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破壞的約定 我不是我沒有
“他身份有點問題,正規合法途徑都走不了,只能去我家那些點。他要的點數很大,下面按程序上報給我二哥。我二哥知道我對他有意思,就把他通訊號碼給我了。”
昆恩攤攤手,想要裝作雲淡風輕不甚在意,但嘴角完全平複不了的弧度暴露了他的真實心理狀态。
夏恩一瞅就知道這家夥心裏可偷着樂呢,以他對昆恩的了解,這家夥肯定非常明白,如果不是這雌蟲身份有問題,又機緣巧合到他們家借高利貸,又恰巧被他二哥撞上,沒有這麽多偶然×偶然,他是根本吃不到粉絲遍地的飛球名将格斯羅特姆的。
“這個和強X沒什麽區別啊。”
金發小雄子一針見血地吐槽:“都是違背本身意願的。你小子小心點啊,玩可以,別太過分,這要惹惱了格斯,他一拳頭下來夠你躺個幾天醫院的。”末了他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下,實在是因為昆恩太不靠譜了。
“不說這個了。”昆二傻不高興了,“你呢!你家将軍放心讓你出來……”他指指周圍,“鬼混?”
夏恩不說話了,眼神突然冷了下來,他根本沒動,但整只蟲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昆恩心理咯噔一下,不知道這好好一句打趣怎麽就踩到他好友的點了。他趕緊熟門熟路地趕在對方真正生氣之前,順起毛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口不擇言用錯詞!嘿,好兄弟,我馬上把未來一周的安排發給你,你瞅瞅看想去哪個……啊話說回來我二哥說我這樣做不厚道,我不懂他什麽意思诶。但二哥說的就是對的,所以我剛還猶豫要不要給你看,本來準備再調整下的……”
夏恩可不是昆二傻,對方話一說完他就明白過來了“不厚道”是怎麽回事。
洛奧斯特家族剛剛遭逢巨變,還沒過三個月,家族僅存的小雄子就跟着狐朋狗友們,在引導者和蟲帝眼皮子下夜夜笙歌好生快活。這樣高調、且毫不收斂的纨绔作風,勢必會在民衆中引起一番争議。
這些東西,身為貴族麽子的昆恩應該很是熟谙于心。但應該只是應該。他的不懂,是真的不懂。
“你那寶貝計劃表自己收着吧。”金發小雄子很是嫌棄,就差把“就這?就這?就這?”寫在臉上了。
“你要不要看一眼?就一眼?”
昆恩眼巴巴地看着他,手指放在個蟲終端上,就等他點頭,确認資料傳輸了:“都是些超五星好評的絕贊企劃!我親自找的排的!我這有各種路線的組合,夠你不重樣玩十來天的!”
“……連着四五天了,我要休息。後面的,暫停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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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還有很多朋友想介紹給你認識呢。”昆恩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
朋友?夏恩望了眼沉迷在賭博游戲中的那些蟲子,頗為憂慮地看了眼昆二傻,然後對着角落的方向揚揚下巴:“帶着一堆尾巴四處招搖,太難受了。”
他口中的“尾巴”,此刻正站在角落和入口、出口處。他們各個身強體健,手持脈沖槍,正在機警地巡邏守衛。
小雄子遇刺的事,讓帝國上将順利成章地從夏恩的護衛隊裏剔除了好幾只旁系的眼線,同時給裏面編入了自己的蟲。護衛隊隊長也換成了冷面兇惡雌蟲裏卡多(夏恩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姓什麽),艾爾因為失職被降成了普通護衛,耿直的蟲接受了這個懲罰,并在新隊長的統領下愈發盡職,似乎是要彌補之前的錯誤。
夏恩對好友說的,半真半假。真的是,就算是自小習慣出門總是勞師動衆的小少爺,也不可能在這麽多尾巴的跟随下玩得盡興。假的是,他帶着這群護衛已經五六七八天了,真無法忍受,早幹嘛去了。這種毫無含金量的托詞,也就能騙騙昆二傻了。
果然,曼奇家的小雄子臉色瞬間由陰轉晴,十分容易地接受了夏恩的這個解釋。
…………
十月初,夏恩和勞埃德,連帶着管家柯特、醫官傑少校和一堆仆從,經過幾次跳躍航行,耗費三天抵達了蟲族帝國的首都瑞德哈特星。
帝都瑞德哈特,擁有和布魯斯凱完全不同的地貌與氣候。這裏常年高溫燥熱,地表植物非常稀少,高空建築密密麻麻,懸浮車和各類飛艇穿梭不息,是和布魯斯凱提倡的原生态完全不同的建築風格。
夏恩很久沒來帝都。星艦一停港,随身行禮還沒送回洛奧斯特在這裏的房産,小少爺就被昆恩以“接風聚會”的名頭接走了。幾天過去,夏恩完全像一只重獲自由的籠中鳥,在外暢飛得樂不思蜀,白天一出門,直到夜深蟲靜或是天色發亮,才被曼奇手下送回來。
如此生活模式,才是夏恩洛奧斯特以前不上課時的常态。只是昆恩雖然愛玩,但限于家教嚴格,天天被家裏蟲盯着,以前夏恩叫他五次,成功率只有不到一半。這次卻一反常态,金發小雄子很是納悶:
“你天天出來混,是你二哥不在家嗎?”
昆恩非常仰慕敬佩他的雌蟲二哥羅安,但羅安管他管得很嚴,所以同時昆恩也很怕他。他對夏恩的問題搖搖頭,一副糾結郁卒的樣子,嘴上卻只說不用在意,末了又偷瞄着夏恩臉色,小聲來了句:
“不過,你自己在家待着……可以嗎?”
夏恩一怔,對上對方眼中不加掩飾的關心後,突然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麽。于是他搖了搖頭,垂眸笑道:
“……都這麽久了,沒事。”
“真的嗎?你要是想出來透透氣,随時叫我!我保證舍命陪到底!喝酒、飙車、賭博、攀岩、荒島求生、深海裸游,都沒問題!只要你心裏能舒服點,怎樣都可以!”
棕發雄子滔滔不絕羅列着各種活動,末了又“啊”了一聲:
“那版計劃表我還是發給你吧!你真的可以看看的!”
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又是安排表演,又是介紹朋友的,感情都是用來讓他解悶、打發時間的。蠢不蠢吧,是真蠢,但窩心不窩心,也是真窩心。
夏恩向後給他倒了杯酒:“謝了。”
“哇!哇!哇!”
昆恩發出誇張的怪叫,猛地朝他撲來:“你剛剛是不是在心裏罵我‘蠢’了!對不對!不要以為你說個謝字就能掩蓋你的真實意圖!”
“喂!小心!”夏恩被他撲倒在椅子上,單臂高舉喊道:
“酒就要倒了!我說的真的……我沒罵你……誇你都來不及!真的!”
這個夜晚剩下的時間和其他幾天沒什麽區別。兩只雄蟲悄悄話說夠了,就返回蟲群之中,招呼大家一起喝酒玩游戲。期間昆恩又帶着他們,前往會所表演區觀看了現下知名樂隊的現場演出。狂野奔放的音樂和酒精混合,将氣氛炒上了高潮。幾只雄蟲擁着陪客的雌蟲走了,雌蟲們則各自挑中了幾只亞雌,走進專用電梯,直達會所客房部。
昆恩醉醺醺的倒在樂隊主唱懷裏,自己都這樣了還不忘讓侍從叫來了之前向夏恩暗送秋波的雌蟲。雌蟲激動地扶住金發小雄子,眼珠一轉又朝在場另一只揮揮手,兩只雌蟲一左一右,和昆恩擠進了一個電梯。
以夏恩的酒量,他還沒到需要蟲扶的地步。但這個時候,他也不會不識風情地撥開身邊的雌蟲。雖然他們身上蟲造信息素實在算不上好聞,依舊很有風度地默許雌蟲刷開了門卡。
…………
這場聚會一直持續了淩晨2點多。夏恩帶着他的尾巴坐上自動駕駛的懸浮車返回了在瑞德哈特的住宅。出乎他預想的,他回去的時候大廳燈火通明,廚房裏熱着咖啡,桌上擺着蛋糕餅幹,而那只灰頭發的冷峻雌蟲,正坐在窗前椅子上處理公務。
他好像是在開什麽會議,眼睛上覆蓋着透明的特制投影眼鏡,神情嚴肅,目光凜然(哪怕戴着眼鏡夏恩也能感覺到那犀利的目光)。他不覺放輕了腳步,正想趁對方不注意溜上二樓,就見勞埃德摘下眼鏡:
“小少爺?”
夏恩身子僵了一下:“我困了,先去睡了。”
“等一下。”
勞埃德站起,快步走來,很是強硬地把小雄子拉到他身的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從廚房端出一杯蜂蜜水,“把這個喝了。”
蜂蜜水解酒養胃,夏恩一口氣喝完,看到旁邊還有他喜歡的甜點,順手抓了兩塊塞進嘴巴。蛋糕味道非常好,松軟香甜,又不會太過甜膩。夏恩舔舔嘴角,意猶未盡的把旁邊的餅幹也吃了。
會所裏冷氣開得十足,吵嚷又喧雜。對比着眼下的溫暖安靜,有種奇異的不真實感。
這十來天裏,夏恩和勞埃德相處的時間并不多。兩只蟲,一只忙于公務雜事,一只忙于吃喝玩樂,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沒了“精神力引導”的課程,他們再沒有過任何親密接觸。
表面上,勞埃德和夏恩都對這種變化接受良好。夏恩按時讓蟲給勞埃德送着精神力營養劑和各種補品。勞埃德則每天給小少爺布置着體能訓練任務,後者會自覺的完成,而不再需要他監督。至于偷沒偷懶,全靠小雄子的良心。
上将閣下唯一頗有微詞的,就是夏恩每日雷打不動的外出安排。現在是特殊時期,兩蟲來瑞德哈特前溝通過,能避掉的外出活動一律取消,推不掉的實在要出門,也要帶上一個小隊的護衛。
金發小雄子明明答應得很好,但在“我和昆恩好久沒見,他的約我一定得赴”之後,就像完全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好一點知會雌蟲一聲,差一些,不,實際是大部分時候,小雄子都是直接出門的。
而眼下,好像是最近這兩三天中,他和這只雌蟲少有的單獨相處時刻。
夏恩鼓着腮幫子像只小松鼠似的吃夜宵,他看到旁邊的桌子上擺着棋盤,是眼前這只軍雌下了一半的對局,便踱步湊了過去:
“……哇哦,勞埃德,你戾氣好大呀。”
自己和自己下,還能下出這種激烈棋局,不過這倒是勾起了小少爺的對戰欲,他拉開椅子:
“我們來一局?”
雌蟲端着咖啡杯,坐在了他的對面,将孤身陷入敵營的國王和其他棋子規整好,兩蟲便開始了這一輪的對局。
下棋,是兩只蟲在星艦航行途中發現的共同興趣。最開始小雄子提出要和他對局的時候,帝國上将并沒當回事。下到第三局,勞埃德就不覺正襟危坐,神情肅然起來。
星際象棋是他從幼生期延續至今的老愛好,少年時最多的對手是弗朗茨。那只雄蟲水平不錯,但并不熱衷。後來從軍後,雖然閑暇也會下,但軍團中他的對手不多,所以漸漸的,帝國上将養成了自己和自己對局的習慣。
他沒想到,洛奧斯特家的小雄子,竟然會是他幾十年來找到的最佳敵手。
他們下了三局,然後又下了三局,最後又來了兩局。八局裏小少爺勝五輸三,他卻還是不滿,憤憤瞪着雌蟲許久,才撂下改日再來算賬的豪言壯語回房休息了。
棋子落着,戰局徐徐鋪開。正當夏恩腦子裏的睡意已經散完,精神抖擻的要開始進攻了,一直默然不語的雌蟲忽然開了口:
“小少爺,今天已經周五了。距您的成蟲舞會,沒有幾天了。”
“錯了。”夏恩推出一只象,“不是周五,是周六。所以呢?”
“我認為,接下來這幾日,您最好待在家裏。如果有蟲要對您不利,除去舞會當晚,舞會前幾天,會是他們下手的最好時機。”
“我不覺得。他們剛折損了朱瓦耶,再出手只會自讨苦吃。舞會當晚是蟲多眼雜,局勢混亂,但皇宮的安保可不是說着玩的。只要不是腦子有洞,不會選擇這個時候下手。至于舞會前這短短幾天,我相信憑上将閣下的能力,不會讓任何一只可疑蟲有機會接近我。”
“這是自然。”
雌蟲面容嚴肅:“但您毫無報備的外出,是屬下部署您安保工作的最大變數。”
“這是在抱怨嗎,勞埃德?”
小雄子忽然擡頭,聲音微冷,語帶幾分揶揄:“不就是去外面逛逛,怎麽滴,無所不能的帝國上将就束手無策了?”他嗤笑一聲,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
“……”
雌蟲默然了,半晌才回道:“我們有約法三章的,小少爺。合作剛開始,就違約,不是恰當的行為。”
“哈,如果我就是要違約……”
金發少年眉目間出現幾絲不快:“那你要怎麽辦?将我關起來嗎?”
“您誤會我了。”
雌蟲灰綠色的眼眸平靜無波:
“我的建議是綜合各種了情報,為了您的安全做出的。這不涉及我的個蟲好惡。如果您執意,我也不會堅持。但我認為,在家休養是對于您來說,最符合當下情境的行為選擇。”
“夠了!”
小雄子忽然揮手撥倒手邊的棋子,手臂猛地按住盤面,以此為支撐點,前傾上身,湊到雌蟲面前,由下向上地擡眼看他:
“繞這麽大圈,還是一個意思——想讓我乖乖待你眼皮子底下,不要出去鬼混嗎?”
“我的将軍,說句自己很介意,就這麽難嗎?”
他挑眉冷笑着,精致纖細的容貌在燈光下極又侵略性。兩蟲臉孔離得極近,勞埃德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噴拂在自己面頰之上。
夏恩盯着他,目光逐漸變得兇狠,似曾相識的無力感又再次湧來,這只傲慢自負的雌蟲啊,永遠在自說自話,惱恨地讓他直想揍他一拳,或是——
他忽然抓住雌蟲的後頸,将對方腦袋向下拉扯,惡狠狠地咬上了雌蟲的唇。
勞埃德眼瞳急縮,然而就在他想推開對方前,夏恩突然又松了手,坐了回去。
金發少年交疊起雙腿,往後靠入椅背,嘴唇紅豔,藍瞳濕潤。他直勾勾地盯着雌蟲,忽而揚唇一笑,用舌尖舔着嘴角:
“将軍閣下,您看,這個行為夠恰當嗎?”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留言的各位小天使~~
最近天氣轉涼,我倒了抹淚,狀态實在不好,幸好有存稿(嗚嗚嗚)
大家注意保暖!
最近一段都是感情戲啦,希望大家喜歡!