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楚氏

既然拜了師，禾耀宗的讀書生涯就再次開始了，那讀書的勁頭比起幾個兒子都還高。

“木蓮，什麽時辰了。”禾玉嬌睡得迷迷糊糊的，懵懵懂懂的坐起身來，甩了甩腦袋。

一旁立着的木蓮柔聲道：“小姐，已經辰時了。”

“怎的不叫醒我？”禾玉嬌頓時清醒，這段時間自家爹爹和哥哥們出門都早，已經好久沒一起用過早膳，說好了今日一起用，都這會兒了，她還在睡大覺，“爹和哥哥們都走了嗎？”

“小姐，老爺和少爺他們卯時就出發了。”木蓮忙解釋道：“是老爺說不要叫醒你，讓你好好休息。”

說完将帳簾揭開，抱着一疊衣裳和一個盒子上前，接着說道：“小姐，可要起了。”

禾玉嬌點點頭，僅穿着細棉布做的睡衣從床上下來，木蓮知道禾玉嬌的習慣，将衣裳放在一邊，就先退下了。

禾玉嬌穿好之後展開外衣，是淺黃色的斜襟長裙，上面只有簡單的花紋圖案，這般嬌嫩的顏色，襯得禾玉嬌皮膚白得如牛奶一般。

喚了木蓮進來，木蓮熟練地為她梳好雙丫髻，又配了兩支豌豆大小的珍珠簪子和一朵淺黃色的珠花。

禾玉嬌打量着鏡中的自己，忍不住誇木蓮道：“木蓮，你的手可真巧。”

“小姐，木蓮還有得學呢。”木蓮瞧着鏡中的禾玉嬌，自謙道：“等小姐再大點，日後木蓮要學點本事，可以為小姐梳好多好看的發髻。”

梳妝完畢，禾玉嬌才帶着木蓮出了院子，看見堂廳的王氏，禾玉嬌行禮問候道，“娘。”

王氏暗暗點頭，女兒這一年由于學舞的原因，身姿越發筆挺，即使沒有正式的學過禮儀，但出門做客也能有閨秀的模樣了。

等用過早膳，又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徐才家的打簾子進來說餘氏的表姐已經到了，王氏略顯驚訝，趕緊說道：“快，請進來。”

前段日子，王氏已經将刺繡師傅找到的事兒告訴禾玉嬌，禾玉嬌自然連連保證一定會好好學習刺繡師傅的手藝，禾玉嬌明白得很，古代習慣敝帚自珍，這手藝可是一向不外傳的，要想真的将外婆的家傳蘇繡發揚光大，她還有的學呢。

沒一會兒，就見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跟在徐才家的身後慢慢進來，長得并不算出色，一身青色釵裙雖不貴重，但行走之間，衣裳處處可見精巧細致之處，面白手柔，看着就讓人覺得溫柔，果真是江南水鄉的女子。

“妾身楚氏見過夫人，小姐。”楚氏福了福禮。

“楚師傅，你這不是折煞我們嗎？快快請起。”王氏趕緊起身扶起楚氏，又對着女兒說道：“嬌嬌，上前來，見過師傅。”

禾玉嬌盈盈行了一禮，楚氏也将禾玉嬌扶起，師徒間的第一次見面，楚氏對于禾玉嬌的謹慎小心和禮數周到，存了很好的印象，雖然她現在眼睛不大行了，但她畢竟是繡坊的首席繡娘，自有她的驕傲，此時見到禾玉嬌才暗暗點頭，禾家小姐是個靈氣的人兒。

她與王氏約定會每日就教一個時辰，親自教導禾玉嬌刺繡，又言及要想學好刺繡就要先學點繪畫，這樣才能才能讓刺繡更加生動。

王氏自然連連點頭，這份高昂的束脩不虧，刺繡還能連帶着學點繪畫。

楚氏離開之前又羅列了張清單，單子上列滿了各式各樣的布匹和繡線，說道：“三日後，才正式上課吧，夫人，就先請您将這單子上的東西準備齊全。”

擔心王氏不理解，又接着解釋道：“真正上手之前，要先認齊布匹針線，這樣才能搭配出好樣式來。”

王氏了然的點頭，雖然這道理會些活計的人都明白，但還真沒想到要拿出來和誰講講，看來這楚師傅真是請對了，不光得手上有功夫，還不藏私。

因着這段時間一大家子都忙，桃花村新建的房子也全全交到禾老爺子手裏，王氏想着要不趁着這三日，回趟村裏看看，那可是以後他們養老的地兒。

禾玉嬌一聽要回村裏，倒是開心，這古代女孩出門機會很少，她雖住在鎮上，卻沒交上什麽朋友，家裏兩個堂姐又不親，只有連翹跟她合得來。

等看過房子修建的進度之後，禾老爺子問了幾句兒子和孫子的近況，王氏一一解答，又跟付氏說起女兒要學針線的事兒。

“好好好，女兒家學針線終歸是正事。”付氏滿意的點點頭，才對着禾玉嬌說道，“嬌嬌，你可要好好學呀。”

“我知道，奶奶。”禾玉嬌點點頭。

不想這事出了風波，翌日，張氏不知道從哪兒知道大嫂給侄女請了個刺繡師傅，便專門來了一趟禾家小院。

王氏還覺得莫名其妙，也許是兩人氣場不和，自分家之後，就沒了多少交集，又聽着張氏絮絮叨叨，便有些不耐煩了。

“大嫂，聽說你打算讓嬌嬌學刺繡？”張氏在院子裏說了半天才拐彎抹角地說到正題上來，“還專門請了個刺繡師傅？”

“是有此事。”王氏不明張氏問這個做什麽。

“大嫂，能不能讓你兩個侄女也跟着學點。”張氏臉上一喜，但想到大嫂的脾氣，略帶心虛道：“你放心，歡兒和欣兒絕不搶嬌嬌的風頭。”

張氏也是在村子裏聽說的，又自己琢磨了一夜，大女兒性格溫順，幹活也是一把好手，小女兒能幹，得了菩薩的指點，讓家裏掙了不少銀子，但終究不是女兒家應做的事，這不，一聽到侄女要學刺繡，也想讓女兒跟着學，這樣以後出嫁才有資本。

王氏瞬間想炸，什麽叫搶風頭，說着好像那兩個丫頭一定比自己女兒更好一樣，難道這段時間自己脾氣太好，都能讓人欺上頭來。

禾玉嬌一聽，連忙拉住王氏的衣角，搖了搖頭，禾玉欣現在已經走上了前世的發家之路，還有三年，她就能遇上命中注定那個人，到時候才是真正的一飛沖天。

不過，王氏向來不是能忍住脾氣的人，“弟妹可真是好主意，不過這楚師傅是我娘家請的，雖然允了教導嬌嬌，但是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教的。”

付氏在一旁并沒有說話，當然她心裏也是想兩個孫女能和嬌嬌一起學，雖然不怎麽喜歡那兩個孫女，但終究是老二唯一的子嗣。

不過，她也不敢得罪大兒媳婦，現在兒子跟孫子能有名師教導，多虧了王家，所以即使自己兒子中了秀才，付氏也覺得沒什麽底氣。

而且，這件事也沒有她的立場。

“大嫂，咱們都是一家人，歡姐兒欣姐兒以後有出息了，一定會孝敬你這個大伯母的。”張氏知道這件事沒這麽容易讓王氏松口，苦苦哀求道。

“別，你女兒可是說過，我只是個分了家的大伯母，可不敢讓她們孝敬我。”王氏話中帶刺，顯然想起了幾月前在酒樓那回事兒。

“大嫂……”張氏正要說話。

“娘，我們回去。”禾玉欣急急忙忙的跑來。

聽到禾玉欣的聲音，張氏臉上露出一抹緊張，她來之前并沒有和小女兒說了幹嘛，知女莫若母，知道女兒讨厭禾家大房，沒敢先說出來，只是和禾玉歡提了幾句，就想等王氏答應之後，才和小女兒說道說道，這時候找來，怕是大女兒說漏了嘴。

“欣兒……娘是想着……”禾玉欣已經是二房真正的當家人，轉過身來的張氏看着女兒生氣的模樣，不由讨好的說道。

“娘，我們回去，我不想學刺繡。”禾玉欣是真不想學這個，在她看來，這是封建女子為了得到世人的認可，讨好丈夫才學的，她已經這麽有本事，根本不需要學這個，不過想到家裏柔順的姐姐，“如果姐姐要學，到時候我幫她也請了師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