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制瓷(九)
“說……說什麽?”謝瑾瑜眯着眼,雙頰處一片粉色。他剛剛有說什麽嗎?明明沒有啊!
祁麟輕笑,将人扶着進了涼亭,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你剛剛說安王世子~”他故意拖長了尾調,流露出一絲動人的意味。
“嗯?”安王世子,什麽安王世子?
謝瑾瑜暈乎乎的想,腦袋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偏偏這團棉花還進了水,又濕又軟,難受極了。
“安王世子?”謝瑾瑜嘴裏念念叨叨,猛然一下睜大了眼,站起身子,唬的祁麟都有些被他吓到。
“想起來了?”祁麟抿嘴,沉沉地問。
謝瑾瑜一拍腦袋,轉身抓住祁麟的衣襟,嘴巴一撇,要哭不哭,看起來又可憐又可愛,“安王世子要完了,再過兩個月他就要被活埋啦!”
祁麟一頓,嘴角的弧度漸漸拉直,盯着已經不甚清醒的人兒,目光沉沉。
“你說我要被人活埋?”他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但是怎麽聽也不像是開心的樣子。
不過此刻的謝瑾瑜就是一個醉鬼,連自己說了什麽都不清楚,更別提聽懂祁麟的話。
謝瑾瑜點點頭,眼尾泛紅,可憐兮兮道,“太慘了,安王殿下去扶靈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丢了魂!嗚嗚嗚,世子爺這麽好,為什麽會英年早逝啊?林麒,你一定要提醒你表哥,這段時間就好好在家裏帶着,哪裏也不要去,尤其是山匪橫行的一帶。”
謝瑾瑜緊張兮兮的說完這段話,就像是幹完了一件天大的事情,還左右環視了一圈,然後一頭栽倒在祁麟的懷裏。
祁麟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輕輕嘆了一口氣,将人提溜着去了廂房。
謝瑾瑜……
一路上,祁麟腦海中不斷閃過謝瑾瑜方才的模樣,只覺得一顆心像是在油鍋裏翻來覆去,熱滾滾的,卻又澀得緊。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态,明明對于謝瑾瑜,他只是單純想要看看這個哥兒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但是早上管家的話還歷歷在目,他真的表現的如此明顯,對于謝瑾瑜的縱容已經連其他人都能察覺到其中的差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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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心事重重,哪怕是後來的宴會也沒有了多少的心思。
謝瑾瑜這一醉,就醉倒了傍晚,還是下人領着謝父過來,才将他一起送回了謝家。
謝家青瓷在安王府出盡風頭,不消半日,消息便傳遍了整個江寧城,随後像是長了腳一般飛快的傳向其他地方。
謝家制瓷坊的定制單子,像是雪花一樣撲面而來,即使匠人加班加點,也顯得忙碌非常。
一時間,謝家再次在江寧崛起,無數人的目光又重新投向了這位新貴。
“唔~”謝瑾瑜睜開眼,只覺得頭痛欲裂,渾身上下都沒了力氣,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勁。
“公子,您醒了?”侍墨連忙奔到床頭,給謝瑾瑜喂了一點茶水,然後扶着人起身。
“感覺有沒有好一點啊?公子第一次喝酒,居然就醉成了這樣,魏家小姐也不幫公子勸着點。”侍墨不滿地嘟嘴,想到昨晚公子那個難受的模樣,他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那些人各個都沒有安好心,把公子灌醉,這不是害人嘛!
“我好多了。”謝瑾瑜揉了揉眉心,無奈道,“侍墨,別這樣說,這酒我是怎麽也拒絕不了的。我在安王府除了那麽大的風頭,若是還不喝他們的酒,定要落下一個得勢就忘本的名聲。”
謝瑾瑜眯眯眼,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已經午時了,公子醒來的正好,奴婢讓廚房熬了香菇肉絲粥,您起來了正好喝點。”侍書進來,手裏還端着一碗香噴噴的雞肉粥,臉上帶着恭敬。
自從那日謝瑾瑜将兩條路放在她眼前之後,侍書只思考了一晚,便毅然決然的決定繼續伺候謝瑾瑜。
原因無他,她知道自己有野心,正好公子也知道她的野心,而現在公子有能力滿足她的野心,既然如此,她為什麽還要舍近求遠,想着嫁給一個男人就改變自己的命運呢?将命遠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是更好嗎?
所以她求了謝瑾瑜,願意終身侍奉他,只不過希望将來謝瑾瑜能給她機會,讓她自己也能闖出一片天。
謝瑾瑜自然是同意了,侍書前世背叛的原因已經找到,無非就是權勢二字罷了。既然此,他給她權勢,将這把刀牢牢地握在手裏。
至于她會不會再次背叛,謝瑾瑜輕輕的笑了。她知道侍書的軟肋,只要你一直比她有錢有權,她便不會有二心。
果不其然,随着他成功研制出青瓷後,侍書對他越發的恭敬,謹小慎微的模樣,像極了她剛剛進府的時候。也就是在那時,他才清楚地意識到,侍書這個人極其的慕強,誰強她跟誰,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道理。
“來得正及時,昨日什麽都沒有吃,現在一醒來,感覺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謝瑾瑜打趣了一下,連忙接過侍書手裏的碗,不緊不慢的吃起來。
侍書捂嘴,輕笑道,“公子還騙我們,奴婢可是聽說了,昨日安王府中各種山珍海味,珍馐美食數之不盡,前去的好多員外爺回來後都贊不絕口,說是一生之幸呢!”
謝瑾瑜擡頭,“當然是一生的幸事,那可是貨真價實的王爺,能和王爺在一起吃一頓飯,怎麽着也得吹噓一輩子。”
謝瑾瑜喝了一口粥,慢悠悠道,“也許你家公子一生也就這麽一次在王爺面前露臉哦!”
謝瑾瑜想到士農工商的地位,不由得感慨。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真不是一句簡單的話,其中道盡了多少辛酸呢!此次賀壽的商戶,賀禮送的最貴重,但是地位卻是其中最低的。
謝父即便是送了一批青瓷,也沒能在安王面前露一個臉,更別提其他的商戶了。唯一能在安王身前搭上話的,也就只有王氏酒樓的王老板了。可是王老板憑的是王氏酒樓嗎?
不,自然是他在京城高居二品大員的弟弟!
“才不是,我覺得公子的福氣還在後頭呢!”侍墨嘟嘴,忍不住道。
反正在他心裏,公子就是最厲害的!
“是是是,公子的福氣肯定還在後頭,說不定公子以後還能面見聖上呢!”侍書也極為贊同,跟着謝瑾瑜,她的野心進一步滋生,絕不再僅僅局限于江寧城,若是能離開這裏,去了西南其他地方,更甚者京城,那才是真正的無限風光。
“我看外面的日頭正好,你倆怎麽就比我先做起夢來?”謝瑾瑜揶揄了一句,想到正事,開口問,“瓷坊大的生意如何了?”
“好極了!”侍書拍手,臉上湧現一抹興奮的紅暈,“公子你不知道,從今天早上開始,瓷坊就陸陸續續接到了好多單子!原本提前制造出來的青瓷也銷售一空,無數的買家拿着他們特制的花紋圖案交給林師傅,讓他特意定做呢!”
說起這個,侍書無比佩服的盯着謝瑾瑜,眼裏充滿了崇拜。也不知公子是怎麽想到定做這個方法的,這樣一來,豈不是每個買家都覺得自己的青瓷是獨一無二的?
謝瑾瑜點頭,“那張家那邊是什麽情況?”青瓷爆火是在意料之中,最重要的是幕後黑手還沒有找到,張家作為謝家明面上的敵人,必須看牢了。
侍墨搶着道,“還能咋樣,張小姐一回去就翻天啦!不僅把她的那些個庶妹聚在一起用鞭子抽了一頓,還把趕來阻止她的各位姨娘和親娘都臭罵了一頓。她的十幾個庶妹,除了在襁褓之中還未下地的,各個都遭了毒手。聽說張家二小姐直接被她毀了臉,現在根本無法見人了!
還有一個十二小姐,年紀太小,直接被吓暈了過去,等醒過來後直接就傻了,連話都不會說了。
真是太可憐了,也不知張家是怎麽養成她那種霸道性子的。現在她的名聲是真的壞了,估計誰也不敢娶她!”
侍墨一咕嚕說完,才發現公子和侍書都一臉古怪的望着他,他有些納悶的摸摸頭,“怎麽了,奴才說的不對嗎?”
對,對極了,但是誰問的是張家屋裏的事,他想問的是張家的陶瓷生意啊!
謝瑾瑜無奈一笑,沒想到侍墨居然是個八卦小能手,把張家府裏的事情都能打聽得一清二楚。
“公子別理他,咱家的青瓷一出來,張家那邊就把窯瓷換下去了,顯然知道前幾日我們降價是在故意坑他們呢!不過現在撤下也已經晚了,想必張家這段日子已經賠了不少錢了。”侍書回答,眼裏充滿了幸災樂禍。
謝瑾瑜點頭,如此甚好,謝家差點遭受毀滅之禍,張家豈能只是賠點錢就可以消除的?
謝瑾瑜垂眸,腦海中已經在思索該怎麽收拾張家才能出了這口氣。
“大公子,家主和衆位族老讓奴才來找你,說是有要事相商。”門外突然來了一個小厮,畢恭畢敬道。
謝瑾瑜讓人下去,臉上露出一絲茫然。
“定是沒有好事!”侍墨憤憤不平,當初這些族老抛棄公子和老爺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現在看見謝家又要起來了,又開始不要臉了。
“公子,你要去嗎?”侍書也皺起了眉頭,對那些所謂的族老沒有一絲的好感。
“去,當然要去。”不去的話,怎麽把這些聞着肉香味就趕過來的狗趕走呢!
謝瑾瑜起床穿好了衣服,不緊不慢地往大堂走去。
他到要看看,這些人怎麽還好意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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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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