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飛機落地,連家都沒回,我就到了平時一直做按摩的理療館。在刮痧與按摩之下,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等我醒來,再鏡中照見自己的後背一道道都是紫黑的痕跡。肚子裏卻是舒服了許多,已經不那麽脹氣。遂回家睡了個天昏地暗,中間吃過飯就繼續躺床上,直至第二日下午才起床。其間媽媽幾次進我房間看我,我還是知道的,她坐在我床頭,揉着我的頭發。我翻身再睡過去。

早上媽媽叫我去醫院看看,說我這幾個月瘦的厲害,我這才意識到,以前老念着減肥,沒有減下去,現在确實很多衣服穿着都寬松了。而且食量比以前大,媽媽懷疑我會不會如季阿姨一樣得了甲亢?一圈檢查下來,啥都沒有。最後得出結論是壓力大給鬧的!

偶爾想起山東的經歷,我還是會有些懊悔。覺得自己處理地實在笨,不過再笨也過去了。好在反正當場在的人,除了陳宇軒其他人一個都不認識,以後也不可能和他們有什麽交集。陳宇軒把我怎麽看,他自己被人要強送了便宜孩子已經夠他煩心的,難道還有時間來關心我懂不懂HCG這麽件破事!自我安慰之後就好很多了!不知道他那件事解決了沒有,別後來又心軟去答應了那個女的。轉念又一想,應該不會,沒有哪個人會傻到幫情敵養孩子。可那次他在電梯口潸然而下的淚,又讓我不确定。我打開SN跟他留言,說等過了年要請他吃飯。這頓飯我已然欠了不少日子了。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首當其沖的就是春節即将來臨,壓着工人們狠狠地加了大半個月班之後,陸續開始有人請假回家了。我打開BBS,壇子裏蛤蟆兄也跟大家請假說,今年要提早回家,家裏沒有網絡,所以就不能上來了。其實到了年根,什麽努力上進,都該為合家團圓讓路了。無論是BBS還是群裏都沒有了往日的熱鬧。

作為上市第一個年頭的康鑫,雖然集團之中暗流湧動,可業績還算不錯,交出的答卷應該可以令廣大股民滿意,當然股市好像已經開始有熊來了的味道,所以即便業績不錯,但是能不能讓股價有很好的表現就不好說了。一場年會辦得在N城裏風光無二。即便是大冬天,我也不得不被迫穿上單薄的禮服,迎來送往。

年會真是個好地方,我聽到了一個消息,規劃中的城際高鐵将要穿過我們工廠。往好的來說,這代表這些已經有幾十年的廠房會有一筆不小的拆遷補償。從不好的來說,作為一家高能耗、高污染企業一旦拆了,未必會再安置,估計會趕出本市。如果會被趕出本市,能夠接納我們這種企業的,估計需要離咱們這裏一百多公裏之外了,那麽這麽多員工是不可能跟過去的。在目前,基本打平的情況下,是不是需要繼續做下去,就有待商榷了。

在年會結束之時,我重重地打了幾個噴嚏。秦浩遞過一件外套給我披上,客人和員工多半已經走完,剩下的除了行政部的人員以外,還有就是公司的幾個核心人員。看見秦浩的這個動作,有幾個人都多打量了我們兩眼,我把他的外套還給他。反正剩下沒多少人了,也無所謂風度,直接穿了一件白色長款羽絨服。

自從周茜離開公司之後,秦浩的私生活聽說幾乎可以和和尚媲美,而且越發沉穩。最近的兩個項目,連秦宜在背後也稱贊他。可我卻覺得他活的太累了,至少比梁曉少了那麽點肆意。不過他不是一直如此沉穩嗎?沒有周茜這個因素,他不過是回歸到以前而已。

相對于康鑫年會的風光,光明廠的年會只能以實惠來形容。就在自家食堂裏,除了自家的食堂大娘以外,去外面請了一隊專門給農村裏辦紅白喜事的人來承辦。七八十元,一人的菜金标準吃的很好,多買了些獎品,氣氛也很高,為了推高氣氛,我個人準備了一個6666的大紅包。可能上天還是公平的,抽中這個紅包的也是我們廠裏特別困難測試工。

桌上的小劉,跟我說這個工人以一人之力,供應了兩個弟妹讀了中專和大專,對于她這樣的農村女孩子來說29歲結婚,已經算很晚了。嫁過去的時候夫家看到壓箱底根本沒有一張存折,才知道她這些年打工掙的錢,全貢獻給家裏。而男方給他們家的聘禮也給他們家給落了去。本就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老大難湊合在一起,無甚麽感情,因此這錢多錢少的事情就成了他們夫妻之間的矛盾的一個導火索。真是可憐,可嘆!不曉得今次的大獎是否能讓她得幾天安穩。

“去年老高總在的時候,是阿陸頭拿的大獎!”李廠長一聲嘆息。陸吉慶走了,因為嚴重違反勞動紀律,所以可以直接開除。這種人放在廠裏肯定是個麻煩團子。可想想他的家庭情況,唉……

第二天,財務問我獎金是年前發,還是年後發?年前發的話,就怕有人年後直接不過來了。盤點一下今年的經營狀況,沒有康鑫好。但是因為那張國外的訂單,我們也算是小有盈利。這就讓我們決定給大家多發一個月的工資作為獎金。

我們的職工,一半是本地的老人,一半是外來人員。每年春節上來,外來的員工連個電話都沒有,直接不來。我和李廠長商量了大半天,還是決定年前發。這樣大家會覺得咱們工廠還是有奔頭的麽?而且很多人巴望着這筆錢過年。

我坐在椅子裏感慨着過個年誰都不容易,心裏正是煩亂之時,拿起桌上叫我簽字的一份報價單,看了起來。以前這種專業性的東西,我幾乎沒有仔仔細細看過,大多時候我覺得自己看了也不懂。今天我從第一頁開始翻看,卻讓我看出了味道來。

三個報價各有特色,幾乎沒有一個是一致的。第一份報價最便宜,才三萬五。第二份,四萬八,第三份是五萬。的确是一份高過一份。也有三方報價,可裏面的內容,洗洗品味下來,卻是讓人拍案啊!

比如,第一份裏調換油漆房過濾芯是按照平方算了之後算成單次的,而第二份裏的過濾芯則是說包換5次。又比如第三分裏面有個機器保養加油的,第一第二份裏面沒有。而且第二第三份裏有很多包含列齊的內容在第一分離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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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EXCEl按照他們說的次數,平方和具體項目一羅列,如果按照這些項目全部做完,按照都是一次來計算,一個清晰的結果就出來了,第一分如果想要完整地做完,就需要五萬七。

我找來財務說:“一年工廠裏的設備維修和廠房上的投入是多少,我沒個數,你幫我把今年所有的項目資料翻出來!”

財務有些為難說:“這些有已經裝訂了,看起來有些麻煩,要不我幫您拉一個數字?”

“我想看原始的,看看來年哪些地方好儉省些!”我笑了一笑,說:“看個數字沒概念!你幫我找一下!今天下午,我要看!”

一個下午我将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其實一年也就那麽十來筆,但是每一筆,我不得不說都是神來之筆,水都是那麽混。而且更甚的是,有很多筆是前後關聯,比如某個镗床買了,不合适又做改造,又做新的工裝夾具,前前後後的總費用高過了設備本身。

我開始将這些數據一份一份複印後,輸入電腦,能看出問題的在複印件上用紅筆勾了出來。我拿起手機撥通了梁曉的電話,梁曉還是那個痞樣說:“你總算想要臨幸我了!”真是沒正經的。

我對他說:“我這不是召見你嗎?小梁子!”

“我只能用來當老公,不能用來當公公!”

“曾經的歷史上,老公和公公的含義是一樣的,所以你也別撇清了!”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何時給我做過鑒定了?要不今晚咱們實際證實一下,我适合做老公,還是公公?”他調笑着問。

相較于他的無底線,我實在無法再堅持,立刻調轉話題說:“梁哥,我有件事情不知道怎麽處理只能請教你了!”

“怎麽不調戲你梁哥了?說吧!什麽事兒?”

我跟他說了自己的發現,他笑着說:“還當什麽大事兒呢?廚子不偷,五谷不收!這事兒新鮮嗎?”

“不新鮮,放眼江湖,遍地都是!所以我問你該怎麽處理,你總不能叫我默默地忍着,然後每天砸吧着我水靈的大眼,看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吧?”

“有其他熟悉設備的人嗎?可以取代他嗎?”

“我不知道!”

“你先去知道一下!等有人能接替他的活兒的時候,把他解決掉。然後讓你們采購的人員和設備的人員一起參與這些維修購買。讓他們之間互相牽制……”

“所以,我什麽都做不了?”

“在沒有能力前,忍!在沒有被臨幸前,要低調!等臨幸了有了靠山,才好發飙!”

“滾!”

不去想了,越想越心煩,我真特麽不想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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