是我的榮幸。”

“铿”“铿”兩聲,梁思思四分,梁纓五分。

“第四箭。”張宿搖頭,年輕人真會玩,他當年可不敢這般賭氣。

“铿”“铿”,五分對五分。

兩箭過後,梁纓擡起了下巴,以前,她最介意別人的目光,一旦不介意了,心态便穩了。

元千霄欣慰地呼出一口氣,轉念一想,他有什麽可高興的,她這是在跟梁思思争周宸游,幹他屁事。

“第五箭。”

梁纓借着拿竹箭的間隙看了眼梁思思,她面色不大好,眉心皺成一個難看的疙瘩,弄得那張美麗的臉都扭曲了幾分。

印象中,這該是她頭一回情緒外露。

“铿”,四分。梁思思低下頭去,眉眼間神采已逝。

“铿”,梁纓放箭,五分。

張宿看看兩人,撥高嗓子道:“平局,再加一箭,一箭定勝負。”

“我先來。”梁纓抽箭,搭箭放箭一氣呵成。

“铿”,五分。

見此,李妍媃咬碎一口銀牙,梁思思若是輸了,她便不會上場。“思思別緊張,你一定能贏,我相信你。”

“嗯。”梁思思怏怏地應了一聲,右手一松。

“铿”,竹箭上靶,四分。

勝了。梁纓緊繃的嘴角松開,不為周宸游,只為比試。她根本沒想争周宸游,尤其是用這種方式。

“七公主贏了,那小侯爺豈不是就是她的了?”

“大郡主真慘。”

“你倒是去安慰她啊。”

“我去就我去。”

梁思思一臉失意地走回休息區,男學生們開始蠢蠢欲動。

“哎呀,七公主的箭術這般厲害,我認輸成不成。”元千霄坐在石階上,單手把玩彎弓,微腫的面頰并不影響他的笑容,反而更燦爛。

“不成。”梁纓對上他,高傲地揚起了下巴,“下來,我一定要跟你比。”

“既然七公主盛情相邀,那好,我跟你比。”他拿着彎弓從石階上跳下,身形靈活,額前發絲跟着一飄,暧昧地拂過眼角,“比試沒點彩頭可不好。”

梁纓沉下臉道:“你要什麽彩頭?”

元千霄笑着看她,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請我,和阮兄張兄去千金樓吃一頓。”

“你要是輸了,便請這裏的所有人吃一頓。”梁纓摸不透他說那話的意思,随口一回。

周宸游目不轉睛地看着場中兩人,心頭起了微妙的觸動。她是不是喜歡元千霄。

兩人各拿一支箭,一同放手,五分,五分。

第二支箭,都是五分。

第三支箭,又是兩個五分。

第四支箭,還是兩個五分。

第五支箭,依舊是兩個五分。

“親娘額,這才多久,七公主的箭術就突飛猛進了?”

“說不定之前是讓的,先讓兩分,再追三分,殺人誅心。”

“這麽神?”

聽得這些話,梁思思的臉更白。

“不用加箭了,我看你們倆今日比不出勝負。”張宿頓了頓,意味深長道:“不如兩人一道請大家吃一頓。”

元千霄放下彎弓,聳了聳肩頭,輕快道:“我無所謂,不知七公主怎麽看?”

“我也無所謂,一道請吧。”之前說好了,在外裝陌生,她便沒再看元千霄,徑自走向休息區。

沒一會兒,葉更庭在她身邊坐下,一臉崇拜之色,“紅顏知己,你的箭術怎的這般厲害,以前都是在謙虛麽?”

“不是,我是一日一日練出來的。”梁纓仰頭,慢慢回憶起自己日日在庭院裏射箭的事。随後,她轉過臉,見葉更庭一直盯着她,不由覺得奇怪,“你看我做什麽?”

“其實你這張臉并不比五公主六公主差,來,聽我給你分析分析。首先,眉形不适合你;其次,唇色太淡;第三,你留兩搓頭發破壞了原本的臉型,建議不用。”葉更庭審視她之後一一挑出缺點,得意道:“怎麽樣,要不要我幫你修修臉?”

梁纓想起那日元千霄寫的名字,三個字,究竟是誰。許久,她開口,“等休沐日,你來宣寧宮找我。”

午時,李桑來宣寧宮接梁纓去禦書房,說是梁钊有話同她說。

梁纓萬分不解,梁钊為何突然找她,以往,他從不召她去禦書房。帶着這個疑問,她進了禦書房。

“兒臣見過父皇。”

梁钊坐在龍案前,不動聲色,他總覺得她上次來禦書房是話中有話,“平南,上次你找父皇究竟想問什麽?”

“沒什麽。”梁纓低頭答道,夢境與現實不同,她不想亂說造成誤會。

“嗯。”她不願說,梁钊也不執意追問,幾個兒女的性子,他多多少少都有點了解。沉默片刻,他開口試探道:“你,還怕打雷麽?”

這麽些年,是他作孽,虧欠了父女債,主動說出才顯得自己真心。

梁纓僵了一瞬,緩緩搖頭,她不懂梁钊為何會問這件事。十幾年來,他的關心都在五姐和大哥身上。“不怕了。”

梁钊大步走出龍案來到梁纓身前。許是經常一個人待着的緣故,她面上沒其他幾個女兒明媚,總喜歡垂着眼眸,半帶陰郁,“以前是父皇不好,父皇不該偏愛絮兒與硯書不管你們。如今父皇想通了,你能不能原諒父皇。”

“……”梁纓呆呆地眨了眨眼,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麽也沒想過,父皇有一天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太猝不及防了,她覺得自己在做夢。

“下月二十一是你生辰。”梁钊尴尬地擡起手,重重按着她的肩頭,“父皇去宣寧宮陪你一道過,好麽?”

“……嗯。”梁纓木然點頭,按理說,父皇主動陪她過生辰,她是該開心的,可她總覺得不真實,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想想,梁钊又将她攬入懷中,撫着她的長發慈愛道:“以後,你有什麽事盡管同父皇說,跟父皇撒嬌也行。”

“嗯。”梁纓靠着梁钊,神情讷讷。記憶裏,父皇一次也沒抱過她。

“為何不說話?”梁钊看她,她一直不說話,他慌了,趕忙放開手,“對,你如今是大姑娘了,父皇不該抱你。”

“不是。”梁纓垂着臉,登時有股酸意湧上鼻尖,她哽咽道:“是兒臣太久沒跟父皇說話了,一下子不知該怎麽說。”

“想怎麽說怎麽說,父皇又不是陌生人。前些日子你不是來過禦書房麽,還求了父皇一件事,讓元千霄做你的伴讀。”梁钊好笑地瞧着她,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父皇是過來人,看得出,他很在意你。”

“是麽?”梁纓詫異道,他真的在意自己?

“不過,父皇并不希望你嫁給他。”梁钊肅容道。今早李桑進禦書房說了一件事,他确實想梁纓嫁給喜歡的人,但若是元千霄有隐疾的話,那還是算了。“前兩日,周宇進宮說了你同周宸游的婚事,父皇覺得可以。”

梁纓:“……”

夜,千金樓。

梁纓在包廂最前一桌,元千霄在包廂最後一桌,中間隔着六張桌子。

“這段飯我跟七公主請了,大家吃好喝好,千萬別客氣。”元千霄站起身,舉起酒杯示意衆人。

梁纓不大會說這樣的話,只擡起酒杯示意。

喧鬧聲中,阮熙光靠近張焱耳邊,笑着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成親了呢。”

“男未婚女未嫁,成親也行啊。”張焱接道。

這兩人說的話全落在周宸游耳中,周宸游不安地放下酒杯,下意識往梁纓與元千霄看去。

他們倆怎麽看都不對勁。他不能再拖下去了,明日便得跟梁纓攤牌。

梁思思原本是不願來的,可她一瞧梁纓看元千霄的眼神便明白了一切,所以她來了,跟周宸游同坐一桌,可惜周宸游從始至終都沒注意過她。

席間,梁淳故意大聲問元千霄,“元兄,你說,學堂裏哪位女同窗最美。”

元千霄拿起酒杯,一臉為難道:“我連她們的臉都認不全。”

“有意思。”葉更庭就坐梁纓身側,梁淳問出那話後,他跟着大聲問道:“七公主,你說,我們學堂裏最俊的男人是誰?一定要說,不說得罰酒。”

“什麽?”梁纓想着白日梁钊同她說的話,心不在焉,壓根沒聽見葉更庭問的話。

“我問你,我們學堂裏最俊的男人是誰。”葉更庭扯着嗓子又說一遍,他嗓子細,一提音量更細,像個女子。

“問得好,我也想聽。”

“我猜是小侯爺!”

“是我!”

衆人再次起哄,你一句,我一句,喊聲都大,包廂內氣氛活躍。

“這不該是你麽?”阮熙光擡肘撞了撞元千霄,“他們臉真大。”

元千霄哼了聲,稍稍側過臉。

眼下,大家都在瞧她,跟看戲一樣,梁纓轉頭對上葉更庭,挑眉道:“自然是你最俊了,你比任何人都要俊。”

“噗。”葉更庭有意無意地瞄了眼元千霄,笑得愈發大聲,“不錯,七公主這話我愛聽,确實,學堂裏我最俊,我自己也這麽覺得。”

“葉更庭,你是真的不要臉。”

“你說自己美還差不多,俊個屁!”

“七公主,你這看男人的眼神不太行啊。”

梁纓的答案一出,包廂內的男學生一個比一個不服氣,元千霄捏緊了酒杯,周宸游也捏緊了酒杯。

方才的事情,梁淳都看在眼裏,心頭暗忖,不妙,他看出來了。怎麽回事,幾個妹妹選人的眼光都劍走偏鋒。

周宸游那般好,她竟不喜歡。

之後,衆人喝酒的喝酒,猜拳的猜拳,鬧了将近一個時辰。

這次,梁纓沒走人,反而聽他們聊天聊地。

幾杯酒下肚,梁纓起了醉意,不知為何,今晚她挺高興的。以前,她都沒覺得他們這般好融入,或許,她那時是不想融入。

“七公主小心些。”趙鸾衣扶着她走出包廂,梁淳跟在兩人身後,時不時搭把手。

“我真想不通,她為何不說你。”阮熙光絞盡腦汁思索,終于,他想出了一個自認十分合理的答案,“她定是不想在大家面前暴露你們倆的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